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奇襲
「我很高興我來的是時候，不過，打擾了你的戰鬥。」路上，斯達曼對著安吉說道。
整個指揮室一陣聳動。
「你的那些預備隊，」斯達曼漫不經心地指著窗外的艦隊說道：「你把一半的艦隊留在那裡，而不去追擊逃離的艦隊，我看不出有任何意義。」
「得救？」唐龍感到自己還處於思維的混亂中，說道：「我們又怎麼了？」
「你！！」
運輸機的艙門打開了。安吉和他的隨從筆直地站在停機梯前，一個高瘦的老頭出現在艙門口，看見安吉，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冷笑。斯達曼天生一副傲慢的樣子，薄薄的嘴唇總是吝嗇的緊閉著，嘴角微微下撇，眼角都是皺紋，使他笑起來倍感毒辣。尤其是當他皮笑肉不笑的時候，常常讓人不寒而慄。
安吉頹然的坐在座位上，黯然傷神，說道：「戰艦毀了，可以再造，可是，人死了就不會復生。尤其是那麼多人，如果奧斯聯盟的好士兵變成了炮灰……」
在低空軌道上！
安吉渾身顫抖著，滿臉通紅。終於，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交出指揮權，請接受。」
邁克靠在門邊，揮了揮手，說道：「小意思。不過，要是知道唐龍是這樣的人，我就不用這麼著急的去找他了。」
斯達曼打了個哈哈，顧左右卻言他：「我早就聽說天使之翼布置的非常有風格，終於能有機會親眼見識一下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安吉默默的看著窗外。天使之翼在黑暗中閃爍著，燈光星星點點，是那麼美麗和幽雅。「可惜了天使之翼。」他說道。
「將軍是說安吉將軍？」默罕伊斯問道。
「我會覺得很遺憾，而且心中空蕩蕩的，像失去了什麼似的。」
「默罕伊斯，將軍。」
斯達曼清了清嗓子，說道：「安吉中將，是這樣，軍事委員會任命我接替你的艦隊，命令在這裏。」他掏出了一張紙，交給安吉。
一進入指揮室，斯達曼好象變了一個人，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那表情還不如說可怕更確切。斯達曼對下級軍官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他馬上要求報告最新的戰況。在安吉的默許下，參謀報告了最新的戰況。報告著，安吉看到斯達曼的眼睛在發亮，就像看到什麼獵物一樣，貪婪地聽著，顯得很滿意。安吉的心沉了下去，他擔心的事情恐怕要出現了。
「可是，將軍，現實是這樣……」
「很好。」法歇爾一如既往地簡單回答道。
「什麼？」法歇爾扭頭看著他。
「將軍，」參謀繼續說道，「不過……」
「安吉中將，」斯達曼冷冷地看著安吉
「默罕伊斯，如果你在和一個高手下棋，費盡心思，卻占不到半點先機。正在苦苦思索良策的時候，突然，對方走了一步敗招，致命的敗招，你會有什麼感覺？」
眼前開始清晰了，是一片蔚藍的大海，那麼平靜，那麼和諧。唐龍發現自己是懸浮在這美麗的海面上空，海水的浪花幾乎能觸碰到他的腳背，那麼溫暖，讓人產生平和的心情，似乎能忘卻世間的一切煩惱。他抬頭向遠方看去，是一片蒼翠的森林，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的大鳥從那裡出沒。遠遠的聳里著一座高高的錐形山峰，唐龍能看見山頂上一座奇怪的建築。它不同於人類的任何建築，顯得是那麼古樸和莊重，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光。那一定是種紀念碑，如同人類的古典方程紀念碑一樣。唐龍回過頭去，看著旁邊的那個雅拉人，在他奇怪的夢境中，那個雅拉人一直在他身旁。在唐龍看來，雅拉人顯得過分的高瘦，渾身乾巴巴的皮膚包裹著肢體，手如人類一樣有五指，可是手指的長度卻有人類的兩倍。他的鎧甲同樣泛著金色的光澤，不過，那又好象不是鎧甲，似乎是一種奇特的服裝，是那麼的優美和和諧，鎧甲的一部分若隱若現，更增加了神秘的氣氛。那雅拉人同樣懸浮在空中，他的披風在海風中飄舞著，然後，他看了看唐龍，點了點頭。唐龍隨著他的眼光，看向那建築。雅拉引導著他，似乎那是他們旅行的終點。
斯達曼轉身把擁抱送給了一邊的副官，小安吉。小安吉被他抱的幾乎窒息，感覺斯達曼好象要掐死他一樣。
戰鬥只持續了二十分鐘。
法歇爾沒有說話，眼中卻露出了期許的目光。
「他可真舒服。」邁克還在自言自語，「我們被紅星烤的半死，他卻好，悠閑的睡了一大覺。」
「請指出來，斯達曼將軍。」安吉氣得有些發抖了。
※※※
自從斯達曼要求登艦的那一刻起，安吉就有種不安的感覺。從本能上說，安吉是非常討厭這個斯達曼，不過，高級別的將領必須要受到尊重，安吉是標準的軍人，只能勉強打起精神來迎接這個斯達曼中將。
「安吉！」斯達曼突然大聲說道，臉上的戾氣一閃而逝，又恢復了柔和的假惺惺地口吻：「執行命令，別忘了軍
安吉氣的說不出話來。
安吉此時猜不透這個老頭在想什麼，顯然，他來這裏並不是參觀那麼簡單。要是單純參觀就好了，安吉默默祈禱他不會來添什麼亂子。
「太好了。」這個聲音唐龍似乎很熟悉。
「天，你的兒子越來越高大了，被你鍛煉的象一個男子漢了。」斯達曼假惺惺地說道。
唐龍答應了一聲，喉嚨里咕噥著什麼，又沉沉的睡過去。艾漣輕輕嘆了一口氣，小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這個該死的斯達曼。」小安吉有些恨恨地說道。
「我在哪裡？艾漣？」唐龍感到自己渾身虛脫無力。
「正是這樣。」法歇爾簡單地說道，沒有再說下去。
斯達曼哈的笑了一聲，滿臉的不屑，說道：「難道你連這點常識都忘記了嗎？敵艦出現難道不會出現量子波干擾嗎？等到他們出現，我們那些在低軌上攻擊行星的艦隊早移動到零重力軌道上了，難道只有我們數量三分之一的高速艦隊能攪和出什麼名堂出來嗎？」
一張秀美的臉出現在唐龍眼前，臉上滿是急切的表情。
最後，唐龍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種模糊的狀態，眼前一切的景物都看不清楚，漸漸的暗淡下去，變得透明，越來越薄，天花板慢慢出現在唐龍的眼前，無影燈正散發出柔和的光線。
法歇耳下令停止了攻擊。
「一看到功勞就迫不及待的搶。」小安吉忿忿的說道。
不錯，唐龍看到的，正是法歇爾的艦隊！
一直站在一旁的人開口說話了：「這個唐龍，重色輕友。」
法歇爾的好運來自敵人的愚蠢。
法歇爾幾乎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敵艦在低空軌道上！任何軍事教材都這麼說：一支處於低空軌道的艦隊，那就是活靶子，沒有任何反抗的艦隊，只能任由處於高空軌道的艦隊打擊。不對，法歇爾想道，不能說是打擊，應該是屠殺！
斯達曼又露出了那種讓安吉厭惡的刻毒表情，說道：「法歇爾？很好，很好……我們剛剛收到情報，就我個人來說，是十分不相信的……聽說你和法歇爾接觸過，很好，很好。」他連說了幾個很好，滿臉的不懷好意。
「將軍，」安吉問道，「您親自到這裏來，難道有什麼緊急的狀況出現嗎？」
「我並不在乎這個，」安吉中將好象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慢慢說道：「如果能打勝仗自然好，可是，我恐懼的是斯達曼恐怕要把艦隊給葬送了。」
敵艦被第四行星的重力牢牢牽制著
※※※
指揮權就這樣被輕易篡奪了。
安吉明白他的意思，大聲說道：「我一切都是為了奧斯聯盟的利益！」
「很簡單，」邁克說道，「海藍號發出過求救訊號，說唐龍上尉在船上突然昏迷，要求緊急在第四行星降落。正碰上兵荒馬亂，整個都亂了。我們失去了海藍號的訊號，所以，一到地面，馬上展開搜尋。」
「那是為了預防突然出現的敵方高速艦隊。」安吉盡量耐心地解釋道。
「將軍，」安吉由於斯達曼的恬不知恥開始有些憤怒了，說道：「我拒絕在這個時候交接。」
法歇爾看著他，那參謀年紀不大，肩上掛著少校的軍銜，嘴上有些細細的絨毛，臉上還有些稚氣。
「老滑頭。」安吉暗自罵道，戰鬥到這個關鍵階段，真不知道斯達曼來攪什麼混水。
「親愛的安吉，」斯達曼裝出親熱的樣子，好象要擁抱安吉一樣，「真高興能再次見到你，儘管時局不是太好。」
到處都是殘片和火光，爆炸聲依然此起彼伏，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奧斯艦隊已經化成了宇宙中的殘骸和垃圾，剛才還活生生的人已經變成了齏粉。法歇耳的臉色有些沉重，這就是戰爭，殘酷的戰爭。
整個C集團艦隊也處於亢奮狀態，求戰情緒高漲！經過了漫長的忐忑不安的等待，勝利的果實就那麼明確地擺在了他們的面前，還沒有開火之前，C集團艦隊已經贏得了戰鬥。法歇爾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那些興奮的參謀們。前一分鐘，他們還在猜忌法歇爾領導艦隊的能力，后一分鐘，他們已經把法歇爾少將看成神一樣的人物，從每個人眼裡，法歇爾第一次看到了恭敬的神色。這隻不過是開始，以後要讓你們吃驚的事情還多著呢。想到這裏，他微微一笑，環顧著他那些急切的參謀們，發布了攻擊了命令：
在法歇爾目光的鼓勵下，默罕伊斯繼續說道：「將軍一定認為安吉是棋逢相當的對手，像安吉中將這種名將無疑是相當可怕的對手，必須全力對
「你叫什麼名字，少校？」法歇爾問道。
「知道了。」法歇爾簡單地說道。他沒有看默罕伊斯，但能感覺到他的崇敬的目光正在看著自己。法歇爾暗自微微一笑。
「你怎麼知道唐龍在這裏呢？」艾漣好奇地問道。
「原來是這樣。」艾漣想道。她沒有想到過：處於緊急狀態的飛船是可以不經過管制中心的管制，直接在任何地方降落的。所以艾漣一直沒有海藍號的消息，但是，唐龍居然一直和她在一個星球上。
「將軍，這邊請。」安吉讓出一條路來，暗自皺了皺眉頭，很不喜歡斯達曼碰他的愛子，好象斯達曼會把什麼疫病傳染給他似的。
法歇爾並不擔心那支在追逐李法的殘餘部隊。只要他們收到消息，知道整個艦隊的一半被殲滅在第四行星，很容易猜測出他們的慌亂心情。而李法得到這個最新的戰況，他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現在，在法歇爾看來，形勢已經非常明顯了，殘餘的敵艦向夾心麵包一樣處在兩隻艦隊之間，深入敵方，沒有支援，士氣低落。這就是法歇爾，在還沒有交火的時候，他已經贏得了勝利。
「法歇爾將軍，邁克的陸戰隊已經接管了首都，並且，邁克上校說，據抓到的俘虜供認：安吉艦隊的指揮官已經被更換，所有作戰都是由新接任的斯達曼中將指揮。」
「安吉中將，」斯達曼大聲地說道：「我命令你，我以軍事委員會特派員的身份命令你，馬上執行命令！」
法歇爾點點頭，沒有說話。
高級將領們出現在了指揮室中。
法歇爾的運氣太好了！法歇爾實在不能相信。當C集團艦隊脫離了紅星的引力範圍，出現在廣闊的空間中后，居然沒有發現任何的敵方預備隊。偵察機幾乎立刻傳回了報告：敵艦一部分正在追擊李法的艦隊，已經出了紅矩星系，另一部分，法歇爾不用報告，用肉眼都能看見，正在第四行星的低空軌道上，攻擊第四行星的防禦系統。
沒有辦法，安吉帶著他的參謀無奈的離開了天使之翼，乘坐運輸船回奧斯聯盟首都。從舷窗往外看，可以看見作為預備隊的戰艦開始移動，很顯然，斯達曼已經下達了追擊命令。
「艾漣？」唐龍吃力的問道。
「我接受指揮權。」斯達曼得意洋洋的說道，眼中又露出貪婪的目光。
安吉沒有擁抱他，只是冷淡地敬了一個軍禮，說道：「斯達曼將軍，歡迎登艦。」
「全艦注
艾漣轉過頭，看著他，莞爾一笑，說道：「謝謝你了，邁克。」
艾漣看著唐龍，溫柔地說道：「沒什麼，唐龍，沒什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現在你好好休息吧。」
突然出現的陰影籠罩著奧斯完全失去戒備的艦隊，死神正在張開它的翅膀，瘋狂的跳著死亡之舞。排列成密集陣形的高速艦隊高高地懸浮在奧斯艦隊的上方，有些冷漠地看著下面的待宰羔羊，然後，威力巨大的艦跑開始怒吼了，咆哮著，如同被釋放出來的古代怪獸。耀眼的光束一道又一道出現在空中，它們最終指向了敵艦。
「他醒過來了。」一個聲音說道。
「還有法歇爾，他會出現在那裡的，我知道的。」安吉喃喃地說道。
很快，C集團艦隊巨大的高速戰艦已經出現在了第四行星首都的上空，那多勒斯聯盟的雙色旗標誌在地面都清晰可見。真是一個諷刺，奧斯聯盟的陸戰隊花費了好大力氣攻克了首都后，腳跟都沒有站穩，又不得不向多勒斯聯盟投降，放棄了攻勢。這也許就是命運，命運戲弄常人，叫做造化弄人，而人戲弄命運，就是奇迹了。
此時，通訊員發回了來自地面的報告。
「命令下達起立即執行。」他補充道。
「其實，」法歇爾沉吟著，說道：「並不完全對。我還是不相信安吉是這麼粗心的人，從我對安吉的了解，他對局勢的洞察力是當今幾乎無人可以匹敵。我不敢相信這是安吉指揮的艦隊，說不通。我學過安吉的戰術，我了解安吉像了解我自己一樣。」
「法歇爾將軍，」一個參謀小心翼翼地報告道：「根城防衛戍部隊的報告，敵軍已經放棄了抵抗，全部投降了。」他看著法歇爾的眼神充滿了敬意。
斯達曼哼了一聲，說道：「是這樣嗎？放走紅矩星系方面艦隊也是為了奧斯嗎？軍事委員會正是擔心某些事情的發生，才派我到前線來。現在看來，這是很有必要的！」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將軍好象很不高興的樣子，對什麼不滿意呢？」
唐龍在清醒前，作著最後一個夢。
「斯達曼中將，」安吉的臉色蒼白了，說道：「在戰場上不適宜臨時調換指揮官，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以免動搖軍心。我將在戰鬥結束后交出指揮權。」
「對方是法歇爾少將，他不會這麼簡單的讓我們發現。」
勝負已定。
「在法歇爾將軍的旗艦上，我們得救了，唐龍。」艾漣看著唐龍說道，不由露出了一個放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