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分配勝利果實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和平年代的政治，一家獨大不大現實，各「陣營」「派系」總是在不住妥協之中，尋求平衡之道。上至最高層，下至基層縣市，莫不如此。
邱明山到底還是沒忍住，又調侃了范書記一把。
他追隨邱明山多年，知道邱明山這個樣子，那就是不反對范鴻宇「瞎猜」。眼下，也確實可以為地區的人事安排做些準備了。
邱明山「哼」了一聲。
喝了一口茶，范鴻宇便即東張西望，問道。
不過想想，此番大博弈勝出，范鴻宇居功至偉。他自己年紀太輕，不好開價太高，那麼為自家老子爭取個好位置，乃是理所當然。
范鴻宇走過去，在一側的沙發坐了，蔡洋要起身給他倒茶水，譚阿姨已經親自端著一杯清香裊裊的熱茶過來，雙手遞給范鴻宇。
這頓飯吃得歡歡喜喜的。
邱明山也忍不住笑了：「你還真是內舉不避親啊。」
范鴻宇就笑，說道：「病得倒是時候，估計梁書記不討個實底，是不肯回來了。」
現在預為之所，也是做到胸有成算。
邱明山就是這樣，心情愉悅的時候，總喜歡擠兌一下他，以此為樂。
「謝謝譚阿姨……」
范鴻宇笑道：「專員，我就自己瞎猜猜。接不接受，全由領導來定奪。」
這個時候，諸葛琬兒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呀，鴻宇來了？餓了吧，先坐一會，飯菜馬上就好。」
蔡洋笑著說道：「鴻宇，那你猜猜看。」
范鴻宇淡然一笑，說道：「梁書記這回，臉上下不來了。其實這個時候，省里只有更亂，他呆在洪州，也沒啥事干。」
喝紅酒要品的。
邱明山的愛人譚阿姨立即站起身來，微笑招呼范鴻宇，滿眼都是慈愛欣賞之意。譚阿姨是邱明山的大學同學，高級知識分子，滿身書卷氣息。
「喲，鴻宇來了，快過來坐。」
「鴻宇，意氣風發了啊……」
范鴻宇來市裡辦事的時候，乃是邱明山和蔡洋家裡的常客，沒少吃諸葛琬兒做的飯菜。
官場上伺候領導的小竅門，照搬回家討好媳婦，一樣的百試百爽，應驗如神。
蔡洋不由瞪大了眼睛。
「譚阿姨，誰在做菜啊？是不是琬兒？」
范鴻宇笑笑，說道：「梁書記有時間，等得起，咱們卻浪費不起。」
蔡洋插話道：「聽說是在省人民醫院檢查身體，心臟有點毛病。」
范鴻宇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虛掩房門，本就是為他而準備的。邱明山雖然並不時常發怒，相反比較平易近人，但行署專員自有威嚴，不得邀請，一般人可也不敢隨便來串門子。
「嗯。」
范鴻宇笑道：「總算是可以喘口氣了。」
分明聽到了廚房裡傳來的鍋鑊交擊之聲。以往范鴻宇到邱明山家裡來蹭飯，不少時候都是蔡洋的妻子諸葛琬兒在廚房裡忙碌。邱明山的子女在外地求學，不在身邊，就他老兩口住在彥華。平日里邱明
「好，那就喝點吧。」
譚阿姨對這類官場上勾心鬥角的事情，歷來沒多大興趣，諸葛琬兒也是。還不如看電視聊天來得舒適。
全區幹部大會那天，梁光華直接去了省城，迄今已然三天，還沒見到他的影子。
「怎麼，你那麼餓，一進門就問飯菜？」
范鴻宇居之不疑，昂然說道：「那是。我爸這人，跟你多少年朋友了，他為人如何，才華怎樣，你是最清楚的。我就覺得，我爸比趙學慶趙專員強，而且不止強一星半點。」
范鴻宇笑著給客廳里坐著的四個人打招呼。
范衛國瞪了他一眼，有點哭笑不得。
「專員，梁書記一直呆在省里？」
蔡洋忙從譚阿姨手裡接過酒瓶，給大家都倒了一小杯。
見范鴻宇精神抖擻的樣子，蔡洋就開了句玩笑。
范書記今兒是到邱明山這裏來蹭飯的，臨行前給邱明山打了個電話，開宗明義，要來蹭飯。范書記臉皮一貫夠厚。不料邱明山告訴他，他老子范衛國已經比他先到了，也是來蹭飯的。
說起來，領導確實和媳婦有相通之處，總是被秘書和下屬的一些小手段哄得開開心心，志得意滿，不知不覺間就被「隔離」，遠離了群眾，遠離了最基層。被秘書和下屬利用，猶
這種小手段十分湊效，每次諸葛琬兒均是眉花眼笑，歡歡喜喜，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公平」。
分配「勝利果實」，沒啥好客氣的。
范鴻宇忙即起身，微微鞠躬，雙手接過，禮數周到。
這三天，地區的工作實際上是邱明山在主持，一切都井井有條。梁書記在不在，並不是十分要緊。
譚阿姨笑著問道：「明山，衛國，鴻宇都來了，要不要喝點紅酒？養生！」
幾年時間下來，蔡洋已經形同邱明山的家人一般，下班時間也經常帶著妻子到邱明山家裡坐坐，幫譚阿姨做些家務，相處十分融洽。
時令已是深秋，天黑得早。
高層發生了那麼巨大的風波，省級主要領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首都，誰有心思接見梁光華，和他詳談？
夜幕降臨之時，黑色華沙車開進了地委大院。
「先說宇陽縣范縣長吧……」范鴻宇望著自家老子笑：「我覺得，上級領導要是慧眼識人的話，完全可以給他個破格提拔。人品才能都是上佳之選！」
這段時間，地區政治局勢相當緊張，邱明山沒有和梁光華撕破臉，但內里卻是「刀光劍影」，反覆殺了幾個來回。譚阿姨自也為丈夫擔憂。如今大局已定，譚阿姨終於在丈夫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如今見到范鴻宇這個「頭號功臣」，譚阿姨自然待之與眾不同。
范鴻宇將車子開到邱明山所居常委樓下，宇陽縣二號車早已停在那裡。
范衛國搖搖
邱明山從善如流。其實他很喜歡調侃范鴻宇，只是當著譚阿姨的面，又不好一而再再而三。譚阿姨總會「護短」。
不出意外的話，彥華地區這一回註定要「改天換地」。梁光華的年齡本來就到站了，要緊關頭，又攤上這麼一檔子事，再呆在地委書記位置上不挪窩的可能性極小。
不一會，諸葛琬兒便端出一碗碗精緻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幾乎和趙歌的手藝不相上下。要知道，趙歌可是開過小飯館的，生意還挺不錯。
好傢夥，這還真是一點不謙虛，直接就盯上了常務副專員的位置。
這就是蔡洋的高明之處。儘管每頓飯菜幾乎都是諸葛琬兒在操持，「最後關頭」蔡洋總是會上前幫手。每次諸葛琬兒洗完衣服也是如此，蔡洋就忙前跑后地幫著晾曬，屁顛屁顛，一副相當狗腿的模樣，絕不做甩手掌柜。
蔡洋忙上前幫手，端菜，擺筷子，十分殷勤。
雖然年齡相差很大，這兩位卻是「相交莫逆」，邱明山可謂是范鴻宇的知己，范鴻宇心中想些什麼，邱明山總能猜個大概。
邱明山點了點頭。
邱明山抬眼看了一眼，淡然問道：「怎麼，范書記一把手的毛病又發作了，想要直接安排地區的人事？」
范書記也不以為意，笑哈哈一起碰杯，抿了一小口。
停好車，范鴻宇
不待譚阿姨答話，邱明山便開口說道，神色頗為「鄙夷」。
范鴻宇專程在下班之後從楓林鎮趕到市裡來「蹭飯」，譚阿姨心知肚明，肯定有事要和邱明山商量。現在雖然大局已定，後續的許多操作，也是必不可免。每次政治博弈獲勝者一方，總是會盡量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同時又努力維持一種新的平衡。
邱明山正位地委書記，指日可待。
房門是虛掩的，尚未進門，就聽到范衛國爽朗的笑聲。
「來，范書記，我們大夥敬你一杯，為你的勇敢。」
嘴裏說的是「養生」，其實未嘗沒有慶祝的性質。
三家六口，圍著飯桌坐下。
「專員，譚阿姨，爸，蔡哥……」
電視上，小說里的老幹部一般都有這毛病。倒也不純粹是文藝工作者的杜撰。當幹部，尤其是實權領導幹部，心理壓力委實太大，幾十年煎熬下來，心臟不堪重負乃是理所當然。
這小子，歡喜得過頭了吧，居然調侃自家老頭。
飯後，幾個男人又在客廳里坐了下來，諸葛琬兒給大夥都倒了茶水，收拾飯桌去了，譚阿姨給她幫把手，收拾完飯桌，兩人直接去了另一個房間看電視，不打算旁聽。
范鴻宇掏出煙來，敬給大家，隨口問道。
譚阿姨含笑瞪了老頭子一眼，對范鴻宇說道：「鴻宇，別理他。年輕人，就是要能吃能睡。要是每個人都跟你邱專員一樣，那還了得？一個個未老先衰了！」
范鴻宇就搔了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