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床墊
燕風下意識地一抬頭，就見天花板上裂了一條巴掌寬的縫隙，聲音就是從那個地方傳出。同時從縫隙中擠出來的，還有兩隻手的指尖，它們扒著裂縫的兩邊向外用力，把裂縫漸漸擴大，然後探下一張臉來。
店老闆是個快五十歲的男人，臉上也有燒傷的疤痕，相貌委瑣，一口黃板牙，此刻硬擺出個嬌媚的神態，真是噁心極了。況且，現在燕風明白了「床墊」的意思。
兩階山看著不高，但道路難行，過了半山腰更是陡峭。燕風因為在村裡耗了太多時間，當天並沒有爬到山頂，只好在天快黑前回到了旅店。
本能的，燕風坐了起來，仔細聆聽著那聲音的來源和性質，就聽樓上切割的動作越來越大，最後連天花板上的灰片都被震了下來，差點落到燕風的頭上，接著一滴一滴不明液體也滴落了下來。
「你是買了一碗酸湯煮豆腐，可是我見你端到對面街上后就放到了地上，然後在那兒蹲了一會兒就走了，哪有什麼黎姥姥啊。先生，你記錯了吧。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很小聲、很慢，聽得人汗毛全豎了起來。意外下，燕風斜眼看他，但見店老闆圓胖的身子已經靠在了他的身上，還一直向他拋媚眼，「要個床墊吧，不然夜裡多麼寂寞冷清啊。」
這是違背物理常識的，何況那張臉後面並沒有肢體相連，就那麼倒吊著垂了下來，長長的黑髮如柔韌的水草，在半空中飄浮著。
「我想問問，給你添個床墊吧？」來人是店老闆。
取回寄存在櫃檯上的東西，燕風馬上回房。打開背包一看，昨天買的鏈子還在，這證明他昨天所經歷的並不是幻覺，那麼黎姥姥這麼做是什麼目的呢？
「是啊，可是剛才來了一隊人，把房間全分出去了。」
店老闆沒說話，只是直接走到牆壁邊上，用力捶了幾下，「小聲點，別人還睡不睡了！」然後轉過頭來笑道：「房間已經沒了，如果影響到您，就照我這樣做就行了。」
「晚飯時不是還有很多空房嗎？」燕風有點意外。
燕風笑笑，先是淺抿了一下，感覺入口還不錯，在攤子老闆的注視下一飲而盡，然後道了謝，付賬回店。他急於回去看看自己昨天從黎姥姥手裡買的鏈子還在不在，也想在腦子裡梳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
「我換個位置你就不認識我了嗎？」頭突然說話，竟然是烏拉，「我說過你不愛我了，我就會被分割的，你看可不是么？不過我也不怪你，只要你把我的頭換到程玲瓏的身上，那樣我就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了。你看，我已經把她帶來了，麻煩你幫我一下，然後我馬上來陪你。」烏拉的眼珠一轉，笑了起來。
「旅行團？」
一抹額頭，全是冷汗，而隔壁此時又傳來少兒不宜的聲音，這讓他有些煩躁，跳下床想換個房間，但手才一摸到門把手，門卻開了。燕風倒退一步，差點把佩槍掏出來。
樓上是在幹什麼？就算這個小旅店的牆壁很薄，可能僅是用木板隔開的，但地板不會薄到這個地步啊？燕風懷疑地想著，下了床，摸摸濕了
燕風沒回答，繼續低頭吃東西，但心裏卻開了鍋。他還沒老年痴獃，昨天發生的事怎麼會不記得，確實有一位很慈祥和藹的老人賣珠子手鏈來著，他還花十塊錢買了兩串，為什麼攤子老闆說沒有見到呢？難道是他見了鬼？可是他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總不至於是那位老人會隱身吧？這兩階山到底有什麼秘密，既有人能換頭，還有人會隱身。還有，那位黎姥姥為什麼要出來見他，是有秘密要告訴他還是要害他？
「在這兒擺地攤的人里，沒有一位黎姥姥啊。」老闆很納悶地看了燕風一眼。
他仰面躺在床上，把這件案子的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正在為其中的疑團而苦思冥想的時候，天花板上突然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樓上的地板上切割。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燕風鬆了一口氣，「我不要什麼床墊，我要換個房間，隔壁太吵了。」
「不是
他絕不會傷害玲瓏的，這是夢，醒來！他命令自己睜開眼睛。
一個頂一個！這是什麼意思？是說自己心中所愛的女人要一個頂一個，還是說案件？
「沒有？我昨天明明和她老人家說話來著，就是賣珠子手鏈的。」
老闆認真地想了一想，仍然搖搖頭，「真的沒有，我在這兒擺了二十年攤子了，沒見過你說的這個人。」
他疑惑地抬起頭，攤子老闆憨厚地笑道：「您連著光顧兩天了，贈送一杯酒，自己釀的，您嘗嘗。」
「放開她！」他大叫一聲，就向前撲去。而那個劊子手此時卻抬起頭來，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這裏！」床上傳來聲音，著實把燕風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就見玲瓏安穩地坐在床邊，頭已經被割掉了一半。在她身後，一個人跪著，一手抓著她的頭髮，一手拿著一把刀，還在切割，發出滋滋的聲音。
有時在掃
在旅店門口的小攤上吃飯晚時，燕風特意找了找昨晚遇到的那位黎姥姥，可是看了半天卻沒見她老人家的蹤影，就隨口問了一下小攤老闆，這位老闆是個瘦高個，木訥少言，臉上滿是痘斑和疤痕，似乎年青時被火燒過一樣。
「我不要床墊，你滾遠點。」他不客氣地推了店老闆一把。哪知道老闆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對不起啊，我用力過大了。」一個聲音突然從天花板上響起。
正想著，面前多了一個酒杯，裏面滿滿地裝著一杯酒，鼻端立即傳來一股甜香味，一看就知道是度數不高的果酒。
「我昨天還從你這裏買了一碗酸湯煮豆腐，端到對面街送給她吃，難道你沒看見？」燕風心裏閃過一個陰影，但捉不住是什麼。
「你一定喜歡這個。」他突然開始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