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特殊的漂浮碟載著康斯坦丁穿過大半個城市，來到漢莎提倫上城區的中心，埃文赫特家族的鍾乳群之中，但是這一次的覲見卻並非是在與上次同樣的石室，而是一棟閃著紫光的圓頂神堂。一隊女性卓爾組成的隊伍靜立於神堂大門的兩側，而大門之中的景象更是帶著相當的氣勢，以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壇為主導，環繞著祭壇座落著許多圈的長凳，一直延伸到圓頂神堂的邊緣。康斯坦丁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那裡可以坐——兩千名的黑暗精靈還綽綽有餘。多得不可勝數的雕刻和聖像充斥在這個地方，在黑光中隱隱發亮。而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在祭壇上方飄浮著一個巨大發光的影像，一個紅黑色的幻象不停地在蜘蛛的形象和美麗的黑暗精靈女子之間變換。
「羅絲陛下的聖像，這樣的幻境是大法師造物，只有少數的幾個卓爾城市之中才會擁有……」或者是注意到了術士臉上一閃即逝的驚訝，唯一跟隨在康斯坦丁身後進入這座聖殿的西娜菲得意的開口道，就像是一個在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
「卡恩大師……再次感謝您對於漢莎提倫，以及埃文赫特家族的援助……為了表達對於您的謝意，澤貝瑪主母請您一晤……」
術士晃了晃腦袋，注視著手中微微散發著光澤的石板，奧術的光澤在他的瞳孔之中閃耀，證明這無疑是一件極為強大的魔法物品……
穿過這祭壇，進入到走廊盡頭的一扇銅門之前，西娜菲忽然停下了腳步，「澤貝瑪主母就在那裡等您，康斯坦丁閣下。」她彬彬有禮的介紹到，不過就在轉身離去，與康斯坦丁擦肩而過時，卻又傳過來一個惡狠狠的低語：「小心那個老妖婆，她肚子里的詭計可是要比蜘蛛的毒液還要兇狠一萬倍……」
「我乾的還不錯吧……小主人？事實上如果不是某個巴特祖在一旁礙手礙腳，我想我還可以乾的更好的……唔，說錯，她充其量只能礙腳呢……呵呵……」魅魔肆無忌憚的從背後抱住康斯坦丁，把自己吊在術士的脖子上，一邊說話一邊輕輕的舐咬著他的耳垂。絲毫不在意薩莉莎低聲的詛咒：「也只有頭腦簡單的牛頭怪才會被你這顆爛香瓜誘惑……」
康斯坦丁忽然覺得身體之中有某種火焰悄悄燃起。
沙啞的語聲在耳邊響起，驚醒了胡亂思慮之中的術士，
而空中的康斯坦丁卻再次搖了搖頭，將眉頭深深地皺起——這件物品上附帶的力量之強大毋庸置疑，精神與石板連接的剎那，便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宏大與深邃，甚至彷彿自成一個微型的世界，可是那世界卻與康斯坦丁之間卻彷彿間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即使他如何努力延伸自己的精神，總是只能被限制在一個小小的角落，不得其門而入。
在下層界或者說在多元宇宙之中除了主物質位面的任何地方，內層位面也好，外層位面也好，大部分都是意識的投影，是精神的國度，而唯獨主物質位面，擁有著實體化的一切，也因為如此，主物質位面的大部分生物，都是靈魂與軀體的結合品，失去其中之一，便會被位面規則所拋棄，這種存在的性質，被某些學者稱之為雙重本質。
而漢莎提倫的城門終於被關閉起來，奴隸們被卓爾戰士驅趕著奔向城牆，黑暗精靈的蜥蜴騎士們縱橫來去，收割著這場戰鬥之中最後的功勛，而遠處，灰矮人的隊伍已經開始收攏，如泣如訴的低沉號角聲在洞窟之中回蕩，似乎在宣洩著戰敗亡魂的悲哀……
這些信息宏大而駁雜，但並非直接的意志，而是一片片的符文，在精神的世界之中緩緩旋動，那些古典的風格充滿了深一種刻而簡樸的美，讓人看過一眼就無法忘記，但扭曲而奇妙的組合方式，卻有與少年記憶之中任何的文字都不相同。既不像是字母，也不像是圖案……
「卡恩閣下……」澤貝瑪主母此時就端坐在房間中的一張椅子上，在康斯坦丁見到她的同時盈盈站起，對術士露出一個笑容。
「西娜菲想必給您添了不少的麻煩……」這位主母似乎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康斯坦丁目光，只是繼續說下去：「她的心思簡單的有些不像
並不同於她的女兒，這位主母是一位標準的黑暗精靈，纖細，身材瘦小，但是那精緻柔和地線條，勾勒出飽滿洋溢的熱情——作為精靈的亞種，黑暗精靈的外貌同樣讓人看不出她們的年紀，尤其是這位主母現在的裝束。
「首先我應該恭喜您，戰勝了一個強大的對手……」她臉上的笑容不減，聲音也出奇的悅耳，似乎說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家族的前法師，而是一個灰矮人之類的敵人。「想必您自然已經得償所願了吧？」
尖利的冰錐在地面上猶如活物一般蔓延開來，頃刻之間，便在城牆下拉出一道幾十尺長的冰晶牆壁，奧術帶來的寒氣攪動出狂風，讓周圍的卓爾戰士們連連後退，而在另一側，蜂擁而至的灰矮人顯然要遲鈍得多，寒風凍僵了他們的關節，擁擠著從那狹窄的城門隧道之中通過的衝力讓他們無法停滯……他們跌撞著，石頭一樣一頭撞上了正在凝結的冰棱……
「剛剛失去了首席法師，她顯然需要一個助力來幫助她重新穩定局勢，因此，她很有可能會以某些條件懇請您的援手……比方說一筆財富，或者是在漢莎提倫城的地位等等……」薩莉莎搖了搖頭：「不過從這個角度考慮的話，事實上見面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壞處，這位主母閣下只要還有點腦筋，就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與您這個施法者產生衝突……」
「老大，灰矮人已經滾蛋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你乾的？」場景的變化讓術士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然後才轉向身邊的巫妖：「我都不知道你還這麼……有同情心？不是只讓你護衛一下我嗎？」
因此，在外層位面康斯坦丁在施展星空的能力時，會直接將大部分的靈魂掠奪進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獲得他們的力量，乃至擁有他們與魔網的那種天生的聯繫……但是在主物質位面，這種力量卻要大打折扣。
裝飾著蜘蛛紋樣的華麗黃銅門通向一個並不寬闊的房間，不過房間之中的裝飾康斯坦丁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多彩的魔光球間隔著定的距離安放在周圍石柱間，讓整個房間都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簡直有些不像是習
——她身上並非初見面時那種全副武裝的鎖甲與祭祀袍，也沒有帶著象徵身份的蛇鞭，而是穿著一套藝術品似的深紫色長袍，同樣是華貴而柔軟地面料閃爍著，簡直像是某種絲綢、上面用紫色和紅色的紋理與寶石勾勒出各種令人目眩地花樣、線條組合成為蜘蛛的圖樣。就像是一件盛典之下的儀祭服飾。
於是慘叫聲接連不斷，尖利而堪比鋼鐵的冰刺從牆體上毫不留情的穿過鎧甲的間隙，再將濃稠的血漿凝結成為殷紅的冰刃，同時把他們醜陋的面孔封閉在冰晶之中，血紅與瑩藍掩映著增長，透露出隱隱的五官，彷彿一件怪異的雕塑。
「請多加小心，將軍，這位主母可不象她的女兒那麼容易應付……」這個時候薩莉莎忽然在康斯坦丁的腦中輕聲提醒道。
她的面容沒有留下任何歲月應該刻蝕在幾百歲的生物身上的致命痕迹，深棕褐色的光滑皮膚在周圍的魔法光源之中閃爍著光澤，絲毫看不到任何的瑕疵，甚至就連經常握住蛇首鞭精金手柄的手指也同樣沒有絲毫的繭皴，光潔的面孔上眉毛纖細而尖長，秀美得彷彿是畫上去一般，挺直地鼻子。嘴唇有一些薄——但唇形很美，用一枚精巧的頭環將髮絲被收到長長尖尖的耳朵背後，只有雙鬢下各有一縷銀色長發垂下——那精巧的髮式正中有一顆紅寶石，閃爍著血液的光芒，與秘銀組合成為一隻伸展著長長肢體的蜘蛛，華麗得近乎妖異。
「你認為她有些什麼圖謀？不然我找個借口推掉這個見面，然後我們就離開如何？」康斯坦丁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同樣以心靈之語回應，作為一位魔鬼，薩莉莎在對於形勢的判斷上一向比較嚴密。算是現在幾個同班之中為數不多的可以商議的人選之一。
「同情心……康斯坦丁閣下，您是掌握了我的靈魂，但是那並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作為一個巫妖的品格……同情心那種東西只有那些聖武士之類的……嗯，關於這一點，我們以後再詳細談談……現在，您的意思是不需要管他們？可是，這不是您先動手的么……」佛薩烏德的靈魂之語中傳來了一絲驚訝之意：「我還以為需要幫助這些黑
戰鬥已經結束，神器也到手了，可是這耗費了一番力氣的物件卻沒有帶來想象之中的效果……這種鬱悶，實在是令人心癢難搔。就像是……好不容易入手了一台高級電腦，卻發現不但使用的並非中文界面，而且層層的界面都帶著密碼鎖，重要的說明書卻又損壞了……只能開機打打紙牌。
「算了，反正都一樣……」巫妖的回答讓康斯坦丁愣了愣，隨即感覺有些啼笑皆非……大概是自己那一道用來試驗威力的冰牆術引起了某些誤會，不過也沒有什麼關係，黑暗精靈們與灰矮人的戰爭勝負如何，原本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康斯坦丁沒有什麼心情去摻和這兩個邪魔之間的永世戰爭，他微微低下頭，視線掃過兩個畢恭畢敬的牧師，猜測對方在這個時候忽然要求和自己見面究竟是什麼意圖，不過顯而易見的，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事……
但是讓康斯坦丁感到疑惑的是，房間之中除了這位主母之外，沒有任何的其他卓爾——對於習慣於彰顯自己權威的黑暗精靈的主母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常見的習慣。她們至少也會在會見的時候帶上一兩個心腹的牧師，通常那是自己的女兒。
精神沉寂下來，黑色的火焰和銀色的星光在精神的層面之中布展開，康斯坦丁在其中找到了那顆剛剛凝結的星光。試圖從這位大法師的記憶之中尋找到有關於這件物品的蛛絲馬跡，但是他隨即便沮喪的發現，這並沒有太多的幫助——
康斯坦丁抽了抽鼻子，注意到房間之中甚至還飄散著一種淡雅的氣息，有些像是花朵的香氣，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更加的濃烈一些……原本身處於地下而時刻彌散在四周的一點點霉味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讓人呼吸之間感到輕鬆。
或者則是因為將一個人的靈魂從肉體之中抽離出來，需要強大的力量，那是靈魂所不能夠輕易承受的……雖然這位名為泰瑟博克的黑暗精靈是一位強大的施法者，但也因為如此，他的靈魂產生了強烈的抗拒……當康斯坦丁審視那顆剛剛出現在星空之中的黯淡星辰，從中讀取的記憶並不完整，力量也已經接近於消亡——事實上靜心思考，康斯坦丁便已經清楚這種情況在之前已經發生過無數次，海頓的那一場亂局，他吸進了大量無辜的犧牲者的靈
他嘗試著啟動精神力，魔網回應著他的呼喚，藍色的光澤在蒼白的指尖閃爍，一個法術被吸進了這小小的石片之中，於是一道更加深邃而艷麗的閃光便在其上流轉開來……然後，隨著空氣之中奧術力量的一陣顫抖，遠在幾百呎之外的戰場上，一道瑩藍憑空生成。
主物質位面的規則，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而外層界的生物是沒有雙重本質的，或者說，它們是軀體和靈魂融為一體地——實際上所有的外層位面原住民都是如此，包括惡魔、魔鬼、元素、天使之類，因為它們原本就是位面規則地具現。有些凡人死後，靈魂墜入下層界，變成惡魔或者魔鬼，表面上看他們是又獲得了一副新的軀體，但實際上這副軀體同時也就是靈魂，它們是一體的。
兩個黑暗精靈的女牧師從戰場上匆匆浮上空中，向康斯坦丁深施一禮，在她們身邊，跟著一臉不快的西娜菲，她似乎想要跟康斯坦丁說些什麼，但是隨著一團白光出現在術士身邊兩個人卻又讓她只是張了張嘴。
「她大概早就算計好了一些事情吧……」康斯坦丁揉了揉眉心，對方輕易地將那件神器的消息泄露出來，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件東西的使用方式的這個層面——但是就在他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帶路的時候，其中的一個牧師卻又遲疑著開口道：「請原諒，卡恩閣下，澤貝瑪主母只邀請了您一個人，至於您的同伴，我們已經在另外的地方準備了舒適的招待……」
「希望您能夠履行您之前的承諾……」康斯坦丁簡單的回答道。同時不動聲色的向後微微退了一線——不僅僅是因為隨著對方的靠近，那種淡雅的花香氣息似乎變得更加濃烈了一點，而且距離拉近之後，康斯坦丁忽然發現，這位主母確實擁有著黑暗精靈那種傳說之中的邪異的魅力……
「澤貝瑪主母……」術士做出一個法師的常用禮節，然後注意到有些詭異的地方還不止這一點。
康斯坦丁嘆息了一聲。
許久之後，康斯坦丁抽回手掌，將那一片灰褐色的石板輕輕抽離，於是泰瑟博克的屍體立刻灰暗了下去，連同身上的衣物，一起化作一片細微的粉末，這位卓爾的首席法師就此紛揚著，消失在空氣之中。再也不被這個世界所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