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執政官
雅拉行星是宇宙中的明珠。
奧里馬希微微鞠了一躬，說道：「卡若沙，我最近總是不能清楚的探察你的思緒，請你解釋一下我的過錯到底在什麼地方？」
唐龍首先報告了他的所見所聞，特別提到了那些在他腦海中的奇怪對話。
「雅拉，」安吉沉思著，說道，「還有刺岩卡……人類的平靜可能從此要被打破了。」
叫做奧里馬希的雅拉人扭過頭看著卡若沙。奧里馬希的面容輪廓更加分明一些，同卡若沙略顯憂鬱的面容不同，他看上去更加的嚴肅和威猛。
上面是大量的艦群，法歇爾看到了克里馬拉艦隊的超憲法級戰艦，不禁皺了皺眉頭。克里馬拉艦隊的正前方，是一群奇特的艦隊，泛著藍色的光芒，有如生命一樣的光芒，光滑而優美，如同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一樣，高貴而優雅。法歇爾的心跳加快了，同突然出現在他後方的那些神秘艦船一模一樣。緊接著，克里馬拉艦隊在慌亂中開火了，標準的三次齊射，所有的光束都指向那艦隊，離子光束觸碰到那些神秘的艦支后，環繞艦支的藍色的光芒開始擾動，如同波浪一樣出現漣漪，擾動消失后，艦支沒有任何的損傷，依然在那裡靜靜的漂浮著，好象被某種能量罩保護著。
「我知道，」安吉嘆了口氣，垂下了眼帘，憂鬱地說道：「我能理解，如果是我，也很難作出決定。」
「天，」唐龍說道，「我一想起那些蛋就不寒而慄了。」
雅拉的大部分表面被濃密的森林所覆蓋，蒼翠，悠遠。各種動物在森林中自由自在的漫步，鳥兒不時的掠過樹梢，發出陣陣撲梭梭的聲響，和著不知名生物的優美的嗓音在林間低吟。雅拉也有廣大的平原，柔軟的草尖上還留著晶瑩的露水，一群有著大眼睛的可愛食草動物路過，碰的露水從草上滴滴答答的濺落下來，碎開，宛如透明盛開的小花。雅拉的大海也是藍色的，平靜的波濤輕輕地拍打著細細雪白的沙灘，又褪下。有些傻頭傻腦的兩棲動物從沙灘中慢慢的爬出來，用柔軟的觸角覓食，這種小生物很快就布滿了整個沙灘，發出悉悉梭梭的聲音，伴隨著海浪的節奏，顯得分外平和。
「智慧的卡若沙啊，」奧里馬希靜靜地說道，「讓人類流血的，是人類自己，是人類無法克服的劣根，這血，並不會玷污雅拉的純潔。」
「克里馬拉艦隊迅速前出到這一區域。」副官繼續說道，「後來，軍事委員會收到了克里馬拉艦隊的報告，報告中稱，他們在那一空間確實發現了無數的蛋。」
多勒斯聯盟和奧斯聯盟的方面艦隊最高指揮官正式舉行了磋商會。
「我不會同弱小的人類戰鬥的，這侮辱了偉大的雅拉民族。」奧里馬希傲慢地說道，「我只是再次警告那些人類，遠離刺岩卡。」
「然後，發生了緊急的事件。」副官繼續說道，然後，他打開了錄象機，三維
「它們還具有空間旅行的能力……」唐龍喃喃地說道。
「卡若沙，我和你的精神是同在的，我們始終和整個民族的精神緊密相連。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指責我的行為，我的所做，都是為了整個雅拉。」奧里馬希莊嚴地說道。
「奧里馬希的選擇也許是正確的」拉易說道，「我們在沒有和這個種族接觸之前，不能貿然讓它進入雅拉的領域，危險是無法預見的。」
奧里馬希說道：「是的，我和刺岩卡的接觸中發現，它們也具備和我們一樣的量子場遷躍能力。你知道，那種技術只有引導我們種族發展的那個智慧才擁有的，很顯然，這個智慧同刺岩卡有過某種接觸。」
「就當時的情況，從戰術上來說，沒有選擇的餘地。」安吉又開口說話了，「也可以說，是克里馬拉自己的錯誤導致了這場悲劇。」
在雅拉高聳的山峰上，屹立著一座高大的廟宇。它由巨大的原石堆砌而成，聳立在那裡不知有多少年頭，甚至可以追溯到雅拉文明以前，顯示出建築的古樸和樸素的美感。在雅拉的一片綠色世界中，只有它泛著微微的藍色的光芒，微微流動的光芒，如同那光本身有生命一般。
氣氛有些奇怪，畢竟法歇爾摧毀了一支奧斯聯盟的艦隊，連渣滓都沒有剩下來。
與普通的雅拉戰士不同的是，卡若沙還穿著執政官的長袍，藍色的長袍直墜到地上，風一吹過，微微的擺動。他轉過身，默默地看著面前的另外的雅拉人，他們站在他身後很久了，也穿著執政官的長袍。終於，他的思維開始同那兩個雅拉人交流起來，就如同我們人類談話那樣。
「是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吉說道，「你看到的蛋，不僅有地面上的，也有在宇宙空間的。當時克里馬拉艦隊報告的是在宇宙空間的蛋，顯然這種生物有著不可思議的生存能力，幾乎可以適應任何環境，不管是行星，還是太空。」
安吉顯得有些疲憊，說道：「我們也不清楚。本來克里馬拉設定的坐標是自己的防區，但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安吉中將具有一種讓人折服的氣質。」唐龍突然說道，「不過，像他這樣的年紀，一定在軍隊服役很多年了，居然還只是中將的軍銜。」
安吉中將也笑了起來，說道：「是的，此刻，我想邁克上校正在進行著特殊的外交使命。這些天來，他幾乎在我們艦隊的女官俱樂部里生了根，趕都趕不走。此時，他可能還在向那些漂亮的女軍官講述著他的冒險史呢。」
法歇爾微微一笑，說道：「邁克上校是博愛主義者。」
「你說過，」卡若沙說道：「那個種族自稱是刺岩卡，他們孕育生命的方式是最原始的卵生方式？」
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卡若沙是非常高大和威武的。
「理想的社會。」唐龍有些感嘆地說道，「通常人類一邊夢想著和平，一邊在互相殘殺。到底是人類只喜歡夢想和平呢，還是和平真的只是人類一個夢想。」
「不！卡若沙，偉大的雅拉執政官，不是我的罪，是人類的罪，」奧里馬希的眼睛射出了灼熱的目光，「如果人類不是那麼愚蠢和相互不信任，他們就不會開火，去毀滅那支艦隊！」
「那麼，你的行為還是違背了我們一直奉行的不變準則。」卡若沙靜靜地說道，「雅拉的偉大，也在於雅拉對其他種族的包容和寬大，雅拉寬闊的胸襟如同浩瀚的宇宙海洋。偉大的執政官，奧里馬希啊，還記得那個引導我們的智慧嗎？這樣做，也違背了那個智慧的教導。」
此時，卡若沙在這奇迹般建築里，向外眺望著。從這裏，可以俯瞰雅拉行星美麗的土地，太陽正在升起，一束溫暖的陽光從窗口射入，照亮了卡若沙的面容。卡若沙看的有些出神，許久，他發出一聲嘆息，慢慢轉過身來。
無名行星高空軌道。聯合艦隊，旗艦天使之翼。
「但是它們是相當強大的種族。」奧里馬希說道，「我能感到那種力量，那種力量只能來自於一個非常先進和進化的種族。雖然和偉大的雅拉不能相比，但是，那種力量已經遠遠超越了雅拉控制星域中的所有種族。」
※※※
「在攻擊沒有效果的情況下，」副官繼續說道，屏幕定格在那裡，「克里馬拉將軍決定撤退，當然，還帶走了幾個蛋。」
「安吉中將，」法歇爾說道，「我們原先的目的，只是探索這個地方的未知生命，十分令我們驚訝的好象不只一種有智慧的生命在這裏存在。說實話，這是我們始了不及的。」
法歇爾微微動容，
「這樣做是不會有用的，」卡若沙搖著頭說道，「憑我對人類的了解，這樣只會激起人類更大的好奇心。」
「是的。」奧里馬希說道。
唐龍又一次吃驚了。原來他還不知道，和他說話的這個年輕人就是小安吉，安吉中將的兒子。
「可是，」卡若沙說道，「我無法理解奧里馬希為什麼要再次出現在人類面前，甚至威脅人類的艦隊。」
法歇爾和唐龍都吃了一驚，看著安吉中將，一絲憂慮出現在他飽經風霜的臉上。安吉中將向副官點點頭，副官打開了他的文件夾。
「兩個月前，偶爾有一支奧斯聯盟的運輸艦隊路過這裏，觀察到了一次超新星的爆發。同時，發現附近區域的質量波開始發生擾動，在並沒有觀察到量子波干擾的同時，那裡卻憑空出現了很多東西。初步的觀察非常令人吃驚，那些是一群生物，而且是可以在宇宙真空環境中生存的生物。它們數量龐大，組織嚴密，不知道是利用什麼方式，直接就出現在那裡，連人類也無法作到這樣的空間運動形式。最奇怪的是，很快，那些生物開始變異，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蛋，根據報告，最大的一隻蛋甚至超過了人類的憲法級戰艦。運輸艦隊將這個情況馬上報告了軍事委員會，委員會迅速作出了反應，派出了最近的一支艦隊前去調查，那就是克里馬拉艦隊。」
「這不是我的過錯，」奧里馬希說道，「那個人類的艦隊也出現在未知種族的領域，他們對那個種族感到驚訝，並取走了很多的蛋，這使得我開始感到有些擔憂。」
卡若沙再也說不出什麼來，嘆了一口氣，深深地為雅拉的未來擔憂。
卡若沙低著頭沉思了一下，眼中的光芒忽現忽滅。最後，他抬起頭，說道：「當我們發現那個從來不曾接觸過的種族出現在我們的領域中時，你自告奮勇的去調查。結果，我驚訝地發現，你出現在人類面前，並且，當那些人類由於你的出現而感到驚慌並開始逃逸的時候，你干擾了他們的量子場，使他們落入了悲慘的死亡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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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克里馬拉將軍疑惑的是，那些蛋數量之多，實在令人驚訝，據他的報告，那裡起碼有上百萬隻蛋。」副官繼續說道。
「與其說是預料到了，」安吉慢慢說道，「還不如說是已經遭遇到了。」
「實際上，」安吉中將在最寂靜中開口說話了，「我們看到的是人類第一次和非人類種族的戰鬥，我們不了解的更先進的文明。並不友好的文明，克里馬拉將軍說他受到威脅才開火的。」
「拉易……」卡若沙吃驚的說道。
「
「實事造英雄，」副官說道，他的額頭飄過一絲陰影，「安吉將軍寧願自己是個平民，這樣就意味著和平而沒有仗可打。」
「還有，那些蛋並不是一樣大小。最小的有一人多高，最大的，比憲法級戰艦還要大。」
「你犯了罪。」卡若沙低沉地說道。
大家都沒有說話，後來發生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唐龍看著法歇爾，那意思法歇爾最清楚不過了。「將軍，」法歇爾說道，「我很遺憾，當時，我作出那樣的決定是迫不得已的。」唐龍有些吃驚地看著法歇爾，法歇爾用眼神制止了他。
「是嗎？」唐龍奇怪地問道，「你們已經預料到了？」
「而且，卡若沙，」拉易說道，「你曾說你一直和那個智慧存在著精神上的聯繫，儘管它們離開我們已經有好多世紀了。最近，你發現你已經無法和那個智慧產生共鳴了，之後，就是刺岩卡的出現，這其中難道沒有某種關聯嗎？」
「卡若沙。」突然，在一旁的另一個雅拉人終於開口了，卡若沙感受到了他的思緒，「在我們三位執政官中，你是最具有智慧的。多少次，我們都被你那雄辯的思想所折服，但是這次，我感到我是站在奧里馬希這一邊的。」
「我怎麼沒有看到邁克上校？」唐龍環顧著左右，說道。
這是第一次，大家看見人類引以為豪的戰艦炮居然絲毫沒有起作用。
唐龍在會議室門外無聊地走來走去。安吉的副官筆直的站著，顯示出一個軍人一絲不苟的風格。唐龍突然覺得他和法歇爾在有些方面很相似。
多勒斯歷一九八年一月七日。
「其實，」安吉慢吞吞地說道，「這並不令我們驚訝。」
「比人類還原始的繁殖方式。」卡若沙喃喃說道，一絲憂慮出現在他聰慧的面容上，「很難想象用這種原始方式繁殖的種族具有這種力量。」他有些出神的看著虛無的空氣，「但願雅拉的智慧可以解釋這種宇宙的奇迹。」
「謝謝你，」副官露出了一些笑容，說道，「謝謝你這麼誇讚父親，他一定會高興的。」
「我可以知道是什麼原因使得克里馬拉艦隊錯誤的出現在我們的區域嗎？」
安吉中將的副官忍不住笑了一聲。他顯得非常年輕，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有著淡黃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
「奧里馬希，這是第一次，偉大的雅拉民族的精神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你已經忘記了曾經指引我們的智慧了嗎？作為這個偉大的民族的最高領導者，你做了雅拉人不應該做的事情。」
「是那些蛋，還是那些神秘的艦隊？」
卡若沙又轉向奧里馬希。
卡若沙茫然地看著拉易。「也許我當初就不應該干擾人類的發展，」他喃喃說道，「是我首先破壞了雅拉的準則，現在，我已經感到我們和雅拉最初的準則越來越背離了。」
「可是，」卡若沙盯著奧里馬希，說道：「我們現在還在它的神廟裡。我們的心並沒有拋棄它，如同迷茫的路人不會拋棄黑暗中的明燈。」
「我不能同意你的觀點，你時常過於考慮雅拉的利益而忽視了整個宇宙所有種族的命運。哦，奧里馬希，偉大的雅拉始終是和宇宙中所有種族緊密聯繫的。」
「可惜。」唐龍說道，「如果多一些像安吉中將這麼有理智的軍人，我想兩個聯盟就不會出現這麼多衝突了。」
拉易看來有些蒼老，皮膚的顏色也比較深一些，他繼續說道：「奧里馬希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同刺岩卡的接觸使他發現了一些新的情況。」
「蛋？」唐龍突然插嘴說道，「是我們看見的那些蛋？我們曾在艦隊的殘骸中找到過一枚蛋，很可怕的東西。」
「那智慧早已經離開了雅拉，它已經拋棄我們了。」奧里馬希說道。
會議結束后，法歇爾和安吉又開始了單獨的會談。
卡若沙沉默不語。
「奧里馬希，」卡若沙說道，「你明知道那支艦隊會被人類毀滅掉，如同我知道一樣。是不是這樣？」
「至少還有人希望和平。」副官說道，「如果不是這樣，安吉將軍就不會頂著巨大壓力和法歇爾將軍秘密和談了。」
「事情開始變得奇怪了，」安吉中將說道，「克里馬拉設定的簡單光速通道是在自己的防區，不知為什麼，結果他們運動到了你們的防區。」
奧里馬希繼續說道，「那個人類艦隊貿然取走了刺岩卡的蛋，並不知道裏面是什麼，也不知道這種蛋如果被帶走會產生什麼不可預見的後果，這充分說明人類的無知和愚蠢。我出現在他們面前，想要警告他們。然而，他們無視我的警告，並試圖利用原始的簡單光速逃逸出我的視線。作為偉大的雅拉的執政官的警告是不能被忽視的，我干擾了他們的量子場，使他們出現在錯誤的地方。你知道，愚蠢而又貪婪的人類並不像純潔的雅拉民族那麼團結，他們分裂成兩個集團，互相殘殺。最後，那支艦隊被我給干擾到敵對方的領域，並且被同樣是人類的艦隊所毀滅。」
「卡若沙，你的智慧是無與倫比的，這麼多世紀，憑著你的智慧，我們已經成功的限制了人類的進一步擴張，」拉易柔和地說道，「可是，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也許奧里馬希是對的，是時候讓人類認識到雅拉的存在了，否則，人類將會由於自大而變得極端危險起來，這些世紀以來，這種跡象已經越來越明顯。」
「謝謝你能理解。」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想象著這恐怖的場面。唐龍突然感到自己對這種生物還是缺乏了解，它們的生物種類多樣性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類的想象。如果說，人類的進步就是人類利用工具的進步，那麼，這種生物的進步就是對自身的改造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