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惡魔的某種獎勵
「至於汝理所當然的懷疑……吾等亦無須向汝證明什麼，對於汝的幫助……乃是因為有價值。」沉寂片刻。深海之王飽含魔力的海水在人類的意識身邊流動。似乎在探尋評估著什麼。但微弱些許的聲音中最為響亮的那個，卻讓術士注意到了什麼。
「蟲族王子最大的心愿莫過於殺死狄摩高根，奪回惡魔王子的稱號，接著將塔那厘全部消滅，讓無底深淵重新歸於奧比里斯的統治之下。只是如果究其原因……或者，他並不需要證明奧比里斯對於深淵的統治，也不是憤怒於自己的虛無的頭銜被剝奪，又或者憤怒於世界無盡的變遷，而是混亂與秩序奇迹般的平衡……他想要摧毀這種平衡。」
但顯然在如此的前提之下，思維之中的遮掩並沒有任何意義。
知識就是力量……
「吾等？尊敬的深海之王，我是否能夠理解為……還有一位存在正在關注著我這個渺小的存在？」
在這城市的中央，那些講述著神秘未知言辭的始作俑者，似乎正在迎接著康斯坦丁的到來。
因此下一刻，洶湧的知識碎片如潰堤的江河一般灌進康斯坦丁的思想——全知者是深海之王另外一個稱呼，所以在某些層面上，大袞也擁有著知識神祗的地位，那無窮混亂的身體之中，也包含著整個多元宇宙之中幾乎所有的一切見聞……模糊而且不確定的無數個世紀的積淀，卻不可否認的，正是術士需要的。
而力量卻並不只有知識……
「當然！難道你從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注意到？愚蠢的蟲豸！小東西，你知道對於那些敢於偷竊我的寶藏的存在，通常我都會記得很清楚！」嘶啞而彷彿雷鳴的腔調從頭頂傳來，震破空氣，呈現出某種火焰一般的瘋狂，卻又被另一個平靜，深沉而不屑的聲音打斷：「那樣說只會讓那個人類藐視你的慳吝，真是可憐，你難道連適當的威脅都無法做出嗎？是不是你在美坎修特身上耗費了太多的液體，以至於連腦漿都貢獻出去了？」
精神被那狂放的能量衝擊……仍舊處在半迷離的狀態之下，康斯坦丁似乎閉著眼睛，但一切的演變，卻就在眼前悄然發生。
「只是作為多元宇宙最為初始的生命之一……奧比里斯是難以被完全摧毀的……儘管損失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他最強大的一個化身得以倖免遇難，在深淵深處一個叫Zionyn的地方躲藏起來。那是一個只有陰影沒有真實存在的地方，正適合他的存在情況。」
所以惡魔主君並不會
世界重新開始緩慢下來……紅……綠……藍……白……黑……明亮的耀斑被七彩的顏色沖淡……就像打翻了的調色板，所有顏色都變得異常活躍，帶著生命般的氣在視野中流動，迫不及待地與其他顏色交融，在康斯坦丁的眼前，不同的色彩極限擴展開來的顏色構成了幾乎是空間、位面一般的存在。描繪出新的畫景。
最終顏色渲染出一幅幅畫卷，那就是一個個位面的景色。彷彿在構成整個多元宇宙的根基……那是包含在神則之中……某種類似記憶刻印的存在？
不需要任何的言辭，混亂的意念之中透露出的片段，再加上之前的某些遭遇，已經足夠康斯坦丁做出明了的判斷。
「膽大包天的小東西！竟然膽敢打斷我海斯拉蒂！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會是什麼嗎？」詢問不出所料的換來了一陣嚎叫，不過以則嘈雜的聲音作為背景，惡魔主君的另一側人格給出了簡單的答案：「簡單一點說，你剛剛所做的事情，讓偉大的阿穆爾感到滿意……以及鑒於你所偷竊的東西已經不再屬於你，因此，我決定赦免你偷竊的罪過！」
火焰躁動著，仿如美食當前的飢餓野獸……而康斯坦丁的理智，則能夠從中感受到可怕的執念……
「吾通過自身的造物與汝進行著精神上的聯繫……只要願意，汝盡可以拒絕這種意念……但吾仍舊希望汝能夠聽聞吾等的意圖。」深海之中的惡魔似乎是在微笑，最長的幾條觸手輕輕伸出，將術士的精神包容其中……雖然似乎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某些善意，但那觸手末端，幾乎堪比石峰的五指形的纖長鉤爪，依舊令人膽戰心驚：
「該死的……我從不記得我的身體擁有那樣的結構！更何況，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也敢保證最先被噴發出去的是你的腦子！」瘋狂的聲音用風暴一般的氣勢咆哮起來：「一個人類也能有藐視我的膽量嗎？如果他是在藐視你那個小小的膽量，我或許還會相信！哦不……該詛咒的深淵！我險些忘記了，我和該死的你在一具身體之中，那膽量自然是我的，不是你的！因此你沒有膽量也不奇怪。一點兒都不！」
無比深沉的海洋的底端，山峰和海溝切割的支離破碎的大地之上，海底火山的群落噴薄著恐怖的蒸汽和熱
不過不管怎麼說，交易的誠意在與事先給予的多少……兩位主君似乎很明了這一點。
因為他的強大力量，陰影海至今仍是無底深淵中少數從未遭受重大入侵的層面之一。但他也同樣是沒有過任何野心的存在，亘古以來便盤踞在自己的層面之中，從未有過大的擾動……在多元宇宙中，只有很少的生物能深海之王那樣願意花費如此漫長的時間去觀察和沉思。對於大袞而言，數個世紀時光的流逝是毫不重要的。無數世界的誕生和毀滅也沒有引起過這個惡魔最簡短的注意。
「深海之王陛下……您，莫非也想要嘗試從我這裏奪取什麼？」光暈組成的身體微微彎腰，卻並不掩飾其中凌厲的警惕……接踵而至的強大存在在多元宇宙的任何角落都不可能是常態的存在，更何況在對方表明態度之前，康斯坦丁不認為他有任何的善意。
那裡不是他的世界……
兩個聲音就這樣自顧自的進行著一輪辯論，讓康斯坦丁一時之間有些無語……
直到某種呼喚，將他的意志重新凝聚成為完整的存在……再重新投注到某一個位面的幻象之中。
「而現在，他似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選……世界或者會迎來某種重大的變革時期……對於那些身處於微弱層面的存在而言。」
火焰噴涌的岩漿山脈、鬱鬱蔥蔥的原始叢林、碧藍無垠的千億波濤。皚皚白雪覆蓋的萬里荒原，充斥死亡的泥漿沼澤……在視野中不斷分化，不斷融合，互相消融，互相混雜……不斷的完善，組合出更加多彩的層次與內容。
距離在迅速的接近，深海之王的面容變得清晰而明確……但僅僅頭部便像座小山——渾沌不清地口腔中每一顆牙齒都有帆船桅杆那麼長。透明而彎曲著從他那無唇的口腔中伸出。皮膚泛著醜惡的色澤，似乎受到大袞混亂超凡地思維驅使，滾水般不停顫動起伏……
幾乎又是一次與奧博克斯·奧博出現時一樣的精神的衝擊打進腦海，無數的聲音開始在術士的腦中敘述，演說……不同的或許就是這些聲音並不刺耳，也不強烈。只是含混的混雜在一起……但術士立刻便意識到，這種聲
色彩逐漸細緻化了，術士好像開始看到更多的東西：那是位面的演化……地獄、深淵、天堂山、奔放原野……一系列的位面共同組成世界的外環，輪軸一樣富含魔力的線條將不同的界域分開。連接著所有外層位面的外域深處其中……門城和其它一些在主物質界多少為人所知的地點也在視覺中不斷的延伸。而術士的意識就懸浮在它們之中……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似乎在於任何的地方，卻又不在任何的地方……
只不過，雖然早就聽聞過這位主君的混亂表現，在這種情況持續了十分種之後，人類還是忍不住率先發言。「請容許我打斷一下……兩位聯繫上我的精神，應該不會是為了爭論您的膽量的問題吧？」
這問題恐怕在這個多遠宇宙之中也沒有多少能夠解答的存在……沒有任何一個存在會將珍貴的代表著一個神祗，也是宇宙中某個根本的規則當作炸彈來運用，即使那只是眾多神則之中比較微小的一個——或者傳說之中的神上神如果存在，他窮極無聊的時候才會嘗試這一點……
反芻而出的精神鏈接跨過無邊的位面屏障，連通上名為陰影海的永恆之海，深淵的八十九層……它的古老遠在外界認識之外，甚至先於諸神本身。而雄踞於此處的惡魔領主，則是經歷過與它相同的悠久歲月，一個被認為可能和無底深淵本身一樣古老的生物。
「潛伏了無數的世代之後，他成為了蟲族之王，並控制著那些視他為神祉的生物。儘管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但是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復自己的力量。於是，他從潛伏的地方浮現出來，想看看沒有了他的無底深淵變成了什麼樣子……可惜，他對於自己的自信完全被現實摧毀了……塔那厘統治了深淵，而他自己已經被遺忘……」
人類的意識體微微低下頭，注意到那枚圓形的護符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握在手中，其上被六根觸手包圍的身軀正在晶瑩閃爍——身周深暗的海洋，面前無論的惡魔，都在意識更加的清明之中微微顫抖，露出他們原本虛無的某種面貌。
「善意？」疑惑在術士的心中跳動一息……事實上，即使是蟲族王子再次從虛空之中跳出來，對他造成的震動也不會比這個更大了——惡魔從不善良，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被稱為善意的舉動。
這個結局似乎並不在意料之外……深淵之中最著名的盟約里，或許就有大袞和狄摩高根達成的這一個。陰影
那是同樣帶著無盡恐怖怪物，成千上萬的歲月中，無盡的混論累積而成的，海洋中最深幽的夢魘。當術士的意志終於能夠模糊的注意到這個存在的全貌，它抬起自己那反光的巨大軀體，從陰暗處緩緩升起。頭部就好似一條不可名狀的深海魚類，但其中卻彷彿混合著狡詐而原始的智能。帶有鉤狀吸盤的觸手在它的身周狂暴地翻騰著，當你認為可能已經窺視到其中的全貌時，便會又從中翻卷出新的部分，將其下是蜿蜒曲折的，類似於鰻鱺的軀幹擁簇其中。
「怎麼樣，是不是對於我，狄魔高根的偉大感到感激涕零？」兩個人格在最後的一句話中異口同聲：「那麼現在，你就去繼續摧毀那個蟲族雜碎的野心吧，保護你的主物質位面，也能夠不給我的計劃增添上更多的麻煩！」
除了在遠處延伸的場景之中巍然挺立的一座宮殿。那扭曲的蛇形高塔一直沒入雲層，更多部分則在暗無天日的水下蜿蜒。某個記憶之中的殘片似乎在微微的打轉，但卻又無法記憶……意志就從那裡開始向下沉降……穿過那黑暗的水面，向下延伸。
崩解的神則，會產生多麼強大的力量？
大片大片的水生植物滋長蔓延，相互競爭又彼此依存，以頑強的令人驚愕的生命力泛濫成林，欣欣向榮，在荒蕪上建立起蒼茫樹海。散發著腥咸氣息的水流在叢林間織網似的水道中流動，季風吹過樹梢，千奇百怪的枝藤葉蔓宛如一體。涌潮般起伏……
「在很久以前……奧比里斯統治著無底深淵的時候，奧博克斯·奧博，是最古老的惡魔領主之一。曾經擁有惡魔王子的頭銜。但在那一場由混沌之後發起的，不可思議的戰爭之中，他失敗了……他的本體被摧毀，黨羽被掃滅……他的頭銜被授予給了狼蛛密斯卡——混沌之後的造物和情人……」
奧比里斯領主，全知者，深海之王……大袞。
「蟲豸一樣的小子，為了顯示出狄魔高根的偉大，因此我還有一點東西要送給你……」雙頭狒狒的聲音也在同時迴響，一枚晶瑩閃爍的晶體在他的聲音之中成型，落入術
這是一個生機勃勃地世界，未開化的洪荒悄然展示著古老而又野性的神秘，悠悠天地。古今來者，甚至會讓人生出幾分登高臨遠地震撼與悵然。而一切都彷彿似曾相識……似曾相識。
海里也不是漆黑一片。大部分光源是浮游生物和藻類製造的磷光，數以萬計的生命群聚在一起，放出呈螺旋狀旋轉，或者像輕輕舞動的綢緞一樣的迷離光帶。光芒強盛時，深邃地海洋美麗地彷彿是密布極光的夜空——但光華又會毫無徵兆地猝然消失，被某種巨大飄忽的黑暗物質吞沒截斷，留下比深海更加陰森的虛無。
鉛灰色地天空好像一直處於緩緩下沉的狀態中，狂風永無止歇的咆哮著，空氣又潮又冷。即使並沒有呼吸的觸感，但喉嚨和肺里都有一種乾涸欲裂的感覺……彷彿幾乎完全由龐大水域構成的位面卻是浩瀚無垠地沙漠。正在冷酷、緩慢、有條不紊的榨乾人們體內每一滴液體。
當然，他所見到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瘋狂流竄的七彩明艷一瞬間已經穿過了那連接著神秘位面的通道，劇烈的能量激流在於瞬間將那裡完全摧毀……只有殘存的部分力量在通路被切斷之前，翻卷回到了他的精神世界之中……
那是無數的靈魂。
所以康斯坦丁或者就是整個多遠宇宙之中少數的幾個見識到了這種情景的存在？
康斯坦丁不由得搖了搖頭，惡魔們的混亂個性總是讓他們難以成為一個敘述事件的好對象，尤其是在這種難以進行掩飾地心靈通信之中，現在他能夠理解的或許只有這兩個惡魔君主的部分目的——自己給予了奧博克斯·奧博以重創的舉動，讓他們發現了某種可資利用的條件，因此他們想要與自己交易些什麼。
「施法者，汝的存在，汝的所為，吾等已盡知……汝以此贏得了吾等的尊重，吾認可你的價值……」奧比里斯的聲音或者永遠都是含混的，代表著他們初始的本性，好像有成百上千的個體同時開口，匯成一股聲音的浪潮……但此時的康斯坦丁似乎已經學會了從那深沉的混沌之中，過濾出自己需要的部分：「與汝的精神聯繫，則是為了某種程度的善意……」
無欲無求么？一個可能和無底深淵本身同樣古老的惡魔……它的目標中又有多少是能夠為人所知的呢？
因此，或者它的主人，擁有著遠比蟲族王子更加強大磅礴的力量。
但這位傳說中的惡魔主君，又是在什麼樣的目的驅使之下，將精神與自己聯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