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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第392章

「是民眾……只要牢牢的將民眾控制在我們的手中,菲尼克斯就在我們的手中,不管是什麼女皇或者是大法師,甚至是神祗,都不會動搖我們的位置!」沒有等待年輕人的回答,他自己將答案揭曉出來:「而民眾的意願,在這亂世之中,想要得到卻是最簡單的……與舊王室比起來,如果我們更能帶給民眾一個安定、平和、富足的生話。你以為人民會支持菲尼克斯或者是康納里維斯家的統治嗎?」
「是……」
「但是那樣,我們仍舊還是要在別人的手下畏縮著……被別人壓在頭上呼來喚去,明明我們現在已經什麼都有了不是嗎,現在已經不是菲尼克斯空前強大的時候,現在是亂世!我們可以登上那張王座,卻為什麼還要再選擇一個人送上去,而我們只能侍立於陰影之下?」
老侯爵似乎也不需要他說些什麼,他只是繼續自己的說辭。
「父親大人。這樣我們就只需要這樣平衡著現有的力量,然後等著他與康納里維斯戰鬥……但是那樣的話,最終得到了菲尼克斯的不就是……」
「本來就沒有什麼?本來也沒有能力威脅到我們的領地?因為從一開始這裏就是我們的?我們與周圍十五個家族早就牢牢的聯繫在了一起,整個菲尼克斯南方的四十二座城市都是我們家族在實際掌管?所以你覺得,我們領地的防守萬無一失?」老侯爵似乎被這個無禮的插言喚醒了,他抬起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慢慢的問道,良久之後才冷笑了一聲:「那麼,你認為我們的城市防守能力,跟哈蘭因的王都相比怎麼樣?有哪一座,可以完全比得上?不,不說王都,就是他們的維茨堡好了,你認為,我們的領地之上,有沒有一座可以跟維茨堡相提並論,擁有灰狼山脈和烈格爾山脈的天然防禦線的?」
巴特卡普侯爵搖了搖頭,不再去看年輕人的臉,他踱進房間,慢慢的坐到一張椅子上,微微閉起眼睛,再緩緩的吐出一口長氣。「與魔鬼打交道,沒有人能夠真正取得利益……只是被騙的多或者少罷了。在我看來,沒有被他們欺騙掉你的性命,已經是一種極端的幸運……你竟然還將他們當作最後的底牌?好吧,我就再提醒你一次吧,真正的底牌,永遠總是總是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的那一張。即使是當牌局結束,分出分出生死的時候,底牌也只能亮出來,而不是扔出去……更不是指望著他會被發牌手發給你。」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於沮喪,計較單一的牌局是沒有意義的,只有在所有的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才是真正的贏家開懷大笑的時刻。」
「關於他的能力……即使之前那些都不過只是傳說,但是他擁有的,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是一個強大的,可以與數個高階精英法師,甚至是大法師戰鬥的施法者,他擁有可以瞬間把數百的精銳戰士傳送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一個絕對可以讓雙方的局面產生天翻地覆地變動的地方的能力!這種能力已經足夠扭轉一場戰役的局面,更何況,他的背後還站著一位神祗。我們掌握的力量,不足以跟他進行正面的對抗……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力量。」
老人再次嘆息了一聲,聲音之中那種嚴厲的氣勢消失了……「這一次我也確實應該負上一些責任,並不應該讓你組織大部分的事情的……畢竟還是太過於年輕了些……嗎?」他沉吟道,只是這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話卻又激起了年輕人些微的顫抖——他緊緊地握住拳頭,指關節已經蒼白一片。似乎是在儘力的平和自己心中的波瀾。
「夠了,我不想要聽你的狡辯!你應該慶幸他們確實沒有收取任何費用,否則的話我立刻就會通知三神神殿,將你那個小小的鋪面直接砸掉!」年輕的騎士吼叫道「現在,我不需要你們那些什麼力量了,你只要給我殺掉一個人,那個名叫康斯坦丁·迪·弗里德里希·康納里維斯的人就夠了!」
「即使是謊言,其中多多少少也會包含那麼一點點的真實,而真實是不能被意志扭曲的。」雖然只是坐了一小會兒,不過看來那精緻的硬木椅子似乎已經讓老侯爵的脊椎放鬆了不少,連帶著整個人似乎也增添了一點精神。於是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學會用你自己的腦子來模擬別人的想法,而不是讓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思路來思考問題……否則,那就是所謂的自以為是了。」
「對抗?我們幹嘛要跟他對抗呢?我們只需要提供他需要的東西,那麼他的力量就是我們的力量不是嗎?」老人得意的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像是一朵帶著斑紋的醜陋曼陀羅花:「雖然他的力量太過強大,我們是無能將其扭轉的,只能順著他的意志來考慮……可幸好這也並不是非常難的一件事情。」
「一個月之前的時候,那些南方蠻子不是還在依靠糧草刁難著我們,讓我們陪著笑臉跟那位皇子殿下扯皮?可為什麼現在他們的皇帝和貴族家長,最終卻土雞一樣的擠在中央大道67號的破房子里?連城衛軍的三流大隊從那門前經過,那位至尊的國王陛下都會瑟瑟發抖!你知道他們號稱難攻不落的灰狼山三重防線被毀滅,用了多長的時間?」
「但……我們要如何用那些力量和他對抗呢?」
「神祗確實高高在上,受人崇拜,但是那並不代表神祗們就是永恆不滅,否則我們崇拜的神明,怎麼會被那些研究者們稱為第四個世代的眾神?你真以為沒有人可以超越他們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和你我一樣,用所有的一切去追求權力的……他是一個魔法師,魔法師,呵呵,他們追求的就是力量,超越敵人的,超越神祗的,超越一切的力量,對於他們來說,那些存在於自己之外的東西,都不過是一種毫無意義附庸罷了,你見過歷史上的哪個魔法師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皇帝嗎?即使是四百年前的那場席捲大陸的亡靈戰爭是由法師發起,但是那些戰爭帝國的皇帝,又有哪一個是魔法師?」
年輕人冷笑道,而那顆水晶之中,開始凝聚出一點微光,然後很快的,這光線就在空氣中幻化,勾勒出一個類似商人的影子。
「所以,我們只需要讓那些人相信,只有我們才是這個國家之中唯一為了他們著想的就夠了是嗎?所以也不需要那位女皇真正死去,只要那些賤民們都知道,她是一個惡魔與人類產下的小雜種就可以了……她早晚會失去所有民眾的信服,那樣一來,我們雖然沒有坐上王座,但整個國家就仍舊是在我們的手中的……」年輕人低聲道。眼神閃爍不休。
「現在的事情變得非常麻煩,但也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至少經過這樣的一鬧,我們還有借口可以將這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羅弗寇身上……」老侯爵的手指不住地摩擦著碩大的戒指,似乎已經不再是跟自己的兒子交談,而是進入了一種自問自答的思索狀態:
「但是,那報告簡直太過匪夷所思了,那些探子們根本就是在用信口雌黃來掩飾它們的無能,到處都是可笑的夸夸其談,其中甚至還說什麼他直接擊敗了一個神祗的化身,不,好像是還不止一個……如果他真的擁有那樣的力量,我想他根本就沒有必要一直讓那個小丫頭坐在皇位上,只要他稍微顯示一下能力,早就可以統治所有的一切了……」年輕人嚅囁道,雖然語氣仍舊帶著一點兒不以為然,不過他顯然已經被挫掉了之前心中的那股銳氣。
「唉,那樣的一支部隊,如果能夠有些時間慢慢的收進我們的系統,那麼我們日後面對康納里維斯的時候,就可以多一點底牌了,可惜,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時間慢慢的去收攏他們,不管是那個丫頭還是羅弗寇,都不會再讓外系的人物進駐到那支隊伍之中。幸好,帝國法政署已經完了,羅弗寇的傷勢,肯定不可能在一兩天之中好轉,而現在他們的人手,是不足以顧及到所有的層面的……很好,很好,在這個同時,我們可以放出風聲,在民眾之中造成動蕩,將女皇的威信降低到勉強維持的程度,這樣一來,她只要有些智慧,就一定清楚不能在這個時候動得了我們一分一毫。」
「他根本就不是個問題……父親大人,關鍵是……那些下層界的生物,他們根本就沒有經盡全力!」年輕的騎士低垂著頭,垂在身側的雙手不住的微微顫抖……老人輕描淡寫的言辭彷彿是一塊塊重重的城磚,正在敲動著他心中最為脆弱的一點。沉默了片刻,他才咬了咬牙,不甘的抗聲道:「那些所謂的力量,曾經展示給我的力量,還有魔法的陷阱,強大的魔法器具……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沒有使用,還有那兩個他們提供的什麼法師,還有那些殺手……他們……除了逃跑,他們什麼也沒有做!」
「等等,等等,這裏面顯然有點小誤會,閣下。」影像連連搖著手:「我當時說的是如果需要,他們會去挑戰一個神。不過你要知道,雇傭兵通常是拿錢辦事的,你不能在代價不足以抵償他們的性命時,還讓他們去賣命……」
「是的,可以對外宣稱是那傢伙召喚了惡魔,而在沒有被抓到確實的證據之前,我們是可以置身事外的……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必須將溫德爾組織的那一支新軍徹底廢掉,否則一旦他們被女皇調回到克蘭菲爾德,他們隨時可以用那支軍隊來威脅我們,甚至是直接攻擊我們的領地。」
他繼續說道:「有人說過,一切東西皆可以拋棄,前提是有更好的東西取而代之……所以,如果我們,能夠給他一個同樣安穩,同樣支持他的後方,他想必也不會因此而放棄我們,重新自己著手來運作。因為他跟我們決定性的不同,就是他沒有興趣建立一個國家。」
準確的說,實際上那並不是一個商人,甚至不是一個人類——那件華貴的長袍的領口上,露出的頭顱是一顆碩大的,一嘴獠牙的豺狼頭,露出長袍的皮膚幾乎都被細軟的毛髮覆蓋,看上去就是個獸人,只是那種不同於獸人的直立的站姿,那件整潔的外袍,以及不停地搓著手的動作,卻完全就是一個人類的奸商的模樣。
「我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蠢兒子……」
「啊啊,尊敬的韓諾騎士,能夠再次見到您真的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情,你看,你看,埃金早就說過,我們的合作非常愉快,所以絕不會只限於一次的。」這個影子發出一連串低沉而粗嘎的聲音,只是讓人驚訝的,那個帶著顯眼的尖牙,與人類完全不同的長嘴巴竟然能夠將通用語講的流利異常:「好吧,韓諾騎士,你知道,我對於老客戶總是更加照顧的,而且您肯定可以再一次的在我這裏得到最為滿意的服務,就像是上一次一樣不是嗎?」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於擔心,就是因為層面的不同,所以他現在最大的缺點,就是手中的力量和真正能夠掌控的力量並不相符合。甚至現在即使是他的領地和士兵,也沒有真正完全的被他自己指使……我承認他相當強大,但是有些東西,必須要時間的積累才能得到,忠心而又擁有能力的屬下,是掌控世俗力量的基礎。而魔法師追求的力量,與這個世間的事情並不完全融合,至少他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所以他現在掌握的那些世俗的力量不受到我們的控制,但那也不完全受他自己的控制。」
「她本來就沒有……」仍舊垂著頭,但年輕人似乎已經無法再忍耐自己的情緒,於是終於從喉嚨中擠出了一個細微的抗辯聲。
「喔噢,殺人?真可怕,真可怕,埃金最不喜歡聽到這個詞兒了……因為每個人都可能是最好的顧客。不過這個應該很簡單,只要一段時間的籌備,哦,對了,一切都可以依照您的意思,請記住,只要有了那邪惡的,美麗的靈魂,埃金總是能夠給您最好的……」影子眯起眼睛,臉上寬寬的,像是綁匪面具一般的黑色毛皮條紋似乎也扭動了起來……
「這個人的目標目前來說很簡單,他只想要與康納里維斯做對,他想要對獅鷲復讎,所以才會發展兵力,但是,他對於那些兵力並不看重。只要能夠摧毀康納里維斯的一切,他會以最簡單的辦法凝聚起力量,但是卻不想要承擔太多的責任。因此,他才需要菲尼克斯,他才會幫助那個小丫頭,給予他一個安定,穩固的後方。讓他可以傾盡全力,來應對前方的康納里維斯——如果不是這樣,他早就已經將中央一線的土地盡數納為自己的所有,不去理會什麼菲尼克斯了。」
年輕的騎士似乎終於冷靜下來,而這個態度似乎也開始讓老貴族感到滿意了,於是他開始了一個長輩對於晚輩的教誨:
老侯爵的手指輕輕的滑動著,那枚碩大的戒指開始不住的放射出一絲絲的毫光,就像是在呼應著他的話,做出某個回答一般,一時之間,安靜的房間之中就只剩下他的聲音,輕快,柔和,簡直有點不像是從這個身材肥胖,面目猥瑣的老人口中說出來的。
「一天一夜!別跟我說什麼那是依靠了德蘭騎士的力量,他們之前的三十年中也沒能真正攻破那道防禦!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那個人的參与!如果你好好地讀一讀那些探子們送上來的報告,就應該可以知道這個人的可怕之處!」老者盯住年輕人的臉,直到他最終避開自己的目光:「是啊,你根本就不會知道的,我聽說,在那份報告的出現在你眼前的第一時間,你就把它們當作了壁爐的燃料?」
「我對你的服務很不滿意!你根本就是在欺騙我!」年輕的騎士心中似乎再一次的燃起了憤怒的火焰,他厲聲吼叫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給我招來的都是些什麼雜碎!他們沒有完成任何的目標便臨陣脫逃了!可你在之前是怎麼對我說的?他們是最為強壯的雇傭兵,如果需要,他們甚至與神戰鬥?」
「你知道國家是有什麼構成的嗎?」老侯爵站起身來,似乎覺得這一次的說教已經基本達到了目的。
但是並沒有多久……他就抬起了頭,走到那張已經坍塌了一半的桌子後面,在牆壁上的掛布後面微微摸索了一下之後,打開了一個翻版活門。從中端出了一顆黑色的,裝飾精美的水晶球。當他將手放在水晶上的一剎那,周圍的空間便產生了一個無法形容的細微的波動。將一切隔絕起來。
於是老侯爵似乎滿意了,他慢慢的離開了房間。只留下年輕人垂首靜立在其中,似乎是在整理著這個長輩留下來的話中的含義。
年輕的騎士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繼續開口。但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瞭然的神情,好像已經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想要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