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碎
劉暢說完這句話，拉著小靜，離開了軍隊和人群……
天色已經微微亮了起來，戰場的清理和研究所的翻修，都在老張的安排下交給了士兵——然後老張和老劉兩個腦域異變者也在幾個小時間一見如故，沒等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就相擁進入實驗室不知道閉門探討什麼了。
「可我也不能就這麼放著賀枝枝不管啊？」劉暢使勁地出了一口氣。
「嗯，有些累了，跑了很遠。」劉暢笑了笑。
「有些累了嗎？」小靜伏在劉暢的身邊。
「因為你去找他，就是去送死……」小靜聲音很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很安然的生活瑣事——但是他沒說完的下半句劉暢再清楚不過——「要死，那就一起死。」
「嗯，不想再有人死了。」劉暢看著天花板，「我算了算，我身邊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吧？還有幾個？你，天天，老大他們，嗯，還有李峰，米蘭……沒了。」
幾個小時很快過
「為什麼？」劉暢疑問。
「哦，那還真是可惜。」劉暢看著手中的骨粉，想了想之後，乾脆揮灑在了空中——讓那些沉重的東西隨風落下。「我記得，那隻鳥一直挺開心的，不知道他臨死前的心情是怎樣的，如果真能開心一輩子，也不枉活一回……」
「不知道至情留下來什麼沒有。」劉暢抓著一手的骨粉和碎片，想起了那個愛唱愛說嘴巴總是不能停的鳥。
「不行，你不能去。」劉暢揉了揉太陽穴，「而且我去，也不是去送死的，我還沒那麼傻。」
「雷老虎他們呢？」劉暢坐起身後，感覺肚子比昨天晚上更痛了。
四五年前，至親離去，只留下了一根手指頭，這是父母留給他的唯一東西——然後劉暢捨不得扔，就留在了身上。然後四年過去，當初的一根手指骨如今已經變成了項鏈，每穿起一個，就是代表著一個親人
而劉暢則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和小靜安安靜靜的待在了一起。
而且很顯然的，雖然雷老虎身體很強壯，但是卻完全沒有劉暢那種變態般的腔腸動物恢復能力，所以，他別說是身體斷成兩段，就單是一個耳膜，都無法靠自己的能力再次生長出來。
「唉，又一個……」聽到至情鳥的死訊，劉暢沉默了很久——然後似乎一直悲涼的眼裡也終於有了怒色。其實人活在世，最痛苦的事情應該就是至親至朋從身邊離去，雖然從青島離開的時候，劉暢就猜到這次肯定會有人死，但是人沒死之前，總是還有希望，所以也不至於讓他「先天下之憂而憂」。
「所以我說……他了解你。」小靜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拉著雷老虎和老大一起去了。」劉暢猛然感覺一陣肚子痛，身體不自然
「下午三四點了吧，你睡的時間好長，大概是昨天累了。」小靜說這話，就拿出了一個酒精爐子，然後在上面加熱著已經凍成冰坨坨的米粥。
「額，在實驗室呢，老大和那個所長，正在給他做手術修復鼓膜，不過暫時來說效果很不理想，所以他們似乎在商量著給他耳朵上裝個助聽器什麼的。」耳膜被破壞很難生長，在以前的年代，就算耳膜上穿個孔都得經過精心治療很長時間才能恢復，而昨天雷老虎的耳朵是被李輕水整個刺穿開來的，應該是破壞的很徹底。
「是在想枝枝姐的事情嗎？」小靜繼續問道。
能找到李輕水的，只有小靜。
「但是你根本不是李柳樹的對手，沒了軍隊，沒了雷老虎他們，你根本打不過他的。他臨走前說這句話，就是想讓你去送死……因為他了解你。」小靜的聲音起了些波瀾。
「他們不會跟你去的……老
「不知道，兩個人末世中一起在那個林中小城中相依為命了四五年，也吵了四五年，打了四五年……我想她應該會很悲傷吧……」劉暢說著話，閉上了眼睛，「而且，李輕水剛才走的時候，還說過賀枝枝在他那！你能幫我去找他嗎？」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劉暢說完這句話，側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但是現在聽到這個確定的消息，劉暢心中的那份焦慮就徹底變為了難過——然後因為悲傷行程的習慣，讓他摸了摸胸口前一直系著的手指骨項鏈，卻只摸到了一手碎骨頭渣子。
「……」
「劉暢哥哥，你起床了，我給你煮的粥。」起床之後就看見小靜端坐在自己的窗前，讓劉暢感覺有些恍惚，「幾點了
「昨天你們打架，打壞了一部分電力供應設備，所以，現在研究所裏面也沒暖氣了，很冷。」小靜一邊熱粥，一邊看著劉暢說話。
隨後是雷老虎的手術，研究所的其他研究員從軍隊趕到，然後把雷老虎弄在了試驗台上，在破解著——「關於如何修復身體非常強壯的人類的耳膜」——這個科學難題。
「可以，但……」小靜看著劉暢，「要去得一起。」
「應該沒能留下什麼。」老大說話的時候低了低頭。
時間過得很快。
伸手一陣無語，手指骨項鏈——終於也是斷了——應該是剛才的爆炸震脆了裏面的骨頭，而且這麼多年來，雖然經過了李輕水的幾次防腐處理，這些骨頭也都酥脆了。現在入手一摸，剛才還在堅挺的手指骨，倒是大半都碎成了粉末。
一夜之間胡思幻想，夢境變換，等到第二天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不知道天天姐聽到至情的死訊，會多麼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