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實際上，早在十年前，威瑪生物企業的科學家已經開始了對洛克病毒的研究。如果您稍微回憶一下，應該還可以記得十年前首次爆發的洛克病。」
「在你們打牌的期間，有沒有人出去過？」馬吉尼問道。
「是這樣，至少我們可以找出誰進入了實驗室，這將很有幫助。」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忙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和威瑪先生，第克里船長，還有那個律師，都待在休息室。我們一直在打牌，直到十一點才離開。我想他們都沒有做案的時間。」
「威瑪先生，您有什麼吩咐嗎？」馬吉尼客氣地問道。
「沒有誰規定了犯罪一定要按照階層來劃分。」馬吉尼冷冷地說道。
「有可能，只能說明他們沒有謀害福特先生，不過……凌晨兩點到四點之間，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嗎？」
「可是他們都是威瑪企業的高層人物啊，難道……」
「讓我來解釋一下。」威瑪先生的身體蜷在輪椅內，微眯著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
「具體是多長時間？」馬吉尼問道。
我這才明白馬吉尼為什麼要這樣詢問。
「您要到哪裡去？」馬吉尼驚諤地看著馬教授。
「什麼樣的看法？」馬吉尼不冷不熱的問道，沒有看熱爾旺，而是在看自己的筆記本。
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就連馬吉尼也抬起了頭，看著他。
「我在休息室打牌，」威瑪先生說道，「雷風上尉可以做證。」
「您是說他們幾位中的某一個人……」我有些不敢相信，說道。
「我不太明白……」我遲疑著說道。
「如果需要的話，我隨叫隨到，」熱爾旺說道，「儘管我討厭這個傢伙，但是還不至於謀殺他。」
「要不要我派個憲兵來保護您？」馬吉尼問道，眼睛還瞪得很大，似乎還不敢相信。
「所以說，他們也有進入實驗室的可能。或許福特死後進入實驗室的人和破壞氧氣系統的人不是同一個人。」馬吉尼想了想，「不過我倒有種直覺，他們應該是同一個人。這樣的話，倒是先可以暫時把威瑪先生、第克里船長、歐里先生和克麗絲小姐排除在外，看，範圍又縮小了。」馬吉尼低頭看著筆記本，「還剩下誰呢……」他自言自語著，「熱爾旺先生，克麗絲小姐，哼……開始有點意思了。還有，第二、第三機組機長。」
「哦……對了，您是不是有5級ID卡？」
「我那天很早就休息了，在自己的房間看書，一直沒有出來，也沒有人可以做在場證明。
「毫無疑問，的確是的。在這封閉的飛船上，沒有人可以離開，我想兇手還在我們中間。」
「那是個自以為是的人，別的我就不說了，在洛克病的抗生素問題上，他竊取了別人的成果。」
「我明白了。」馬吉尼說道，在筆記本上記著，「也就是說，倒推過來，實驗室是從晚上十點半開始斷絕氧氣供應的。」
「好吧。」馬教授說道，「目前我們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了。」
馬吉尼看了看馬教授，馬教授點了點頭。
「這很簡單，少尉。」馬吉尼說道，「線索越來越明顯。馬教授認為福特死後，有人進入過他的實驗室，而能打開實驗室的ID卡只掌握在少數幾個人手中，我們就不必在幾百名人員中查找嫌疑犯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在場。」威瑪先生的態度非常堅決。馬吉尼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妥協了。
「範圍又縮小了，看來並不是很難解決。」馬吉尼喃喃說道，面露欣慰。
「最後一個問題，熱爾旺先生，4月7日晚上十點到十一點期間，您在哪裡？」
「那次洛克病流行之後，威瑪企業開始了對洛克病毒進行病理分析和DNA測序。由於上次洛克病的病狀被很快克服，所以外界對威瑪企業進行的研究並不太關注，而且威瑪企業也很低調，當做常規的病毒研究。」
「格蘭特的死對威瑪企業造成的傷害是巨大的，而此後，福特就佔據了科學主管的位置。」
於是，接下來，馬吉尼開始了調查。毫無疑問，這位少校非常精幹，稍微一想，就已經有了主意，他沒有傳喚任何人，而是先叫來了法醫官。
「您認為他的疑點比較大一些嗎？」我好奇地問道。
「最高級的，五級ID卡。」
「最後他把所有的功勞都佔為己有，絲毫沒有提及格蘭特博士在其中做出的貢獻。」
「那為什麼格蘭特沒有繼續負責這個項目呢？」我好奇地問道。
「這也是軍方所關心的問題，畢竟抗生素的研製關係到火星上人類的安危。」馬吉尼突然壓低了嗓門，說道，「最新的消息，火星第二生態圈也發現了洛克病，儘管採取了非常嚴格的檢疫措施，洛克病還是蔓延了。」
「當時的科學主管並不是福特先生，」熱爾旺插嘴道，「是格蘭特先生，醫學博士格蘭特。」
「你還要呆在這裏嗎？」馬教授問我道。我點點頭，並不覺得特別累。
「我有一個問題，」馬吉尼坐在小桌子邊，筆記本攤在桌子上，手中的筆輕輕的敲打著筆記本，「可以確定福特先生的死亡時間是凌晨兩點左右嗎？」
「只有少數幾個。」第克里船長說道，「威瑪先生，威瑪企業的律師歐里先生，福特先生，還有福特先生的助手熱爾旺，科學船行政主管克麗絲小姐，還有……我和第二、第三機組機長。」
忽然，我的心開始劇烈跳起來，臉色有些變了。我突然想起了凱麗小姐，她也有ID卡，而且她和福特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等一下，」我問道，「據我所知，福特負責洛克病抗生素的研製，不過是近兩年的事情。」
「真是糟糕。」威瑪的眉頭已經皺在一起，小眼睛眯得幾乎看不出來，一副苦惱的樣子。「您是否能允許我們的工作人員檢查一下福特的電腦，那台電腦是專門用來繪製DNA圖譜的，我希望它並沒有被破壞。」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
等到威瑪離開后，馬吉尼重新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樣子。「好了，讓我們調查一下科學船的事故吧。」
「非常確定。」法醫官說道。
第二天早晨，這個不幸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是的，有一張歸我保管。」熱爾旺說道，「我記起來了，因為工作的需要，那天我將ID交給了工作人員，他叫馬克，實驗室的培育器皿需要做觀測記錄。」
「很好。」馬吉尼點點頭，記了下來，然後抬頭看著第克里船長，說道：「謝謝您的幫助，非常感謝，您可以走了。如果還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會再找您的。」
「您是說，如果有人犯罪的話，那麼他一定是在晚上十點半左右動手的？」
「這也是我關心的事情，如果DNA圖譜遭到破壞，後果不堪設想。您想讓誰來做這個檢查呢？」
「起碼我們確定了時間。」馬吉尼說道，「現在我們來確定可疑人員。」
「我會查的。」馬吉尼微微頷首道。
「很好。」馬吉尼滿意地點點頭，「那麼，如果是窒息死亡，你認為，那間房間的氧氣至少可以維持多長時間？」
「我希望您能在飛船著陸前把他抓住。」威瑪說道，「這個混蛋。」
「之所以我記得，是因為格蘭特博士在生物醫學界的著名地位，他的死，在當時是一件相當震撼的大事。」馬吉尼說道，「我沒有說錯吧？」他的眼睛看著威瑪。
「對，想必您已經知道了，就是威瑪企業最元老的科學家之一，格蘭特先生。
「我記起來了，」馬吉尼敲著腦袋，突然說道，「您是說那位格蘭特先生嗎？」
「熱爾旺先生……」馬吉尼低頭看著筆記本，沉思著，自言自語道。過了一會兒，他的助手杜蘭上尉匆匆走了進來，朝著馬吉尼的耳邊說了什麼，馬吉尼不住在點頭。馬吉尼吩咐了幾句，杜蘭又匆匆離開了休息室。
「好的，謝謝您。」馬吉尼嚴肅的臉上露出一個客氣的笑容。
「另一個問題，第克里船長，我注意到科學船有著嚴格的分級制度，我想知道福特的實驗室需要幾級的ID卡才能進入？」
「杜蘭上尉剛剛和科學船上的員工談過，得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情報，」馬吉尼若有所思地說道，「照大家的看法，熱爾旺先生似乎和福特先生有些矛盾。」
馬吉尼親自將威瑪先生送到門口，這個時候，威瑪示意馬吉尼有話要說，等到熱爾旺走遠了，他才開口說道：「馬吉尼偵探，我希望您特別慎重對待熱爾旺的問題，您知道，福特死後，可以負責抗生素後續工作的人，只有他，威瑪企業再也經受不起任何損失了。」原來這才是威瑪為什麼那麼緊張的原因。
「不，不用了。」馬教授用手錘了錘背，說道，「犯罪已經結束了。我發覺一個現象，越是設計周密的犯罪，罪犯越是膽小，我絲毫不擔心會有什麼危險，說實話，把一個罪犯放在我們中間，他可能比你們還要守規矩呢。」
馬吉尼想了一會，說道：「馬教授，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想找一些人來問話。」
「你瞧，範圍縮小了。」等到法醫走後，馬吉尼轉頭對我說道，「要調查犯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說，偵探的工作就是做篩選，過濾掉無用的信息，保留有價值的線索。」
「你可以查檔案。」第克里船長回答道，「威瑪生物企業的檔案中應該很清楚，因為時間太長，我有些記不清楚了，差不多到今年年底，服役滿十年。」
威瑪點點頭，在他出門前，忽然又問道：「您認為兇手就在這飛船上嗎？」
等到威瑪先生出去，馬教授轉過了身子，看著我和馬吉尼，搓了搓手，說道：「好吧，我們來抓混蛋。」
「你怎麼了？」馬吉尼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著我。
「這是正常的調查活動，請您諒解。」馬吉尼說道，「我只是想問熱爾旺先生幾個問題，如此而已。」
我點點頭。
「我明白了。」馬吉尼說道，站了起來，「很感謝您提供
第克里船長有些愕然地站了起來，走出了休息室，同樣，我也有些不太明白。
「的確，我對福特先生有一些看法。」一坐下，熱爾旺先生就有些激動地說道。
馬吉尼在筆記本上不斷記著，最後，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再次抬起頭來。
「我當然知道。」馬吉尼點點頭，說道。
「請坐，第克里船長。」馬吉尼說道，「有一些問題需要您回答。」看得出來，第克里船長有些緊張，畢竟這是軍方的正式詢問。他端正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
「很好。」馬吉尼似乎找到了目標，滿意地微笑著，在筆記本上寫著。
「是的，那是一場可怕的事故。」威瑪說道，「格蘭特不小心感染了洛克病，他的體質對抗生素過敏，醫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著他死去。」
馬吉尼馬上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還有，我忘了問您，威瑪先生，」馬吉尼說道，「4月7日晚十點到十一點期間，您在哪裡？」
這會，被叫到休息室的是第克里船長。
「馬吉尼警官，發生了這樣可怕的事情，為福特的死，我感到很難過，現在威瑪企業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我不知道他的死是否會影響到抗生素的工作，是否會拖延我們在火星上舉行的新聞發布會？」
馬吉尼面無表情，這個偵探似乎習慣於給人一些壓力，他先是用眼睛看了第克里好一會，然後才微微笑了一下，開口問道：「第克里船長，您在威瑪企業工作多久了？」
「好吧，吃午飯的時候叫醒我。」馬教授說道，離開了休息室。
「那麼，有多少人掌握著五級ID卡呢？」
「不，沒什麼。」我說道，掩飾著自己的不安。
「長官，您還記得星際警備隊前年發生的一場事故嗎？一次演習中，一艘救生船意外的失去了氧氣供應，裏面的人在救援隊到達之前只堅持了四個半小時，恰好，那救生艙和這間實驗室大小差不多。」
還有兩天兩夜，科學船將在火星上著陸，原本是帶著令人鼓舞的消息，但是，現在卻由於一起謀殺案而變得人心惶惶。最擔心的人莫過於威瑪先生，一早，他就在歐里律師的陪同下，來見馬吉尼少校，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想起了這兩天熱爾旺的表現，很顯然他並沒有掩飾他的這種情緒，看來他們之間發生過某些事情。
「我在威瑪企業任職已經有十年了。」第克里船長盡量使自己的語氣比較平靜，但是眼睛中還是流露著不
「情況發生了變化，」威瑪先生說道，「沉寂了這麼多年後，火星生態圈意外的爆發了洛克病，並且是變種，所有的抗生素都不能有效的對付洛克病。由於其研究價值的升高和目前迫切的需要，威瑪企業決定將福特先生調到這個部門，負責新抗生素的研製。」
「我太累了，年紀不饒人啊，我想我得好好睡一覺，才有精力。」說實話，他讓我們吃了一驚，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想到要睡覺。
沒有多久，休息室的門開了，熱爾旺走了進來，但是，威瑪先生也坐著輪椅跟在後面，有些令人意外。
「非常幸運的是，儘管福特被謀殺，但是兇手似乎對抗生素沒有什麼興趣，總之，抗生素的DNA圖譜還在電腦上，沒有被破壞，熱爾旺先生也證實了這點，他正在做進一步的檢查。」言外之意，是希望我們不要打擾他的工作。
「為什麼這麼肯定？」馬吉尼感興趣地問道。
「我明白，熱爾旺先生和福特先生有些誤解，不過我可以保證熱爾旺先生的人品，我認為這點必須解釋一下。」威瑪開門見山地說道，倒讓馬吉尼有些尷尬了。
「當然，這是您的案件，不用這麼客氣。」說著，馬教授站了起來。
威瑪點點頭，露出了一絲沉重的表情。
「大約九點半的時候，因為科學船出了些故障，第克里船長出去過一會，還有歐里先生，我去了盥洗室。」威瑪的眼睛又看著我。我點點頭，說道，「我可以證明。」
「這個……有必要這麼清楚嗎？」第克里船長皺了皺眉，猶豫著問道。
「例行公事。」馬吉尼說道。
「這個，」馬吉尼說道，「是因為十年前，格蘭特先生就因為患病而去世了。」
「目前只有熱爾旺可以勝任，如果沒有異議的，我馬上就讓熱爾旺去做這項工作。」
我搖了搖頭。
「對了，您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法醫官想了想，說道：「憑我的經驗，那間狹小的實驗室停止供氧的話，裏面的人只能堅持四個半小時。」
「我想，現在我們可以和熱爾旺先生聊一聊了。」馬吉尼說道。
恐怕還有你的貢獻。我默默想道，這可能是熱爾旺不滿的根源，如果不是福特先生插一腳，很有可能，一夜成名的，就是熱爾旺他自己。
「我會的。」馬吉尼說道，「這也是火星的損失，我盡量避免。對了，我希望福特先生的死沒有對抗生素的研製帶來什麼後果吧？」
「在他接任以前，一直都是由我來負責這項工作。」熱爾旺終於掩飾不住情緒，忿忿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