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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北荒巫術

第五十七章 北荒巫術

鈴聲催促,漫天黑風就像一群聞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魚,驟然收縮了陣勢,從四面八方撲向梁辛。
隱藏在黑風中的巫士見狀又驚又怒,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鮮血潑灑飛濺,盡數沾染在手中的銅鈴上,刺耳的鈴聲陡然高漲。
不等他說完,巫士就嗚哩哇啦的說了一段蠻話,鄭小道久居銅川,懂得蠻話,略帶意外的咦了半聲,對梁辛翻譯道:「他要你歸還慈悲弓……」
鄭小道一邊翻譯著一邊呵呵的笑出了聲,這時巫士又說了句什麼,他的神情突然一怔,立刻對梁辛道:「巫士說女娃娃生機已斷,只有去求大司巫出手,才有可能活下去!」
翻譯過巫士的話,鄭小道又補充道:「應該可信,我也聽說過大司巫之名,而且草原人重諾,一旦答應下來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梁辛恩了一聲,關於功法的疑問倒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大司巫究竟肯不肯、能不能救回曲青墨!
自古以來,越是人煙稀少的地方,鬼祟邪物就越猖獗,草原荒涼,陰盛陽衰,常常會有遊魂肆虐,附體傷人,牧民深受其害。
梁辛自己看不到,當黑巫重壓席捲而至的時候,他胸口上的七蟲印記突然活了起來,飛快的游弋、穿梭。
「不還神弓,巫士將聯絡十七大帳,興兵血洗中土。」
黑袍巫士一見邪弓,臉上霍然升騰起一股喜色,但是卻沒接過邪弓,說了句什麼之後,對他們一揮手,示意跟在自己身後。
不料那個巫士,被追得雞飛狗跳之後,看敵人走了卻不肯罷休,撒開雙腿又追了上來。
憨子大怒,把青墨往鄭小道的身旁一放,舉起拳頭就撲了過去。那個草原巫士正竭盡全力施術攻擊,突然看到一座「扛箱子的鐵塔」嗷嗷怪叫著撲過來,心裏叫苦不迭,可手中的法術不又不能停……巫士反應也挺快,一邊搖晃著鈴鐺一邊撒腿就跑。
巫士的法術被迫,巫鈴震裂,不過腿腳卻輕便的很,梁辛和憨子倆人都追不上……
念頭還沒轉完,鄭小道猛的瞪大了眼睛,七條剛剛進入梁辛身體的蠱蟲,就好像被吐出的瓜子皮似的,都被梁辛的傷口「吐」了出來。
曲青石的先人,也只是在無意中得到了這把邪弓,也並不知道它真正的來歷……
梁辛只覺得一股陰慘而厚重的巨力,狠狠裹住了自己,全身的骨骼都發出咔咔的悶響,恐怕堅持了不了多久,就被活活擠碎成一灘肉醬。
若非如此,誰會去打造出一把一箭就會殺了自己的弓子!
不僅如此,那七條蠱蟲,現在全都被吸幹了精血,只剩下白的幾乎透明的兩層皮……鄭小道只覺得頭皮發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蠱蟲是虐戾之物,只有他們去吸允宿主精血的份,怎麼可能被梁辛抽成了「乾屍」。
論威力,其實邪弓也算不得多厲害,但這是一把功德器,在巫者之間有著極高的地位,不過在千多年前,這把慈悲弓遺落中土,機緣巧合之下被曲氏先祖撿了去當傳家寶了。
「不還神弓,他就不走……」
巫士繼續嗚哩哇啦,鄭小道不停的翻譯著。
這時巫士回過頭,咧開嘴笑了笑,又說了什麼。
十一正呲牙咧嘴的踩著死人手,一眨眼的功夫,手全沒了,黑風凝聚起來,好像個黑色的大蠶繭似的裹住了梁辛。
等到收功之後,黑袍巫士立刻趕來,總算追上了梁辛等人,結果雙方惡戰了一場,可讓巫士想不通的是,別的不說,就自己最後的那道黑風巫,論威力的話,相當於海天境大成的四步修士全力一擊。
「他說你不還神弓,草原上的巫士會盡起而至,追殺於你。」
就算他把玉石雙煞的真元全部化為己用,也不過勉強踏入四步海天境,他憑什麼抗下了巫師那最後一擊?
「他說邪弓咱們一用就死,不好使,用別的寶貝跟咱們換……」
鄭小道這個翻譯做的盡職盡責:「他說,大司巫無所不知,咱們肯歸還慈悲弓,就是草原上的貴客,有什麼不明白的到時候盡可問他老人家。」
梁辛哪還顧得上跟他糾纏,招呼了憨子一聲,兩個人各自抱起青墨和鄭小道,也不再理會巫士,繼續想著苦雁關的方向疾奔。
「他說好話呢,央求咱們……」
梁辛的上衣盡數炸碎,赤裸的胸腹胳臂上,到處都是高高鼓起的粗大血管,布成了可怕的蛛網。鄭小道看著梁辛痛不欲生的模樣,心裏琢磨著:完了,第一次種蠱,就把人給種死了……
梁辛就算沒受傷,巔峰狀態下充其量也只能算三步修士……還是沒有神通的。
梁辛愣了愣,很快明白曲青石留給他的陽壽弓,恐怕和巫士之間有什麼關聯,不過嘴裏還是乾脆的罵了句:「滾蛋!」
他體內那些還沒來及煉化為己用的玉石真元,立刻化作了七路,在蟲印的帶領下滾滾流動,按照天星北斗的星圖運轉不休,穩穩抗住了黑風的重壓!
梁辛猛的站住了腳步。
這把邪弓,根本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救人!被鬼祟衝撞之人,只要引弓一射,邪弓就會奪走鬼祟的魂魄,病人也得以還陽。
放眼望去填滿了視線的鬼爪子,也好像突然發現了天敵似的,一隻只都忙不迭縮了回去!
鄭小道繼續道:「大司巫是草原巫士的領袖,神通通天徹地,只有他才能救女娃娃,如果歸還神弓,他就帶著咱們去求見他老人家,但是大司巫肯不肯出手,他不敢肯定。」
鄭小道笑道:「他說,等到了大司巫那裡再把邪弓給他,跟上吧!」
慘號凄厲,甚至壓過了風聲,把混沌中的青墨都驚醒了,小丫頭費力的張開迷糊的眸子,再看到梁辛的慘狀之後,無力的哭了一聲:「你……怎麼了……」話還沒說完,又復昏厥了過去。
而梁辛怪笑了幾聲,從地面上一躍而起,七隻蠱蟲雖然已經逃出了身體,可是在他胸口上,卻赫然顯出了七枚黑色的蟲形印記!
憨子有些茫然,舉目四望中一眼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穿著油膩膩的皮袍巫士,嘴角溢血手舞足蹈的搖晃鈴鐺,嘴裏還念念有詞。
巫士不明白,梁辛比他還納悶……
梁辛這下氣的暴跳如雷,腳下不停兩眼瞪得溜圓,怒罵道:「再擾我我便……」
蠱術陰戾,施術之下不可思議的事情極多,可鄭小道從未見過這麼詭異的情形,驚訝之下,手腳並用的向後爬開,遠遠的躲開彷彿變成鬼怪的梁辛。
不久前,梁辛與琅琊拚命,動用了邪弓,而黑袍巫士的洞府就在附近,感受到邪弓的氣息之後又驚又喜,可他當時正在練功的關鍵時刻,再怎麼著急也動彈不得。
黑袍巫士似乎後力不繼似的,梁辛只覺得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大,而巫風的壓力越來越小,肉眼可見的,濃稠的黑風顏色漸漸淺淡,從濃黑變作暗灰,繼而變得透明清澈,最終嘭的一聲悶響,巫風炸碎化于無形,梁辛怒喝一聲,和十一一起追向神情驚駭的巫士。
有一位巫士不忍牧民受苦,施展大咒,凝練出這把弓,取名「慈悲」。
梁辛沒有絲毫的猶豫,伸手解下邪弓遞給巫士:「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