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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十二名少女(下)

第五十六章 十二名少女(下)

她在車頂探出半個身子,卻沒有完全掉下來,兩隻手直直的伸著,似乎在招喚古龍過去抱她。一縷散發也垂在她小小的額頭上,被山風一吹,微微拂動,好像她整個人都是活的。
「我想把他碎屍萬段。」燕風咬著牙說,「可是我們要保持冷靜。至於他殺人的數字,有很多種解釋。」
唉,那些孩子,那些可愛的孩子,他們的父母不知道會有多麼痛苦,這種感情,沒有孩子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他只是皮肉之傷就出了那麼多血,那個小女孩的脖子都差點被削斷,為什麼一滴血也沒流,那白得恍眼的紗裙上沒有一點血跡。
「為什麼是十二個小女孩?二十年前可是十一個男人,會不會不是一個人做的?」古龍思來想去,又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點懷疑。
還有,她的手腕被割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傷口張大得如同一張嬰兒的嘴,但仍舊是一滴血也沒有流出!
一聲刺耳的金屬的刮擦聲劃出了尖銳的聲響,在黑暗中突然響起,嚇了古龍第二跳,他迅速判斷出那聲音是來自車頂。這車是斜斜卡在兩塊巨石之間的,顯然是有東西從翹起的一端滑了下來。
他一邊想著一邊抬頭向車子那邊看去,就見車頂上的小女孩動了一下,駭得他心臟差點停跳。就見那小女孩緩緩向前移動著,直到大半個身子探出車頂,呯的一下落到了地上,原來是繼續滑落造成的。
在這次車禍中共死了三十個人――二十四名學生、一個司機、還有帶著他們的五名老師。這些學生是景縣以南A市的小學生藝術團的成員,到B市是為了參加小學生文藝匯演,五名老師是他們的指導老師,而車是從公交公司租用的,司機也是公交公司的人,是一名八十萬公里無事故的老司機。
這到底是什麼變態的邏輯?
折騰了半夜,古龍才回到了山崖上,此時擁堵的車流已經被交警疏通了,公路上只停泊著警車和消防車,給過往的車輛帶來有些興奮又有些驚恐的感覺。古龍就在這片閃爍的車燈中拔通了燕風的電話:「老燕快來,你的預感是正確的,他又出手了。」他再度望了一眼山崖,咬牙切齒地道:「這狗娘養的實在十惡不赦,我非要把他逮到送去槍斃不可!」
這麼重的傷,她應該流血而沒有;在山風中,她不應該出汗卻出了汗,這是怎麼回事?
「警察大哥!」那聲音又叫。
「警察大哥!」那聲音又叫。
一具、兩具、三具――不大的平台上非常容易搜索,一共九具小女孩的屍體,加上車廂內和車頂上的,一共十一具,每一具都是一樣的裝扮,也都是一樣的閉著眼睛,露出僵硬的笑容。
由於進一步的屍檢還要等幾天,當地警方又忙著善後,免得吸血怪案流傳出去,引起市民不必要的慌亂和不安,燕風和古龍留了下來,而且因為屍體太多,還有許多是不完整的,需要緊急處理,林羽菲也被借調了過來。
「你還誇他?!」
學生中各有男女學生十二名,和古龍初步調查的一樣,這些男孩子死的很正常,女孩則被抽幹了血液。而且,從這些小女孩屍體的僵硬程度來初步判斷,她們在上車前就已經死了!
他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感覺腳下一掛,好像有什麼東西扯住了他的褲角。
這一切讓古龍的腦子裡滾開了鍋,他連忙轉過身去檢查地上的屍體,結果發現成年人的屍體和男孩子的屍體是正常的血肉模糊,只有小女孩的屍體沒有了血液。
這麼想著,他強忍著想立即離開的衝動,再一次把手電筒的光線集中在那個角落,細細的觀察那小女孩的脖子,確實沒有一滴血,反而皮膚上亮閃閃的,像是出了一層汗水。
這個數字是特定的還是隨意的?
「警察大哥?」一個聲音突然傳進他的耳朵里。
或者,這是什麼變態的儀式。不管是什麼,這樣殘殺生命,一定不是屬於善的東西。而惡,從來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嘶拉!
車頂上,又一個小女孩出現了,一樣的白紗衣、畫著濃妝的小臉、緊閉的眼睛和咧開著對他笑的嘴。如果這笑容出現在一個活的小女孩的臉上,該是多麼天真和生動,可現在這笑容卻無比僵硬,像是被一個無形的人生生扯出來的,諷刺的、惡意的嘲笑著什麼。
他再向後一步,本能的舉手防衛,並抬頭看去。
古龍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抽回手臂。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他整隻拿著手電筒的手臂被尖利的鐵片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這疼痛讓他心臟狂跳,突然發現了一點不對的地方。
※※※
這平台太靜了,周圍全是屍體,有十一個小女孩的屍體陰森的對他笑著,突然有人出聲,把他嚇得差點跳起來。他是警察不假,他也不是膽小的人,但這麼嚇他也是夠戧。
咬著牙撥開草叢,又一具小屍體出現在古龍面前,是第十二個無血小女孩!
他立即後退兩步,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槍,可手上一空,讓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是在休假期間,根本沒有佩槍,而這時已經有一團黑影竄出了車頂。
「比如,他每殺一次人就自動增加一個數字?」古龍猜測,「比如他換著花樣殺,上回是男人,這回是女人,其實應該說是小女孩。下回他要殺多少,要怎麼殺?輪到男人了吧?」
他不想讓他們看到這裏的奇怪情景,最後成為民間添油加醋的謠傳,於是快走幾步迎了上去,把他們攔在山壁的邊上。不到兩分鐘,專業的救援隊和當地警方的人員也到了,古龍連忙吩咐兩個年輕人上去,並提醒同行的警員封鎖現場。
「別叫了!也別過來!」古龍喊了一聲,非常後悔答應那兩個年輕人跟下來。他們好心幫忙是沒有錯,但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他下到谷底時,他們在山壁上掛臘腸,現在他都調查完現場了,這兩個人才從上面爬下,而且聽聲音已經嚇得不輕了。
「就是他,我感覺得出來,這王八羔子殺人的手法總帶點優雅的勁頭,怪不得羽毛說他有詩人氣質。」
燕風感覺到劇烈的頭痛,雖然他們刑警破案,講究的就是邏輯。但正如崔猛所說,沒想到有一天要和數理打交道。那個換頭案已經令他心力交瘁了,現在的情況……
女孩的血哪裡去了?是什麼時候被弄走的?為什麼只要女孩的血?車禍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一大堆的疑問擺在燕風和古龍面前,他們似乎在黑暗中等到了曙光,但這曙光來臨時卻與最殘忍的謀殺相伴。
她靜靜的呆在車廂內,各關節都扭曲反轉了,脖子也已經折斷,車頂的一塊鐵皮就插在她細小的脖子上,差一點就把她的頭直接削掉。她穿著白紗篷篷裙,下身被卡在廢鐵中看不出來,剛才黑暗中那刺目的白就是她慘白的小臉,此刻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呈現出淡淡的青綠色。她臉上畫著舞台妝,眉毛濃黑,嘴唇鮮紅,一雙眼睛閉得緊緊的,但嘴角卻詭異的上翹,對著古龍微笑!
為了錯位屍身案,燕風和古龍與這裏的警方合作過,現在這案子與錯位屍身案有些隱約的聯繫,於是他們再度合作。
低頭一看,一隻白白的東西橫在草地上,正好別住了他的褲管兒,再細看,是一隻小小的腳。古龍挪開腿,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都僵了,沉重得無法形容,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被山風一吹,從骨子裡頭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