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問題
「為什麼？」甲拉問道，他毫不客氣地坐在唯一的座位上，周圍是一些光點圍繞著他，頭頂，一束光芒正照射下來。雪茄形飛船已經離開了科學船，正在向那個未知的物體飛速前進著。
「我聽到了，奇怪……這是我們的語言……」
蓋爾敬畏地看著，不用懷疑，最後的一絲疑惑也消失了，毫無疑問，這是人工製造的天體，儘管宇宙是那麼奧妙，創造了無數令人眼花而讚歎的奇迹，但是，眼前這個東西，絕對不是自然的產物。蓋爾不由產生了一種想法，感覺眼前這個天體的象徵意義更大於實際的作用，這就好象是一種圖騰，一種包含了很多未知信息和含義的圖騰，它只要存在於那裡，就是一種深刻的意義。
終於，蓋爾停了下來，地面上出現了一片的光芒，連成了一體，組成一個複雜的圖案。光芒持續了一陣，微弱了下去，所有的顏色和形狀都消失了，地面重新整合在一起，變成了白色的一片。
「怎麼了？」蓋爾環顧著四周，有些緊張，「你把飛船弄壞了？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沒有什麼好事情。」
「等一會你打算怎麼做？」蓋爾用懷疑的眼光斜睨著甲拉，「我們應該怎麼去破壞那個東西？」
「你怎麼能確定？」
「我不知道，」甲拉搖搖頭，「應該是這個。」
飛船終於停了下來。
甲拉的心中焦急，這種情緒也反應到了飛船核上，雪茄狀飛船的發動機滿負荷運轉著，飛船不斷加速。突如其來的加速度讓蓋爾站立不穩，他發出了一聲尖叫，差點跌倒在地上。
「那是一個最簡單地分子結構的平面圖，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碳水化合物，有機分子結構。」
「飛船到哪裡去了？」甲拉疑惑地問道，「我們好象應該在飛船中的。」
甲拉點了點頭，伸手按了一下紅色的光團。光團下沉了一下，然後消失了。
飛船的周圍開始發光，越來越多的光點聚集起來，能量被載入，亮度增強，從遠處看，就像一個閃閃的星星一樣。光芒黯淡了一下，然後，更強烈的光芒爆發了出來，瞬間，整個空間被強光所充斥，蓋爾甚至以為飛船本身爆裂開了，在他的周圍，都是光，連甲拉的身體看上去都在發光似的。
「歡迎你，第一階生命，這裡是三智者的領域。」
「我不明白，」甲拉猶豫了一會，「為什麼你對我很不友好，只是因為我是變異人，
「如果我們沒有回答出你的問題，那麼會怎麼樣？」
「我也看不見你……」
「蓋爾，你在哪裡？」蓋爾嚇了一跳，那個聲音就在耳邊。
「沒有，」蓋爾說道，伸手抓住了甲拉的手，「我們好象鑽進來了。」
「我們到了。」甲拉說道。
「笨蛋！」蓋爾再次惱怒了，「難道我怕危險嗎？算了，隨便你吧，如果人類註定要滅亡，我們也無法阻止不了的。」
「問題一：我們在哪裡？
「我不知道，阿萊克斯沒有教過我……快停止，快停止，聽見沒有？」甲拉徒勞的喊著，試圖重新和飛船建立聯繫，但是，這一切都沒有任何作用。飛船越來越靠近黑色的長方體，沒有什麼力量可以使它停止下來。蓋爾的腦袋嗡嗡亂響，那黑色的表面已經清晰可見，好象自己的鼻子已經要碰上去了。蓋爾本能的抱住了腦袋，咬緊了牙關，準備承受著衝擊，臉色蒼白。
「問題一：這是什麼規則？
「我想應該是這個。」甲拉指著那個亮點說道。
這回，那個聲音沒有回答，保持著沉默。過了一會，黑暗消失了，周圍開始漸漸亮了起來，柔和的光線從四面八方慢慢增強，沒有讓人感覺到刺眼。可是，蓋爾和甲拉發現他們並不在飛船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身處一個圓形的大廳，地板是由花花綠綠，各種各樣顏色和形狀的圖案拼湊而成，整個大廳幾乎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頂部是圓球形的，好象半個碗扣了下來，光線從牆壁上透過來，看不見明顯的光源在哪裡。
光束從飛船射出，擊中了黑色的巨大天體。那光束遇到天體，四散濺開，變成了無數碎裂的細小光點，然後，漸漸消失。
蓋爾回頭對甲拉笑了一下，「這倒不見得。」他說道，然後，看準了一塊圖案，縱身一跳！
「現在該怎麼辦？」甲拉問道。
「這些顏色代表了什麼？為什麼會有不同的顏色，還有不同的形狀？」蓋爾自言自語道。蓋爾伸出了一隻腳，踩在一塊白色的圖案上，馬上，那個圖案消失了，底下是一個黑色的窟窿，好象會隨時掉下去。蓋爾收回了腳，又去試其他的圖案，很快，除了他的立腳點以外，周圍的地板都陷了下去，形成了一圈黑色的深淵。
甲拉沉默了一下。「我不怕危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甲拉驚訝地問道。
「很好
「作為規則的一部分，現在，三智者願意回答你的問題。」
牆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扇門，慢慢打開。
「我知道，」甲拉低聲說道，「可是，我也不願意生來就是變異人，阿萊克斯曾經說過，生命無法選擇自己的形式……」
「好象是好幾個人在說話，等一下，我怎麼感覺是三個不同的嗓音在說話？」
蓋爾環顧著四周，注意力集中到了地面上。
「因為，我的頭腦比你的那個管用，特別是在這種需要頭腦的情況下，」蓋爾說道，滿臉怒色，「真該死，為什麼每次都要我和你這個變異人在一起？」
「是的。」
「我也聽到了，甲拉，這是有生命的物體，我們到底在哪裡？」
甲拉有些敬畏地看著他。蓋爾笑了笑，說道：「我們繼續向前走。」
「現在該怎麼辦？」甲拉問道。
「閉嘴吧，變異人！」蓋爾說道，「現在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在我看來，所有的變異人都應該統統……」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由於惱怒，臉漲的通紅，但是，那個惡毒的字眼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控制不住了。」甲拉喊道，他試圖使飛船重新穩定下來，但是，飛船卻反常的不再按照甲拉的思維運動，慢慢地向前飛行，好象被看不見的力量在牽引著。一下子，甲拉周圍的光點消失了，一直籠罩在頭頂的光線黯淡下去，和飛船的神經控制被完全切斷。
「快想辦法，快想辦法！」蓋爾喊道，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黑色物體越來越大，直到整個視野中都是那詭異的黑色，猛烈的壓抑過來。
甲拉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甲拉，它好象在回答我們的問題。」
甲拉搖了搖頭。阿萊克斯沒有告訴他們具體的做法。甲拉稍微想了一會，然後，頭腦中出現了破壞這個字眼。過了一會，在他周圍的亮點中，有一個紅色的光點浮了上來，漸漸膨脹，在甲拉的面前上下跳躍著。
甲拉低頭看了看，搖了搖頭。「我看沒有什麼不同。」
「不，飛船沒有壞，我能感覺到，一切都很好。」甲拉說道，他面前的星圖開始移動了，以他們的飛船為中心，正在緩緩的向後退著，這是簡單光速運
第二個大廳，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結構，不過裏面什麼都沒有。兩個人四處張望著，不知道這回要做什麼，不過，馬上，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
兩個人有些戰戰兢兢地站在原處，互相打量著，卻動也不敢動。
「甲拉，我好象明白了，這是個解答機器……」蓋爾頓了一下，平靜了下來，高聲問道：「三智者到底是什麼？」
「問題二：它為什麼要這樣做？
甲拉叫了一聲，想要伸手去拉蓋爾，可是，這個時候蓋爾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地面，而這次，腳下的地板並沒有塌陷，反而，那圖案泛出了微微的光芒。蓋爾繼續跳躍著，像一隻青蛙一樣，左蹦蹦，右跳跳，在不同的圖案之間來回的穿梭，他腳下的圖案都開始發出光芒，地面逐漸亮了起來。很快，蓋爾的臉上出現了汗水，但是，表情卻很興奮，就像在玩一個什麼有趣的遊戲一樣。
「問題二：如果我們沒有回答出你的問題，那麼會怎麼樣？
甲拉看著那個升起的紅色光點，用手去觸摸了一下。紅色光點擴大了，變成一個小小的球狀光團。
「你必須聽我的。」蓋爾氣急敗壞地說道。
可是，衝擊並沒有發生。
答案：這是三智者的思考規則。思考是由問題和答案組成的，沒有問題，或者已經存在答案，就不需要思考。當薩爾摩爾人建造了三智者空間，然後就開始在這個空間中陷入了永恆的思考過程。三智者最後變成了純粹的思維空間，其中只有無數的問題和答案，其中，大部分的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可是，薩爾摩爾人最終的問題卻始終沒有得到解決，為了這個目的，三智者開始向外尋求幫助，以獲得其他智慧的提示，作為報答，三智者可以回答三個問題。你先前回答的問題，是一個測試，為了證明你有資格進入三智者的規則。」
「等一下，」蓋爾忽然說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回答我們的問題？它為什麼要這樣做？」
答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你們將被融合到三智者的思維體系中，作為三智者思考的整體一部分。實際上，很多智慧生物都進入到這裏來過，站在你站在的地方，最後他們都榮幸地成為了三智者的一部分。現在，我提醒你，已經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蓋爾有些出汗了。
忽然，周圍變暗了。
「試試看，阿
「我不知道，」蓋爾轉念一想，「或許我們只是在一個虛擬的空間，所看到的一切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那麼，我們如何才能從這個領域出來？」蓋爾再次問道。
答案：三智者是人造空間，永恆的虛無空間，現實宇宙的一個鏡像。創造三智者的是三位薩爾摩爾人，他們的飛船發生了故障，然後被卡在遷躍中長達數百年之久。在這個時期中，薩爾摩爾人除了思考，無法做別的事情，最後，他們發現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思考，於是，在重新回到現實宇宙中后，開始著手建立了一個永恆的超三維空間，用來作為思考之地。」
「你是說那個東西？」
蓋爾鬆開了手，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們的希望居然是建立在一個變異人毫無根據的設想上，聽天由命吧！」
蓋爾抬起了頭，向外張望著。宇宙是空無的，但並不黑暗，此時呈現出灰色調，就像在團團的霧氣中，好象被細小的塵埃所籠罩，那種令人心情沮喪的顏色一直延伸到遠處，視覺無法觸及的角落。在他們的面前，漂浮著巨大的，黑色的物體。它比在三維圖象上看到的還要大，撲面而來，壓抑的很，雖然是黑色，但是，好象有光芒，黑色的光芒，顯得莊嚴而神聖。那是一個長方體，邊緣異常的平直，表面也很光滑，用肉眼看不到一絲的凹陷或者突起，那嚴格的幾何線條簡直就是非現實存在的理想結構。
「不，我建議我們再靠近些，觀察一下，或許能發現什麼。我很懷疑，我們如果攻擊它的話，或許會有危險。」
甲拉慢慢彎下腰，摸了摸地面，冰冷，堅硬。
「慢點，慢點！」蓋爾喊道，「你想讓我摔死嗎？」
「我看不見你。」
「可是，你是怎麼看出來的？」甲拉驚訝地問道，「在這麼多的顏色和圖形中，怎麼才能分辨出來？」
「我在這裏，我還在，甲拉，是你嗎？」
蓋爾本能的縮了縮身子。
「破壞它，就像阿萊克斯說過的。」
「曾經有無數的第一階生命光臨三智者，他們都得到了恩惠。」
雪茄狀飛船發出了一聲嘯叫，震動了一下，然後，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好象陷入了黑色的泥潭一樣，周圍也安靜了下來，再也聽不到發動機低低的，如同吵鬧的蜜蜂一樣的鳴響。
甲拉沒有理會蓋爾的咆哮，飛船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急促的飛行，好象用盡了全力。蓋爾
「問題三：三智者到底是什麼？
「對於正常人來說，確實很難分辨，」蓋爾得意地微笑道：「不過我的基因有缺陷，我是個色盲，很多顏色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所以，經過我這雙眼睛的篩選，那幾種特殊的顏色就顯現出來了，它們很容易組成了一個圖案，其餘的部分，靠我的知識來彌補。就好象是拼圖遊戲，開頭是最難的，可是，只要找到開頭那幾片，後來的就很容易了。」
伸手不見五指，黑暗籠罩住了一切，就連聲音也沒有了，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
「因為只有我們兩個了。」甲拉說道，他回頭看著那毫無生氣的科學船，科學船離他們越來越遠，但是，還是可以清楚的發現，科學船正在慢慢的消失，從頭部開始，時間不多了。
「你看，甲拉，這個地面有什麼不同？」
「糟糕，」蓋爾說道，「這是一個生死遊戲……」
回答：三智者也叫思考的空間，在這裏，沒有物質的形式，所有生命的意義就是思考，思考的答案，存在於這裏。」
「我們無法移動了。」甲拉驚訝地說道，站著更不敢動了。
「這是什麼規則？」蓋爾問道。
飛船開始發出嗚嗚的哀鳴，傾斜著，又開始移動了。
「我懷疑我們根本無法破壞這個物體，」蓋爾說道，「它看上去實在太大了……而且，如果這個東西這麼容易被破壞的話……不對，這不符合邏輯……」
飛船持續著簡單光速飛行，直到接近目標，發動機重新發出了低低的轟鳴，開始制動，這回，蓋爾感覺到自己好象被一股吸力向前牽引，不得不撐住了甲拉的肩膀。又是一陣震動，三維空間景象重新出現在了面前。
回答：你們在三智者的領域。三智者空間是永恆而靜止的，第一階生命的最後進化之地。」
「從來沒有感覺這麼黑……」蓋爾感覺到一隻手摸到了他的肩膀，「你還在，太好了，受傷了嗎？」
「蓋爾，你聽見了嗎？我聽到有人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