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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陌生的騎士

第八章 陌生的騎士

雷斯被折服了,第一次,他看到了騎士顯示的奇迹,人的奇迹。
雷斯不說話了,劍柄上的餘熱一陣陣傳過來,好溫暖,不知道怎麼的,雷斯的喉頭有些發哽,生怕一說話就會失態。他揮動著劍,越來越喜歡,隨著他的舞動,劍身上開始發出白色的劍芒,忽強忽弱,隨心而動。忽然,雷斯停住了。
「你是到底是誰?」
「我明白了,稍微等一會……」說著,他揀了一塊鐵胚,開始在火爐上鍛造起來,不一會,鐵胚燒的通紅,在鎚子的敲擊下,濺出了明亮的火星。鐵匠忙碌著,汗水從額頭不斷的滑下,渾身的肌肉鼓起,漸漸的,一個精美的劍柄出現了。最後,鐵匠將劍柄和劍身焊接到一起,冷卻后,拿起了長劍,欣賞著,露出了滿意地笑容。
從此以後,兩個人成為了朋友。也許雷斯並不習慣朋友這種關係,所以,格雷格半開玩笑的把雷斯稱為自己的傭兵,雷斯也喜歡這個稱呼,傭兵這個字眼不會像朋友一樣觸碰到他柔軟的內心。
「不對,這劍太重,看你揮劍的樣子,就知道這劍非常不乘手,誰給你打造的這劍啊?」
又是平常的一天。外面的天很藍,視野幾乎可以越過樹叢看到遠處的山巒,風掠過地平線,帶動著一些殘葉,懶洋洋地飄著。早晨,安寧統治著大地,雷斯悠閑的走著,這是他唯一喜歡的時刻。雷斯有時候常常感到奇怪,亞非拉平原有著險惡的一面:乾涸的河床,荒蕪的大地,瘋狂的風暴,還有出沒于荒原的野獸;但是,在某一個不經意的時刻,亞非拉卻偷偷露出它那平和美麗的一角,如同羞澀的女子悄悄的撩起了面紗一樣令人心動。雷斯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胸膛中立刻充滿了清香。
「他是誰?」雷斯好奇地問道。
「我走了,再見。」雷斯回頭,說道。
雷斯吃了一驚,一時竟然呆住,說不出話來。騎士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閉上了眼睛,好象生怕自己的目光泄露心事一樣,然後又慢慢睜開。
「對,對,沒什麼關係……」格雷格好象被人說破了心事一樣,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看啊,夥計們,」騎士滿臉的不屑,嘲笑道,「有人敢朝騎士揮劍啊,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雷斯大踏步走進了山洞。山洞裏面,三個人圍著鐵匠,背對著雷斯,手中都拿著武器,指著鐵匠。鐵匠半坐在地上,嘴角涔出了鮮血。
「衣服都濕了,換掉吧,」說著,他拿出了一件破舊的長袍,「舊了些,不過很乾凈,我想你應該穿得上。」
「不造就是不造!」
雷斯握著長劍,那劍柄和他的手形非常的吻合,簡直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樣,那長劍極其輕盈,不輕不重,就好象在揮動自己的手臂一樣自然。雷斯暗暗吃驚,那個鐵匠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手,就能夠造出如此合稱的長劍,簡直是一個天才!
那天雷斯離開了山洞,甚至都沒有說一聲謝謝,他早已經不習慣說這樣的話了,在亞非拉荒原,冷酷是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方法。但是,又過去了很多天,雷斯很奇怪,那個陌生的鐵匠總會時常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其實沒什麼……」格雷格艱難地說道,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偶爾看到她,當時並沒有注意到她人,只是看見她身後背的弓,高出她一頭,於是,我就忍不住張口說道:『太長了……』」
「我還要回去取我的東西。」格雷格跳了起來,好象要逃避雷斯的目光一樣,「今天晚上要睡在你這裏了,我得去把被子取過來……」
雷斯從背後抽出了一把弓。「是不是這個?」
「去死吧,混蛋!」騎士發怒了,輪起了劍。
「難怪……」鐵匠笑了,「其實劍和劍都不一樣,就像是人的衣服一樣,一定要適合才能發揮出更大的威力,否則和廢鐵沒什麼兩樣……你等一下……」說著,鐵匠將劍還給雷斯,徑直走到了洞裏面。過了一會,又出現在雷斯面前,手裡捧著另一把劍,那劍顯得薄,比尋常的劍窄,但是通體散發著幽幽的白光,惟獨沒有劍柄。
要是生活永遠是這樣該多好,多好……
「是啊……」騎士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不過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要到哪裡去?」雷斯問道。
「這是何必呢,」一個人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們知道你的手藝不錯,慕名而來,要知道進入亞非拉荒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別讓我們失望,我兄弟的脾氣不好。」
在晨霧中,那個騎士似乎分不清楚方向,他的馬不安地兜著圈子,馬蹄聲打破了早晨的安逸。騎士渾身黑袍,純黑色,沒有一絲的雜質,厚重而質感的披了下來,如同流動的水銀一樣。雷斯知道,這種純黑色的衣料極其珍貴,只要少數非常權貴的人才有資格穿,甚至用錢都買不到。他如果不是某個大騎士工會的會長,就應該是富賈一方的大商人。但是,雷斯知道那是個騎士。他的姿態尊貴,高昂著頭,永遠筆挺的腰干,如同雕像一樣莊嚴的身軀,左顧又盼之間流露出從容而優雅的神態,種種無不讓人產生莫名的敬佩之情。
「雷斯,雷斯·道瑪。」
「怎麼?就這樣走了嗎?」
雷斯頓了頓,默默說道:「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鐵匠。」
鐵匠沒有接,說道:「我沒有要你錢,這是你的了。」
「我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強盜。」鐵匠說道,「我叫格雷格,你呢?」
雷斯笑了笑,沒有理會格雷格,上了馬,獨自出了小屋,信步向外走去,慢慢的,聲音漸漸輕了,樹林中恢復了寧靜。
「格蘭特。」
薩莉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伸手接了過來,掂了掂,讚歎道:「好弓!」
「我沒有錢打造劍,這劍,是我搶過來的……」
「還不快滾?」雷斯再次揚起了手中的劍。
雷斯忍不住笑了,心中又是一陣溫暖。格雷格真不愧是鐵匠。
「別裝蒜,你不是說不打造兇器嗎?怎麼又製造弓了?」
註定雷斯所渴望的平靜生活永遠不能到來,註定他將要卷進陰暗而危險的旋渦之中。人生往往不能由個人所把握,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機遇就會徹底的改變一切。對於雷斯來說,他生活的轉折就從此刻開始了,儘管他還沒有準備好。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位騎士。
雨持續了很久。那敲擊聲也持續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麼,雷斯突然感到了一種安寧,彷彿整個世界已經被大雨隔絕開來,在世界的這一邊,只有他和那個寂寞的鐵匠。雖然大家都不說話,但產生了一種默契,鐵匠也不問他從哪裡來,他也不去打攪鐵匠的工作,反正都是陌路相逢,一會又要各奔前程。
雷斯回過神來,說道:「我沒興趣。」
有人答應了一聲,從洞的深處走了出來,赤著上身,露出健碩的肌肉,看到雷斯,一笑,「沒關係,請便吧。」說著,他向雷斯點點頭,轉身去擺弄火爐上的東西。雷斯背對著他,看著外面的雨勢,雨很大,白茫茫一片,洞口都形成了一道水簾。此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雷斯只聽到不斷有叮叮噹噹,沉重的敲擊聲傳來,陣陣的熱氣向外散發。
我望著遠方,心中卻只想歌唱,因為這是自由的生活……」
沒有貧賤,沒有歧視,沒有階級,沒有……為什麼神從來不考慮這些?為什麼神不創造完美的世界,為什麼神要讓人痛苦……
雷斯苦笑了一聲,心想這個鐵匠還真奇怪,不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對他的劍感興趣。
「劍都是這樣。」雷斯伸手,想要要回長劍。可是,鐵匠並沒有還給他。
※※※
雷斯捧著那衣服,也許是因為火爐熱量的關係,那衣服非常溫暖,直透手心……
雷斯皺了皺眉頭,帶起兩腳,將兩個受傷的騎士一起給踢起出去,收起了長劍,回頭看鐵匠的傷勢。
「欺負一個鐵匠,」雷斯嘲笑道,「騎士就這點本事嗎?」
「所有的騎士都在尋找他?」雷斯問道,顯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格蘭特到底惹了什麼禍?」
「我說過了,我從來不造兇器。」
「讓我看看你的劍。」鐵匠站了起來,伸出了手。雷斯猶豫了一下,抽出長劍,交給了鐵匠。鐵匠把玩著,搖了搖頭。
「不錯吧……」鐵匠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嘿嘿的笑了,像一個天真的孩子一樣。
「弓箭手?」雷斯問道。
「這個啊……」格雷格突然嘿嘿笑了,笑得很不好意思,「這是薩莉小姐,薩莉……」
終於,暴風雨厭倦了肆虐,漸漸弱了下來。雷斯伸出了手,感覺到手心的雨滴已經減小了。
「你是誰?這沒你的事情,快滾!」
沒等他說第二遍,最後一個騎士丟下了同伴,連滾帶趴的逃出了山洞,瞬間就沒了影子。
「每當早晨的霧還未散去,太陽還未升起,腳下的路是一團迷茫的時候,
「我好象迷路了。」他說道,聲音清脆,好聽。
鐵匠笑了,說道:「你以為這是神威嗎?不……像我們這些可憐的窮人怎麼會得到神的賜福?這是一種特殊的礦石,就在這個洞中,我把它和鐵融合在一起,這種礦石非常稀少……」
「看來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一聲悶響,好象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然後,就是鐵匠痛苦的呻吟聲。
「讓我看看你的手。」鐵匠說道。雷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伸出了手掌。鐵匠將雷斯的手攤在自己的掌心,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
突然,騎士的臉扭曲了,一張清秀的面龐上頓時戾氣密布,雷斯的馬本能的後退了一步,不安地嘶鳴著。
「裝什麼蒜,我有的是錢,開的價吧。」
「這劍有些奇怪……難道……你是從哪裡找到神威的?」
「教訓教訓他!」說著,三個騎士一起衝過來,將雷斯包圍在中間,露出了無賴本色。
「你是誰?」雷斯問道,打量著女子。
騎士注意著雷斯的表情,看到他並沒有什麼反應,微微有些失望,於是,騎士轉身慢慢離開,回頭說道:「如果遇到他,一定要快些躲開,千萬不要和他交手。如果夠幸運可以逃脫的話……請來找我。」
神聖!
雷斯吃了一驚,說道:「可是……剛才那幾個騎士威脅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不打造兇器嗎?」
雷斯想起了某個不知名的吟遊詩人的詩句,低低的朗誦著,臉上露出了微笑。
雷斯的劍更快,挺劍疾刺,頓時勁風大做!面前的一個騎士橫劍胸前,去格當雷斯的劍,一聲大響,劍衝天飛了起來,直刺入山洞的洞壁上,沒進去一半。雷斯的劍沒有停滯,噗的一聲刺入了騎士的胸膛。騎士倒下了。另外兩個騎士飛撲過來,左右夾擊,長劍閃閃發光,分別刺到。雷斯架住了左邊的長劍,順勢一帶,左邊的騎士失去了重心,跌跌撞撞向右側摔倒,右面的騎士急忙收劍,差點就刺到了自己人。乘著這個空隙,雷斯左手一拳,擊中了騎士的臉,騎士哎呦一聲,捂著鼻子摔倒在地上。另一個騎士竟然有些發矇,呆住了,手中的劍再也揮不下去,臉上滿是恐怖的神色。
那是一個雨天,還刮著大風,有些寒冷。雷斯急急趕著馬,在雨中奔跑著,很快渾身就濕透了,潮濕的衣衫貼著肌膚,非常的不舒服,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個山洞,連忙躲進去避雨。一進山洞,立刻感到了一陣溫暖,一個很大的火爐正冒著熊熊的火焰,上面架著一塊紅彤彤的東西,不斷有火星濺出來。雷斯一愣,原來有人。
「我?只是一個神的忠實侍衛而已……」烏拉特說道,慢慢離去,消失在霧中。雷斯並不知道,這個烏拉特,就是大鬧奧瑪里騎士工會的那個神秘人。
而這個人,卻給雷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的一舉一動,抬手投足之間,卻充滿了意義,充滿了內容,個性的痕迹如此強烈的衝擊著雷斯。他的每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好象是一種象徵,雷斯感覺那個象徵是:
烏拉特又盯著雷斯看著,好象在研究一件奇異的物品一樣,他倒沒有生氣,反而點了點頭,說道:「我沒有想到,在奧瑪里的騎士工會中,沒有一個值得我尊敬的人,在亞非拉荒原的樹林中,卻有一個落魄的武士倒讓我尊敬。你是個不凡的人,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找人?在亞非拉荒原?」雷斯微微感到奇怪,荒原是如此之大,任何一個人融入這個荒原,就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樣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鐵匠對著他的臉猛的一口唾沫吐去,騎士躲避不及,正中面龐。
「是啊,我是不打造兇器。」鐵匠說道,「這是一把劍,不是兇器,因為劍的主人不同。」
「強盜!」鐵匠低低地說道,露出了憤怒的目光,一點也不害怕,瞪著那幾個人。
「住手!」雷斯實在看不下去了,喝道。騎士們紛紛轉過了身子,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後傲慢浮現上來。
「是的……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幾個純粹的騎士了。」烏拉特有些感慨地說道,「騎士不是戰鬥技巧和魔法元素的組合,不是……真正的騎士只追求純粹的力量,無污染和邪念的力量,而那種力量,才是真正的壓倒一切的光輝。」說著,他抽出了自己的劍,劍上閃爍著幽幽的白光,如同主神·美蘭尼亞發出的柔和光芒一樣耀眼。
「現在無法給你再製造一把同樣的劍了,雷斯,先拿一把普通的鐵劍用用吧。」格雷格說著,重新將一塊鐵胚放在了爐子上面。「還有你的甲也爛了,真是麻煩……」說著,格雷格重新揮動著鐵鎚。在格雷格的抱怨聲中,響起了有節奏的打擊聲,很快,火星飛濺出來,形成了好看的火花。
「別和他羅嗦,」另一個人喝道,「乾脆點,要麼給我們打造兵器,要麼就砍掉你的胳膊,讓你什麼都打造不了!」
「你稍微等一下。」鐵匠說著,又鑽進了洞的深處,過了沒多久,重新出現在雷斯的面前。
※※※
薩莉取走了自己的弓。屋裡只剩下格雷格和雷斯兩個人。雷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格雷格,一直看到格雷格渾身不自在為止。
那個騎士看見了雷斯,慢慢向他走了過來,態度從容卻不傲慢,優雅卻不矜持。
「那個薩莉?」格雷格搔搔腦袋,臉還有些紅,裝都裝不出鎮定。
雷斯的傷並不是很重,只需要好好休息一陣子,甚至都不需要治療師的幫助。唯一遺憾的是那把劍折斷了,不過格雷格倒顯得不是很在意。
「到底干不幹,快說!」
「別笑得這麼可怕,格雷格,」薩莉不耐煩地推開了格雷格龐大的身軀,「我和你沒什麼關係。」
「這樣啊……」格雷格拿著劍柄,看了看,說道,「神威果然厲害,我還以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破壞這把利劍呢。真是不公平……人的一切努力都比不上神的一個小小的奇迹,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麼,大家都等著神來給予就好了。」格雷格嘟囔著,將劍柄丟在了角落中。
「試試這個。」說著,他將劍放到了雷斯的手中。
「欺負又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怎麼樣了?」一個騎士抽出了劍,每說一句怎麼樣了,就劈下一劍,快捷無比,一連劈了三劍,雷斯也躲了三劍。
「太重了。」鐵匠竟然突兀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太重了,太重了……」
「對……對……你的弓……我放哪裡了?糟糕……」說著,格雷格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著,四處找弓,腦袋差點撞到了門框上。
雷斯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沒有帶錢。在亞非拉荒原,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這很正常,畢竟生活是殘酷而現實的。「你想怎麼樣?」雷斯問道,打定主意賴掉避雨的報酬。
「什麼?」雷斯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也不太清楚,」那個騎士喃喃說道,有些迷惑的樣子,「實際上,我是在找一個人。」
「格雷格,等一會……」雷斯似笑非笑地問道,「那個薩莉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斯知道,那是一個真正的騎士。
烏拉特盯著雷斯看了一會,說道:「我會給你獎賞的,你想要神威嗎?」
「是……是……弓箭手……」格雷格語無倫次地說道。
一天,雷斯又偶爾路過那個山洞,一時好奇,不知道鐵匠還在不在那裡,於是順便策馬過去看看。他剛把馬在洞外栓好,就聽到洞中傳出一陣吵鬧聲。
「我叫烏拉特,如果有消息的話,到蒂庫里亞找我。」
如果是一般人,聽到神威這個字眼,恐怕立刻就要跳起來了。神威是這個世界上人人都夢寐以求的至高寶物,為了神威,可以出賣自己的一切,甚至是靈魂。作為普通人,如果擁有了神威,就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徵,就是榮華富貴的保證。可是,雷斯只是輕蔑的一笑,說道:「神威?我不配那種東西。神威讓人變成了膽小鬼,神威是束縛靈魂的鎖鏈。獲得神威固然是令人高興,可是擁有神威讓人變得害怕失去,就像是烏龜害怕失去自己的殼一樣,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雷斯想起了那個蠻橫的馬里夫騎士。
「不要過分自信,年輕人,我保證格蘭特是你所能遇到的最邪惡和可怕的人,現在所有的騎士都在尋找他,而發現他蹤跡的人……無一例外,都被他殺死了。他就像是一個恐怖的詛咒,飄蕩在亞非拉荒原的上空……」
「雷斯……」烏拉特輕輕念叨著,「等到這件事結束了,你可以來找我……我希望你能來……騎士的力量也需要有人來繼承……」
這個時候,鐵匠才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雷斯,露出了驚諤的表情。
「我的弓呢?」薩莉問道,「你不是答應今天就給我的嗎?」
「快和我說說,我很好奇,像你這麼一個老實人,眼中只有鐵塊,是怎麼和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子搭訕的?」
「你才是強盜!」一個人踢了鐵匠一腳,「否則躲到這裏來幹什麼?我們可是堂堂正正的蒂庫里亞騎士工會正規騎士,給我們打造兵器,這是你的福氣,快點起來,幹活!」
雷斯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將劍還給了鐵匠,說道:「我……沒有錢……」
「騎士的力量?」
應該說,格雷格是個罕見的鐵匠。一塊難看的鐵胚,只要經過了他那雙巧手的打造,立刻就變成了精美的物品。雖然格雷格看上去有些木吶,人也不是很聰明,在其他方面資質平平,但是卻有鐵匠的天賦,別人很難掌握的鐵匠技巧,在他來說,是一學就會,一會就精,甚至能打造出別人打造不出來的奇異物品,簡直就是一個打鐵的天才。雷斯和格雷格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相識的。
雷斯淡淡笑了笑。騎士知道他笑的含義。
「他……殺死了……神……」騎士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
騎士是什麼?真正的騎士又是什麼?雷斯以為真正的騎士早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那些所謂的騎士,只不過是一些披著漂亮的鎧甲,帶著威風凜凜的頭盔,舉著閃亮長劍的懦夫和小人而已。所謂的騎士工會,只要花一些錢,甚至只要是某個權貴的親戚,就可以輕易的加入。所謂的騎士,早已經忘記了騎士的真髓,忘記了騎士艱苦而孤獨的修鍊之路,為了追求快速而實用的技巧,現代的騎士們紛紛學習簡單的擊殺技巧和可笑的元素魔法,變成了一個庸俗的大雜燴,騎士們相互以戰鬥力來衡量高低,而統統忘卻了真正的騎士精神。雷斯瞧不起那些騎士,他們只有一個騎士的外表,而沒有騎士的心靈,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個可笑的傀儡一樣,全是從一個模子里塑造出來的。所以世界上才會有這麼多的騎士,而世界上卻沒有一個真正的騎士。
雷斯沒有說話,看了看格雷格,又看了看薩莉。格雷格的臉都紅了,手足無措,好象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這就是力量,而不是神威,是內心發出的騎士的力量……」
格雷格只是嘿嘿傻笑,說不出話來。
※※※
「喂!」雷斯大聲喊道,「借個地方躲躲雨。」
「無恥……」雷斯說道,也抽出了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