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目錄

第十五章 守護

第十五章 守護

「不過,」值勤官繼續說道:「現在地面正在招募志願人員,以抵抗奧斯的侵略。李法將軍同意部分現役軍人可以以志願者的身份留下。這並不能使第四行星不落入敵手,不過,至少可以拖延時間和牽制敵人。」
「不,」值勤官猶豫了一下,說道:「第一偵察機分隊要和艦隊一起撤離,命令剛收到。」
「好的。」艾漣明顯消瘦了,臉上全是汗水,一天了,滴水未飲,顆粒未沾。她奔到擔架前,那人全身用白色的被單蓋著,看不清楚樣子。
「留給他們吧,」醫生垂頭喪氣地說道,「根據戰爭法,他們不會虐待俘虜的,尤其是受傷的。」他疲憊地抬起眼睛,看著艾漣,說道:「走吧,現在就走吧,好姑娘,趕快離開吧,真是好姑娘……好樣的……」醫生開始喃喃自語,精疲力竭,似乎神經已經崩潰了一樣。
「嚴重昏迷,可能是腦內傷。」醫生說道,由於過度操勞,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把他安排到重病號區。」
紅矩星系雙伴星之一,紅星的背後,靜靜的躲藏著一支艦隊。
「對不起,女士,」他說道,「這是軍事行動,城市已經被奧斯接管,請讓我檢查。」
第四行星已經失去了艦隊的保護。
在擔架上的,正是唐龍!
唐龍又軟軟地倒在床上。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艾漣急忙跑過去,門一開,她的心頭又是一震。是一個士兵,他還穿著盔甲,盔甲上不是多勒斯聯盟的雙色旗標誌,是一隻叼著橄欖枝的鷹,奧斯聯盟的標誌。在這段時間里,奧斯聯盟的陸戰隊居然已經攻克了城市,進入了市區。
「艾漣……」唐龍軟弱地說道,「你怎麼在這裏?我怎麼……」他抬頭環顧四周,看著天上,說道:「那裡怎麼了……好多戰艦……」
「抱歉,艾漣上尉,」值勤官說道,「很遺憾,命令必須被執行。」
「紅矩星系方面艦隊已經開始撤退了,」值勤官說道,「想必你已經得到消息,現在,所有地軍事力量必須從第四行星撤離,第四行星已經被放棄了。防城衛戍部隊盡量爭取時間,掩護主力撤退。請馬上到基地報導。」
突然,一陣猛烈的震動,天迸地裂一樣,震耳欲聾。大家都吃驚的張望著,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后,終於有消息過來了。奧斯聯盟的陸站隊已經到了城外,架起了基座式坦克,開始轟擊城市了。人群的騷動更加劇烈了,彷彿末日在即。
「你是誰?」愛漣驚呆了,恐懼地問道。
李法的撤退把第四行星暴露在敵方艦隊的面前。一時奧斯艦隊還拿它沒有辦法,無數長程戰術導彈從行星上發射,使戰艦無法靠近。最後,奧斯艦隊選擇在城區的郊外,防禦系統比較薄弱的地區強行突破。冒著導彈的猛烈襲擊和慘重的代價,奧斯艦隊撕開了一條口子,然後投下了大量的登陸陸站隊。從人員的數量和訓練程度上來看,陸站隊比城防衛戍部隊要精銳的多,在艦隊的壓制下,陸站隊開始展開地面進攻。畢竟,那些戰術導彈對付不了地面的武裝部隊,只要陸站隊能摧毀那些導彈基地,奧斯的戰艦就能攻入第四行星的低空軌道,佔領整個行星。畢竟,這隻是時間問題。
「唐龍,唐龍!」艾漣叫著。唐龍沒有反應,還在昏迷,好象是說夢話。
「唐龍,唐龍!」艾漣喊道,驚喜地看著唐龍睜開了眼睛。
短短几個小時的戰鬥,整個醫療中心就堆滿了受傷的士兵。不得不在廣場上臨時搭建醫療棚,來收容新的傷員。艾漣的汗水已經濕潤了她的秀髮,東一條西一條的粘在臉上,身上的白大褂也沾滿了血污,東一塊,西一快,有些幹了,呈現深黑色,有些是剛沾上去的,還在往下流淌,散發著血腥的味道。整個廣場上,都是躺在地上呻吟的人,滿身鮮血,有些已經昏迷了,有些在掙扎,有些剛剛上了麻藥,在噩夢中喊叫。醫生不時穿插在其中,給衣裳襤褸的士兵就地動著手術,由於麻醉藥品的短缺,有的人痛的昏死過去,有些人則在大聲嚎叫著,恨不能馬上死去。艾漣抬起頭,吃力的擦著汗,看著這場面,血的氣味,汗臭味,傷口散發出的惡臭充斥著空氣,讓人不能呼吸;無數的哀號聲,無數在掙扎的人頭,無數的絕望的眼睛,突然,艾漣感到自己一陣噁心,彎下腰嘔吐,只吐出一些清水,胃裡如同刀絞。這就是戰爭,人類互相殘殺的遊戲。人類的歷史幾乎就是一部殺戮史,殺戮的對象還是人類。
「奧斯聯盟的陸站隊!」管制員喊道,「在城外,一定是和衛戍部隊交火了。」火光越來越多,隱約能聽見大炮的轟鳴,艾漣並不知道,那是奧斯聯盟的基座式坦克的炮聲。
艾漣突然撲到擔架上。此時,炮聲,爆炸聲更劇烈了。一發炮彈甚至落到了市中心,劇烈的氣浪把泥土掀到了半空中,灑將下來。呼號充斥著瀰漫著硝煙的天空,人群開始爭先恐後的逃跑著,已經顧不上其他什麼的。在這個時候,個人的求生意志已經讓最後一絲理智也喪失了。能動的全都被瘋狂的恐懼驅使著,不顧一切的逃離這個地方,只留下滿地無助哀求的傷員。艾漣緊緊護住擔架,已經有很多在地上的傷員被人踐踏著,發出可怕的慘叫聲,被不知名的自己人踩死。戰爭使人瘋狂,戰爭使人麻木,但是,人類永遠在不斷的戰爭。
艾漣顧不上那麼多了,扶著唐龍出了屋子。唐龍呻吟了一聲。
「我不能,不……不……不!」唐龍大聲喊著,好象在受什麼煎熬一樣。
「知道了。」法歇爾點點頭,打斷了他的說話。現在,他只能祈禱安吉沒有防備他的到來。法歇爾準備突然衝出來,起碼,在大家都不知道相互方位的時候,法歇爾還是佔有心理上的優勢的。突然出現的艦隊會給對方造成短暫的混亂,法歇爾希望能充分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創造進攻的機會。不過,法歇爾想道:對方是安吉,如果是安吉,那麼,勝算還是很小。不過,法歇爾決定還是賭上一賭。
紅星巨大的日冕包圍著那艦隊,好象隨時會把他們吞噬掉一樣。艦船的外殼被映的通紅,如同隨時會融化掉一樣,隨著日冕的一次又一次爆發和消失,艦隊好象蕩漾在火的海洋中,上下起伏。從這裏望下去,可以看見地獄一般。
法歇爾已經命令關上了所有的防護舷窗,但那炙烈的白光還是能穿透進來。艦內熱的要命,法歇爾感到他們正在被慢慢的烤熟。有一點是值得慶幸的,他們簡單光速運動的軌跡沒有被發現,量子波干擾被紅星巨大的引力和磁場抵消了,現在,C集團艦隊成功的出現在了戰場上,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將軍,」一個參謀報告道,「我們不能在這裏久留,所有的能量都浪費在防護罩上面了,發動機燃料損耗的很快,我們只能支持二到三分鐘……」
「可是,」艾漣焦急地說道:「那麼海藍號沒有發出任何信息嗎?」
「我想留下。」艾漣打斷了他的話。
「你丈夫在哪裡?」他問道。
「大家快疏散,快疏散!」一個衣服被炮火熏的黑黑的士兵出現在廣場上,大聲地喊著,力圖壓過別人的聲音,「要打進來了,我們已經頂不住了,所有人到基地去,那裡有運輸機,現在還有一條航空通道還在我們手裡,大家快一些,快!」
「現在還沒有收到,」管制員說道,「各個航空港起降航線非常擁擠,已經沒有辦法監聽所有的通訊頻道了。」
那士兵笑了一聲,摘下了頭盔,露出一張疲憊的臉,說道:「能給我一些水嗎,女士?」
「當然。」艾漣笑著說道。
艾漣連拖帶拉,把唐龍弄到了一間空的住宅中。門開著,顯然這裏的主人已經撤離了。艾漣把唐龍放在卧室的床上,並蓋好被子。唐龍沒有外傷,很奇怪,只是陷入深深的昏迷,弄的艾漣不知所措。她摸了摸唐龍的額頭,好象在發燒,連忙又到廚房拿了一些冰塊。等她回到卧室,突然,有什麼在卧室里東西晃動了一下,艾漣警覺的問道:「誰?誰在那裡?」
由志願人員和警察以及平民拼湊的衛戍部隊在陸站隊的攻勢中節節敗退。奧斯聯盟的陸站隊正在逐步清掃陸基式長程戰術導彈基地,並向城市推進。接連好幾個重要城市失守,大量的人員都涌到了最後的城市,首都。首都依然有為數不少的導彈基地,奧斯聯盟為了減少戰艦的損失,還是讓陸站隊繼續攻擊,同時又補充人員和新的武器,加強了力度,爭取在二十四小時內佔領整個行星。
那人沒有理她,消失在空氣中,不見了。
合圍在即。
「好的。」艾漣伸手準備揭開他的床單。
「好吧。」艾漣猶豫著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出來的時候,看見士兵已經進了卧室。
他推開艾漣,走到屋裡,四下環顧著。
「我留下。」艾漣急切地說道。
「好多,好多!它們過來了!!」唐龍喃喃地說道。艾漣不知道唐龍在說什麼。
「女士,」他的聲音嗡嗡的,「奉命檢查。」
艾漣突然一震,她急忙但又小心翼翼的揭開了被單,愣住了,眼睛瞪的圓圓的,手僵在空中,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終於,艾漣沒有等到海藍號的消息。天空中出現的,是奧斯聯盟的戰艦。紅矩星系第四行星上建立了很多的陸基長程戰術導彈,對奧斯聯盟的艦隊構成了極大的威脅,不斷的在向安吉的艦群進行飽和攻擊,迫使安吉不能過分靠近。艾漣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海藍號的消息。管制員滿頭的汗水,驚異地看著艾漣,說道:「都什麼時候了,現在調度作戰飛機都忙不過來,所有的航線全部被管制了,現在不可能有運輸船在這裏著陸。外面全是奧斯的戰艦!」
艾漣猶豫著,竟然開始有些擔心海藍號。
「艾漣上尉,請馬上歸隊。」傳來了值勤官的聲音。
艾漣失望的抬起頭,看著天空。天空已經被硝煙籠罩了,如同她幾百次看天空一樣,海藍號還是沒有出現。艾漣總是期望能看見奇迹,看見熟悉的海藍號能從天空中出現,不知怎的,海藍號居然讓她如此牽腸掛肚。
混亂的人群開始涌動,巨大的人流沖的艾漣站立不穩,她費力的擠到醫生身邊,喊道:「那傷員怎麼辦?」
「開炮了,開炮了!」他急切地說道。
「他們是間諜!」卧室里的士兵倒在地上,居然沒有昏過去,大聲喊著,「抓住他們!」
卧室里沒有其他人。艾漣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總有什麼東西跟在她後面,自從她遇到受傷的唐龍后。艾漣仔細的搜查了一遍整個屋子,還是沒有一個人影。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唐龍床前。電力已經沒有了,屋子裡很陰暗,只有唐龍粗重的呼吸聲。艾漣靜靜地等待著,她裝作是沒有來得及撤離的平民,希望奧斯聯盟的士兵不要太難為她,直到唐龍傷好,再考慮逃跑的問題。可是,艾漣納悶的是,唐龍到底傷在哪裡,只是昏迷,好象是頭部受了重擊,可是,頭上又沒有任何的傷痕。艾漣只能幹著急。
突然,整個管制塔台騷動起來,好象出了什麼大事似的。年輕的管制員也跳了起來,奔向人群擁擠的地方。大家都慌亂起來,朝著一個方向擁擠著,好象潮水一樣,那潮水的中心,是電子大屏幕。艾漣獃獃地看著,不知道該怎麼辦。終於,人群爆發出了吵嚷聲,所有的人都在慌亂的吵吵著,中間還夾有婦女的哭泣聲,如同炸了窩的螞蟻一樣。在這呼天搶地的吵嚷聲中,艾漣終於聽清楚了,李法的紅矩星系方面軍撤退了。
「報告,探測器還是不能使用。」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那個人影又出現了!他好象是透明的,只是空氣的擾動能反映出他的存在,只見他揮動手臂,手臂上伸出一隻光刀,耀人雙目。那光刀利索的一揮,一瞬就將士兵攔腰截斷,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然後,那神秘的高大的人又出現在卧室,同樣是一道光,倒在地上的士兵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那是法歇爾的戰艦……」唐龍說著,又昏了過去。
大地又震動了一下,這次,艾漣在高高的塔台上看到了遠出的一絲火光。
「知道了。」法歇爾點點頭說道。現在又出現了另一個問題,所有的探測器都無法抵禦高熱,一被發射出去就被紅星的熱量給融化掉。儘管敵人不知道法歇爾在那裡,但是,法歇爾此時也變成了瞎子,無法得知敵人的位置,事態的發展,戰局的演變。法歇爾盡量不顯露出焦急的神態,參謀們都以為他額頭的汗水是悶熱的關係。是的,太熱了,真不知道艦支能抵抗這種高熱多久。
艾漣志願到醫護中心工作。
「全艦注意,方位已傳達,出發!」法歇爾命令道,手心有些汗水,以為是高熱的原因。
艾漣不敢久留,忙扶起唐龍。唐龍似乎有了些知覺,軟軟的靠著艾漣。艾漣扶著唐龍走出卧室,突然看見了第二個士兵,穿著盔甲,正盯著她懷疑地看著。
艾漣失望的低下了頭。
大地突然震動了一下。年輕的管制員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滿臉的興奮和憤怒,亢奮異常,在戰爭年代,這種情緒非常多見。
「唐龍!」
艾漣勉強擺出一個笑臉,說道:「長官,我們是平民,這裏只有我和我丈夫。」她把手放在門框上,想阻止他進去。
艾漣的心中一片混亂。響起了一陣低微的震鈴聲。艾漣打開了手腕上的通話器。
「他是被嚇昏的嗎?」那士兵看到唐龍,有些疑心的問道。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他是受傷的吧,是正規軍士兵吧?」說著,他彎腰揭開了唐龍的被子。艾漣心頭一涼,唐龍還穿著軍服!
「怎麼會呢,長官。」艾漣說著,靠近了那士兵背後,手中抄起一個花瓶,突然向士兵頭上砸去,「我才是正規軍士兵。」艾漣說著,看著那士兵慢慢倒下來。
艾漣抬頭看著天空。天際有無數的戰艦化做火球,正在墜落,爆炸。艾漣吃驚的看著,又有新的戰艦出現在頭頂的天空,高速戰艦,繼續在追擊著那些燃燒爆炸的戰艦。
身邊的那個傷員發出了一聲呻吟。
「他……」艾漣想說他在睡覺,覺得這不太合理,就說道,「他被嚇昏了。」
「天啊。」醫生喃喃地說道,「這麼快,這麼快……」
「撤退?」艾漣有些驚訝地說道,看著慌亂的人群,「這些人怎麼辦?」
值勤官沉默了一會,說道:「現在留下很危險,何況你是女士……」
「要作戰了嗎?」艾漣問道,有些茫然,也有些失落。
「艾漣上尉,」一個醫生喊道,他的白髮在風中蓬亂的飛舞著,「這裏一個傷員你照顧一下。」
突然,唐龍動了一下,開始說話了:「刺岩卡……刺岩卡……」
艾漣發現這樣很危險,頭腦在飛速的轉著,馬上打好了主意。
突然,唐龍呼的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卻沒有看艾漣,死死的盯著卧室一角,說道:「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麼?你是雅拉人?」他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就象清醒著一樣。艾漣不由自主的向角落看去。那裡好象有個人影,高大的異忽尋常,身著奇怪的服飾,又象是盔甲。艾漣嚇了一跳,他站在那裡沒有一絲動靜,好象早就來了似的。但是,在定睛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了,艾漣以為自己眼花了,心頭砰砰亂跳。
值勤官嘆了一口氣,說道:「祝你好運,照顧好自己。我會向長官報告的。」說完,他關閉了通訊頻道。
「我能不能留下?」艾漣猶豫著說道。
「這個人怎麼了?」艾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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