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艦隊
阿拉尼尼低頭想了一下，馬上答道：「是的，你說過，是因為她懷的那個孩子。」
「這是什麼意思？」
「請恕我直言，」艦長說道，「恐怕閣下也和我有一樣的看法吧，至少閣下也不願意看到薩爾摩爾的殖民地被其他種族無恥的佔有。」
「我想，」阿拉尼尼抬起了頭，「我不光是薩爾摩爾人，還是以碳水化合物為基礎的生命，在本質上，和宇宙中存在的其他生命形式是共同的。」
於是，戰艦離開了綠星，開始了搜索。這種大範圍的尋找無疑于海底撈針，薩爾摩爾戰艦就這樣毫無結果的搜索了幾天，一無所獲。就在大家都開始對這種枯燥的工作開始感到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突然，戰艦收到了來自薩爾摩爾人造行星的訊息。
「是嗎？」艦長不動聲色的回答道，但是，巴庫還是能看透他的心思。顯然，艦長也覺得這種單調的搜索讓他有些覺得無味了。
「我想，我會解釋的。」鈦2378說道，「這個事件很不尋常，而且，現在是需要基地幫助的時候了。」
巴庫的戰艦很快就擺脫了綠星的攻擊。
「我想，他沒有改變，只是一直在鬥爭，所以，他的夢才循環不息。」阿萊克斯說道，「在他的潛意識中，又認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的，所以，才會產生矛盾的想法。而那個小男孩，則代表了他思想的另一個聲音，最後，這個聲音佔了上風，讓你從三智者的思維空間中解脫了出來。」
「那麼，這個薩爾摩爾人……」他又問道。
「真是遺憾……不過，不管怎樣，現在就回去吧，雖然這樣毫無結果的回去有些令人沮喪。」
唐風的臉微微紅了一下。「也許你說的對，在此之前，我一直有些後悔，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確。」
「為什麼……」他喃喃說道，「我總是感覺，那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我自己的念頭所產生出來的幻覺呢？」
「說實話，我很羡慕你……」
阿拉尼尼獨自走了出去，門在背後關上，他站在走廊中，阿萊克斯就開始說話了。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會，說道：「這裡是奴隸基因樣本一型鎂7345，我要求登船檢查。」
但是，他們也失去了追擊科學船的最佳時機，只能看著它消失。按照艦長的建議，他們應該對綠星人這種不友好的方式採取一些激烈的回應，不過，巴庫卻對此絲毫沒有任何興趣。
「你不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工作嗎？」巴庫說道。
巴庫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那是一件很蹊蹺的事情……」
鈦點了點頭
「阿萊克斯，你能幫我們分析一下嗎？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夢？為什麼夢中會多一個小男孩，這代表著什麼呢？」美蘭尼問道。
「其他的人……」
巴庫點了點頭。
阿萊克斯可能是對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阿拉尼尼臉上的表情不容置疑。
「什麼？」唐風茫然地抬起頭，不知道美蘭尼在說什麼。
「唐風，」美蘭尼看著唐風的眼睛，「你是擔心我，我知道的，你是不願意讓我跟著你冒險，所以才會有這個念頭。你一定是在想，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的發生，現在我們還好好的在保護區中過著平靜的生活呢。」
阿拉尼尼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好的，當然……」
又過了一會，阿萊克斯突然說道：「阿拉尼尼，我能和你單獨談一會嗎？」
「阿萊克斯，你也可以思考的。」
「這是以前的特定聯絡方式，」鈦2378苦笑道，「我不知道這是否管用，不過，至少基地內的奴隸不會馬上就攻擊我們。你們必須要做好準備，或許，他們會很不友好，這不能怪他們，因為長期艱苦的生活，還有整天的擔心，這都讓人多少有些緊張。」
果然，沒有多久，在他們的周圍，出現了幾艘戰艦，將流浪者號團團圍住。
很快，阿萊克斯轉換了話題。
「我是鎂7345，那麼，你應該是奴隸鈦2378。」
「我是鈦2378，基地反叛奴隸，」鈦2378說道，示意其他人不要開口，「我帶來了一些重要的信息，請允許我登陸。」
「真的是很蹊蹺……」他自言自語道，「但是……薩爾摩爾是頭一次這樣大規模的調動艦隊……到底準備幹什麼呢？」
「為什麼？」阿拉尼尼皺緊了眉頭。
「他們來了……」鈦2378說道。
「我曾經說過，美蘭尼對我們非常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這是薩爾摩爾飛船。」那個聲音說道。
「我從地球來。」鈦2378說道。
「阿萊克斯，你是這麼聰明，來幫我們分析一下。」美蘭尼興緻勃勃地說道。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基地的奴隸已經決定幫助我們了，他們很快就會組成艦隊，協助我們去尋找人類，然後，在基地開始繁衍，這將是人類歷史的一個新的紀元！」
「當然……不過，我和你不一樣，我雖然可以思考，但，卻被限制在一個狹窄的範圍內，這個範圍就是我的職責，你們薩爾摩爾人給予我的職責，我不能脫離這個束縛。所以，我並不像你那樣博愛，
「什麼？」阿拉尼尼再次驚訝地問道：「隱瞞？難道你……並沒有說真話？」
沒有等待多久，艙門打開了，很快，就湧進來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簇擁著一個戴著肩章的軍官。那個軍官停住了腳步，而士兵卻上前，將眾人團團圍住。唐風打量著這個軍官，心中暗暗驚訝，發現他長的和鈦2378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臉上多了幾分威武，還留著一些鬍子，不光如此，所有的士兵也是這樣，就像是從一個模子中澆築出來的一般。他開始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基因的力量，讓所有奴隸都是一個人，就像鈦2378說的那樣：那是他的兄弟，他的父親，也是他自己。
「是的……變異對於一個物種來說當然是很致命的，可是，也促使物種開始向著各種不同的方向發展，篩選，而最後，新的物種將被確立起來。薩爾摩爾人是不會用自己的基因做這個實驗的，而人類正在處於這個發展中，這也是你為什麼要在觀察站工作的原因。」
「你是說，你已經有答案了？」
鎂7345重新上下打量著唐風他們，眼神驚異不定，表情複雜。
「是的，」阿萊克斯說道，「很明顯，實際上，那個小男孩是加入唐風夢境中的另一個思維，就像美蘭尼加入到唐風的夢中一樣，可是，當時並沒有其他的人……」
「這個薩爾摩爾人叫阿拉尼尼，」鈦2378說道，「我們暫且可以稱他為朋友。」
鈦2378看了看其他人，然後點了點頭，說道：「請登船。」
「至於你，薩爾摩爾人，」鈦2378轉向阿拉尼尼，「我不能保證什麼，說實話，來到這樣一個奴隸聚集的地方，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在以前，這隻是個推測，但是，現在我幾乎可以肯定了。」
「可是，什麼又使你改變了呢？」蓋爾忍不住問道。
阿萊克斯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美蘭尼將故事講完。
阿萊克斯不說話了，好象是在思考。
「他們說什麼？」艦長問道。
「都留在這裏，」鎂7345說道，「只有你跟我來，我不想讓薩爾摩爾人接觸到我們神聖的領土。」
「是的，情況很特殊，也很緊急。」鈦2378說道，「我這裏還有幾個客人，我會作出解釋的。」
等待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基地的武裝飛船依舊停留在科學船，流浪者號的周圍，虎視眈眈，稍有異動，就毫不留情地將它擊毀。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唐風只是
「為什麼呢？」
「對，就是這個意思，阿拉尼尼，你還記得為什麼要在地球設立觀察站嗎？當我們發現阿魯克攻擊了地球后，意外的發現還有殘留的人類，雖然基因開始變異，但是，他們還活著，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迹。」
「閣下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呢？」
「我在聽著呢，」阿萊克斯的口氣也很輕鬆，好象在閑聊一樣，「我感覺好象很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艦長恭謹地鞠了一躬，「我很樂意提前知道。」
「阿拉尼尼，你有些擔心自己嗎？」
這個時候，科學船收到了訊號，這是鈦2378的聲音，他顯得非常興奮。
「我也常常想這個問題，」阿拉尼尼苦笑道，「當我在地球觀測站進行那個枯燥的觀察時候，經常這樣問自己，為什麼會被人類的命運所牽動？」
「不，不是薩爾摩爾人，是阿魯克。地球也沒有被摧毀，不過也差不多了……」說著，他轉向了唐風他們，「這些人，就是從地球逃出來的倖存者。」
「可是，我很不明白……」阿萊克斯說道，「你畢竟是一個薩爾摩爾人啊……」
那個軍官顯然也很吃驚，望著這群奇怪的人，似乎從來沒有想到會在一個地方看到這麼多不同的面孔，有奴隸，有地球人，變異人，甚至還有一個蒼老的薩爾摩爾人。他多看了薩爾摩爾人兩眼，懷著敵意。最後，他將目光重新轉到自己熟悉的面孔上來。
「沒什麼……」這是第一次，阿拉尼尼看到阿萊克斯是這麼的消沉。
「看來，只有等待了。」蓋爾說道，也有些憂心忡忡。
「美蘭尼……」
阿萊克斯微笑了一下，「恭喜你，阿拉尼尼，你的工作完成了。」
「我的加入，是為了幫助你完成這個艱苦的工作。阿拉尼尼，我要提醒你，新的時代即將開始，而在開始之前，也一定是一場暴風雨開摧毀原有的一切。阿拉尼尼，我只提醒你一個人，暴風雨的中心，就是這裏，就是現在！」
「請表明身份。」公開頻道中，傳來了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非常不友好。
「你從那裡來，鈦2378？」鎂7345問道，「我們的資料庫中可以檢索到你的信息，不過，你應該是在很久以前就失蹤的人員，現在，
「所以你願意幫助人類。」
艦長開始去做準備了，只留下了巴庫一個人在那裡獨自發獃。
「難道，我們已經和銀河議會的矛盾公開化了嗎？」
「那個出現在我們夢中的，一直在提示我們的小男孩？」
「現在怎麼辦？」
「希望不會讓他們感到太意外……」阿拉尼尼喃喃地說道。
於是，美蘭尼將他們在三智者境域中所遭遇到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述說了一遍，其中，唐風還不時地補充著自己的經歷，他們提到最多的，是夢中出現的那個男孩。這個故事有些不可思議，也很神奇，把所有的人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來，暫時忘掉了眼前的處境。
「是這樣嗎？」不知道為什麼，唐風聽到這個答案，卻微微感到有些失望，好象並不是這樣的。
阿拉尼尼默默點了點頭，「有點……」
「是打仗。」巴庫說道，微微笑了一下。
「他們要招回戰艦，」巴庫說道，「艦長，恐怕你有新的工作要做了。」
鎂7345看了他一會，說道：「你跟我來。」
「是的。」阿萊克斯簡單地說道。
流浪者號經過了一次漫長的遷躍，終於到達了預定的坐標。飛船並沒有直接出現在基地的上空，而是保持了相當的距離，這種謹慎是必要的。鈦2378考慮到一艘薩爾摩爾飛船突然的出現，肯定會刺激到基地那非常敏感的神經，說不定，還沒等他們停穩，密集的炮火已經將他們揍成了碎片。在鈦2378的要求下，阿萊克斯開始連續不斷的發出一組訊號，朝著基地的方向。
「你是說……」
「關於那個小男孩，我想，我是暫時把他們給隱瞞住了。」
「算了吧，」他擺了擺手，「我們的目的不是這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巴庫看了看傳送過來的加密文件，皺了皺眉頭。
阿萊克斯沉默了一會，然後，慢吞吞地說道：「這個……我並不是完全清楚，但是……我一直在研究三智者的結構，也許會對你們有幫助。」它頓了一下，說道：「實際上，三智者本身並不能左右你們的夢，它只是在激發你們思想最深處的東西，我們也可以把它稱為潛在的慾望吧。唐風只所以做這個奇怪的夢，我想，是因為在他內心，一直存在著一個猶豫不覺的感覺，他一定是在反覆的思考：如果當初不救蓋爾博士，而是將他交給父親，也許，結果會更好吧。」
「是我。」鈦2378向前跨了一步，說道。
「鈦……」唐風喊了一聲。
「
一艘戰艦開始靠過來，張開了對介面。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等待著奴隸登船。唐風有些緊張，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那些奴隸看到他們這些地球人，還有阿拉尼尼這個正宗的薩爾摩爾人，會有什麼反應，他不由自主地朝阿拉尼尼看了一眼。
鈦2378微笑了一下，示意他們寬心，然後，揮了揮手，被士兵包圍著，消失在艙門後面。
「但是，你這樣做並不後悔嗎？」
「我知道……」阿拉尼尼陰沉著臉說道，「我們企圖找到一種變異的基因，這種基因是可以為薩爾摩爾人的基因發展找到新的方向的。」
「你是說他？」唐風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或許是一個幻覺而已。」
「你的這個想法真是奇怪，」巴庫依舊保持著那種微笑，「我第一次發覺，原來你是這麼敵視銀河議會。」
「什麼小男孩？」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阿萊克斯插嘴了。
「薩爾摩爾人失去的不光是殖民地，還有薩爾摩爾的尊嚴……」巴庫喃喃說道，好象陷入了沉思一樣，突然，他重新抬起頭，「不過，這次，顯然不是和銀河議會作對，至少我猜測不是，薩爾摩爾已經沒有這樣的實力了……等我們到薩爾摩爾行星，一切就會明白。」
「地球？」顯然，這個詞語讓鎂7345吃驚了，他皺了一下眉頭，「我們還以為地球已經被薩爾摩爾人摧毀了。」
唐風回頭看了看其他人。
「唐風，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那個小男孩是誰？」
「是的，是的。」阿萊克斯打斷了阿拉尼尼的話，說道。
「你是說……」阿拉尼尼猶豫地問道，卻不敢相信。
「是的。」
「不用擔心我。」阿拉尼尼說道，苦笑了一下。
「這個……」阿萊克斯沉吟了一下，「是因為人都並不了解自己吧……」
「為什麼？」
「朋友？」鎂7345突然聲調高了起來，「我們可以把薩爾摩爾人叫做朋友？不，以前，薩爾摩爾人是稱我們為朋友，可是，後來我們才發現，我們不過是薩爾摩爾人的奴隸，這個事實並不因為空虛的稱謂而有所改變。是不是這樣，薩爾摩爾人？」他的目光轉向了阿拉尼尼，炯炯發光。
阿拉尼尼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首先是摧毀，然後才能是建立……」阿萊克斯獨自低聲說道。
「是的……」
「因為你可以思考。」
阿拉尼尼沒有說話，顯得有些沮喪，看上去更加衰老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阿拉尼尼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