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撬棍與老鼠
「我想回家看看，不知道我爸媽怎麼樣了。」看著外面的一地鮮血，劉暢也自語了起來。
閃開之後，它沒有逃開，而是伏在劉暢身邊不遠處對著他「吱吱」亂叫著。
手指是父親的，一起生活這麼多年，誰對誰都了如指掌，或者說誰對誰都了到了指掌——那根彎曲的，在血跡中泡著的手指，確實是父親的。
一人一狗就這麼對峙了一會，片刻之後，那條野狗神情一愣，彷彿突然回憶起來了對人類應該有的恐懼，甩了甩腦袋，夾著尾巴跑了。
而那隻敏捷的、巨大的老鼠，卻已經在他落棍的瞬間閃到了一邊。
面對這個東西，劉暢已經不能保持住穩定的心態，心裏沒了恐懼，但多了無限的憤怒和仇恨。
咣！
北方的小城市，本就面積不大，又都是市區，劉暢家離學校並不是很遠，走路二十幾分鐘也就到了。
劉暢看不到三步外的情景，甚至連學校的大門都看不到，只能低著頭，憑著對地面石磚的熟悉度一點一點地摸索著向前走去。
不過就算它力量再大，畢竟體積還是太小，劉暢一邊握緊撬棍和它角著力，一邊一腳又一腳的衝著它的頭部踹了下去，每一下都使足了力道，每一腳下去，他都奮力的罵一句「操你媽」。
進到院子，扯掉門把手上的一段藤蔓，劉暢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啊！」吃痛之下一個踉蹌，劉暢撬棍趕忙落下，鋒利的尖端衝著老鼠天靈蓋砸去。
學校門外沒有汽車的喇
上前就跨出一步，一鐵棍砸了過去。
上不著天，下連著地，就連世界都是一片安靜。
而劉暢一棍之後也稍微冷靜了下來，把撬棍改為雙手握著，和這隻老鼠對峙著。
可惜這會再去，也沒有用了，人已經死了，一地鮮血。
「麻雀怎麼成了這副德行？」劉暢也看著外面那濃密而不見底的血霧，心中的壓抑無以復加。
喊了一聲，之後，屋裡沒人回應。
「不回去看看家裡，不放心。」劉暢想了想，撂下了一句話，走出了教室。
小時候跟人打架，或者學生時代的鬥毆，都是以出氣居多，誰都不會對誰下死手。而面對那隻老鼠時，無論是他還是對方，都是招招致命的。所以，這傷口很深。
一路從床板下面竄出來，它用猩紅的小眼盯著劉暢，一點不在乎雙方的體型差距。
人在情緒激動和激烈運動的時候，腎上腺素激增，往往感覺不到自己的痛苦，但是等冷靜下來了，那些疼痛就席捲而來。
打開沒有鎖死的車門，劉暢在駕駛艙翻到了一個撬棍——換輪胎的那種。
嗖！！！
兩次喊叫都沒有人回應，讓劉暢有了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路邊突然跳過來了一個野狗，雙目赤紅，齜牙咧嘴。
連皮帶肉被撕下來半根指頭那麼長一塊，鮮血
「我操！」看到這個和貓一般大個頭的老鼠，和它正在吃的食物時，劉暢怒從心頭起，一腳踢翻了床板，老鼠受到驚嚇，也從裏面竄了出來。
走了幾米，他在路上的中心位置看到了一輛汽車，就那麼橫在路當中，裏面的司機卻不見了身影。
「試試你的手機打得出去不？」放下自己的電話，劉暢又先後試了眼鏡和周邊幾個同學的電話，發現都沒有信號后，衝著幾人說了一句：「我回家看看。」
在幾十句「操你媽」之後，老鼠停止了彈動，身體徹底軟了下去。
而劉暢也脫力般的一屁股軟了下去。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鞋底踩過這些頑強的小草，小心翼翼地一路走到校門口，打開校門，外面是一片更加血紅和黑暗的世界。
扯掉他一塊肉之後，老鼠仍舊沒有離開，張開鋒利的鼠牙，再次衝著他那腳筋處咬去。
一路穿過街道，初始的這裏並不如遊戲中的末日一般，真的毫無人煙世界一片安靜了。每走一段時間，其實劉暢都能看到一些人聚集在一起，有的在街道上，有的在庭院門口，甚至有的人在圍著一個屍體品頭論足。
劉暢的家是一個老城區的庭院式建築，平時還算乾淨。但是此時站在門口，劉暢看到那個熟悉的家已經變了樣子——屋子外面已經長滿了苔蘚類植物，還有一些爬山虎之類的東西包裹住了部
吱吱！！！
「三兒怎麼樣了？」剛才沖外面喊話的那個學生跑了出去，他看起來和那個叫「三兒」的關係很要好，應該是一起過來的複習生。要不然，憑藉這幾天的交情，誰也不會在這一刻還敢衝進濃霧。
彷彿感受到了撬棍的威脅，老鼠放棄了第二次進攻，再次閃身開去。
進到外面的之後，濃霧更顯得密集了。血色的濃霧甚至想往眼眶裡面鑽，滿世界都是一片黑暗的血色，看不到陽光，能見度不足五米。
這次一路上還算順利，雖然地面上的草在這一路上已經長到了寸許長，但是還沒有完全掩蓋住地面，他還能順利的摸到家門。
這也難怪，這種天氣的話，駕駛艙裏面的駕駛員的視野只能從艙內看到車頭的部位，根本沒法開。倒是無頭的麵包車可能更好，但是路上全部都是停滯的車輛的話，那就誰也走不動。
「就是這樣，我才要去看看。」劉暢掏出手機，再次撥通了母親的電話號碼——依然是一陣忙音。
往屋裡面走了一段，他在地上看到了一攤血跡——還有一根手指。
這次先出手的卻是老鼠，他用極快的身形化作了一陣風，一下閃到劉暢的腳邊，張開鋒利的鼠牙，就對著他的腳踝大筋處咬了過去。
不過這次劉暢沒能讓他如願，在老鼠準備閃身穿過自己襠下的瞬間，他一腳踩住了老鼠那冗長的尾巴，隨
「媽，在嗎？」屋裡的霧氣比外面稀薄了許多，突然進去，讓適應了血色黑暗的劉暢眼睛一陣不舒服。
「呼……」看到野狗離開，劉暢鬆了一口氣，繼續看著路面，同時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繼續慢慢開始了回家的路。
「爸，在不？」再次喊了一聲，依然沒有得到回應的聲音。
「石頭縫裡都長出草來了。」因為只能看清自己的腳下，所以人的專註力也就格外強大。
坐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劉暢再次站起身來，猛然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陣灼熱的痛苦。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不安，以及恐懼。
劉暢向著空蕩蕩的駕駛艙內看了幾眼，在艙內的方向盤上發現了些許血跡，還有車門上凹陷進去明顯打鬥過的痕迹。聯想到剛才「三兒」遇到的危險，劉暢決定尋個武器防防身。
劉暢沒有理會這些人，因為整個世界都被外界隔斷了，手機沒有信號，電視應該也沒有，不知道那些用線路做傳輸的設備斷沒斷信號，但是無線電應該是整個癱瘓了。
「咣當」一聲，撬棍落在地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野狗用赤紅的眼睛盯著劉暢，嘴裏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速度很快，老鼠本來的速度就不是人類可以企及的，這個個大的老鼠更是如此。龐大的身軀沒有限制住它的步伐頻率，而且讓他步幅大了許多。
拎著撬棍的圓頭，劉暢繼續前往了回家的路。
一頭平
「爸！」看到這團血跡，劉暢心臟猛地一縮，趕緊衝進了裡屋。
老鼠被刺穿在地上，發出難聽的刺耳的尖叫，四肢短腿在地上奮力的蹬動著，發出了強大的力道。
鐵棍的尖頭砸在地磚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把地磚砸出了一個小坑的同時也震得劉暢手心發麻，險些握不住鐵棍。
劉暢注意到，在校園路面上的石磚中間，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棵棵小草，而且不知是不是幻覺，那些小草竟然以近乎于肉眼可分辨出來的速度急速躥升著，按照這個速度的話，用不了一個小時，這片路面就會變成一片草地。
想到剛才「三兒」的遭遇，劉暢不敢怠慢，握緊了拿著撬棍的手，眼睛盯著野狗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劉暢下意識地躲閃，但是相比老鼠的速度而言，慢了許多，雖然躲開了大筋要害，但是收腿不及，還是被扯下了一片皮肉。
可是在整個房間翻找了一周后，也沒找出任何的東西，除了傢具上斑駁的血跡外，其他連個人影兒都沒有——直到他在床下翻找出來一個巨大的，正在啃食一根人類手指的老鼠。
小心的提著撬棍，劉暢摸索著前進著。
「這種情況你還敢出去？」眼鏡兒還沒從嚇傻的狀態中回復過來。
在這安靜的血色地獄中，再次靠著對地面青石磚的熟悉，劉暢慢慢尋著回家的方向。
「別回去了，外面很危險。」胖子擠了過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