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目錄

第二十一章 遺迹

第二十一章 遺迹

「是什麼?」艾漣好奇地說道。
唐龍暗暗好笑,邁克把他的身份提高了一個檔次,科學官總監,夠厲害的級別。
「是這樣。」唐龍說道,「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唐龍還是看著照片,貪婪地看著,露出興奮的表情,這種表情艾漣還是第一次看見。突然,唐龍把所有的照片都收起來,抱在胸前,急沖沖地和艾漣說道:「艾漣,抱歉我不能和你吃飯了……這事情……我馬上要出發,我等不及了……最近的一班貨運船什麼時候出發?哦,你也不知道……我現在去打聽……我真的很抱歉,真是的……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你知道的……可是……」他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了。
「還不是金錢驅使。」唐龍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水,盤子和碗放在一邊,等著招待上餐后甜點。「這是科學技術開發委員會的一項奇怪的鼓勵政策。」
碰的一聲,唐龍站了起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水杯倒在桌上,滾來滾去,水撒了一桌。吃飯的人都吃驚的回過頭去看著他們。
唐龍一行登上了運輸機,離開了高空軌道空間站,向艾倫行星飛去。
一個年輕人走近,說道:「唐龍上尉?」
「甜點來了。」招待端著盤子過來。
今天是沒有什麼收穫了,唐龍垂頭喪氣地走出了遺迹。從出口出來的時候,唐龍又回頭看了看遺迹,還是那麼沒有生氣,默默的屹立在那裡,好象正在靜靜的等待著人們來發掘它的秘密。不過,唐龍還是有種感覺,一定有什麼東西隱藏在那裡,一定會有的。
「怎麼……」艾漣有些驚恐地看著唐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禿頂尷尬的看著唐龍,想要討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搔搔腦袋,說道:「這個……抱歉打擾你的午餐……」他慌裡慌張地鞠了一躬,補充道:「還有這位女士,抱歉打擾……」
「你要去哪裡?」艾漣驚訝地問道,看著激動的唐龍。
「注意,一分鐘后對接,祝各位旅途愉快。」貨運船長在擴音器中說道。
坐在對面的艾漣安靜地用手支著下巴,微笑地看著唐龍。「我倒是很佩服他,居然在這麼熱鬧的餐廳中能找到你。」她說道。
唐龍打開了儀器,開始掃描遺迹的四周。很快,在終端上出現了那些刻著花紋的牆壁,終端處理光子腦開始把那些花紋分類,整理,並開始破譯。唐龍第一次看到那些照片,就相信在遺迹中刻滿牆壁的花紋是某種文字,某種非人類種族的文字,所以,他特意帶上了解碼器,一種科學開發委員會專門用來破譯非人類種族文字的儀器,其使用成功率是100%。可是,解碼器閃亮了半天,居然沒有譯出任何東西。唐龍有些奇怪,以為是機器壞了,又重複了一次,過了半天,解碼器吐出一堆數據,雜亂,無序,最後,解碼器終端顯示:不能破譯。原因:不是文字。唐龍這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居然不是文字,那會是什麼,難道這些複雜的花紋只是裝飾?這不符合規律,一種高等生物是不會不在遺迹上刻文字的,尤其是那麼重要的遺迹。可是,那些花紋到底是什麼呢?還是人類無法解釋的一種信息,連解碼器也無法解釋的信息?
唐龍又搖搖頭,說道:「幾百年的歷史,不可能,地殼運動需要上億年的時間,幾百年對於行星來說,眨眼睛都不夠。」
「艾漣不會的。」唐龍笑著說道,繼續看著第三張照片,越來越驚訝了,那照片上已經清理了一部分的內部結構,很簡單的結構,就是一個巨大的廳,唐龍憑經驗知道這是某種儀式的舉行地。看來,這種文明似乎有建築崇拜的歷史。
「我們已經把這裏清理乾淨了,」小利說道,「內部也在清理,我們盡量不破壞它的原貌,想進去看看嗎?」
「我不知道,」唐龍搖搖頭,「從實際結構來估計,它沒有任何實用價值,不具備一般建築的特性,很像是某種紀念物,如同我們的古典方程紀念碑一樣。從這個角度來看,不排除作為神廟的可能性。但是……」
「唔……我有空的時候……」唐龍支吾著,他知道的並不比那個小夥子多多少。
「其實執行起來並不那麼好,」唐龍搖搖頭說道:「結果很多人都報告發現了所謂的遺迹,指望能得到一筆意外之財。但是,實際上,那些所謂的遺迹都是一些風化的石頭,造型獨特的地貌。科學技術開發委員會為此每年要浪費無數錢去考證那些遺迹,平白的浪費人力物力。」說著,他從文件袋中抽出了照片,看了起來。
「沒有水的行星,」唐龍看著,頗有感觸地說道:「一定很難生活吧,供水都要從外面運。」
「這不奇怪,」唐龍說道,戴上了手套,把肩上的儀器放在了地上,「因為人類也是建築崇拜的民族。我們潛意識中會崇拜高大的建築,我們也會修建高大的建築,如教堂,廟宇這樣的建築,在這樣的建築中,人類才會產生敬畏的感覺,好象和神在一起一樣。」
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坑穴,有三、四百米寬,一、兩百米深,可以輕易容納上百人。坑穴的四周都是絞手架,上面燈火通明,但是已經停工了,還能夠看見許多大型地面工程車靜靜地停在坑沿上。在這個大坑的低部,聳立著一座建築物。它已經被完全挖出來,所有的探照燈都射向這裏,被照的如同白晝,四周清理的很乾凈,和唐龍看到的照片已經有些不同了。唐龍站在坑邊,默默地看著,說不出話來。這個建築,唐龍可以肯定,和他在夢中所見到的,一模一樣。可是,好象又不一樣,在夢中,唐龍看見的那建築,高高的聳立在山峰上,聳立在那個星球的最高點,是那麼莊重和巍峨;這個建築卻深深埋在地下,殘舊,破損。更重要的是,唐龍在夢中看見的那個建築發出一種藍色的光芒,那光芒流動著,變換著,如煙如夢,而這裏這個建築,灰濛濛的,像墳墓一樣死寂。唐龍突然明白兩者之間的區別了,那就是,夢中的建築看上去是「活的」建築,如同本身有生命一樣,而這個建築,卻是「死亡的」,沒有任何生氣,就像死去生物的軀殼。
「為了保護在各個行星上的遺迹,科學技術開發委員會曾經作出過規定,凡是第一個發現遺迹的人,並且能將遺迹保存好,直到科學技術開發委員會來接管為止,都能獲得一筆獎勵。」唐龍說道。
「是唐龍上尉嗎?」
小利揮了揮手,消失在出口處。
唐龍抬頭看了一眼艾漣,笑了,說道:「很有哲理,看樣子我的態度要改一改,應該習慣於把錢化在好奇心上。」他抽出第一張照片,不是很清楚,顯然那個人的攝影技術不是很好。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裏的?」唐龍看著小利,語氣直率地有些粗魯地問道。
「但是,」唐龍看著四周,發現他的聲音能清晰的在這裏傳送,好象建築物本身具有良好的括音效果,「一般神廟會建築在高處,離神最近的地方。可是,這個建築卻深埋在地下,有點不可思議。」
「艾倫行星。」唐龍說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神奇的建築嗎?在我意識中被雅拉所引導,所看見的那個建築?就是它!」唐龍把一張照片放在艾漣面前。
「叫我小利,我是工程部技術員。」來著笑者說道,「歡迎來艾倫行星。」
「當時我正好在紅矩星系。」唐龍簡單地說道。
「埋的很淺啊,」唐龍說道,接過了文件袋,「是什麼文明的遺迹?」
「沒關係。」唐龍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小利友好的聳了聳肩,說道:「是邁克上校通知我們,說科學技術開發委員會委員,C集團艦隊科學官總監,唐龍上尉將到這裏來,請我們配合你的工作。要知道,大名鼎鼎的C集團艦隊事迹在多勒斯已經是家喻戶曉了,能夠接待你這樣的人物是我們的榮幸。」
唐龍二話沒說,把PBE套在了頭上,氧氣發生器開始工作,氣囊耷拉在胸前,讓唐龍看起來有些大腹便便的樣子。
「你好,」那禿頂友好地笑著,說道:「真是太好了,我剛從艾倫行星回來,真巧,在這裏居然能碰到科學技術開發委員會的人。」
運輸機穿過了大氣層,大地變得清晰起來,可以看見高高低低起伏的山脈,灰色的一片,綿延不斷。
「可是,」小利低聲說道,生怕惹惱了唐龍,「如果,這個種族能把所有的水搬運出這個星球,那埋一個神廟對他們來說又算什麼呢?」
唐龍打開文件袋,看著裏面,裏面是一打照片。
「唐龍,這是什麼?」艾漣再抬起頭,發現唐龍已經離開了。這麼著急的離開,在艾漣看來,還是第一次。
很快,飛船停穩了。唐龍第一個下了飛船。
「沒有問題,上尉。」小利坐在唐龍前面,扭過頭來,「我真是佩服你們這些科學家,這麼快就作出反應了。」
「這不是很好嗎?」艾漣說道。
小利笑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完成,等到吃飯的時間我來叫你。你一個人沒有問題吧。」
「請這邊走,唐龍上尉。」小利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運輸機已經在等我們了。」
「就在前面。」小利指著前方說道。唐龍扭頭看去。
「是嗎?」小利說道,「可是你這麼快就趕過來了,真了不起,還坐那種不舒服的貨運飛船,那種運礦石的飛船一定非常不舒適吧?」
唐龍在來到艾倫行星前就了解到這麼多情況,等到他看到艾倫那灰色的土地的時候,才對艾倫行星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艾倫行星的土質大多由碳酸類石灰岩構成,沒有水,沒有海洋或湖泊。從高空軌道上看去,就是那麼灰濛濛一片,非常的不舒服。人類的擴張慾望真是到了極限,連這個一個小小的並環境惡劣的行星也不放過。隨著貨運飛船的變軌,唐龍還瞥見了高空軌道上停泊的艦隊。張衡星系防衛艦隊。根據多勒斯的制度,在具有經濟價值的邊緣星系都可以派遣獨立的艦隊,這裏的經濟活動是開採石灰岩,大規模的開採活動,那個遺迹就是在這種開採中被發現的。
「艾倫行星?」唐龍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想不起來是在那個星域。
「哦,我知道了,」他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會把這個交給科學技術開發委員會的。」
「什麼事情?」唐龍問道,注意力被照片吸引了:看上去像一個建築物,拍攝的角度太近,看不清楚全貌,不過保存的相當完整。
「知道了。」唐龍不易察覺地皺皺眉頭,說道:「請等待通知吧。還有什麼事情嗎?」
唐龍心中一震,不得不承認小利說的有些道理了。他開始不太討厭這個年輕的技術員了。唐龍用手輕輕拍了拍小利的肩膀,語氣柔和了,「對不起,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我太片面了。我們折中一下,既不叫它建築,也不叫它神廟,叫它遺迹好了,等到我們能夠確定它是什麼。」
唐龍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說道:「是我,你是……」
唐龍看著那人離開,聳了聳肩膀,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無奈地說道:「吃飯都不讓人安靜。」
「唐龍,我是說,」艾漣繼續說道,「其實……有一件事情在我心裏憋了很久……我一直不像說出來……?」
「唐龍,我……」艾漣下了下決心,說道,「上次我們的談話,我……」
「還好。」唐龍說道。他覺得這個小利一種在刻意奉承他,讓唐龍有些不習慣。
「怎麼會呢?」唐龍沒有注意到艾漣在講什麼,又抽出了另外一張照片。現在清晰一些了,是在建築物內部拍攝的,好大的建築物,似乎容納幾百人沒有問題,現在已經被沙土和石塊填埋了大部分。
唐龍沒有笑,慢慢說道:「他是我父親。」
終於,飛船在陸地上停穩了。氣鎖打開,唐龍就感覺到一陣窒息。空氣中充滿了塵土混合著石灰粉的那種難聞的味道,令人難以呼吸,好象有無數細小的顆粒沖入肺部,撞擊著肺葉的每一個細胞,唐龍第一次感覺呼吸原來是那麼痛苦的事情。
唐龍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很滿意自己的促狹,讓這個隨便說別人壞話的年輕人住了口。
「裏面還有我的名字,發現者的名字……」禿頂小心翼翼地說道。
「就幾百年時間,水就蒸發乾了?」唐龍奇怪地問道,「這時間也太短了吧。」
這次是唐龍請艾漣吃飯,艾漣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實在是奇迹,不是嗎?」小利說道,「每次我進來,總產生一種莫名的敬畏感覺,像進入了聖地。」
「誰不想讓我們發現呢?」唐龍笑道,「誰這麼費勁,把它埋起來,毀掉它不是更方便嗎?哪個種族有這種改變地殼的能力呢?這有些誇張了。」
「人類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很好奇,不是這樣嗎?」艾漣說道。
「唐龍……」艾漣的驚恐變成不安了,「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看醫療官?」
禿頂搓了搓手,說道:「這是要請教你的問題了。」
第二天,唐龍進入了建築物內部,儘管他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其內部的輝宏給震驚了。唐龍的腦後勺幾乎要碰到背脊,才能看見那高大的圓形穹廬,那寬闊的大廳延伸到黑暗處,用肉眼都看不到頭,沒有任何的支柱,那建築物就靠簡單的堆砌,就能造的這麼高和巨大,實在是很令人驚訝。
「啊?你不知道?也難怪了,我們才剛剛在艾倫行星建立了殖民地。」
※※※
唐龍聽著,又抽出了第五張照片。
「我想先去看看遺迹,可以嗎?」唐龍抱著行李,說道。
照片上,是一個建築物的全景。它顯得高大,但是已經很殘破了,灰濛濛的聳立在一個大坑中。有些象金字塔,但是,它的四檐高高的翹起,彎曲著伸向天空,周圍環繞著一些蜿蜒的裝飾物。這一切,都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的,默默地屹立在那裡,顯得死氣沉沉。
小利的笑聲戛然而止,像脖子突然被捏住一樣,尷尬地滿臉通紅,半天說不話來。
「是我。」唐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來者。那個人看上去矮小,有些禿頂,五十歲上下。
「沒有關係。」唐龍工作的時候喜歡一個人。
「這個行星以前是有水的。」小利說道,「據考證,在幾百年前,這裏還富含水,現在還可以看見古代水道的痕迹,甚至還有海。」
「如果……」艾漣猶豫著說道,「如果我並不像你所想的那樣……」
艾倫行星位於人類版圖的邊緣地帶,是被命名為張衡星系的第三顆行星。張衡星系是典型的雙伴星系,張星,衡星相互吸引,兩顆恆星的公轉軌道半徑很小,公轉周期只有太陽自轉周期的一半。星系內一共有六顆行星,第三行星艾倫是適合人類移民的唯一一顆行星。
「也許是想不讓我們發現。」小利契而不舍的假設到,好象不討論出一種可能性誓不罷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艾漣猶豫著,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怕告訴了你,你會鄙視我……」
「什麼事情?」唐龍心不在焉地問道,抽出了第四張照片,是壁畫。很多花紋雕刻在大廳的四周,這是一張近照,那些花紋精美,顯示著雕刻者出色的手工技巧。唐龍猜想也許是一種象形文字,現在他有些相信這是某種文明的遺迹了,很原始的文明。
「唐龍上尉,」小利遞上一個小巧的PBE,呼吸保護裝置,「帶上這個吧,雖然我們已經改造了大氣層,可是,這種空氣還是很不理想。」
禿頂把夾在掖下的文件袋取了出來,說道:「我們在那裡意外地發掘出了一處遺迹,深埋在地下兩百多英尺。」
艾漣又看了看照片,根本看不進去,心裏混亂成一團。最後,她還是沒有告訴唐龍一切。也許,艾漣想道,也許下次還有機會。不過,艾漣不知道下次自己還有沒有這個勇氣去說,有沒有勇氣面對唐龍。想到這裏,艾漣輕輕嘆了一口氣。
「就是它,就是它!」唐龍痴迷的看著照片,激動地說道,全然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那麼,」小利好奇地說道,「這個也是神廟樣的建築嘍?」
「不,現在不。」唐龍突然猶豫了,「我還沒有準備好……」
「唐龍上尉,能給我詳細描述一下那場戰鬥嗎?那時候身臨其境一定是非常刺激吧?」
「唐龍,」艾漣說道,「我想和你說一些事情……」
「有一位科學家提出,哦,就是你們科學技術開發委員會的科學家。好象叫什麼……唐中華。他說,劇烈環境變化是由於這裏的生物,它們大規模的遷移,還帶走了這裏的水,龐大的水源。天方夜談,是不是?」說著,小利哈哈的笑了起來。
其實就他一位旅客。唐龍利用他的軍官身份,以及臨時徵用條款和邁克的一些幫忙,登上了這艘貨運飛船。這飛船要在艾倫待上幾天,唐龍將利用這幾天時間來調查那個遺迹,那個雅拉曾經引導他看見過的建築,唐龍相信這次他是不會空手而歸的。
「也許是地殼運動的關係。」
「但是什麼?」
「是很奇怪。」唐龍附和著。
「是啊,」小利接著說道,「這個行星非常的古怪,在人類殖民前的幾百年內,像是發生了巨變一樣,當時用天文望遠鏡觀測著顆行星的時候,發現的還是一片蔚藍的海洋,生態環境和地球差不多。可是,等到幾百年後,人類真的到達這裏,卻發現這裏居然是一個死寂的行星,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