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災難
蓋爾點了點頭，捧著冷藏盒，站了起來。
「我？」小球擺了擺觸鬚，飛到了甲拉面前，盤旋了兩下，「我是阿萊克斯。薩爾摩爾人工智慧。這裏的花草，都是我培養的。我很喜歡這些花，這次回來需要好好照料一下我的這些寶貝了。」
「該死的！」唐風緊緊握著杯子，感到自己的汗水在涔涔往下流。
「阿魯克的造訪？」唐風驚訝地問道。
「他們的意圖是在阿魯克到達地球前，首先摧毀所有有能力接受阿魯克科技的國家，用當時野蠻政客叫囂的話說，就是把那些國家給炸到石器時代去。有兩個國家開始反擊，絕望中也發射了自己所有的核彈頭，愚蠢的大國政府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利用阿魯克科技建立起來的防禦系統竟然被輕易的突破了。於是，整個地球上就再也沒有一塊凈土，大災難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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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到樓下看看？」蓋爾試探著問道。唐風點點頭。於是，兩個探險者又開始躡手躡腳的下樓。很快，他們發現樓下居然是一個巨大而舒適的客廳，還有寬大柔軟的沙發，以及好看的豪華黃銅吊燈，正在散發著光芒，這一切，布置的就像一個普通的家庭一樣。他們小心的走著，看著周圍的傢具和擺設，輕輕的摸了摸，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這個情形真是滑稽，在一個最平常的人類住宅中，兩個最平凡的人居然像在走地雷陣一樣膽戰心驚。那只是因為他們知道這個居室坐落在離地球十萬八千里以外的外太空，這就是它的奇異之處了。
「怎麼了？」
「等到我確定后再說。」蓋爾嘟囔著。
「糟糕！」他說道，匆匆向門外面走去。
「你不覺得……」蓋爾露出了一絲敬畏的神情，「如果推開這扇門，會不會突然一失足掉到宇宙當中去，還是被吸出去？」
「等一下，唐風上校。」蓋爾阻攔著，說道，有些猶豫。
「因為你會說話，」甲拉說道，「但是你又不像人。」
蓋爾認真的端詳了唐風一會。
「我倒是很願意把它留在地球的曠野上。」唐風有些恨恨地說道，似乎還沒有消氣。
「你是變異人？」甲拉問道。
「一定會有的。」蓋爾說道，他看見了客廳背後的廚房，裏面的冰箱正對著客廳。
唐風低下了頭，突然以自己是人類而感到恥辱。過了一會，他低沉地問道：「你能確定這些都是真的？」
「請說吧，阿萊克斯
蓋爾拉住了他。「還是小心一點好，你能肯定變異人不會攻擊我們？」
「我有些擔心……」
「哎呀！你沒有受傷吧？」那個聲音繼續說道。嗡嗡聲靠近了，甲拉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它就像一個被稍稍壓扁的金屬小球，只有正常人拳頭那麼大，漂浮在半空中，閃爍著金屬的光芒，在它的下部，伸出了許多細細的觸鬚，來回的擺動著，就像一隻浮在水中的海蟄一樣。那個聲音，真是從這古怪的球體中發出的。
他們來到了走廊中，唐風發現第四間房的房門是虛掩著的，剛才的時候好象沒有這樣。他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推門。
「唐風上校，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猜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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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發生了什麼？」聽完蓋爾的訴說，唐風皺著眉頭問道。
「我忘記了還有一個人。」唐風說道，推開了門，「這裏一共有四個房間。」
「好吧……」
「發生什麼事情了？」蓋爾在後面問道。
蓋爾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憂鬱的表情。
唐風抬起了頭，看著蓋爾。「是不是阿魯克給地球帶來了這樣史無前例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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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另一個聲音在他們的頭頂上響了起來。
「他們要在全世界建立自己所倡導的意識形態，並且態度一天比一天強硬。有些國家屈服了，但有些國家依然默默做著抗掙。也許那個政府統治全世界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但是，這一切又因為阿魯克的造訪而改變了。」
「還要從阿魯克說起。當時地球上能夠接受阿魯克信息的政府，開始的時候還互通聲訊，交流著阿魯克給予的知識。但是，後來情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某個政府出於自私的考慮，開始隱瞞，因為他們擁有全球最大的接受站，可以收到阿魯克最完整的訊息。那些政客考慮到自身的需要，不願意讓這種知識被全世界的人所利用，這樣可以讓他們那個政府保持著對全球經濟的領先。果然，後來的短短几十年間，那個政府貪婪的學習著阿魯克知識，並且的確在全世界都保持著領先的地位，無論是經濟，政治還是軍事。可惜，這種知識並沒有很好的利用到地方，卻被大大的加強在軍事的領域，突然某一天，那個政府認為自己依靠阿魯克科技已經超越了其他所有國家，併產生了霸佔全世界的
「我已經準備好了，阿萊克斯。」
「我保證你不想知道這個悲慘的經歷。」蓋爾苦笑著說道。
「別碰那些花。」一個聲音說道，可憐的甲拉嚇了一跳，站起身來，卻沒有發現一個人。只是一種低低的嗡嗡聲從不遠的樹叢中傳了出來。甲拉開始有些緊張，卻發現自己的槍沒有帶在身邊。這種聲音讓甲拉想起了生存在野外的一種蚊子，巨大無比的蚊子，它們成群結隊，襲擊變異人，貪婪的吸食著他們的血液，直到變異人變成一具乾枯的殭屍為止。
「我叫甲拉，變異人甲拉。」甲拉說著，伸手想去摸那個小球。阿萊克斯用觸鬚碰了碰甲拉的手，然後飛到一顆樹上。
「是我，薩爾摩爾人，阿拉尼尼。」
「什麼念頭？」唐風屏住了呼吸，問道。
「我明白，阿拉尼尼。地球人正在等著呢……可是，阿拉尼尼，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為什麼這麼說？」阿萊克斯好奇地問道，在空中漂浮著，細長的觸鬚晃來晃去。
「可是，」唐風問道，「阿魯克為什麼沒有制止？後來阿魯克有沒有造訪地球？」
最後，兩個人目光都落在了客廳的大門上。唐風走了過去，想要推開門。
「後來？」蓋爾微微一笑，說道，「後來就是大災難的發生。」
「不用擔心，這天總會到來的，只要是真相，總有被揭開的那一天。」
蓋爾搖了搖頭。
唐風臉上的肌肉繃緊了。「他沒有對我做什麼，不過他對美蘭尼……」唐風冷冷地說道。
「無稽之談。」唐風說道，聳了聳肩膀。不過，最後，他還是沒有去推那扇門，躺倒在沙發上，面前是一台電視機，還有音響，一切都做的那麼逼真，感覺就像在一間惟妙惟肖的攝影棚中一樣。「不過等著主人來叫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唐風說道，「他一定會來的。」他環顧著四周，「我現在只是好奇這裡是不是也有一些飲料，可口的冰鎮啤酒什麼的。」
「誰在說話？」唐風吃驚地抬起頭，意識到神秘的主人終於出現了。
人類的智慧也許就是人類膽怯和恐懼的來源。當一扇簡單的門嚇住了兩個冒險者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甲拉已經滿不在乎的穿過了這扇門。甲拉蘇醒的時候，也像唐風一樣開始感到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但是，這種不安很快就消失了，他跳下了
「變異人？」蓋爾吃驚地問道，「你把它也給帶來了？」
「在某一個凌晨，那個政府毫無朕兆的，突然對所有的，有潛在威脅的國家發動了襲擊。只有一天工夫，地球的表面就被整個改變了模樣，無數洲際導彈從地下發射井中，從深海的潛艇中，從遠程隱形轟炸機中呼嘯著飛了出來，就像從潘多拉魔盒中放出的怪物一樣，撕裂著大地的每一塊角落。那些導彈，無一例外，都帶著核彈頭……」
蓋爾哈了一聲，並沒有笑，臉上的那種不屑的表情顯示著他早就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兩個人出了甲拉的房間，來到了美蘭尼的房間。美蘭尼還是老樣子，熟睡著，顯然甲拉也並沒有來打擾她。唐風和蓋爾輕手輕腳退出了房間，並且仔細的反鎖了門。
「你是說父親？」唐風驚訝地問道。
「這一點我會向阿萊克斯提出的。」唐風說道，「阿萊克斯會解決這個問題。我和你一樣，開始討厭這個變異人了。」
「憑我的直覺，那個叫阿魯克的地外文明總讓我感覺不舒服，他們為什麼要對地球產生興趣？這種興趣難道是不包含惡意的嗎？」
甲拉決定逃跑，他的雙腿有力的跳躍著，向遠處奔跑，但是跑了不久，甲拉感到自己正要跑出這個花園的時候，突然撞到了什麼東西，摔倒在地上。這次又讓甲拉感到有些驚異，因為他的面前只有空氣，但是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在阻擋著他。
阿萊克斯在空中停頓了一下，似乎愣住了，但是又馬上帶著微笑說道：「也可以這麼理解。」
「我的基因不會騙我。」蓋爾說道，「這些都是大災難前的記錄，那個政府所謂的高級官員的記錄，我正是他的後代，我的基因中，有他那種可恥的片段。」
「是的，造訪。」蓋爾點點頭，繼續說道，「某一天，阿魯克發出了一個信息，他們龐大的宇宙飛船將要訪問地球
「是的……」
就在甲拉和阿萊克斯建立友誼的時候，唐風和蓋爾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冰箱中只有純水，顯然主人並不想用任何有害的液體來傷害地球人。唐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淡而無味，看著那晶瑩剔透的杯子，折射著變換的光線。
「可是，這依然無法解釋人類為什麼會在大災難之後，失去了穩定的基因？要知道，這是核戰爭不可能造成的結果啊。」
「這是光珊。」小球說道，「用來阻隔這裏的東西，要知道，阿拉尼尼對花粉非常敏感。」
「你決定把真相告訴那些地球人嗎？關於大災難的事情？」
甲拉在客廳中轉了一會，然後，信手推開了客廳的門，走了出去，也沒有害怕掉入所謂的宇宙空間中。門在背後關閉了，甲拉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露天環境中，一股異常的清香立刻充滿了他的肺部。他並不知道那是玫瑰盛開的香氣，因為地球上早已經沒有了那個植物的品種，而此時卻在遠離地球的地方生長著。甲拉抬起頭，看到了天空，並不是藍色的天空，而是白色的，就像陰天所看見的那種情形，他也沒有看見太陽。這些都引不起甲拉的興趣，他信步向前走著，發現自己正穿梭在一個美麗的花園中，四周都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植物，鬱鬱蔥蔥，最後他發現那香氣來自一叢鮮紅的花朵。甲拉蹲下身子，饒有興趣的看著，那花的花瓣是那麼柔嫩，上面還帶著露水，濃郁的香氣撲鼻，這種香氣讓甲拉又聯想起了美蘭尼。他伸出了一隻手，想摘一朵。
「唐風上校，你錯了，徹底的錯了。大災難，完完全全，是人類親手造成的。是人類毀滅了地球，也毀滅了自己。」
「愚蠢的人。」唐風低低地說道。
「放下那個東西，博士。」唐風說道，「這裏無疑是很安全的。」
「你說的沒錯，博士。其實，當地球發生戰爭的時
「我就猜到了。」唐風低聲嘟囔著。
「我不知道。也許阿魯克來過，看到的是一片廢墟，然後又離開了。誰也沒想到阿魯克科技給人類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災難。這一切，只有一個人預見到了，哦，不，不是人，是一台深埋在地下的電子計算機。」
「你是誰？」甲拉驚訝地瞪著那個東西，問道。
「是的。」蓋爾說道，「是父親。在大災難前，父親利用它那優異的推演和邏輯能力，已經預見到了大災難的產生，並且向人類提出了警告。但是，這種聲音就像其他愛好和平的聲音一樣，最後淹沒在人類野蠻的慾望之中了。」
「他會到哪裡去了呢？」唐風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我也不知道。」蓋爾說道，「或許還有其他什麼事情發生了吧。」
「蓋爾博士，你說大災難是人類造成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追根到底，還是人類貪婪和自私的本性在作怪。」蓋爾說道，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它對你做了什麼？」蓋爾好奇地問道。
「和我一起來嗎？」
這個時候，門外發出了響動，唐風一驚，跳了起來。
「這可不是好兆頭。」蓋爾說道，「起碼它曾經在這裏呆過。我感覺現在沒有必要再帶著這個傢伙了，它留在這裏，只能增加我的恐懼和不安，除此以外就沒有別的什麼好處了。」
「甲拉，這裡有我種的蘋果，很甜的。」說著，小球中射出一道光線，一棵紅紅的蘋果從樹上落了下來。甲拉接住，咬了一口，馬上清香的汁液溢滿了整個口腔，那種甜美的味道甚至讓可憐的甲拉嚇了一跳。頓時，甲拉對這個變異人阿萊克斯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我只想知道他是否還在這裏。」唐風說著，推開了門。蓋爾跟在他身後，從唐風的身體旁邊向內看去，不過他只看到了一張空蕩蕩的床，被子凌亂，不過已經沒有人了。
蓋爾的話震撼著唐風的心，那聲音雖然不響，但唐風聽在耳里，卻如同打了一個霹靂一樣，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他們這些生活在保護區的人，從來也沒有討論過關於大災難的事情，一方面是沒有人告訴他們什麼是大災難，一方面也是為了竭力避免這個恐怖的話題，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好象這樣就可以忘卻以前的傷痛一樣。只不過這個傷痛是永遠無法被抹去的了，深深的烙印在每個保護區人的體內，刻在他們脆弱的基因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