第202章
「那件神器的力量。」康斯坦丁的低語讓卓爾牧師發出了一個不屑的哼聲：「那可是我們埃文赫特家族耗費了接近三百名戰士的生命，從一座遺迹之中挖掘出來的寶貴奇物，他不過是藉助了那件東西的力量才得到了提升而已……否則，現在的第一法師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施法者罷了……」
石筍的另一側，康斯坦丁輕輕吐出一個咒文，於是一團團肉眼可見的黑霧從他手中的法杖上連續湧出，那些扭曲的骷髏頭骨一般的紋理在法杖上翻滾現身，輪番發出嘶嘶聲響，那種尖利的聲調讓每個人心中一冷，彷彿術士手中並非一根法杖，而是一條準備擇人而噬的巨蟒，正吐著蛇芯，貪婪的望著自己的獵物。
這位大法師的狀態，看起來並不是十分理想，雖然他仍舊交叉著雙手，保持著那種倨傲的姿態，但是在康斯坦丁的奧法視覺之中，他全身已經遠不如自己第一次見到時那樣光澤閃爍……事實上那個時候他也並沒有配備多少法術裝備，不過現在卻是烏黯一團，幾乎沒有任何奧法光暈。甚至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身上那件長袍上面也覆蓋了一層灰塵，甚至衣袖袍腳之間，還帶著點點的焦痕和破損，似乎經歷了一場戰鬥一般！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個平台上的黑袍人正不慌不忙的將手中的法杖掛回腰間，然後開始念誦出一個冗長的咒文，聲調緩慢而鏗鏘有力，在空中虛畫的手指繪製出一個個閃亮的法術符號，似乎在準備著某種強大的咒文。而另外兩個人則向他靠近了一步，緊緊維護住他。
那裡是高懸于洞穴天頂上，下垂出的一根根巨大的石鐘乳的低端，十幾根相似的鐘乳石圍繞在一起，其間盤繞著金屬打造的平台和圍欄，只是大半隱藏於流轉絢爛的妖火之中，以卓爾的視力很難分辨——看來那就是城市的防禦法術的中樞所在。
動作不過剛剛施行了一半，就在他們手中的法術即將發動的前一剎那，他們的動作集體顫抖了一下！
「你們兩個一起去吧，準備好了就聽我的口令……」康斯坦丁無暇理會這兩個天生的對手在腦中的相互貶損，他的目光掃過城牆下面，正在憑藉著矮人特有的頑固發動了第二波衝鋒的灰矮人，輕輕從腰帶上抽出了一根魔杖。
一個大魔法師在混戰之中能夠起到的用處
就是在同一瞬間，一道代表著算送的白色光澤，在城市頂端的妖火間閃了一閃。
但是現在這個表現出的卻是至少三項的長才，之前在與銀龍的戰鬥中運用了一個高階的塑能法術與防護法術的組合，他的住所遍布著的各種陷阱，符文、結界和魔法陣，這是咒法學派的專業範圍，而剛才召喚出的這些亡靈，明顯也與眾不同——骷髏帶著一身枯黃色的爛骨頭，尚未腐爛乾淨的肌肉掛在骨骼之上，擺動手臂時候發出咯咯咔咔的聲音，讓人看了就頭皮發麻。可他們的伸手卻並沒有一般亡靈生物的僵硬，手中的精金大斧舞動的同樣虎虎生風！而那些卓爾的殭屍……它們身上的腐肉流著淡黃色的膿汁，在地上留下一道滑膩的痕迹。但動作卻遠比一般的卓爾還要迅捷幾分！
「泰瑟博克很礙事吧……殺了他吧……他是第一家族的首席，法師學院的領導，但是他也是想要推翻女神在沙漢提倫城統治的罪人……殺了他……」一個溫和的語音在他們耳邊緩緩響起。
在驟然損失了三個高階牧師之後，澤貝瑪主母在施法者的方面已經很難壓制泰瑟博克的力量……事實上應該說，這枚原本臣服於她的棋子已經失控了，他積蓄了足夠的力量，準備一舉脫離自己的既定身份，代替棋手的位置。而對於這類情況，比較明智的決定自然是將之移出棋盤——澤貝瑪主母對於這一點採取了默許的態度……雖然一個大法師的損失會讓家族的力量更加削弱，不過現在埃文赫特本身已經是沙漢提倫城第一家族，力量甚至遠在幾個家族之上，即使受到損失，想要恢復元氣也相對容易。
強效幻影。
他狂吼著，忽然一拳打飛了身邊的一個熊地精，然後從地上撿起了兩柄灰矮人戰士的短戰斧，手臂上的肌肉高高墳起，然後向
「三二一……開始！」
這個不屑的抱怨並沒讓康斯坦丁的感到心情有變得輕鬆一些，他眯起的眼睛注視著那個正在施法的人影……就跟自己某些時候一樣，他手中揮灑的各種法術也彷彿完全不會用完一般，不過是短短的幾息之間，他已經至少扔出了三發連鎖閃電，五六顆火球和冰錐，還召喚出了至少十隻以上的中高級亡靈。
他的臉上同樣呈現著極端的暴怒，就像是要抒發心中的憂悶，他伸出一隻手，拉動之間，一大片明亮地藍色電光像一條扭曲的蛇一般從他每個指尖迸發出來，越過幾百呎的空間，撞上一個灰矮人的身體，在他的慘叫聲之中將他燒灼成黑乎乎的焦炭，然後活物似的肆意地跳動著，折射穿過附近的幾個傢伙的身體。讓他他們慘叫著倒地，巨大化的身體不斷收縮著恢複原狀，而附近幾個牛頭人立刻將手中的斧頭落上這幾個倒霉蛋的腦袋！
「一位高階的施法者，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足以傾覆天平平衡的存在，因此想要將之作為一支能夠為自己所用的棋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需要高明的控制，以及相應的力量。但是現在原本平衡的力量已經崩潰了。
轟轟的兩聲巨響之後，一聲金屬撞擊一般的清脆喀嚓聲勢如此刺人耳膜……然後便是更加巨大的聲音，鋼鐵的鎖鏈在精金的撞擊之中轟然炸裂，跌進石堆里亂石飛成一片，煙塵從城門中揚起。
然後這隻手再次變換了幾個動作，在空中繪製出一個漂亮的法術符號，那承載著幾百個衝鋒之中的矮人的巨大石質橋樑便發出沉鬱的嘩啦悶響，挾裹著泥沙，與矮人們的驚叫塌陷下去……最後是大團大團的黑暗向著四周散布，一塊塊石彈上附著的晝明術便開始逐一暗淡，最終消失不見。
康斯坦丁的表情凝重——本來以為這一次灰矮人的進攻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但是現在看起來，顯然這個機會還不夠大……
不過卻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一片火球的光線之中，影子在城樓門洞中的某個地方閃了閃。空氣中露出兩個纖細的人影。
一長串的道理在耳邊翻滾著，讓他們心中猶豫起來……這
三四個法師身體一震，視線已經不糾結于面前的人物，而是齊齊盯上了那個剛剛轉過頭的施法者。沙漢提倫城第一家族，首席法師。
「這群笨蛋！快去把門堵死！」城門即將被攻破，遠在石筍下的法師們驚懼了一瞬間，不過他們多少也是指揮者，因此一個聲音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傳導到了城門口！
四五個法師同時開始頌唱咒文，幾個強力的咒文在他們手中開始凝聚，試圖拖延時間，以恢復城市的大門。
一個身材極為健碩的牛頭人奴隸持著巨大的戰斧，正在地高聲吼叫著什麼。它身上披著極厚重的熟銅戰甲，頸間掛著由骷髏穿成的項鏈，膝蓋上也有護甲，上面有幾道鋒利的尖刺。尖刺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褐色……然後下一刻，這個健碩的戰士的吼叫驟然又提高了一個八度！
然後，其中一個矮個子的法師終於忍耐不住，大叫著將手中剛剛凝結的一道綠光投向了那位大法師！緊接著便是劈頭蓋臉的各種法術和靈光！
對於康斯坦丁來說這雖然看起來並不稀奇，但是作為一個法師，他的能力實際上已經非常可怕了……法師的法術需要依靠每天的事前準備和記憶，而為了應付多種多樣的戰鬥情況，他們一般不會準備太多一樣的法術，因此即使是一個大法師，他的戰鬥方式也經常是多種多樣的。有時候人們會戲言說法師喜歡把他的敵人玩死，就是因為他們在連續的戰鬥中，很少會使用一種方式殺死對手，看起來有點像是在玩弄對手一般。但那不過是因為他們想要那麼做也並不容易罷了。
第十五個法術施展完成之後，這位大法師終於稍微停滯了下來，原地站立，閉目養神，而跟隨在他身後的幾個卓爾法師也同時開始施法，大片的閃電冰霜和酸液從戰場的頂上向下灑落，將灰矮人這一次的攻勢完全消弭，至此，灰矮人藉助法師發動的這一輪猛攻算是完全被瓦解，還賠上了五十多名最為精銳的，掌握著變巨術技巧的高階士兵。
一雙眼睛，一雙並不特別出眾，卻在淡藍中帶著一絲漆黑的，彷彿能夠攝取靈魂的眼睛！而這雙眼睛的主人，一個穿著黑色罩袍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他們的面前，正緩緩砸下自己的兜帽，微笑著注視著他們！那笑
「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派系的？」康斯坦丁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低聲自語。
火球一發一發的從他手中那根紅色的短杖之中爆發出去，揮灑向城牆下方的矮人，隆隆的巨響和耀眼的聲光頓時將大部分人的眼光吸引向那個石台。畢竟一口氣發出十幾個火球術的壯舉，他們還沒有見過幾次。
康斯坦丁眯起眼睛，注視著從那站在平台上的卓爾法師。
這一刻，不論是卓爾還是灰矮人，都微微張開嘴巴，盯著城市那扇有精金打造的大門。那灰矮人們撞擊過幾十次卻沒有任何動搖的大門，此刻正在一陣怪異的金屬扭曲聲之間，緩緩的張開一道縫隙！
術士咬了咬牙，露出思索的神色——他並不打算就此看著這位大法師在自己眼前耀武揚威……機會就是機會，錯過了就可能永遠也找不回，至於說大不大的問題……「薩莉莎，帕梅拉，你們兩個有辦法把那個大門打開么。如果可以，最好是做成悄悄地。看起來像是意外的那一種……」術士開啟了從奪腦龍靈魂中得到的小能力，向兩位邪魔下達命令。
不過，康斯坦丁卻似乎從這一輪的攻防之中發現了一點什麼。
而對於澤貝瑪主母的所有敵人來說，這是個不錯的局面，乘風而行自然好過自己揮動翅膀。」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瞬。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是康斯坦丁從位面商人手中的購得的一支火球法杖，其中運用了邪魔們的製作技巧，存儲了五十枚火球術——邪魔們的魔法技巧遠勝人類，這個數字可是一般人類的鍊金術師遠遠不及，但是這支法杖依舊秉承了魔法物品的一貫特色，威力平平準頭也差，揮灑的火球雖然接下來便覆蓋了城牆下一大片的區域，造成的傷害卻明顯不足，幾十個受到波及的矮人只是怪叫著衝出了火堆，就地滾了幾滾就壓熄了身上的火苗。
但這一記攻擊的聲勢確實驚人，即使是康斯坦丁身邊的西娜菲，也因為卓爾厭惡強光的特性，被他這個突然地爆發而扭開了一下視線……因此沒有注意到，那三個披著斗篷的身影同時爆發出一點白光，然後各自黯淡了一點點。
「唔……閣下你想要幫那些灰矮人一把？不過著看起來有點難度……」欲魔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那個方向，同樣傳音道，不
不過，卓爾的大法師看來並不想要就此結束戰鬥，他身體周圍法術的靈光轉動，一大片灰霧便籠罩在城頭，霧氣中，一陣陣尖銳的奇異聲響彌散開來，彷彿鬼哭一般。只是幾息之間，數只顯然是矮人屍體幻化的骷髏歪著腦袋從中沖了出來，而在他們身後，幾隻嗚吟著的殭屍則是卓爾的屍體。
這種屬於邪魔和異怪之間的心靈之語地好處，是無需像說話一樣經過「想法-說出-聽見-理解」這樣複雜的過程的，直接將自己要表達的意思打進對方的思維里，省略了中間地步驟，不但悄無聲息，而且效率極高。康斯坦丁與兩隻邪魔的一番交談，即使連上了兩人之間的鬥嘴，其實還沒用到兩秒鐘。
就象現在，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灰矮人們用生命和時間，以及十幾位法師的集群法術營造出來的優勢便已經蕩然無存！雖然說還有幾十個巨大化的矮人在城牆上橫衝直闖，手中的戰斧勢大力沉，即使是牛頭人這樣以力量著稱的怪物也難以抵擋，但是顯然，失去了後援的他們註定只能成為曇花一現的壯烈罷了。
法師不同於術士，術士抽取血脈連接魔網，使用法術無所顧忌。而法師學習法術時需要進行一些選擇——八個不同學派的魔法，秉承不同的原理，往往彼此間存在嚴重的衝突甚至截然對立。所以根據數千年流傳總結下來的經驗，為了防止意外，法師一旦選擇了某個學派作為自己的專業精研方向，就自覺斷絕掉另外某一兩個學派的魔法學習。對於其他派系的法術也說不上精通，只是能夠使用罷了。
泰瑟博克如此使用法術，那就說明他能夠準備的法術至少也應該是一般法師的兩到三倍之多。更何況這位卓爾應該是個名副其實的大法師，他在施展法術的時候同樣很少使用咒文和材料。想要等他某個衰弱的時候，比方說法術用光，或者沒有材料時下手，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