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曹部長召見
「不客氣，請！」
「您好，顧秘書！」
曹俊明的房間外，並未如想象中的「戒備森嚴」，只有一名三十幾歲，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含笑站在那裡，見李書記和范鴻宇走來，便主動上前，與李書記握手，說道：「李書記，辛苦了。這位就是范鴻宇同志嗎？」
中午沒有任何動靜。
范衛國沒有回家吃飯。
官場上，原本就等級森嚴。
高潔朝范鴻宇伸出纖巧的小手。
不過現在，范鴻宇的心思自然不在錢上。
來到農機廠門口，范鴻宇停住了腳步，說道：「高姐，我就送到這了。」
高潔在農機廠人事股辦公室待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大約十幾分鐘之後，便即在范鴻宇的陪同下出門而去。在如此敏感時期，高潔「開溜」時間太長，會出大問題。
招待所附近，早就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布滿了縣公安局的便衣警察和聯防隊員，嚴密控制一切可疑人員和可疑現象。
喬鳳又撇了撇嘴，心裡頭卻益發的興奮。這個傢伙不說話的時候，太有「風采」了。那時節，喬鳳還不知道用「酷」這個詞去形容男孩子。只是覺得沉默的范鴻宇，別有一番吸引力。
眼下，這位二十歲的年輕人才是主角，中央來的大領導，指名道姓要見他。
完全公事公辦的派頭。
范鴻宇主動和顧秘書打招呼。
女人莫名其妙的醋意。
照這樣子搞下去，只需三幾個月時間，五千塊就能
要見真章了。
邱明山的秘書蔡洋，不就是秘書二科的科長，手底下管著一大幫子人呢。
輕言細語的，很有修養，沒有絲毫倨傲之色。
這句讚歎很有水準，只說范鴻宇年輕，連「有為」二字都不曾加上，更不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嚴格來說，只是一句感嘆。但在顧秘書嘴裏說出來，將他的神態和語氣綜合在一起，就讓人覺得他真是發自內心的誇獎，讓人心裏十分舒暢，卻又不會造成任何的誤解。
「好。」
「哎，咱們說正經事，五千塊我去湊，但咱們說好了，一年到期，必須本息歸還，不然別怪我翻臉啊……」
有著二十幾年先知先覺的優勢，只要想賺錢，總不會太難的。
顧秘書又連忙與范鴻宇握手，讚歎道：「你好你好，鴻宇同志真是年輕啊。」
李書記恪盡職守，依舊親自陪同范鴻宇走進招待所，向三樓而去。
農機廠黨委書記老喬一迭聲說道，語氣又是緊張又是巴結。
高潔可不是能夠隨意在背後瞎議論的對象。
這是何等的榮耀？
曹俊明副部長自然安置在貴賓房內。
他實在不想向喬鳳去解釋，這兩個都和他沒啥秘密關係。喬鳳這種天生的八卦女，這樣的事情，你越是解釋她越是興趣盎然，非得刨根究底不可。
范鴻宇暗暗吸了口氣，鎮定一下心神，
曹俊明召見，是在下午。
官場上就不一樣了，先知先覺的作用，不是那麼明顯。上輩子，他畢竟只是一個小警察，遊走在官場的邊緣，對政治，尤其是高層政治，只是霧裡看花，能夠領悟一點皮毛，已經算是了不起。想要深入了解本質，不參与進去，斷然難能。而真正的政治大勢，往往和看到的表象南轅北撤。一步走錯，就是滿盤皆輸的後果，不能不慎之又慎。
李書記讓范鴻宇上他的車，親自在後座相陪。
卻不知范鴻宇到底有何本事，能得到大人物親自接見！
下午，范鴻宇照常在人事股辦公室上班，不過沒有繼續看報，而是搬出一些人事檔案來整理。萬一領導上門，總不能讓領導看到一個年紀輕輕就無所事事的小官僚。
范鴻宇很清楚，曹俊明是衝著他來的，估計地區的其他領導也能猜到一點端倪，至少梁光華心知肚明。只是曹俊明未曾明確吩咐，其他人誰也不敢自作主張，提前通知范鴻宇。
聽上去，來了不少人。
這段時間，他吃住都在廠里，偶爾會到趙歌的小飯館吃頓飯。管麗梅也有工作，需要按時上下班，做飯挺辛苦。
范鴻宇施施然回到辦公室，喬鳳老早在那裡等著了，這一回卻並不「撲」過來，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著范鴻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行啊，小范，手法很高明啊
范鴻宇握住了，低聲說道：「高姐，邱書記是值得追隨的領導。」
大約三點鐘左右，走廊上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老王和喬鳳連忙停下手裡的工作，站起身來，向門口張望。范鴻宇不動聲色，繼續整理檔案。
「范鴻宇同志，請吧。中宣部的曹俊明副部長，想要和你談談話。」
范鴻宇依舊臉帶微笑，不徐不疾地合上手裡的檔案。
范鴻宇點點頭。
縣委招待所，是整個宇陽縣最高檔的「賓館」，但在范鴻宇眼裡，也破舊得可怕，土得掉渣。只是八十年代中期，幾乎所有內陸小縣，都是這種水平，人家中央來的大領導都住得，范鴻宇能說什麼？
照理，縣裡的領導可以直接給農機廠打個電話，讓范鴻宇自行過去就是了。如果為了表示慎重，李書記龍部長要親自登門，那也可以在喬書記或者吳廠長的辦公室坐等，讓范鴻宇登門拜見。如今直接殺到人事股辦公室，親自相邀，可見李書記龍部長心裡頭亦是十分緊張，絲毫也不願意假手他人來完成這個流程。萬一出點差錯，怎麼向中央大領導交代？
眼前這位顧秘書，乃是秘書的秘書，聽起來有點古怪，但在現實之中，這種情形在所多有。甚至顧秘書平日里可能也還
顧秘書推開了房門，引領范鴻宇入內。
至於曹部長是不是要在宇陽縣住一個晚上，那就誰都不知道了。曹部長自己不開口指示，誰也不敢亂問，最多是和他的秘書進行溝通而已。
「李書記，這邊請這邊請……」
一路上，李書記都緊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喬鳳就在旁邊的辦公室，范鴻宇和高潔相偕出門，喬鳳便探頭探腦的出來張望，望著范鴻宇和高潔的背影，喬鳳撇了撇嘴，露出很是不屑的神情。
范鴻宇這才站起身來，朝李書記龍部長微笑點頭，說道：「李伯伯，龍叔叔。」
范鴻宇特意回縣委大院的家裡用了中餐。
「好，謝謝顧秘書。」
「好，再見！」
縣農機廠在城南，縣委大院和縣委招待所都在城北，但步行過去，也就二十來分鐘時間。李書記和龍部長卻帶了兩台小車過來。
來了那麼大的領導，縣裡的頭頭腦腦，自然都要陪同的。
顧秘書規規矩矩地表明了屋內人的身份以及此番召見的原因，范鴻宇就在心裏估摸著，這大概是曹部長的「規矩」。根據范鴻宇的推測，曹部長是某位領袖人物的「大秘書」，在領袖面前，曹部長應該就是恪守這樣的規則，自然會影響到他身邊的工作人員。
范鴻宇笑著搖搖頭，一聲不吭。
不過幾分鐘，小車就穩穩停靠在縣委招待所大門口。
雖然整
李書記恪守官場宗旨，在這樣的事情上，絕不多嘴。所謂言多必失。應對中央來的大領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應對好了，自然祖宗墳上冒青煙，說不定就此進了領導的法眼，今後還能再進這麼一步半步的。萬一應對失誤，卻糟糕至極了。
高潔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從省里下來鍍金，誰知道她有什麼後台？但後台是肯定有的！
當先一人，大約五十來歲年紀，中等個子，穿著灰色中山裝，神態儼然，正是縣委分管宣傳文化工作的李副書記，另外一人，則是縣委宣傳部的龍部長。小小農機廠，一傢伙來了兩個縣委常委級別的領導，難怪喬書記緊張得很了。
縣裡來了四五個人，加上廠里的幾個頭頭，十來個人記在窄小的人事股辦公室門口，都轉不開身了。范鴻宇一走過去，大夥自動讓路。
在大領導身邊工作的人，可也不是等閑之輩。
李書記臉色嚴肅，威嚴地望了范鴻宇一眼，說道：「范鴻宇同志，請你跟我們去縣委招待所一趟，有人要和你談話。」
不一會，一大批人就湧現在人事股辦公室門口，煞是熱鬧。
李書記便露出十分感動的神色，連聲謙遜，說道：「是的，顧秘書，這位就是范鴻宇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