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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江湖絕頂長傲嘯

第四十八章 江湖絕頂長傲嘯

可惜向龍雨一直在注意著他,看他想走,早一招陰指勁輕輕遞出,凌沖胯下馬長嘶一聲,臉上吃痛,停下了腳步。凌沖一個趔趄,幾乎從馬背上摔下來。王小姐聽到身後響動,也駁回馬來,看了這情景,立刻心下瞭然,柔聲問道:「凌大哥,你不陪我往河南去么?」
兩人跟著向龍雨,小心翼翼地向府外走去。路上偶爾遇見幾名巡邏的士兵,都被向龍雨輕輕跳過去,無聲無息地一指點倒。時候不大,來到一扇角門邊,向龍雨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然後推開門。
他只顧看場中五人酣斗,只見鐵冠道人的幾名弟子,都有一門了不得的藝業,但聯起手來,卻仍不是那牟玄聖的對手。就中看來,孫朝宗年紀大了,分明內家功夫練得並未到家,惡戰數十合就有些氣喘,王宗岳年紀最輕,但棍勢夭矯,倒似乎僅論招術的精妙,還在三位師兄之上。但四人雖然是師兄弟,互相配合卻並不默契,牟玄聖尋隙躲閃,如蝴蝶般穿梭往來,四人六件兵器,沒有一件可以碰到他的身體。
鐵冠道人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何必我來殺你。你只須答應異日不尋我這幾個弟子,還有退思的晦氣,便放你去了,打甚麼不緊?」牟玄聖愣了一下,突然臉上傲氣收斂,苦笑道:「我為欲擒凌退思呀,數月來頻遇高人,屢屢挫敗。這小子是有天星罩命哩,我豈敢再尋他的晦氣。」說著,把長劍拋在地上,雙手抱拳:「真人氣度,在下敬服,這便去了,後會有期。」說著,也不轉身,腳尖一點,冰上滑行般向後退去,頃刻間便退入路旁樹林中,消失了蹤影。
凌沖早注意到王小姐的一舉一動,不是很象久困閨中的大家小姐,他搬過一把椅子來:「請坐下講話罷。」但王小姐微微一笑,卻並不落坐,繼續說道:「我先往滕州見了脫因帖木兒……」她和王保保是親兄妹,和脫因帖木兒卻並無血緣關係,因此直呼其名。
王小姐輕嘆一聲,苦笑著說道:「我又不是押解你的差官,說甚麼寬放不寬放。既然凌大哥執意要走,我怎好攔阻。我與雪妹妹交遊數日,知她甚歡喜凌大哥哩,可惜家兄卻無這個福分……只盼凌大哥自大都歸來呵,千萬往河南來,我……」凌沖聽她似乎話裡有話,不禁一愣,王小姐搖搖頭:「若是有緣,自然後會,此事須強求不得。」對向龍雨說:「向先生,且由凌大哥去罷。」
凌衝心里明白,想必貊高要趁著王小姐在自己的掌握中,來個霸王硬上弓,等生米煮成熟飯了,那時不由王保保不允。他心中憤怒,對王小姐道:「那廝如此無禮,叫你兄長下令,斫了他的狗頭罷!」
來人正是自己義父的莫逆好友,前代劍聖、黃河大俠宮秉藩。宮秉藩扶凌沖站好,笑道:「豈止我來了,你看那是誰人?」凌沖幾乎是和牟玄聖一起定睛細看,只見一招逼退牟玄聖的那人,方面大耳,壽眉白須,身著棉佈道袍,腰系黑色絲絛,腳登棕耳麻鞋,手持一柄麈尾,原來是個道人。最顯眼的,是那道人沒戴頭巾,髮髻上套著一頂小冠,黑黝黝的竟似鐵鑄。
這番話條理很清晰,王宗岳點頭,凌沖也深自拜服。但突然間,大殿角落裡響起一個聲音來:「放得好狗屁!邱長春于大定二十八年,曾奉金世宗詔,來此主持『萬壽節』醮事;貞祐二年,又自請往招安反金的楊安兒軍。說甚麼衛護漢統?便他地下有知時,也須愧殺!」
出城一直向西南方向奔去,直到天色漸明,才逐漸放慢速度。凌衝心說,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猛然一駁馬頭,就欲往斜刺里沖將出去。
凌沖正在低頭思量,如果義父陳杞人還沒有去到大都,自己先見了艾布,應該怎樣開口,想得有些神不守舍,忽逢驚變,急忙勒馬,一掌打去。那人影揮掌來迎,兩掌相交,凌沖的掌力竟然被對方的內力吸住。他才剛叫得一聲「不好」,那人已經在空中一個盤旋,跳上了馬背,另外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肩頭。
鐵冠道人此行的目的,是順承門內長春宮。長春宮始建於唐開元年間,原名天長觀,金代改名太極宮,成吉思汗曾安置全真教掌教長春真人邱處機於此,封他為普天下各教修道者的領袖,因此改名長春宮。雖然從世祖忽必烈開始,歷代元帝多信奉喇嘛教,對道教逐漸疏遠,但長春宮四時香火不斷,仍然極為興旺,是道教在北方的最大叢林。
「此來山東,並不想見貊高,叵耐遭逢不測,終於被這廝尋著了。我欲立刻回河南去,他卻領我來濟南,顯是不懷好意的。適才李保保得著消息,說那廝起了邪心,竟想……竟想……趁著我在濟南,他要……」王小姐的臉漲得通紅,聲音越來越低,說不下去了。
凌沖把此次離開應天後的遭遇,大致陳述一遍,只是省略了義父北上求親,和與王小姐會面那兩節,只說當時並不知道王小姐的身份,知道以後,就立刻離開她了。說完,他問鐵冠道人:「張真人與宮大俠,如何恰巧卻在此處,救了晚輩性命?」
王小姐沒有注意到凌沖尷尬的表情,低著頭,在屋中踱了幾步,慢慢說道:「河南本是故居,但自家兄開府以後,為了我的安全,派了許多女傭來服飾我,尤以那個商心碧為甚,倒似兄長的眼線一般,鎮日圍繞在我眼前,好不氣悶呵。我便說來泰山上香還願,實欲暫脫那個樊籠……」
只見門外是李保保和兩名錦衣軍士,牽著六匹高頭大馬。眾人跨上馬去,疾馳離開了濟南城。雖然此時城門已關,但李保保拿出擴廓帖木兒的令符來,所到之處,暢行無阻。
凌衝心道:「原來你屬意關保。關保現在山西,那裡也有名山古剎,你卻為何不往山西去,卻來山東上香還願?」王小姐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些甚麼,忙道:「我是女子,婚嫁之事,既然無父,便只好從了兄長之命。實則便那關保,我也不想嫁他哩。兄長為怕兩員大將生了嫌隙,故此不敢輕易將我許與任何一人,這婚事么,便這樣耽擱下來了……
牟玄聖冷笑道:「在下雖是愚魯,也不屑與小輩交手。張真人,在下向你討教。」鐵冠道人微微一笑:「小孩子坐井觀天,牟先生指點他們兩招,也是好的。」說著,後退一步。諸弟子聽得師父首肯,紛紛取出兵刃來:孫朝宗是一對食指周天筆,運轉如風;李仲勛是雙劍,盤繞似蛇;郝宋臣使一條槍,夭矯如龍;王宗岳是齊眉棍,疾若流星。四人把牟玄聖圍在當中。
凌沖看這四個人,都是道裝,最年長的四五十歲,最年輕的不足三旬,原來是鐵冠道人的幾名入室弟子:首徒孫朝宗、四弟子李仲勛、五弟子郝宋臣,以及關門弟子王宗岳。鐵冠道人畢生共收了六個門徒,孫朝宗受教最早,其後還有二弟子樊靖宇和三弟子鄭琰,都已經去世了,王宗岳是十年前才投入門下的,比凌沖大不了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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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沖看他鐵冠實在顯眼,大著膽子問道:「真人也算是韃子朝廷的欽犯,便這般大模大樣進城去么?」鐵冠道人微微一笑。王宗岳道:「師父還怕的甚麼?退思你不須擔憂。」
孫朝宗等都回答「是」,只有王宗岳問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請師父指點。」「你說。」鐵冠道人轉過頭來問他。王宗岳道:「邱祖師既是德高,卻為何助那韃子皇帝,侵奪我中原大好江山哩?」這話也正是凌沖想問的,他注目鐵冠道人,聽他怎麼回答。
凌衝心中叫苦。牟玄聖隨手點了他幾處穴道,湊到他耳邊說道:「我自大清河北便一直盯著你,看你欲往大都來,倒省了我押解的麻煩。怎今日走得慢起來了?我卻是個急性子,等不得也,且待我送你一程。」說著,一拍馬臀,飛快地向前奔去。
宮秉藩笑道:「張真人攜高徒來我庄中盤桓,說起要往大都去會故友,我也閑暇無事,便陪他北上。三不知于路遇見了這賊,便躡將下來。才見你遭他所擒,正待於此間茶亭中設個圈套來拿他,卻不料他並不進茶亭哩,因此急忙出手。」
王小姐道:「正當用人之機,他又手握重兵,料兄長不會殺他。我也只求逃出濟南便罷了。凌大哥,我若是走了,你在此處,定要被那廝遷怒,你且與我一起逃走罷。」凌沖苦笑道:「便我這點點伎倆,如此龍潭虎穴,如何逃得出去?」
凌衝心說:「那是當然,你生得這般出色,又是主將的妹子,諸將不起綺念才怪哩。」只聽王小姐繼續說道:「就中,兄長只看上了兩人,便是做他左膀右臂的關保與貊高。那關保從姑夫起兵,我幼時便熟稔的,他軍務倥傯,從未娶過妻室,若他呵,也還罷了。叵耐那貊高卻更是熱心,見天在兄長面前求懇,又搜羅了許多禮物來送我。那人陰沉沉的一張面孔,好不討厭!」
王宗岳柱棍問道:「恩師緣何放了這個賊去?」鐵冠道人一拂袖子:「我自有道理,休要多問。」說著話,走向凌沖:「退思,你怎麼落在這賊手中的?」
王小姐大著膽子,一把拉住凌沖的手:「你且隨我來。」說著,就往門外走去。凌沖手裡捏著一把柔荑,自出娘胎來還是第一次,不禁神魂飄蕩,不知怎麼的,就跟她來到了門外。
王宗岳聽了師父的話,深深一揖:「晚輩等無禮,先生莫怪。待向先生討教,咱們單上須不是對手,一併受教,先生請接招。」說著,把肩背的齊眉棍端到身前。
凌沖道:「我有要事,前往大都,不能奉陪小姐,小姐恕罪則個。」王小姐滿臉都是失望之色,輕聲問道:「你又往大都去何干?莫非去見雪妹妹么?」凌沖竟然被她一語道破心事,不禁臉紅,急忙遮掩著說:「確有要事,小姐寬放我去罷。」
翻翻覆覆鬥了六十余合,牟玄聖瞅准一個空隙,大袖一揚,捲住了李仲勛右手的長劍。郝宋臣和王宗岳雙雙來救,卻都被他擊退。李仲勛掙扎不得,只好鬆手撤劍。牟玄聖奪過劍來,威風徒長,一劍向孫朝宗分心便刺。孫朝宗橫筆來格,只見牟玄聖的手腕一抖,劍尖晃動,竟然從預料不到的方位曲折刺入,已到面前。孫朝宗急忙向後一個空翻,躲過來招,可是長衫前襟已被刺穿,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牟玄聖聽這些後輩跳出來叫囂,不禁「哈哈」大笑:「甚麼為武林除害?在下現是朝廷官員,自來少在江湖行走,武林云云,干在下甚事?」鐵冠道人也喝斥道:「牟先生是一代宗主,你等豈可無禮?待向牟先生討教,不是這樣態度!」
王小姐半夜裡突然來找凌沖,又是這樣一副模樣,好似剛卸了妝才要上床安寢的樣子,不由凌沖不心生疑惑。他不是傻瓜,早看出王小姐似乎對自己頗為有意,驚愕之後,「紅拂夜奔」的故事驀然湧上心頭。但隨即,雪妮婭的笑靨又在腦海中出現,他不禁在心裏大罵自己「該死」。
頃刻間奔近了涼亭,只見亭中影影綽綽的,似乎坐了五六個人,亭外也栓著幾匹坐騎。牟玄聖又怕耽擱,又怕另起波折,乾脆放棄了停留的想法,兩腿一磕馬腹,直從涼亭邊飛奔而過。
隨著進香的人流進了長春宮,王宗岳拉住一個道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甚麼。那道士望一眼鐵冠道人,急忙稽首道:「貧道眼拙,幾位請後殿用茶,稍待片刻,住持便來相見。」
凌沖還沒摔到地上,早被那攔在馬前的人一把抱住,順勢解開了他的穴道,手法乾淨利落,不在牟玄聖之下。他定睛細看,只見來人五十多歲年紀,儒衫長須,正微笑著望著自己,不禁大喜過望:「宮大俠,你如何在這裏?」
三日後,過了清州,來到海津鎮,此處是河間路與大都路的分界,往北一馬坦途,不用一天半,就可以進入大都城中。自己在泰山附近耽擱了兩三日,不知義父可已到了大都?又不知義父待如何向艾布提親?他前思後想,心中竟然有些膽怯,行進的速度逐漸放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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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冠道人喝道:「罷了,且住!」李仲勛等都放一個虛招,向後退開。牟玄聖也不追趕,把奪來的長劍在胸前一橫,冷笑道:「怎麼,真人慾動手了么?」
凌沖半邊身子酸麻,從對方內力的強度與運轉方式上,已經猜到是誰了,不禁大驚失色。果然,那人「嘿嘿」一笑:「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哩。」正是大對頭牟玄聖!
北渡過大清河,延運河北上,一路無話。眼看距離大都城越來越近,凌沖的心中滿是憧憬,雪妮婭的笑靨無時不浮現在腦海中,逐漸就把王小姐給遠拋到爪哇國里去了。
雙足還未沾地,突然身側一道勁風襲來。牟玄聖大袖一揚,內力到處,勁風星散。但交了這一招,他已知來人確是勁敵,不由後退一步,凝神戒備,問道:「是誰擋路?!」
於是眾人結伴進入大都城。鐵冠道人本在京西北宣德州朝元觀出家,因為他的弟子孫朝宗等人輔佐香軍,結果於四年前被軍閥孛羅帖木兒帶兵進剿,一把火燒作了白地。鐵冠道人也不以為意,他本來就喜歡遊盪四方,很少在觀中閑居的,此後乾脆就帶著弟子往各處去投親訪友。
牟玄聖倒吸一口涼氣:「莫非是鐵冠真人大駕光降?」那道人稽首道:「不敢,貧道張中張景華。牟先生,自大都城西高粱河畔一會,歲月荏苒,闊別已近三十載了也。先生丰采依舊,可喜可賀。」
那名道士找來好幾名同伴,簇擁著鐵冠道人一行,他們進甚麼殿禮拜,就先把其餘香客勸隔在外。鐵冠道人拜了邱處機起來,對弟子們說道:「邱祖師是咱們全真教最有名望的掌教,無論品德、學問、修為,都是金仙之體,你們都要虔誠膜拜,以他為榜樣,刻苦修行。」
「……在滕州住了幾日,便北來泰山,我本不欲見那貊高的,此人好生可厭,」她低聲敘述道,「八年前,我還未曾過門,丈夫便在南皮戰死,姑丈本待另選一門好親事,卻也在益都殞難。他這一去,兄長便將我接到身邊,跟隨他南征北戰,他那些麾下將領,也多青年喪偶的,難免都湊將上來獻殷勤,想要娶我為妻……」
宮秉藩走到鐵冠道人身邊,輕聲說道:「這廝本領,較之三十年前,增強了何止一倍,便我下場,未必殺得過他,貴徒們……」鐵冠道人捻須微笑:「此人留著,也還有用,且放他去罷。」「留他何用?」宮秉藩奇怪地問道。鐵冠道人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甚麼,凌沖卻沒有聽見。
向龍雨瞪了凌沖一眼,駁轉馬頭,眾人催馬離去。凌沖愣在當地,半晌不言不動。暗自揣測王小姐的心意,似喜似憂,不禁痴了。
牟玄聖唇含冷笑,游目四顧,說道:「還等甚麼,這便上罷。」王宗岳叫一聲「得罪」,一招騰蛇起霧,打向牟玄聖左肩,分明是「宋太祖騰蛇棍」的路數。牟玄聖肩膀一抖,讓過來招,但李仲勛左手劍已到眉心。他不慌不忙,大袖一揮,拂向李仲勛臂彎尺澤穴,逼退對方,同時一個撤步,又躲過了孫朝宗和郝宋臣的進攻招術。
鐵冠道人笑道:「我與那廝三十年前會過一面,都已忘卻了,偏是宮莊主曾敗在他手下,一直念念不忘,雖是這廝年齡長了,鬍鬚密了呵,他一見便即認出。」「慚愧,慚愧,」宮秉藩笑道,「區區俗塵擾懷,三十年不忘,倒教真人笑話了。」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人影一閃,擋在馬前,雙手一揮:「怎不吃碗茶再去?」坐騎長嘶一聲,突然停步,向後倒退。凌沖本就被點了穴道,一個坐不穩,倒撞下來,牟玄聖在空中一個跟斗,翻落在他身邊。
凌衝心里叫苦不迭:「都是我心游身外,這才輕易遭了賊子的毒手。此去大都不過一日路程,料是不得機會逃走的了。今番真箇我命休矣!」
牟玄聖知道鐵冠道人張景華,號稱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執內家諸派之牛耳,剛才交了一招,內力渾厚,似乎遠強於自己,不禁氣餒。他心念電轉,隨口問道:「張真人識得這個小子么?若張真人為他求情,在下寬放他便了。」
黑暗中閃出一個人來,低聲問道:「怎說恁長時辰?小姐,速速走罷,晚了須防有變。」原來是向龍雨。
鐵冠道人笑道:「邱真人是相助鐵木真,那時節,宋蒙之間,原有盟約,共伐女真,蒙古人並未南下侵我疆土,怎說相助韃子皇帝?真人自太祖十八年往大雪山見成吉思汗,二十二年仙去,先成吉思汗數月,昭昭其心,衛護我漢統,汝輩豈可妄論?」
鐵冠道人還禮道:「不忙,且先禮拜了邱祖師者。」過了靈官殿、玉皇殿和七真殿,後面就是邱祖殿,供奉著邱處機的木像。鐵冠道人一間間殿堂拜過來,進了邱祖殿更是行下了大禮。宮秉藩、諸弟子和凌沖也跟在他後面,他拜甚麼,大家也拜甚麼。
離開海津鎮,延著官道,騎馬緩緩往大都方向走去。當日陰天,才酉初天色就昏黃了下來,道路上行人很少。正行間,突然聽到路邊大樹上一聲長笑,接著,一個人影直向自己撲來。
鐵冠道人還沒回答,他身後轉出四個人來,喝道:「奸賊,你隨口敷衍,便想逃了性命么?且待咱們取爾狗命,為武林除害!」
當晚在野外露宿。第二天一早,牟玄聖就拉起凌沖,二人同跨一騎,繼續北上,眼看再走半日就要來到大都城下,忽然遠處道邊閃出一角涼亭來,高挑著一面「茶」字布招。牟玄聖笑道:「我也走得渴了,且先去吃一碗茶,午時定可趕到大都,打甚麼不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