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屁滾尿流
謝厚明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市長請問，不管是什麼問題，我一定如實回答，絕不敢欺騙老領導。」
「好的，市長，我一定會配合好……」
「剛才，譚書記已經跟我們碰過頭了，你那個兼職，不要再幹了，安心搞好人大的工作吧。下午，夏芸同志就去你們雲湖，找你和李文翰談話。你要配合好，不許再胡來。」
陸玖在辦公室被譚啟華批得狗血淋頭。
謝厚明靠在椅子里慢慢抽煙喝茶，想象著等市裡來人之後，李文翰的嘴臉，嘴角浮起一抹解恨的笑容。沒有我謝厚明的提攜，你李文翰能做到公安局長？
他資格再老，年紀再大，也只能在雲湖一隅之地顯擺。在郭清華這幾位主要市領導眼裡，他不過是個小蘿蔔頭。至於在榮啟高那樣一省之主的眼裡，他什麼都不算。哪怕他明天就退休，榮啟高今天摘掉他的烏紗帽，給他一個處分，都毫不奇怪。
等電話響了一陣之後，謝厚明才伸手拿起話筒，拖著長音「喂」了一聲。這也是謝厚明的習慣，不如此不能彰顯謝主任高高在上的身份。
記得去年，為了李文翰能夠接政法委書記，謝厚明還專程到市裡找自己為李文翰求情說好話。轉眼之間，他倆就鬧得勢成水火。為了寒磣李文翰，謝厚明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向市裡「控告」李文翰領導的公安局幹警，對犯罪嫌疑人刑訊逼供。擺明就是想要把李文翰徹底整趴下。
「市長……」
「那好，我問你，那個派出所長葛大壯，和你到底有沒有什麼牽扯？這個問題很重要！」
「市長，我……」
隨即，郭清華的口氣一下子又變得嚴肅起來，很認真地說道。
謝厚明囁嚅著說道：「市長，我，我們執行了，抓了好幾個鬧事的傢伙呢……」
「你幾十歲的人，馬上就要退休，怎麼還跟年輕人一樣，那麼沉不住氣？凡事都要講究個策略，不能什麼都蠻幹！」
自己反正馬上就到站，難道還能真把自己給擼了？
聲音雖輕，聽在謝厚明耳朵里，卻宛如炸雷一般，急急忙忙地說道：「市長，是不是，是不是哪位領導對我有意見了，要，要整我啊……」
郭清華悶哼一聲，訓斥道：「老謝，你不要太狹隘，你首先是領導幹部。李文翰的政治敏感性就比你高，人家知道省里領導在關注什麼。你呢，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能趕上他那個敏感性，你老早就該處理葛大壯葛二壯這兩個混球，還等到現在么？你還抱怨！你抱怨什麼？都是自找的！」
這一下，冷汗真的將襯衣都濕透了。
「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市長，這回，我真的知道錯了……」
謝厚明就十分委屈，心裏卻暗暗舒了口氣。
謝厚明卻呆住了。
「胡說八道！你抓的都是些什麼人？小蘿蔔頭，小蝦
郭清華說得義正詞嚴，但那語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起了變化，可見郭清華內心深處，實際上認同自己的意見，看不慣李文翰那種「叛徒」。
「你說，你到底怎麼回事？李文翰不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嗎？」
郭清華緊盯著問了一句：「一點牽扯都沒有？」
謝厚明低聲答道，神情十分沮喪。
擺老資格，也要看對象的。
謝厚明不住說道，就差直接向郭清華哀懇求情了。畢竟這麼大的歲數，一些求人的話，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來。
郭清華不吭聲。
郭清華雷霆大怒，重重在辦公桌上拍了一巴掌，咚咚的響聲，謝厚明在電話這邊聽得一清二楚，驚得差點從椅子里跳了起來。
謝厚明不敢馬上回答了，抬手擦了一把冷汗，期期艾艾地說道：「市長，要說一點牽扯都沒有，那個，那個也不好這麼說……葛大壯的媽媽和我愛人有點親戚關係，逢年過節，過生日什麼的，會有些來往。不過，都是正常的人情往來，沒什麼出格的，這個我能保證……」
可不要在退休之前，栽個大大的跟斗吧？
「老謝，我問你個事，你必須如實回答！」
「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上次你們縣裡的人和朝陽農場職工打架，榮書記親口指示，要嚴懲兇手，你執行了沒有？唵？你執行了沒有！」
電話里，傳來市長郭清華沉悶的聲音，帶著非常明顯的質問之意。
便在這個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范鴻宇不是尤省長派過來的？那，那是誰派過來的？誰還能指使尤省長的大秘書？
咬著牙，將所謂「刑訊逼供」的情況往市政法委報上去，謝厚明心裏其實很忐忑。他也知道，這樣子很不合規矩。實在是被范鴻宇和李文翰氣得沒辦法，讓他眼睜睜看著李文翰這個「反骨仔」更上一層樓，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謝厚明是真的嚇著了。他幹了這麼多年的領導幹部，對領導的心思知道得太清楚了。如果上面真對自己有了看法，自己有沒有犯錯誤，壓根就不是重點。只有最後處理的時候，輕重略略不同而已。倒霉那是肯定的。
他如此向郭清華抱怨，反倒能獲得「共鳴」。
郭清華在電話那邊怒聲喝問。
年紀比他大，資格比他老，職務比他高，威望更是不能相提並論，那是扎紮實實的老上級。
謝厚明汗如雨下，隔著電話線，也不敢抬手擦拭一番，可憐巴巴的。
「慎重個屁！你別以為我不明白你那點心眼子。告訴你，老謝
畢竟涉及到下邊一個縣政法委書記的重新安排，市委書記們總也要碰個頭，商量一下。
謝厚明頓時就驚住了，緊緊抓著話筒，一聲不敢吭，抬手在額頭上擦了一把。
叫你們得意！
一提到李文翰，謝厚明頓時就怒火萬丈，也忘了緊張，衝著話筒就嚷嚷起來：「市長，你別提那個李文翰，那就是個白眼狼！我算是瞎了眼，把這樣一個白眼狼給提拔起來，還為了他的事跑東跑西，求爺爺告奶奶，他現在投靠了范鴻宇，就反過來咬我……市長，你說，這還是人嗎？」
謝厚明也一樣沒落下好。
要難受，大家一起難受。
在郭清華面前，謝厚明沒有任何可以「自傲」的本錢。
我能把你提上來，就能把你踩下去。
郭清華猛地加大了聲音，怒叱道。
謝厚明也禁不住開始冒冷汗，看來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自己當初的意料，嘿嘿地賠笑幾聲，吭吭哧哧地說道：「市長，我……嘿嘿……」
「老謝！你搞什麼名堂？」
郭清華冷冰冰地說道，語氣甚是憤懣。
「你呀！」
「市長，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也是想慎重一點……」
如果是現任市領導之中，還有一位讓謝厚
謝厚明猛地坐直了身子，連聲說道：「郭市長，你好你好……」
在市長面前這樣說話，倒也不是謝厚明完全搞錯了對象，關鍵他比較了解郭清華的脾性。從某種角度來說，郭清華和他是一個「版本」，都是基層幹部出身，一步一個腳印登上高位的。郭清華在齊河市的身份地位，與他在雲湖縣的身份地位相彷彿，文化程度談不上多高，自然也談不到多紳士。
郭清華冷冷說道。
先攪合一下再說，後果不後果的，管他去死！
「現在知道怕了？怕了就不該干那些屁事！」
郭清華便「哼」了一聲。
「你什麼？你亂搞！」
「市長，這不能啊，我，我這個人，您是最清楚的，脾氣是不大好，但對待工作，一直都兢兢業業，也沒犯什麼大錯誤……」
郭清華怒氣衝天。
「喂……」
眼見得謝厚明已經「丟盔卸甲」，潰不成軍，郭清華也就適可而止，沒有再給他增加壓力，談到了下一步的安排。
幾乎不用思考，謝厚明腦海里直接就浮現出了省委書記榮啟高的影子。
「哼哼，你這麼鬧，我能好得起來嗎？我的高血壓不發作，就謝天謝地了！」
謝厚明大吃一驚，忙即說道：「市長，沒牽扯，真的沒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