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咆哮的地委書記
大動亂之前，兩人曾經短暫地公事過一段時間，相處比較融洽。再說因為梁光華年紀較大，榮啟高對他一貫比較客氣，很少對他疾言厲色。像今天這樣，毫不留情地一頓訓斥，那是從未有過的現象。可見榮書記的憤怒，是何等之甚。
望著鄭天平，歸文和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極其凝重。
之所以如此雷霆大怒，肯定是因為，對方來頭極大，大到連梁光華都基本上惹不起。
除了會玩陰招，在背後搞點小動作，還有什麼本事？
梁光華厲聲說道。
鄭天平深恨王縣長，直接將他當作了空氣。
你現在知道我們是領導了，早幹什麼去啦？生個兒子那麼混蛋，也不知道管管，寵著他慣著他，怎麼樣，出大事了吧？
誰比誰蠢呢？
「還有啊，馬上把駐軍幹部送到醫院去救護，他妻子也要嚴加保護，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你是問！」
「梁，梁書記，您好，我……」
見歸書記也是這麼個意見，鄭天平也知道，想要將這兩位綁上自己戰車的算盤怕是不能如願了，便說道：「歸書記，案情調查需要時間，但咱們現在，總也得先向上級彙報一聲吧？這是基本程序。」
歸文和終於抬手擦了一把冷汗，苦笑說道：「梁書記，人已經被救走了……」
王縣長冷眼旁觀，早就看出來，案情絕沒有鄭天平說的那麼簡單。今天如果不是鄭峰匡主動惹禍，軍隊那邊，絕不會做出這麼激烈的反應
當時梁光華就覺得，這個被毆打的駐軍幹部，絕對不是等閑之輩，能夠直接驚動省委一哥，並且讓榮書記如此震怒，完全可以想見，該人是什麼樣的背景來頭。
梁光華在電話那邊打雷般吼叫。
「你馬上放人，馬上！聽到了沒有？」
「王八蛋！」
過了一會，梁光華略微鎮定了幾分，冷冷地吩咐道。
「什麼？」
梁光華的聲音很大，鄭天平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頓時渾身都顫抖起來，臉色變得如同死人一般煞白，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會軟癱在地。
軍地衝突，歷來是大忌，一定會引起高層關注的。
「梁書記，是這樣的，剛才……」
歸文和情不自禁地雙腿一併，挺直了腰桿，大聲答道，語氣異常堅定。
雖然知道此事絕對瞞不住，但他們還沒彙報，領導反倒先知道了，那就更加被動。
被人收拾成那個德行！
你兒子闖下這麼大禍，你還牛呢！
王縣長見他急赤白眼的，脖子上青筋暴綻，便冷笑一聲，眼望歸書記，不再說話。
話筒那邊愣怔稍頃，才傳來梁光華咬牙切齒的聲音。顯然梁光華也未曾料到，事情竟然發生了如此出人意料的變化。但想想也不奇怪。就剛才，他接到省委榮書記電話的時
「是是，梁書記，是……」
「是，梁書記，我堅決貫徹落實您的指示！」
梁光華繼續咆哮。
鄭天平罵了一陣，便即衝著歸書記和王縣長叫道。
王縣長不陰不陽地說道：「老鄭，彙報是肯定要彙報了，但是彙報之前，是不是要把情況弄清楚？咱們向上級領導彙報，可不能說一半留一半，文過飾非。」
鄭天平也知道歸書記和王縣長現在必然在心裏問候他老鄭家十八代祖宗，但當此之時，也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地說道：「歸書記，王縣長，不能由得他們這麼胡來。全副武裝的軍隊衝擊公安機關，直接抓走公安幹警，庇護罪犯，還有沒有規矩了？還有沒有法律了？咱們必須要馬上向上級領導彙報此事！」
「是是，梁書記，我聽到了，我……」
「兩位領導，你們看你們看，這像什麼話？無法無天啊！」
「你混蛋！」
喘息好一陣，那年輕幹部才結結巴巴地叫道。
是的！
梁光華也很害怕！
那樣的混蛋，范鴻宇剛才就該一槍把他斃了！
三人剛剛準備動身去公安局局長辦公室，縣委辦公室一位年輕幹部飛也似地沖了進來，望著歸書記，只是呼呼喘息，好一會說不出話來。但看他的神情，必定是縣委那邊，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歸書記一進門，二話不說，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就撥了出去。
「你們這些
歸文和答應一聲，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鄭天平。
「嗯。歸書記，請！」
歸文和汗水立時澹澹而下，也不敢去抹拭，站在那裡，連連彎腰鞠躬，彷彿梁光華就站在他的面前，正瞪大雙眼逼視著他。
歸文和用的是「救走」這個詞，讓梁光華有非常不祥的預感。
望著滾滾絕塵的軍車，鄭天平破口大罵，卻打從心底里湧上來一股寒意。
鄭天平好似一具毫無生氣的木乃伊，沒有半點反應。
你老鄭是李專員的親信沒錯，但梁書記邱書記可都不是好招惹的主。
梁光華一怔。
「老王，你現在馬上去人民醫院，督促他們全力以赴，治療駐軍的葆連長。所有力量都用上去，我隨後就到……」
「刷」的一聲，歸書記王縣長鄭天平的臉色一齊變得煞白！
留著反正是禍害。
歸文和原先還存著的一點僥倖之心，至此蕩然無存。
歸文和心裏一片冰涼。
「還有，從現在起，鄭天平停職，我會馬上派人過來接管宇陽政法系統。在此之前，由你暫時兼管他
「歸文和，你給我聽著，你現在馬上去你們縣裡的人民醫院，看看那位葆連長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要督促你們人民醫院的醫生，全力以赴治療。萬一你們縣裡醫院技術力量不夠，那就馬上轉到地區人民醫院來。必要的話，省里會派直升機過來，接他去洪州治療。記住，你要二十四小時守著，不許再出任何差錯。否則，你等著好看吧！」
「是，梁書記！」
軍隊全副武裝，直接出動「搶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歸文和！」
你老鄭想哄著我們，和你站在一塊，向上級領導彙報虛假情況，將過錯都推到別人頭上，怕是打錯了算盤。
你老王算個啥？
「好，我知道了。」
活該！
「梁書記……」
歸書記王縣長等人的心，便直沉了下去，緊張地望著那年輕幹部的嘴。
至於歸文和剛才彙報的，鄭天平的兒子也身負重傷，梁光華連半個字都不曾提及。
歸文和結結巴巴的，將剛才發生的情形大致向梁光華彙報了一遍。
歸書記臉色變幻，稍頃，終於強行鎮定下來，點了點頭，說道。
王縣長鄭天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望著他，神色極其緊張。
歸書記點點頭，說道：「這當然。老鄭啊，就去你們局裡辦公室打電話吧。」
歸書記臉色鐵青，雙眉緊蹙，說道：「老鄭，王縣長說的也有道理。這事，要彙報就必須是完整的彙報
「好的，歸書記。」
「老鄭，你馬上召集公安局全體中層幹部，我要給他們開會，傳達地委梁書記的重要指示！」
歸書記一句囫圇話沒說完，話筒那邊立即響起梁光華的咆哮之聲，震得歸書記的耳鼓嗡嗡直響，不得不將話筒移開了一點點，不敢再貼著耳朵了。
對歸書記，鄭天平或許還有三分禮讓之心，畢竟人家是一把手，身份地位不一樣。對王縣長，那可就毫無敬重畏懼之意了。
說起來，梁光華和榮書記也算有些淵源。
歸書記鐵青著臉，不吭聲。
依舊按照原意，去了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宇陽縣的那幫混蛋，這回算是將天捅了個窟窿。
鄭天平牛眼一瞪，怒道：「老王，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是我在欺騙你們不成？」
「歸……歸書記……地委梁書記的電話……梁，梁書記發大脾氣……讓，讓你立即給他回電話……」
「好啊，好，好得很……」
倒不是梁光華的咆哮當真把他嚇壞了，關鍵在於，他竟然在梁書記的咆哮之中，聽到了一絲畏懼之意。
王縣長瞥了鄭天平一眼，鄭天平臉如死灰。
歸書記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掛斷梁光華的電話，歸文和瞬即鎮定下來，站在那裡發布命令。
歸文和又抹了把冷汗，囁嚅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