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別搞錯了方向
范鴻宇剛剛離去不久，晚飯之後，再一次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從傍晚下到次日，依舊不曾有止歇的意向。
但區鎮黨委書記，只來了寥寥的一兩位。多數是委派區鎮長做「代表」。而蘆花鎮，不要說周子其沒參加，就算呂敏峰也不曾露面。
教室和正常課堂是一樣的布置，一張講台，台下第一排十個位置全部是空著的，毫無疑問，這是給縣領導和香港專家預留的位置，其他職務較高的幹部，就坐在第二排第三排。
由此可見，周子其在雲湖縣的「威望」。
經濟發展，出發點必須是「共同富裕」，沒有這個前提，一切都是扯淡，民富國強永遠都只能是一句空話。
他怎麼來了？
陳霞微笑著，低聲說了一句。
須知這是官場，什麼人坐前排，什麼人只能坐後排，各自心裏明鏡似的。
蘆花是大鎮，經濟比較活躍，周子其的座駕，是最新買的桑塔納，很氣派。至少在現階段，桑塔納在內地要算是很高檔的小車。九十年代初期二十七萬的售價，如果放在後世，按照可比價格，足以買下一台賓士600，甚至還綽綽有餘。
陳霞很隱晦地告訴周子其，現階段，陸書記沒打算和范縣長撕破臉，起正面衝突。周子其頂撞范鴻宇，等於是破壞了陸書記的全盤計劃，逼陸玖不得不和范鴻宇面對面掰腕子。
「是啊，這都是按照陳主任的指示辦事。」
簡直奢侈！
教室設在二樓。
好像老天故意
看來自己離開陸書記身邊的時間稍微長了點，已經不能第一時間猜透陸書記的真實心思了。
陳霞再有魅力，也不是他可以去染指的，除非周子其不想「混」了。
通過上回開大課，許多喜歡分析「政局」的幹部，對新縣長在雲湖的威望，有了一個大致的「界定」——已經超過了前任崔縣長，但還不足以撼動陸玖的絕對權威。
國家強盛，民族繁榮，難道還真能指望一幫蛀蟲不成？
擋人財路，阻人進步，都是死仇。
教學樓一樓的走廊上，三三兩兩地散布著不少幹部，一個個夾著香煙，在那裡吞雲吐霧。現在還沒有正式上課，這些煙癮大的同志，先到教室外過過癮再說。
官場上，從來都是等級森嚴。
也是，他倆是不是就摟在一起，大吹枕頭風，這種關係，別人永遠都沒辦法「模仿」。
自從謝厚明吃癟，縣直局委辦的頭頭們，還真沒幾個敢於公開和范鴻宇作對。
這座教學大樓，不是一中應屆畢業生上課的地方，而是復讀生上課的地方。九十年代初期，「高四」是一個普遍的存在，每個高等中學，都設有補習班。補習班和正規班級不是一樣的待遇，教室極大，可以容納一百多人同時上課。
八點鐘左右，桑塔納出現在雲湖一中校區之內。一中某棟教學樓下，已經密密麻麻停放了不少的小車。有嶄新的桑塔納，也有老式的土黃色帆布車頂軍用吉普車
但范鴻宇不在乎。如何治理一縣之地，范鴻宇有自己的一定之規，輕易不會被人改變。范鴻宇可不想看到，自己費盡心機，千辛萬苦將雲湖的經濟搞上去，最終只是肥了一小撮實權幹部。
周子其輕輕一笑，也壓低聲音答道。
上課時間定在上午八點半開始。
類似的大課，已經開過一次，范縣長親臨課堂聽課，還有縣政府其他幾位副縣長都參加了。在課堂上抽煙，一般人可沒有這麼大胆子。范縣長都是趁著課間休息的機會，跑到教室外邊抽煙的。
沒有這個底線，范鴻宇重來一回，又何必選擇當官！
昨天被陸玖訓了個狗血噴頭，周子其無奈之下，向陳霞求援問計，依照周子其的本意，是希望陳霞在陸玖面前美言幾句，令他周子其不要失了「聖眷」。陳霞卻提醒他，這個事情的關鍵，不在陸書記，而在范縣長。
陸書記嫡繫心腹的架子擺得十足。
無論在何種場合，周子其總是不忘記提醒大夥一句，他是陸書記的人。
周子其一出現在教室門口，整個教室的噪音驟降，一下子安靜了許多，大夥的眼神，齊刷刷地望了過來，個別人甚至發出了低低的驚呼之聲。
一見陳霞，周子其心中大定，笑著走過去，在陳霞身邊落座。
周子其打著哈哈，大步上樓而去，似乎在有意無意間告訴大夥：我就是來瞧個新鮮，可不是響應范縣長的號召。
一位幹部連忙抬腕看了看手錶，說道。
其實就是香港專家給雲湖的幹部們上大課。
被范鴻宇毫不猶豫地否決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周子其是「雲湖一秘」，和范鴻宇以前在省政府的身份地位是一樣的。
「周書記，來得挺早的。」
還是陳霞更理解陸玖的想法。
陳霞也曾向范鴻宇提議，給前來參加學習的幹部們每人發瓶礦泉水，顯得很有檔次。九十年代初期，礦泉水也是個新鮮時髦的玩意。那麼一小瓶子水，居然賣一塊錢兩塊錢？
也不是說，偌大一個雲湖縣，香港專家來講課，連瓶礦泉水都「請不起」，范鴻宇是想通過這個動作告訴大家，準備過苦日子。既然我范某人來了雲湖，大夥還想像以前那樣大手大腳的花錢，那得問過我范縣長同不同意。
鼻端聞著陳霞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周子其忍不住心中一盪。這個女人，卻是韻味十足啊，成熟女人的魅力四射，讓人情不自禁的意亂情迷，想入非非。
周子其大步來到二樓大教室。
次日一早，周子其的座駕，便離開蘆花鎮，駛往縣裡。
周子其笑呵呵地跟大夥點頭示意，問道：「范縣長來了沒有？」
古語有云，千里當官只為財嘛。
講台和第一二三四排課桌上擺放有茶杯，坐在後排的幹部，那就只能去教室
周子其頓時恍然大悟。
范鴻宇畢竟年輕氣盛，愛的就是個面子，只要周子其當眾向范鴻宇表示了「擁戴」之意，說不定范縣長的氣就消了，到時候再登門道個歉認個錯，效果更佳。
除了縣領導和香港專家，陳霞這位縣政府辦主任和周子其這位蘆花鎮黨委書記，要算是職務最高的了，坐在第二排，理所當然。
陳霞坐在進門第一列的第二個位置，身邊沒有其他人，端著茶杯，好整以暇地不時喝一口茶水，見到周子其，微微一笑，揚手打了個招呼，低聲說道：「周書記，這邊請坐。」
畢竟范鴻宇前任省府一秘的大牌子杵在那裡，可不是擺著好看的。要對付范鴻宇，最好是繞開正面強攻，必須另闢蹊徑。不然，謝厚明就是前車之鑒。
教室里已經濟濟一堂，坐了不少的幹部，相互聊天吹牛打哈哈，吵吵嚷嚷的，如同菜市場一般。
至少前任崔縣長在剛剛到任一個多月的時候，絕不敢搞這樣的大動作，那是自己打臉。
暴雨傾盆，這樣的天氣，也不適合專家們外出調研考察，在室內給大家上上課，倒是很適宜。
范鴻宇很清楚，縣長倘若「小氣吧啦」的，和縣委書記總是不提拔幹部一樣，最招人恨。
立時便有一位女孩子給周書記奉上茶水。
周子其一走過去，大夥立即就圍上來給他打招呼，眼裡露出詫異之色。
「還沒有，現在離上課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鐘，
教學樓的入口處，拉著一個橫幅，上書「雲湖縣經濟建設研討會議」。
縣直機關的頭頭基本到齊，區鎮黨委書記基本不露面，這就說明，真正手握大權的「地方諸侯」，暫時還沒有認同范縣長的權威。至於那些不得不來的縣直局委辦頭頭，只怕也沒幾個是真心誠意向著范鴻宇的，被逼無奈而已。
周子其在雲湖縣官場，乃是扎紮實實的「名人」，陸玖的第一任通訊員，只要稍微上點年紀，有一定職務的幹部，都認識他。
教室的後排，基本坐滿了人，前邊幾排位置卻是空著的，這也是國人的積習，所謂「中庸之道」，誰也不願意亂出風頭。
不過周子其立馬就懾定了心神。
貌似上次開大課，就很少有周子其這樣的「一方諸侯」參加。正科級幹部來了不少，多數都是縣直機關的負責人。各局委辦在管理序列上，直屬縣政府。政府辦發了文件，讓他們參加，不去聽課顯然是不行的，那是不給范縣長面子。
陳霞隨即提醒周子其，明天又要開大課，他要是有時間的話，最好出席一下。
三九天還好點，那麼多人聚在一個教室內，可以相互取暖，三伏天就慘了，熱得人恨不能將皮都扒了。今天下大雨，氣溫驟降，倒是很好地解決了教室過熱的問題。
「哈哈，好的好的，你們幾位先聊著，我先上去看看……哎呀，這事，挺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