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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憤怒的力量

第九章 憤怒的力量

「當所謂的騎士為所欲為,當貪婪的商人拿走一切,當特權驅逐窮人的時候,你恨這個世界嗎?」
蘭斯又想了一會,慢慢說道:「我只同意你說的那一句話:隱藏在這悲慘而神秘的事件背後的,是……一種可怕的黑暗……」
「你要出去嗎?」格雷格問道,似乎很希望雷斯不在。
「天真的契夫……」蘭斯低低說道,露出了一絲慘淡的苦笑。慢慢的,手中的神威開始碎裂開來,變成了一點點的光芒,上升著,旋轉著,一直消散在空中……
「有那麼一點。」
「龍?我還以為那只是傳說中的東西。」
「拜託,拜託,」格雷格滑稽地鞠著躬,「那個傢伙已經對我有些不滿意了,我還沒把他的盔甲給打造出來呢,真是麻煩的傢伙……」
「認不出來了嗎?」那人也騎著馬,慢慢走到雷斯面前,嚴肅的臉上露出一個不易察覺地微笑。
「這就是我們的世界造成的,」烏拉特低下了頭,「世界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是他祈禱的結果,契夫開始有些擔心,他打擾神的次數是不是太過頻繁了,而最終導致神的不滿。不過,他很快就被轉移到了神的禁地,顧慮打消了。這次,契夫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站的腿都開始有些發酸,神才姍姍到來,和上次一樣,出現在契夫面前的,是神·蘭斯。
最近在馬里夫郊外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件……
這天,雷斯早上剛剛醒來,聽到了門外輕微的說話聲,才發現昨天晚上格雷格和薩莉一夜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月色也沒有,遠遠的,雷斯看到小屋中黑洞洞的,沒有一絲燈火。
事實證明,格雷格和漂亮的女弓箭手之間並不像他說的那樣「沒有什麼關係」。
經過調查,確認馬里夫職業祭司嚴重失職,並且涉及到貪污和行賄……
「雷斯,你恨這個世界嗎?」烏拉特沒有看雷斯,問道。
走著走著,雷斯一愣,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中走上了通向馬里夫的小道,他轉念一想,就朝著馬里夫走去,有些日常用品需要添置了。一進入馬里夫,雷斯就發現這裏與往常的氣氛大不相同,從來沒有這麼熱鬧,小小的馬里夫居然到處賓士著騎士,五顏六色,個個神色緊張而興奮,集結起來后,結伴向亞非拉荒原急急的賓士而去,經過雷斯的身邊,只是匆匆的一瞥,留下一道塵土,就消失了。還不斷有騎士進入馬里夫,源源不斷。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明明肚子里有事情,就是不說出來。」看著雷斯的背影,薩莉皺著眉頭說道。
常常的,在屋外,露天的地方,一邊傳來格雷格勤快地打鐵聲,一邊傳來兩個人的歡聲笑語,弄得雷斯覺得自己好象是一個多餘的人一樣,躲在屋子中不敢出來。時間久了,雷斯就有些受不了了,倒不是其他什麼,而是他已經開始不習慣這種融洽的,平和的氣氛,聽著屋外的聲音,總讓人莫名其妙地產生一種溫柔的感覺,而那種感覺,卻觸碰到雷斯柔軟的內心,他生怕這種溫暖會融化他,有些恐懼,想要逃避。但是,如果格雷格和薩莉都不在,只有雷斯一個人的時候,他又反而覺得不自在,好象缺了一點什麼,空蕩蕩的。其實他並不知道,這是友誼的力量,不知不覺中,三個人的命運就這樣聯繫在一起。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契夫吃驚地問道。
一路上,雷斯一直在思考著烏拉特的話,難以理解,古怪而不合邏輯,但是,細細體味,總能感覺到什麼,雷斯說不上來。
雷斯馬上反應過來,說道:「烏拉特騎士。」烏拉特只穿著便服,沒有盔甲,像一個平民一樣。第一次,雷斯能看清楚他的臉,那是一張充滿了憂鬱的臉,凝重,蒼白,雙眼炯炯有神,他的年紀已經不輕了,眼角的皺紋述說著歲月的滄桑。
快到自己的小屋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了,雷斯夾著馬,加快了速度。空氣中,隱隱有些血腥的氣味,雷斯的本能告訴他,附近有死人,剛剛死去不久。果然,在道路一旁的樹林中,橫躺著幾具屍體,藉著黃昏的光線,可以看見他們閃亮的盔甲,是騎士。雷斯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雖然周圍靜悄悄的,但是他感覺到了威脅。他悄悄跳下馬,熟練的查看著那些屍體。是明顯的劍傷,鋒利的劍無情的貫穿過胸前,脖頸,留下細微的傷痕,但精確而致命,從劍的痕迹來看,是一個人所為,快速的攻擊強力無比,如同閃電一樣。雷斯發覺一個騎士倒下的姿勢很獨特,好象臨死前正在使用元素魔法,但是還沒等他念完,長劍已經貫穿了他的脖子,他再也發不出聲音。
「你一進城,我就注意到了你,」烏拉特說道,「顯然你已經看到了那張布告,它已經快把整個世界給攪翻了。」
「沒什麼,沒什麼……」格雷格連忙紮緊了口袋,生怕被雷斯看到什麼,雷斯的心又是一酸。這個格雷格,只顧討好薩莉,甚至連盔甲都懶得幫他打造了。雷斯表面上裝的很平常,出了屋子,解開了馬韁繩。
「請等一下,神·蘭斯。」契夫猶豫著,說道。神·蘭斯收回了正在施展的傳送門,看著契夫。
「會有辦法的……」格雷格突然向小屋瞧了一眼,說道:「薩莉,求你一件事情,千萬別讓雷斯知道這件事情,好不好?」
神·蘭斯沉默了一會。
契夫又被召喚到了神的禁地。
烏拉特又笑了一笑,神情很複雜。「也許只有你才會說這樣的話,如果神的事情讓你都沒興趣,那麼什麼事情才能讓你稍微動容一下呢?」
契夫鞠了一躬,「可是我們總希望錯誤能夠被糾正。」
「這是怎麼回事?」雷斯爬起來,吃驚地問道。
雷斯有些窒息,烏拉特的話好象是在說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似的。
大祭司
雷斯吃了一驚,他還以為主神是一直存在的。
「這正是我要說的,」契夫說道,「我要向您揭發一樁罪行,可恥的罪行。」於是,契夫將他在亞非拉平原的遭遇簡單地述說了一遍,以及職業祭司和馬里夫騎士長之間不可告人的勾當。
契夫點點頭,神·蘭斯的公正無私是眾所周知的。
「對,格蘭特,說實話,我倒是很佩服那個騎士,至少他很勇敢。」
「你不應該如此指責神。」神·蘭斯的臉上漸漸出現了一層寒霜。
「我看到全世界的騎士都好象涌過來,就好象在爭先恐後地挖一個大寶藏一樣。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裏,不去找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
格雷格嘿嘿笑了,「我相信,我相信……」
雷斯看了看布告,最顯眼的地方,是一張紅色的紙,非常注目,上面記載著有關謀殺神的事件。這是一張聯合騎士工會的官方文件,在它的周圍,還有各個騎士工會的懸賞線索布告,價碼一個比一個高,重重疊疊,激烈的競爭在無聲無息的展開著。雷斯看了一會,顯然對這個沒有興趣,正準備離開,但是,一張幾乎被掩蓋住的小小的白色布告卻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布告是職業祭司工會的公告:
雷斯都奔到了屋外,不顧一切地大聲喊著,迴音在山谷中回蕩,顯得空落而寂寞。這個時候,突然,雷斯的身體開始發熱,就好象接觸到那石碑時的感覺一樣,好象有一股力量正在慢慢靠近,雷斯猛的抽出了長劍,怒喝道:「混蛋!快出來!你把我的同伴怎麼了!」
「沒關係,沒關係……」
「以前?」
「我說過的,那個洞穴中常常有異樣的閃光,你還不相信……」這是薩莉的聲音。
「憤怒?」神·蘭斯微微動容了。
「你是對的,契夫·可蘭。」神·蘭斯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道,「職業祭司已經死了,我不會再追究,至於克里克……交給我處理,如果你所說的屬實,我將嚴厲的處罰他。」
雷斯默默看著他,烏拉特似乎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薩莉哼了一聲,「你們男人都這樣,鬼鬼祟祟的。」
「因為憤怒?」雷斯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鑒於上述的事件始末和相關的證詞,和神·蘭斯的調查詢問,馬里夫騎士長克里克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雷斯愣了愣,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沒興趣,」雷斯聳聳肩膀說道,「那是你們騎士的事情。」
「在主神的寵愛下,我們已經軟弱不堪,就像是永遠不會走路的孩子一樣,任性而盲目。」
「對,主神·美蘭尼亞出現以前。」
「不,契夫,正如我所說過的,你先找到答案,然後我再告訴你答案。」
「不,憤怒只是一種媒介,導入力量的媒介,但這不是最主要的。騎士的力量,來自於他們對自己的情緒的釋放和控制,憤怒只是騎士入門的第一步,最終,真正的騎士是領悟了八種最高級力量的騎士,這八種力量不是情緒,而是精神所引導的,這需要時間和艱苦的修鍊……」
「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騎士了,」烏拉特說道,「雷斯·道瑪,你過來,摸摸這石碑。」
終於,在一條荒廢了很久,雜草叢生的小路盡頭,雷斯找到了那個聖碑。所謂聖碑,只是一塊一人高的石頭,由於年代的久遠,風化的不成樣子,歪歪斜斜的立在那裡,隨時可能倒掉,上面布滿了青苔,如果不說明,誰也想象不到那是一個聖跡。
烏拉特下了馬,徒步走到聖碑面前,尊敬地用手撫摩著,輕輕嘆了一口氣。雷斯也下了馬,跟在他的身後,不明白這個不輕易動容的人會如此感慨。
雷斯搖搖頭,岔開了話題。
雷斯悶悶的走著,索性讓馬自由的亂轉而不加約束。他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感到生氣,氣的是那個美麗的女弓箭手,很沒道理,她沒有什麼地方惹到了雷斯,也沒有做什麼壞事情,只是因為她的出現,把格雷格給弄得有些頭昏腦脹了。也許還有一絲的嫉妒,以前格雷格對雷斯是言聽計從,雖然名義上雷斯是格雷格的「傭兵」,可是,實際上,雷斯一直以格雷格的保護者自居,現在,好象鐵匠已經不需要他這個保護者了。想到這裏,雷斯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按照他往常的性格,索性瀟洒地一走了之,就像一個真正的荒原人一樣飄忽不定,不過,雷斯不能下這個決心,有什麼東西羈絆著他,他不知道自己留戀什麼,也許是天天吵鬧的叮噹聲,也許是晚歸時看到的屋中的微弱的燈光。
神·蘭斯授權職業祭司工會,並聯合騎士工會發布以下通告,騎士長克里克被剝奪騎士資格,並賠償五千金幣,處以監禁,解押到奧瑪里監獄,立即生效。
「然而,經過了這次的遭遇,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動機,這個動機徘徊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使我不得不反覆的思考。」
「難道你還可以做石匠?」
兇殘的攻擊!雷斯數了數,一共是十五具屍體。雷斯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的屍體,可以想象戰鬥的激烈,就算是他自己也遠遠沒有這個能力,能夠同時對付這麼多的騎士。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一滴滴的血跡,顯然那個人也受了傷,那血跡,正朝著雷斯的小屋方向而去。雷斯的腦子像炸開了一樣,渾身熱血沸騰,頓時想到了還在小屋中的,全無防備的格雷格,連忙跳上了馬,向小屋飛馳而去。
契夫·可蘭」
※※※
「不,這個正是我所需要的。」格雷格將石片放在一個口袋中,那口袋鼓鼓的,好象有很多這種石片。「我常常想,金屬製造的盔甲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非常害怕元素魔法。金屬的熱傳導性太好,一個小小的火球就可以將盔甲裏面的人烤的半死……如果是石頭的話,魔法的力量會被大大的削弱,這是一種可以抗魔法的盔甲啊……」
「不,恰恰相反,龍在以前的世界中是最平常不過的生物了。這塊聖碑,是遠古的騎士們在討伐龍的時候,出征前立下的石碑,為了表示他們視死如歸的信念。」
「八種力量?」
雷斯產生了一絲好奇,悄悄靠近門縫,往外張望著,只見格雷格手裡拿著一片小小的石片,對著陽光,仔細地欣賞著。
「這是神的秘密之一。」烏拉特苦笑著說道,「以前的世界,是混亂而充滿了暴力的世界,黑暗的無序大地……還有種種不明的生物,各種可怕的威脅,人類只是世界中一個小小的分子……」
「我們不能指望人是完美的,不是嗎?」神·蘭斯靜靜地說道。
「主神·美蘭尼亞的仁慈是無限的,他創造了一個適合人類的完美結界,籠罩住了大地。在這個結界中,危險人類的生物都被驅逐了。他甚至封印了所有的魔法,真正的魔法,而不是現在這種可笑的元素魔法……主神的本意是好的,但是,世界卻變成了另一個樣子,主神再有力量,也阻止不了人心的墮落,失去了對抗嚴酷環境的人類,已經變得懶散和愚昧……就連最神聖的騎士,也變成了可恥的職業。」
「就是這個了,真是不容易,找到了。」格雷格壓抑著嗓門說道,儘管如此,他的聲音還是很大。
雷斯的心一酸,隨後,故意打了一個哈乞,弄出很大聲響,推開了屋子的門。
雷斯用手觸碰那石碑,冰冷,滑膩。
「是么……」蘭斯喃喃說道,抬頭看著天空,「實際上,神比你們想象的要艱難的多……直到現在,主神·美蘭尼亞還停留在慾望海的上空,裂縫比估計的要嚴重,所有的神都趕過去了……神在關心更重要的事情。不要在再抱怨了,契夫……這個世界的罪惡,很大一部分是人類自己造成的,不能全部歸咎於神……」
「可是,這種動機……不是一個受到神眷顧的騎士所犯下的罪行啊。」蘭斯反駁道。
雷斯閉上了眼睛。一會,突然,石碑傳來了一股強烈的熱量,變幻成了強大的衝擊力,將雷斯整個給彈了出去!
「祭司公告:
「不,是八種精神,憐憫、公正、忠誠、博愛、還有……而不是什麼神威……我想我說的夠多了。」烏拉特喃喃說道。
「雷斯·道瑪?」身後,有一個人喊道。雷斯回過了頭,稍微一愣。
「如果遇到格蘭特,到馬里夫來找我……那些騎士找不到他,你可以,因為你生活在這裏,荒原就是你的家……」烏拉特莫名其妙地丟下一句話,頭也回的徑直走了。
「不打攪你們了……」雷斯冷冷地說道,騎著馬,頭也不回的走了。
雷斯意外的發現他的家已經完全被這個高大的鐵匠佔領了。不光是物質上的佔領,滿房間的鐵匠用品和難聞的生鏽味道,從隱私上,也被填得滿滿的。薩莉會不時的出現在雷斯的小屋中,雷斯知道,她絕不是衝著他來的,對於雷斯這個「鐵匠的傭兵」,薩莉顯然沒有多大的興趣,她完全被格雷格精湛的手藝所迷住了。格雷格不斷的製造出一些好玩的東西來,精巧無比,為了討好薩莉,甚至都忘記了雷斯的劍和盔甲。於是雷斯手中的劍又變成了又重又厚笨重的傢伙,而盔甲,影子都沒有看見。格雷格打鐵的時候,薩莉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雷斯估計她也快要變成半個鐵匠了。
「這是怎麼回事?」雷斯拉住一個馬里夫的居民,問道。那人認識雷斯,經常和荒原的人做一些黑市買賣,他神秘地笑了笑,指了指貼在城市中央的布告牌,說道:「大事情,真正的大事情。現在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騎士出手都很大方……我都要改行做正道了……」又是一隊騎士呼嘯而過,那人連忙離開了雷斯,竭力的大聲吆喝著,試圖引起騎士的注意,叫賣他那些劣質的貨物。
「看來,神有時候還是公正的……」雷斯喃喃說道。接下來的時間里,雷斯的心情都忽然變得不錯,以至於在買東西的時候,甚至多付了小販幾個銅幣,在出城門口的時候,索性把兜里的零錢都掏出來,給了一個乞討的老婆婆。
「當然,」神·蘭斯皺了皺眉頭,「異綠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烏拉特看著雷斯,好象要從他的話語中讀出什麼。過了一會,他說道:「讓那些愚蠢的騎士去找吧,他們什麼也找不到,亞非拉荒原寬廣的就像大海,而那些人……」他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就像是掉落在大海中的水珠,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說著,烏拉特轉過了頭,看著城外的荒野,突然說道:「雷斯·道瑪,據我所知,離馬里夫不遠,好象有一處聖跡,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契夫離開了。神·蘭斯獃獃地站在原地,顯得心事重重,在他的手掌中,是那個神威:異綠。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你可以離開了。」
「我很忙。」神·蘭斯簡單地說道,聽口氣,有些不耐煩。
「我很慚愧……」契夫真誠地說道,「為什麼我們這個世界會出現裂縫……」
※※※
雷斯微笑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克里克這麼快就遭到報應,也沒有想到,神會如此迅速而有力的懲罰一個高傲的騎士。
「嘭!」的一聲,雷斯猛的推開了小屋的房門,但是,屋中空無一人,四周凌亂不堪。雷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聲喊道:「格雷格,薩莉!你們在那裡!」
「是憤怒。」契夫說道。
神·蘭斯沉默了,過了一會,契夫聽到一聲輕微地嘆息,那嘆息充滿了無奈。
「我一直疑惑,謀殺神的動機是什麼,這個問題比其他的問題都難以理解,我們不能用人間的罪惡來解釋這種動機,隱藏在這悲慘而神秘的事件背後的,是怎麼樣的一種可怕的黑暗啊,光想一想,就讓我不寒而慄。」
契夫嘆了一口氣,拿出一枚戒指,「這個,您見過嗎?」
雷斯沒有說話,但是馬上想起了格雷格和薩莉。烏拉特注意到了雷斯有些陰沉的表情,稍微觀察了一下,禮貌地問道:「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在大地之上,是人群;在人群之上,是眾神,在眾神之上,是世界……」烏拉特夢囈般地念道,陷入了沉思。
「不要問了,契夫·可蘭,」蘭斯打斷了他,說道,「這是神的事情……」
「對,是對神的憤怒。這種憤怒的聲音,我不知道神是否聽到過,這種聲音,已經在亞非拉荒原上蔓延開了,原因是神只眷顧那些生活在城市中的權貴,而絲毫不憐憫掙扎在底層的人民。神應該是平等的,而事實上,神是不平等的。」
契夫知道這樣說可能會冒犯到神,但是,最終還是鼓足了勇氣。
「你們男人都這樣,自以為是……要不是我拉著你去……」
「咦,是你們?」雷斯故意說道,「昨天晚上怎麼都不見了?」
※※※
「那麼,在我的答案中,您認為那一些是正確的呢?」契夫問道。
「想象一下讓你感到憤怒的事情。」烏拉特說道。
烏拉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雷斯·道瑪,你可能沒有見過一種生物,叫做『龍』的生物吧?」
契夫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在神·蘭斯面前坦誠一些比較好。
「不過,這個是石頭,可不是金屬。」薩莉的聲音有些失望。
契夫頓了一口氣,偷偷看了一眼蘭斯的臉色,蘭斯沒有動,契夫繼續說了下去。
「我不知道,但是……常常會憤怒,就像看到那個肥祭司的時候……」
「哎……別說了,是我不好……真是好看……」
於是,兩個人並肩出了馬里夫。雷斯不愛說話,一路上,默默走著,眼前這個騎士非常奇怪,他本身是騎士,但是又看不起那些騎士,高貴的如同天鷹看不起麻雀一樣,雷斯有種感覺,這個烏拉特並不是一個單純的騎士,他一定有著很深刻的背景和經歷。
「石頭盔甲?天,格雷格,石頭怎麼能製成盔甲啊,真是異想天開。」
「真正的騎士,像你這樣嗎?」雷斯微微嘲諷道。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關於力量的事情嗎?」烏拉特微笑著說道,「我的猜測沒有錯,你有作為騎士的能力。」
「尊敬的神·蘭斯,很抱歉打擾了您……」
「格蘭特。」烏拉特說道,臉上的戾氣一現即逝。
「所以,如果按照這種邏輯,有兩種可能性。」契夫說道,似乎已經充分考慮清楚了。「第一,根本不是格蘭特謀殺的神,他只是一個受害者;第二,是格蘭特所為。據我所知,格蘭特本身並不是騎士,而是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吟遊詩人家庭中,直到比武大會的勝出,他才被吸收為騎士工會的成員。與其他騎士不同,他深深的了解人民的苦,就像他了解這個廣漠的,生他養他的亞非拉荒原一樣。而我,傾向於第一種答案。」
「是的,我不應該指責,因為我就生活在神的庇護之下,我擁有可以和您站在一起的權利。可是……又有多少人擁有這種權利呢?又有多少痛苦的聲音可以被神所聽到呢?人們對神充滿了期望,但是,神卻沒有把希望帶給他們……當特權產生,當階級被劃分開,失望的人就會把這一切歸咎與神的不公平,由此而產生了憤怒。我猜想,謀殺神的力量,就是憤怒的力量,絕望、無助、最後用這種近乎瘋狂的方式來發泄對神的不滿。要不是這種可怕的行為,我們又怎麼能察覺到那些人的憤怒呢?」
神·蘭斯低頭想了一會,又搖了搖頭。
雷斯知道烏拉特指的是聖碑,點點頭,「我順路,請和我來吧。」
「有什麼事情,快說吧。」神·蘭斯打斷了契夫的話,直接了當地說道。
「是什麼動機呢?」神·蘭斯平靜地問道,即不激動,也不好奇,冷冷的。
果然,在黑暗中,一個身影慢慢浮現了出來,隨著他的靠近,雷斯感到體內的氣息正在狂亂的奔騰著,隨時會爆發出來。當那人靠近的時候,雷斯才看清楚他一身的盔甲,身材異常高大,渾身都濺滿了血跡,手中持著長劍,同樣的血腥氣,正在從長劍上傳過來。憑著本能,雷斯知道,這個人,就是烏拉特要尋找的,全世界都在追捕的兇殘的殺神騎士,格蘭特!
談話結束了。傳送門出現在了契夫的面前。正當契夫要進入那個傳送門的時候,蘭斯又攔住了他,說道:「等一下,契夫。你是不是開始對神,對信仰產生了懷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