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祥的預感
范鴻宇點點頭，說道：「歌兒姐，我有個建議。開這小飯館，不是長久之計，又很幸苦。我建議你啊，想辦法轉行吧。還有那個張大寶，我估計他不會善罷干休的。」
范鴻宇走進們去，店堂里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兩盞日光燈照耀之下，店堂顯得十分明亮。范鴻宇不由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好。有些小店，晚上就弄一個很小的白熾燈，昏昏暗暗的，客人一走進來，就很不舒服。還是明亮一點好。」
趙歌抿嘴一笑，說道：「那可不見得。現在啊，很多男孩子，你讓他打架，偷雞摸狗，他敢。讓他打抱不平，他可就不樂意了。也就你和夏言，還是老樣子，有血性。」
范鴻宇微微一笑，說道：「歌兒姐，這些事，你就別關心了。機關裡頭的事，誰也說不清，風向總是變來變去的。」
但這些事，又怎好向趙歌挑明來說？
趙歌實話實說。
趙歌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端起桌面上的一碗菜，準備去廚房熱熱，自己吃飯算了。五點多鍾她就做好了菜，現在都七點了，雖然菜都用碗小心地扣著，時間長了，依舊會涼。
「你要喜歡，我讓我媽給你做些來，正是出紅薯的季節了。不過做紅薯干，要把紅薯先收一段時間，等軟一點再炕，味道才好。」
千百年的官本位文化，早已經深入國民的骨髓，一時半會，可不好改。
當年的范鴻宇，和現在的范鴻宇，智商是一樣的，怎麼就不見其他領
「一般般，比在工廠做臨時工強點。一個月下來，除去人工水電這些開支，能賺個兩三百吧。」
那可不見得。
見范鴻宇皺眉，趙歌頓時嚇了一跳，意識到范鴻宇是真的在擔憂了。看來官面上的事情，自己確實搞不大明白，也不好問得太深入，連忙說道：「好啊，那你說說看，我怎麼轉行？除了會炒菜做飯，我可沒別的本事。」
估計趙歌已經從喬鳳嘴裏聽到范鴻宇「陞官」了。
前幾天梁光華專程召見了他老子范衛國，范鴻宇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預感，估摸著梁光華可能要拿范衛國開刀了，這個常務副縣長，只怕不大靠得住。
果然，范鴻宇臉上便露出了喜歡的神情。
「那好，私底下，我還是叫你的名字吧。來，鴻宇，你先坐著，我去熱熱菜，有點涼了。」
趙歌正色道：「股長也是領導，這稱呼可不能亂。」
范鴻宇將單車鎖在門外的電線杆子上，笑著說道。
「也是。你那麼聰明，這事肯定對你造不成太大的影響。一個領導對你有意見，沒關係的。其他領導總能看到你的能力，一定會重用你的。」
「這個表揚我接受了，來，干一杯。」
官本位國家，就是如此。
范鴻宇也不客氣，笑著應了。
趙歌的言語之間，依舊透露出「隔閡」的意思，總是不經意的將自己和范鴻宇分為兩個不同的「陣營」，一個是官，一個是民。
范鴻宇
原來，被人無視是這樣的難受。
范鴻宇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將一大杯啤酒喝了下去，趙歌也不含糊，一樣喝乾了杯中的啤酒，朝范鴻宇亮起了杯底。
便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單車鈴聲。
趙歌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說道：「那好吧，這菜一回鍋，就不新鮮了。對不起啊，鴻宇。」
趙歌立即放下碗，三兩步就跨到了門前，急匆匆地打開了虛掩的店門。
這話一半是真，另一半，就有點言不由衷。其實趙歌是為了宴請范鴻宇，專門停了半天的生意。不然范鴻宇來了，店裡面卻人來人往的，自己手忙腳亂，都沒人招呼范鴻宇，這誠意，那是半點都不剩下了。
趙歌就笑了，笑吟吟地說道：「這可不敢當，我哪裡敢使喚你打下手？那也太不懂禮貌了……其實也沒什麼損失，錢賺不完的。這幾天生意也就一般，停半天不要緊的……快請進吧。」
喝了兩杯酒，吃了些菜，酒桌上的氣氛漸漸融洽了許多，趙歌一邊給范鴻宇斟酒，一邊試探著問道，臉上露出十分關心的神色。
趙歌將一個玻璃杯擺在范鴻宇面前，拿起啤酒就起蓋子，說道：「鴻宇，喝點啤酒啊。你們做幹部的，都能喝酒的吧？」
只是，眼見得范鴻宇真
一聽范鴻宇說起這個事，趙歌也笑起來，鼻子微微往上翹，特別開心的樣子：「你還記得這些事啊？」
所以說，有些女人就是天生麗質。趙歌開飯店也有一年多時間了，天天圍著灶台油煙打交道，皮膚卻依舊如此白皙，充滿青春活力，似乎艱苦的環境，絲毫也不能影響到她的美麗。
原本也是壯著膽子托喬鳳帶話，請他來吃個飯。不管怎麼說，人家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總得表示一下心意。實際上，趙歌心裏挺忐忑的。
范鴻宇也不好總是出言糾正，不要搞得趙歌太緊張，每句話都要三思才出口，那就沒意思了。
趙歌的媽媽在農村，那時候經常會給她帶一些炕乾的紅薯片，糯糯的，軟軟的，金黃金黃，又香又甜，可好吃了。范鴻宇那時節年紀小，貪嘴，總是會纏著趙歌要紅薯干。趙歌多數時候不會令他失望。
「這不有你嗎？」
望著桌上精心烹飪的幾個小菜，再望望門外逐漸黑透的天色，趙歌臉上浮現起一絲苦笑之意。
張大寶是個典型的卑鄙小人，一旦得知老范家失勢，必定會轉過頭來找麻煩。范鴻宇自然不怕他，可趙歌和她的小飯館，那就難說了。
范鴻宇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歌兒姐，咱們從小在一個院子里長大，十幾年的老朋友，你這樣說，我心裏可就不踏實了。」
原來是這樣。
范鴻宇搖搖頭，說道：「歌兒姐，咱們能
想不到他那麼體貼。
「喝點啤酒沒事。」
門外，一個年輕人長身玉立，臉帶微笑，可不正是范鴻宇？
「歌兒姐，這店子生意還行吧？」
范鴻宇雙眉微微一蹙，輕輕搖頭。
范鴻宇笑道：「股長這個稱呼，就免了吧，這不是笑話我來著？」
趙歌展顏一笑，脫口而出，可見在她的心目中，已經將范鴻宇當作是靠山了。
看樣子，范鴻宇不會來了。
趙歌馬上來了興趣，將身子略略往前湊了一點，仰起頭問道。
趙歌笑道：「電費花不了幾個錢，在這些方面太節省了，反倒不划算，客人印象不好……范股長，請這邊坐。」
「啊？那你說，是什麼生意呢？」
「不要忙了，就這麼吃吧。反正天氣也不是很冷。」
趙歌手腳麻利，很快就倒好了兩杯啤酒，朝范鴻宇舉起杯子，說道：「來，鴻宇，我敬你一杯。那天真是謝謝你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呢。」
范鴻宇的酒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不過幹了多年的刑警，對於喝酒，范鴻宇比較節制。一個總是醉醺醺的刑警，恐怕不會被上級和同事們信任。
趙歌長長舒了口氣，嫣然一笑，解釋道：「小花回家去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索性休息一個下午。」
「行，那我就等著。」
見了桌面上倒扣著的菜
「怎麼，今晚上不做生意嗎？我特意晚點來，就是怕你太忙呢。」
「早知道這樣，那我就該早點過來，給你打下手。停半天生意，損失可不小。」
以前在廠里的時候，彼此之間就有差距。自己的半邊戶子女，人家是幹部子弟。後來范衛國連連高陞，直接成了縣裡的主要領導，范鴻宇又去了省城讀大學，這差距就更明顯了。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不為過。趙歌其實已經做好了范鴻宇爽約的心理準備。
趙歌小心地揭開了蓋碗，四色菜肴還有絲絲的熱氣。回鍋肉，爆炒雞丁，煎雞蛋，爆腰花，都是油水比較重的菜，趙歌這是專門照顧范鴻宇的口味做的。范鴻宇年輕，身高體壯，胃口鐵定很好，應該喜歡油膩重的食物。按照趙歌自己自己的口味，當然是願意吃清淡一點的菜肴。
范鴻宇打量著店堂，隨口問道。
明亮的燈光下，趙歌皓腕如玉。
一個小股長，便能毀她一輩子！
「當然了，童年的記憶，總是特別深刻。那薯片，確實好吃，現在想起來還流口水。」
只是這些話，范鴻宇自不會和趙歌談起。
「鴻宇，我聽喬鳳說，好像是有個地委的大領導，對你有意見，是不是啊？」
范鴻宇舉起酒杯，和她輕輕一碰，說道：「歌兒姐，咱們是朋友，不說客氣話。那天是碰上了，換任何一個人，都會打抱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