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什麼交易？
李石深那句話，看似譏諷，但李石遠卻很清楚，大哥真對這個年輕人產生興趣了。
范鴻宇連忙說道：「我知道，李省長，我們省里的財政確實太緊張了。不過我們正在想辦法，國—務—院和財政部已經同意在今後數年之內，每年為我們增發五個億到十個億的國債，作為修路的資金。另外我們還打算引進一部分外資參与修路，香港令氏集團已經表達了這個投資的意向。請李省長放心，資金我們一定能夠籌措到位，不會影響施工進程。」
「背著」青山省長來見嶺南省長，本就是官場大忌。說不定不等李石深動怒，尤利民先就要找范鴻宇的麻煩。
「坐吧。」
「好一句不得不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你在這裏表達你的意見？如果你作為李秋雨的私人朋友來拜會我，我歡迎。如果你以此為名，想要達到其他的目的，那就請你免開尊口。」
沒想到大伯一談到公事，立即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本來在一旁嬉笑自若的李秋雨猛地一滯，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這樣的壓力，她從未在大伯父母面前感受過，甚至於威名震動天下的李老爺子在世之時，李秋雨都不曾在爺爺身上感受到這樣的壓力。在她眼裡，人人敬畏的老爺子，不過是一位慈祥的爺爺，對她寵愛有加。
李石深談談一笑，說道：「年輕人，你自視甚高。但你要記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代局限。今人不見得就比
弄清了所謂「交易」的內幕，李石遠自然放下心來。這個年輕人，看上去肆無忌憚，行事毫無章法，實際上很守規矩。就事論事，引導李秋雨一心向善，多行善舉，怎麼都不能說是錯了。而他夤夜前來拜訪李石深，為的也不是一己之私。實話說，洪南高速公路是不是能修成，對於范鴻宇本人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建成了，也是尤利民和青山省委省政府一幫大領導的功績，和他這個小秘書何干？
她和佟顏推動這個事，只是基於某種樸素的人道感情，范鴻宇卻將問題分析得如此透徹，而且目標明確——只要有一名孩子受益，這錢就花得有價值！
李秋雨這才輕輕舒了口氣，又變得笑嘻嘻的，挨著父親身邊的沙發坐了，望向范鴻宇，雙眼熠熠生輝。
「謝謝李省長，非常感謝！」
范鴻宇這莽漢，這回要糟糕了。早知道大伯是這種態度，真不應該帶他過來。李秋雨雖然年紀幼小，久在官宦世家，卻也明白，一旦大伯動怒，范鴻宇就要大糟而特糟。就算尤利民省長，也不能回護於他。
「爸，你別聽他胡說，什麼交易不交易的，難聽死了！」
自來成大事者，無不是特立獨行之輩，堅持自己的既定目標，無論遇到多少艱難險阻，從不退縮。偉大領袖，最高首長乃至李家老爺子，無不如此，俱皆走上了自己人生的最巔峰。
「照片給我看看。」
終
事實上，李石深已經答應他的請求了。
李石深擺了擺手。
實在李秋雨發現情形大為不妙，不得不「親自出馬」了，在大伯的威嚴之下，她不敢吭聲，好不容易李石遠出了聲，還不得馬上抓住這個機會。
李石深忽然說道。
這年輕人確實見事明白，知道自己說的不是嶺南省的資金問題。如果連青山省都能籌措到足夠的修路資金，嶺南省就更加沒有推脫的理由了。真要是青山省和尤利民堅持到底，李石深和嶺南省也不好堅持不同意。只是那樣一來，就讓李石深有某種被「綁架」的感覺，心裏未免不痛快。
他卻甘冒如此巨大的政治風險，當面向李石深「直諫」，確乎有「以天下為己任」的大志向。
「哦，好的好的……」
聽這話的意思，范處長還不感冒張儀和蘇秦呢。
待范鴻宇坐定，李石深緩緩說道，對范鴻宇的稱呼，再一次起了變化，非常正規，卻也切合他的身份。既然談到公事，再直呼其名或者稱其為「年輕人」，就不是那麼妥當了。
在李石深銳利無匹的目光逼視之下，范鴻宇依舊鎮定自若，緩緩說道。
范鴻宇恭謹地答道。
范鴻宇，你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將小手段耍到我的寶貝閨女頭上來，當我是空氣么？
「范處長，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冒昧嗎？」
「李省長，我不是秋雨的私人朋友，我和她昨天
范鴻宇朗聲說道，略略一頓，又加上一句。
范鴻宇冷靜地答道。
這傢伙，愣是扭轉了李省長對他的看法。
李秋雨點頭不迭，手忙腳亂地將照片送到大伯手裡，又輕移玉步，蹲到了大伯的腳下，伸手指指點點，絮絮叨叨的將范鴻宇的「義舉」又敘說了一遍。
李石深又笑了，微微頷首。
李石深注視著范鴻宇，緩緩說道，語氣嚴厲。
李石深絲毫不為所動，語氣益發嚴厲。
「李省長，我知道這樣做很冒昧，但為了洪南高速，我不得不來。這條路，對於我們青山省而言，實在太重要了。青山今後的經濟是否能夠提前幾年走上快車道，洪南高速公路至關重要。」
無論如何，要為范鴻宇抵擋一下，將「水」攪渾。倘若就這樣被大伯毫不客氣地轟出去，范處長的麻煩就大了，只怕那二十萬善款也就此打了水漂。
范鴻宇也不客氣，依言在一側的金黃色沙發里坐了下來，雙手撫膝，腰挺背直，雙目平視李石深，坐姿端正無比。
「是，李省長，我記住了。」
「其實我們就是做了一回好事，商量著為益東山區的窮孩子們建座學校呢。呶，這是我同學在益東老家拍的照片，您兩位瞧瞧，這些孩子多可憐啊……」
「范鴻宇同志，有關修建洪南高速公路
范鴻宇，你搞什麼名堂？
李石深看完照片，抬頭望向范鴻宇，不動聲色地問道。
小丫頭好不容易逮到這樣一個「大款」，謀劃了許久的大事終於要大功告成，假如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估計李秋雨要鬱悶好久好久。
范鴻宇不禁喜形於色，連聲說道。
小姑娘說著，也不管大伯和爸爸同意不同意，從小坤包里取出那疊照片，遞給李石遠。
「李省長，李總，我們想為這些孩子修一條通往未來世界的路。」
但堂堂嶺南省長，願意在休息時間和青山省的一位年輕秘書探討這樣的大事，已經非常了不起，給了范鴻宇極大的面子。
李秋雨便朝他伸出了大拇指，難得的沒有嬉皮笑臉。
「化緣。我以前在鎮里工作的時候，搞了個工業園，認識幾位香港的客商，都是些有錢人。我打算向他們要點資助。企業賺了錢，始終要回饋社會才是正道。教育為興邦之本，也是這些山區孩子走出大山的唯一途徑。投二十萬在益東山區，所產生的效應，遠遠比投在大城市要大得多。縱算在未來，只有一個孩子因此受益，走出了山區，這筆錢就花得有價值，有意義。」
語氣十分警惕，也夾雜著一絲怒意。
不待范鴻宇開口，李秋雨小皮鞋一連跺了兩腳，嬌嗔道，被火紅色連衣裙緊緊包裹的青春嬌軀也不依地扭動，小嘴撅了起來。剛剛明明是
「是，謝謝李省長。」
這樣的人，在體制內堪稱「怪胎」，與大多數人的行事作風格格不入，也許走不了多遠，就折戟沉沙了。然而，一旦他穩住陣腳，一步一步闖了過來，他日成就當真未可限量。
小丫頭畏懼大伯，遠遠超過畏懼自家老子。
似乎生怕這樣子做「效力」不夠，小丫頭索性在李石遠跟前蹲了下來，仰頭向上，伸出一隻白生生的小手，指點著那些照片，給李石遠做「解說」，順口將范鴻宇答應「資助二十萬」建學校的事也說了，烏溜溜的大眼睛不時向大伯臉上瞄一眼，又飛快地轉了回來。
難怪李春雨對他如此推崇，果真有幾分本事。
李石深就笑了，輕輕搖頭，淡然說道：「范鴻宇，你晚生了兩千多年。要是生在春秋戰國，也許就是張儀蘇秦那樣的人物了。」
一直在旁邊垂手站立，不發一言的秘書這才走過去，為范鴻宇沏了一杯熱茶，嘴角浮起笑容，眼裡露出又是吃驚又是欽佩的神色。
「李省長，張儀蘇秦不敢當。他們只是想要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秦滅六國還是六國滅秦，于天下蒼生如何，從來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好，這個問題，我會再考慮的。」
「二十萬？很大的手筆嘛……范處長，這筆錢從何而來？」
李石遠嘴角也閃過一抹笑意。
李石遠忽然插口問道：「交易？什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