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交易
「能辦到嗎？」法歇爾反問道。
「他們總有一天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的。」法歇爾終於忍不住了，說道：「現在還有那麼多的艦支被分散到各個星系，人類畫定的防禦區域，刺岩卡可不會去遵守。一盤散沙，刺岩卡可是高度集中的攻擊方式，就戰略上而言，我們已經失敗了。」
「來不及了。」法歇爾說道。
一次，一些老生看不慣法歇爾自視清高的樣子，故意找茬，正好被伊萬碰見了。天生喜歡鬧事的伊萬不甘寂寞，湊上去幫忙，結果被揍的鼻清臉腫，法歇爾倒沒有受什麼傷，彷彿伊萬是被打的對象似的。
伊萬驚訝的看著，輕聲讀道：「奧斯聯盟訊：軍事委員會將緊急招回所有委員，關於安吉中將在對紅矩戰役中的叛國行為舉行聽證會。以及安吉中將對紅矩星系的失敗負多少責任……安吉中將，那個著名的安吉中將？」
伊萬想了想，說道：「最快要三天時間。」
伊萬寬容地笑了笑，說道：「以前刺岩卡的危險還不足以讓軍事委員會注意，不過，我想，經過這次的戰鬥，他們應該重新評價刺岩卡的入侵了吧。」
「這個，」伊萬摸了摸鬍子，說道，「倒不是很難，我認識外交部的人……」
從內心來說，法歇爾看不起這些靠父輩向上爬的貴族子弟。法歇爾一直是靠著自己的奮鬥，從一個普通的下級軍官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那所最高軍事院校，一所培養未來高級軍官的學院，也是充滿了貴族浮夸子弟的學院。
法歇爾一關上辦公室門，就說道：「我接受你的條件，現在，你是我的參謀長了。我立即給人事局寫報告。」
「所以我們要聯合起來。」伊萬當時就是這樣說的。
伊萬趕到了。
伊萬疑惑地看著法歇爾，「親愛的法歇爾，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急匆匆去奧斯？有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著急？」
參謀長一職是令人羡慕的位置，尤其是一個獨立艦隊的參謀長，那就意味著通向晉陞的坦蕩大路。所以，法歇爾的同學會千里迢迢跑到這裏來，希望得到這個誘人的職位。同時，伊萬也看準了法歇爾，近期來多勒斯聯盟最活躍的將軍就是法歇爾少將了。當法歇爾奇迹般的勝利傳到首都后，伊萬敏感得察覺到其中有油水可圖，毅然的離開了中央集團艦群，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張衡
現在也是這樣。很明顯，伊萬是衝著這個參謀長的職位來的。法歇爾心裏清楚的很，伊萬想藉著法歇爾往上爬。伊萬心裏也知道，要得到這個參謀長的職位，必須要給法歇爾甜頭，大甜頭。
法歇爾沒有說話，一動不動，但是，他還是被打動了。伊萬正好說中了法歇爾的心病，法歇爾現在最渴望的，就是真正的艦隊，有戰鬥力的武裝艦隊。法歇爾就算再有謀略，再勇敢，如果沒有艦隊，一切都是白談，就像老虎沒了牙齒，雄鷹沒有翅膀。但是，他還不想那麼快向伊萬認輸。
「是的。你怎麼知道？」
「接下來，是人員。通常，作戰人員是隨編製走的，不過，就現在看來，處於嚴重缺員狀態。這個問題倒也好解決，有了艦隊再說。」他在人員旁邊畫了個圈。
法歇爾沉思了一會，站起了身子，說道：「伊萬，讓我再考慮一下。」伊萬比較了解法歇爾，知道他在重要問題上不會馬上作出決定，笑了笑，也站了起來，「好吧，要快，我還要趕回去做預算委員會的工作，時間不等人。」
「我的副官，默罕伊斯，他現在正在治療。我想，命令會很快下達的。」
「要知道，有數百個像你這樣的小星系指揮官等著能分到艦支，每年預算委員會開始審議的時候，私底下的競爭那才叫激烈，真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啊。」
後來，法歇爾就和伊萬有了某種默契，考試的時候，法歇爾幫助伊萬露題，而伊萬靠著自己的勢力，擺平了學院中的其他的人，他們也不敢去惹法歇爾。他們這種奇怪的關係有點像友誼，更像是某種戰略聯盟，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暫時走到一起。從內心來說，法歇爾還是看不起像伊萬這種動不動就找關係打通一切的人。所以，並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但是，這並妨礙他們的這種合作。
「人事局方面，我自己解決。」伊萬懶懶地說道。
秘書關上了門，離開了。法歇爾有些頭暈，但是還是打開了文件夾，看了起來。才看了幾頁，他突然跳了起來，激動在辦公室中走來走去，手摸著額頭。然後，像下了決心似的，他按下了通話鈴：「馬上請伊萬上校到我這裏來，快。」
「最困難的部分，是艦隊的配備和撥給。」伊萬在這上面點了一點，說道：「聯盟每年的
「所以，我們要聯合起來。」伊萬並沒有生氣，淡淡地說道。
「好的，拿進來吧。」
伊萬胸有成竹地說道：「可是，親愛的法歇爾，比起一支艦隊來說，這些都可以放到一邊去吧。默罕伊斯只不過是一個下級軍官，他是不會給你帶來一支艦隊的，而我能。」
法歇爾知道動用關係是伊萬的拿手好戲，他開始相信伊萬確實可以把他夢想的艦隊給弄到手了，但是，依照法歇爾的個性，還是沒有先開口。
在重重阻力，和一連黑暗的前途中，法歇爾懷著一顆憂心，踏上了新的旅途。
「首先，是編製的問題，聯盟的編製是受憲法約束的，想要取得新的編製，就要突破憲法的框架，幸好，你已經有了一個編製，就是克爾星系防衛艦隊。這個難題已經解決了。」說著，他在「編製」旁邊打了一個勾。
法歇爾不動聲色，姿勢都沒有變：「我需要一個為我賣命的參謀長，尤其是他應該得到這樣的榮譽。」
「幫我弄一個外交武官的身份，我要到奧斯聯盟去，要快。」
「他們比我們更慘，保證下次他們再也不敢欺負我們了。」
門開了，秘書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這是剛剛得到的文件，情報部門說，你吩咐過，一有情況就給你報告。」
「我想，你已經提交了艦支申請報告了吧。」伊萬帶著一絲微笑問道。
「我是去救人。」法歇爾說道，把桌子上的文件丟給伊萬。
「我儘快給你答覆。」他們握了握手，法歇爾把伊萬送到了門口。伊萬突然說道：
伊萬吹了一聲口哨，問道：「我能知道這個幸運的人是誰嗎？」
「越快越好。」
「這次，調撥給你的都是全新的戰艦，簡單光速達載，可以跨星系作戰。」這個誘惑再一次擊中了法歇爾。
「什麼附加條件？我盡量吧。」
「你什麼時候走？」
伊萬想了想，說道：「外交部緊急調令的話，最快也要兩天時間，我活動一下吧。」
法歇爾皺了皺眉頭。
「要得到物資局的調撥，還需要經過這幾個環節，」伊萬又在紙上寫著，「艦隊指揮官的申請，軍事委員會戰略特別委員會的批准，再提交軍事委員會討論，還要在預算委員會通過。這些，就需要看不見的工作了。」伊萬意味深長地說道。
「要幹什麼？」伊萬有些驚奇地問道。
法歇爾微微一笑：「靠父輩的人也沒混出什麼名堂來。」伊萬聽的出法歇爾的嘲笑。伊萬的父親是軍事委員會常務委員，伯父是軍事製造局高官，另一個舅舅則是物資局局長。說起伊萬的祖父，更是多勒斯聯盟的前七大元帥之一，在多勒斯聯盟獨立戰爭中，決定性戰役之一的黃昏戰役中的名將。這場著名的戰役甚至被寫入了軍事教課書。伊萬的家族正是多勒斯聯盟的名門望族，在軍界和政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複雜而龐大的關係網，相互的聯姻，保持著家族在多勒斯聯盟的地位和興盛。這種家族的優勢給伊萬鋪平了道路，但是，和家族內其他的成員比起來，伊萬則不滿足於循規蹈矩的晉陞，更渴望超越前人的功績，他是家族內唯一一個最近似祖父的孩子，也是家族中最有培養前途的一名軍官。
「當心他們報復你，」法歇爾扯了扯被揉皺的衣服，「一個人落單的時候要當心了。」
「好吧。」法歇爾說道，「就這樣，你立即回首都，首先幫我弄這個外交武官的事情，其他的先放一放。」
「對不起，伊萬，我的參謀長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艦隊會有的，那是遲早的問題。」法歇爾淡淡地說道。
「你看，需要一支艦隊還需要做很多事情。」伊萬耐心的從桌子上取過筆和紙，在紙上寫著。
兩天後，果然送來了外交武官的任命，伊萬再次展示了他無所不能的官路。克爾星系
「什麼時候能辦好？」
※※※
法歇爾又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說話。
「放下吧。」法歇爾說道。
「我？」伊萬故做神秘的笑了笑，「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的那份申請早到了物資局的廢紙簍里了。」
另外，很顯然，刺岩卡的侵略拉開了序幕。整個多勒斯，或者說，整個人類只有他法歇爾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人類可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全面的崩潰。多勒斯針對奧斯聯盟部署的防禦體系在刺岩卡的攻擊下可能是不堪一擊的。刺岩卡具備人類所不具備的宇宙運動能力，可以從宇宙間任何地點，任何時間突然出現，人類還不具備這種技術，刺岩卡可以輕易地迂迴，或者攻擊人類防禦的薄弱之處，這還僅僅是以人類的武裝和刺岩卡在同一水平上的假設，刺岩卡的武裝顯然還要高於人類，它們有著人類所不知道的攻擊方式。戰略上的忽視，戰術上的落後，法歇爾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人類的危機了。
伊萬滿以為法歇爾會喜形於色，卻發現法歇爾還是那付愛理不理的樣子，沒有一點感興趣的意思，真有些拿不準法歇爾的真實意圖了。他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紙，放在法歇爾面前。法歇爾覺得很眼熟，原來是自己那張申請報告，有所不同的是，上面赫然是軍事委員會的印章，居然已經被批准了。看到法歇爾有些吃驚地樣子，伊萬又得意起來，說道：「為了這個，我費了不少力氣，你瞧，你動都不用動，我卻為你辦好了這一切。下面，只要夾在所有的批准申請中，送到預算委員會就萬事大吉了。」說著，把紙上的項目都打上了勾。法歇爾看著紙上的勾，只差最後一個，他就能有自己的艦隊了。
「你怎麼這麼笨，不知道躲閃的嗎？」法歇爾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絲毫沒有感謝的意思。
法歇爾靜靜地思考著。伊
伊萬意味深長地笑了，靠了過來，說道：「法歇爾，你還是沒有變，你無疑是一個相當優秀的軍人，但這絕對是不夠的，你需要的，是上層人物的支持。就靠你一個人，你的成就恐怕就到此為止了。」
「是的。」法歇爾點點頭，「我回來再向你解釋。」
「我這就走。」伊萬也展現出軍人雷厲風行的素質，匆匆離開了法歇爾的辦公室，直接上了運輸機。
這也是法歇爾渴望艦隊的一個重要原因，他知道，人類的殘酷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人類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集結所有的力量，或許還可以和刺岩卡一戰，但是，現在的形式還是兩個聯盟的對立和猜忌，必須有所行動，馬上改變這種狀態，人類也許不是毀滅在刺岩卡手中，而是毀滅在自己的爭鬥中。但是，要聯合兩個積怨頗深的聯盟，談何容易。法歇爾感到前途是一片黑暗。
法歇爾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沒有動彈，有些倨傲的看著伊萬。
所以你也就來了，時機掌握的可真好，法歇爾暗自想到。
伊萬驚奇於法歇爾前後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出了什麼事情嗎？」
「可是，」法歇爾說道，「突然任命一個不相干的人做參謀長……」
伊萬哼哼了兩聲，「親愛的法歇爾，這不太像你，你做事情總是很小心的考慮利弊，這次怎麼就這麼快回絕了我善良的提議。」
「沒有，」法歇爾說道，「不過還有一個附加條件，你能辦到嗎？」
「將軍，」通話器響了起來，「我想你會對這個報告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