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以身養劍
柳亦也跟著梁辛一起樂，不過他的心思更細一些，低聲道：「蟠螭養出來的陰沉木耳，星魂還會認么？」
柳亦沒辦法扳臉扮狠了，他若是再不答應，就不是逼迫威脅蠻子，而是折磨自家老三了，當即也就點了點頭，對老蠻子說：「我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完事之後自然放你們離開。」
旋即，呼的一聲沉悶風響，蟠螭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陡然昂起了巨大的頭顱，兩隻眸子撐得極大，目瞪口呆的看著梁辛……千年萬年處變不驚，喜怒無形的蟠螭，這次是正經被嚇了一跳。在它那副實心眼裡，一直就以為梁辛只有七片紅鱗，哪想到梁辛這麼實在，指訣一掐，一百多片紅鱗摞在了地上，跟小山似的。
柳亦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問，可他的嘴巴才剛剛動了動，老蠻子突然開口了，說著誰也聽不懂的音節，目光牢牢盯住兩個娃娃。語氣和藹卻虛弱，一根手指卻始終牢牢指在了梁辛身上，顯然正在叮囑著什麼。
而在這個討論修為的過程里，老蠻子的口中始終不停的溢出鮮血，神情也越來越萎頓，得意過後，就連眼神也都漸漸渙散了！
蟠螭不是凡物，等危機過後，靜下心思開始療傷之後，前後也只用了四五天，滿身傷口便盡數愈合，頭頂出的凹陷也重新飽滿了起來，不過它的金色齒冠卻無法恢復了，看上去光禿禿的，在威猛中冒出了一絲傻氣，和它重孫子禿腦殼頗有幾分相似。
梁辛也笑了笑，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沉重，隨口岔開了話題，問老蠻子：「你們這一族，實力很強么？」
梁辛笑得挺不好意思：「也沒準兩個娃娃蠻會知道。」
蟠螭的眼睛半睜，目光里一片祥和，甚至還隱隱藏著些笑意。
柳亦還是搖了搖頭：「我的木耳跟你的不一樣，當初我修為不夠，是師父親手幫我煉化的，這片木耳是一定要保持原樣的，否則對他老人家不敬。」說著，柳亦又笑了：「你讓蟠螭多養幾片，然後分我，我再去請師父定奪不就得了。」
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蟠螭忽的把眼睛撐開了一隙，枯黃色的眸子冷冰冰的望向了柳亦。
能裝下五斤水的水袋，在裝了蟠螭血后，足足有三十多斤那麼沉重！還好水袋是青衣特製的，完全能撐得住分量，而蟠螭血雖然蘊有劇毒，但卻不傷水袋。
但是讓梁辛又驚又喜的是，骨瘤蜥的戰力，竟遠遠超出了他的估計！
「它要是真幫咱養紅鱗，就肯定明白其中的道理，蟠螭不是凡物，哪能做那種吃力受罪還不討好的事情。」梁辛不擔心這事，繼而問道：「你那片養不養？」
梁辛淡淡的回了句：「都是因為捨不得。」跟著又望向了柳亦：「我收下這兩個娃娃，你、你別怪我哈。」
柳亦笑罵：「胡說，再說那也不是紅鱗，是木耳！」說著，自己也瞎猜了一條：「它是要靠著陰沉木耳療傷？」
其他的人也各自忙碌了起來，兩個小蠻子和梁辛
兩個小蠻子的肩膀同時一跳，可隨即又強行忍住了。
不料老蠻子卻搖了搖頭，伸手就把兩個娃娃向梁辛懷裡推搡，同時還比劃著，示意要梁辛把娃娃們帶走。
梁辛大大的吃了一驚，這樣算起來，蠻子首領的修為，恐怕比起葫蘆師父也毫不遜色了。
梁辛對金鈴鐺的用法小有所成，越搖越覺得有趣，要不是境遇險惡怕還有強敵伺服，非得施展潛行術不可，他早就騎著骨瘤蜥去搜山了。
梁辛略感納悶：「蟠螭血有用處？」
皮外傷雖然好得快，可離著恢復力氣，正式痊癒還差得遠，蟠螭雙目緊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全不理會外物。
梁辛長長吐出了口悶氣，隨即也笑了，沒再辯解什麼，而是問道：「什麼事情？」
梁辛可來了精神，手裡緊緊攥著鈴鐺把，笑得都合不攏嘴了，這次算是實實在在的撈到寶了，骨瘤蜥吃草，再好養活不過了，對敵的時候卻絕對好用，如果早些在東海乾，身邊跟著這麼一大群怪物一路衝殺，又何至於被滿山藤精樹怪逼得差點發瘋。
柳亦還意猶未盡，又咬著牙補充了句：「留下幾片夠用，剩下的全給它養！」
以後有了這群骨瘤蜥跟著，那威風……最好，每頭骨瘤蜥上還能再騎著個苦乃山天猿，然後每個天猿手裡再擎著一桿大旗，至於大旗上寫什麼，他還沒太想好。
梁辛也不廢話，身形一兜，七蠱紅鱗同時蕩漾而起，十二星陣全力砸向天空，八十四道漣漪勾連成陣旋即巨力勃發！
過了片刻，小蛇們試探著，見紅鱗卻是不會動了，又彼此吆喝著，抬起一片，搖搖晃晃的跑到蟠螭周圍，又拱又頂，最後竟把偌大一片紅鱗推到了蟠螭身上的一個傷口中。
老蠻子人之將死，自然沒必要再吹牛騙人。
柳亦卻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留一些，未必不是好東西。」跟著，兩兄弟並肩走到兩個娃娃蠻身邊，暫時也不多多問什麼，只是一邊勸慰，一邊指揮紅鱗，挖了一個深坑。
這時候，柳亦的笑聲突然響亮了起來，伸手指向蟠螭頭上被砸凹的那個大坑：「蟠螭這一族，見人就喜歡撞頭打招呼，這次估計它可過足癮了，你說，它會不會還當骨瘤蜥都是跟它打招呼，要和它做朋友……」
金鈴鐺能夠控制骨瘤蜥，同時傳遞掌鈴者的命令，使用起來自然也有諸多竅門，梁辛和小蠻子之間又語言不通，想要熟練掌握方法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
小東西搖頭擺尾的耍了半天，哥倆還是一頭霧水，後來禿腦殼見實在說不清楚，回過頭對著同伴們招呼了聲，幾條小蛇一起衝上來，圍住一片梁辛放在地上的紅鱗，扁著
這一擊沒砸山沒夯地，雖然最終在天空中消散於無形，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其中蘊含的可怕力道。
老蠻子似乎被問到了得意處，猛地來了精神，先用雙手叉腰，做出有力狀，跟著又指向柳亦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年輕時，柳亦根本不是對手，隨即望向了梁辛，這次老蠻的神情里有些躊躇了，比劃了個手勢，示意梁辛出全力來看看。
梁辛又取出了吃的喝的，幾個人誰都不是修士，自從進入兇險海域開始就一直拚命，現在都覺得飢腸轆轆，當下也不再多想什麼，就在原地宿營，一邊守著蟠螭，一邊稍事休息。
梁辛看得又好奇又好笑，趕忙救出禿腦殼，同時將紅鱗中的星魂收回身體。
梁辛卻搖了搖頭：「沒找到法陣，而是……」說著，他臉上的神色愈發古怪了，似乎不知該怎麼來描述似的，乾脆道：「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便知道了。」
哥倆一邊說著，一邊望向蟠螭，大蛇懶得點頭，但卻對著他們霎了霎眼睛。跟著，蛇眼轉動，先看一眼梁辛身邊另外那六片紅鱗，又瞟了瞟自己身上的傷口，意思再明顯不過，要梁辛趕緊把紅鱗都放進自己的身體。
天空，凶島，大海，都還是原來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唯獨自前島中倖存下來、此刻依然變成一座海中孤川的那座山峰，變了樣子！
哥倆竊竊私語，蟠螭早都等都不耐煩，又發出一串低吼，催促著梁辛。
兩個娃娃蠻哪裡肯依，又要拉開架勢繼續撕扯，老蠻子立刻發出了一串嗷嗷的低吼，聲色俱厲的呵斥著一雙孫兒，可還沒說兩句，嘴巴里又開始泂泂湧出鮮血。
老蠻子的神情卻愈發得意了，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個小小的距離，意思再明白不過，單憑十二星陣，梁辛比著他全盛時還要略遜一籌！
紅鱗里還棲息著星魂，哪能容它們造次，嗡的一聲輕鳴，不光被抬的這邊，另外六片也飛旋而起，結成了北斗陣勢。小蛇們一見紅鱗發怒，呼呼怪叫著一鬨而散，跑得飛快各自逃命去了，只剩一個禿腦殼躲避不及，被壓趴在地上，只有一條小尾巴露在外面，甩啊甩的……
說話之間，搖響了金鈴鐺，召喚骨瘤蜥來守護蟠螭，跟著還怕不保險，又抓過能感知同伴的禿腦殼塞進懷裡，這才抱起兩個小蠻子，和柳亦並肩而行，向著最近的一座高峰上爬去……
柳亦點點頭：「但願吧！」說完，又找梁辛要了只水袋，沒喝一口而是盡數把水倒掉，控干，跟著小心翼翼的收集了滿滿一袋蟠螭血。
柳亦嚇得立刻閉上了嘴巴，忙不迭的跳起來跑到梁辛跟前，沒話找話：「快研究研究，這鈴鐺怎麼用。」
這天，柳亦正隱蹤守護著蟠螭，剛剛離去不久的梁辛卻帶著兩個小蠻子跑了回來，神情里多有驚訝之色。
討價還價的過程很簡單，當梁辛笑嘻嘻的把第二十片木耳塞進蟠螭傷口
柳亦被他氣樂了，搖頭苦笑道：「你要收下兩個小長毛，我又怎麼會攔著你。可事情總要分個輕重緩急，你答應收下他們，在老蠻子死前一刻告知於他，讓他安心上路也就是了，沒必要提前說，平白耽誤了許多時間，還有太多事情沒能問清楚。」
梁辛樂得恨不得拿頭去撞柳亦，蟠螭是什麼東西？那是傳說中的怪物！這傢伙幫自己養出的寶貝，那還得了。
兩兄弟對望了一眼，誰也不明白它要幹嘛，胖海豹從一旁瞎猜：「它的金鱗少了，所以要、要補充幾片紅鱗？」
等演示了一陣之後，小蠻子搖鈴讓骨瘤蜥散去覓食，又把鈴鐺舉起來遞還給了梁辛。
論起心機和冷靜，柳亦比起梁辛可要強得太多了，始終只是冷眼問詢，並不曾應承什麼，可見到老蠻子自扯長毛，露出了幾乎和苦乃山天猿一摸一樣的長相時，柳亦嘆了口氣。他比著誰都了解梁辛，明白就算把其他的都放到一旁，單單憑著尾巴蠻的這幅長相，梁辛就非要留它們活命不可。
兩個娃娃同時撲了過去，隨即放聲大哭！
梁辛踏上了一步，雙手分別按住兩個娃娃蠻的肩膀，對著老蠻子點點頭：「他們兩個你莫擔心，以後由我照顧。」
兩個娃娃蠻又痛哭了良久，這才收起淚水，小心翼翼的埋葬了老蠻。之後依照著老蠻臨終前的囑託，始終跟在梁辛身後，寸步不離。
果然，梁辛立刻皺起了眉頭：「你是說，島上不止有蠻子，另外還有人？或者，尾巴蠻和中土還有什麼聯繫？」
柳亦精神一振，問道：「找到什麼線索了？」
兩個小蠻畢竟還是娃娃，本來「掄大鎚」就累得夠嗆，至親長輩又新喪，身心交瘁之下，再也沒有精神了，手拉著手跑回到爺爺墳前，趴在墳包上呼呼大睡。
與其說梁辛心疼眼前這三個尾巴蠻的性命，倒不如說他被這祖孫三人間那份濃情感動了。
梁辛最羡慕排場，可也不敢指望大哥二哥或者小汐幫他找人，跟國師三弟子似的，坐在大龕里跟著一群人，一邊走一邊扔花瓣，唱大經。
到了現在，兩個娃娃蠻已經全沒了半點的主張，只是頻頻的點頭，嘴裏發出一陣陣嗚咽，豆大的淚水順著臉上的長毛，噼里啪啦的落下來……話正說著半截，老蠻子突然腦袋一歪，再沒了一絲聲息！
見老蠻子又復吐血，兩個娃娃不敢再使勁，站在原地完全都呆住了，老蠻子卻根本不看他們而是伸手指了指柳亦懷裡的鈴鐺，又指了指身後那一大群骨瘤蜥，對著他們做了個雙手奉送的姿勢。
到了第二天早上，天雖然亮了些，可半空里的煙塵仍舊沉重。
梁辛也有些躊躇，柳亦卻不怎麼擔心，回答道：「蟠螭也算知恩圖報，應該沒事。再說，就算有事，它這一身傷，又得蛻皮，它還能咋的，最多也就是不搭理咱了。」
對於梁辛等人的疑問，兩個娃娃蠻都
它們要被「掄大鎚」砸蟠螭，主要是因為蟠螭的妖威太重，這種食草大蜥再怎麼橫，遇到蟠螭也不敢喘大氣。可要是換成別的怪物，它們才不管不顧，鈴聲一響便兇狠撲出！
柳亦哭笑不得，應道：「一會我再找倆蠻子來幫你問問。」
老蠻子的眼神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可卻不會作揖鞠躬，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只是咧開嘴巴，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柳亦伸手指了指天空：「這道迷天法術到底是怎麼回事。」迷天法術的來源，不外乎兩個，一是靠陣法支持，二是由蠻子高手發動。不管是哪個，法術未散就說明來源還在。可蠻子都死絕了，前島也毀了，柳亦想來想去，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蠻子住在前島，卻把陣法設在了后島，本想詢問老蠻陣法的所在，結果卻能來得及。
搜山時梁辛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和錯漏，一天一天的過去，殺得怪物不少，可別說陣法，就是陣法存在的痕迹，他也沒能找到。
老蠻子早已到了強弩之末，就算柳亦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幾天了。他心裏明白，自己若死，這些人即便不和孫兒為難，僅以後島的險惡，兩個小的也活不下去，他做了不少年的尾巴蠻首領，多少也懂得些看人之道，看得出梁辛心眼厚道，修為又頗為了得，臨死前想要替孫兒謀出一條生路。
怪蜥平時性情溫順，以嫩草和螞蟻為食，可一旦被金鈴召集作戰，行動如電撲擊狠烈，骨瘤一擺再粗的大樹也斷裂四碎，尤其妙的是這些骨瘤蜥肋下，竟然還隱藏著一雙薄薄的肉翼，一旦撐開能供短程疾飛，撲擊時更顯得氣勢驚人。
梁辛搖了搖頭，療傷都是撒葯，哪有往傷口中塞刀子的，低頭琢磨了片刻之後，突然一伸手抓住了柳亦的胳膊，滿臉都是喜色：「你有沒有聽說過『以身養劍』這四個字？」
畢竟，骨瘤蜥如果真是兇悍怪物，完全聽金鈴號令，也用不著兩個娃娃去掄大鎚似的那樣使喚，金鈴一響就該自己撲上去撞頭。
柳亦輕輕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緩緩退開了兩步。
胖海豹也跟著一起忙活，幹活的時候，小聲問梁辛：「你留下了兩個小蠻子，那些怪蜥蜴也都在，蟠螭會不會不高興？」
兄弟倆要想離開，也只有儘快找到迷天法術的源頭，正商量著誰留守、誰探查的時候，不遠處的蟠螭突然發出了一陣低低的怪叫，跟著禿腦殼就興高采烈的跑來翻譯。
天空總是那麼陰沉沉的，迷天法術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梁辛也曾幾次登上高川去眺望大海，海底的惡炎依舊，看來這種惡炎，比著普通的地底惡炎要厲害的多，海水想要把它們盡數冷卻凝固，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海面隆隆巨響個不停，驚濤駭浪翻湧沸騰，大量的水
當然，也不全是因為骨瘤蜥兇猛，還因為骨瘤蜥塊頭足夠大，跟在身後威風凜凜！
「主要有兩件事，顯得重要些。」說話間，柳亦伸出了兩個手指：「其一，尾巴蠻久居海外，中土人士根本上不來，老蠻怎麼可能懂得你我說話？這件事，乍一想沒什麼，仔細推敲卻不得了。」
沒費多少功夫，幾個人就攀上峰頂，柳亦極目遠眺。
梁辛咳了一聲，趕緊道：「第二件事，第二件事是啥？」
梁辛哪用囑咐，三蹦兩跳跑到蟠螭跟前，手訣一指，陡然間赤色光芒大作，他們從軲轆島起回的肥壯的陰沉木耳，全都稀里嘩啦的掉了出來。
胖海豹長得混橫舉止粗魯，可就聽不得別人哭，眼淚也跟著自己眼圈中打轉，嘆道：「老蠻子以前也算是一流的高手，威風得意時，怕是做夢也想不到，臨死前要靠著拔掉臉上的長毛，來苦苦哀求。」
柳亦也啊的發出了一聲怪叫：「你的意思，蟠螭要藉著自己的傷口，幫你養法寶？」
柳亦問了一陣，始終不得要領，苦笑著搖頭只得作罷，伸手從懷裡取出了先前老蠻的金鈴鐺，拋給梁辛，笑道：「我好歹是纏頭少主，身邊不缺幫手，你卻孤零零的一個，這個寶貝你拿著吧。」說著，他又指了指那群呆蠢巨蜥：「不過你也別太指望它們，塊頭雖然不小，可未必有多好使。」
柳亦算著日子，他們到凶島已經整整二十天了，這期間梁辛已經把半座凶島都搜索了兩遍，現在剛開始搜第三遍。
柳亦看得眉飛色舞，一時興起跳了出來，想要試試骨瘤蜥的戰力，可兩個娃娃蠻卻一起搖頭，連比劃帶怪叫，吃力無比才總算大概解釋明白，骨瘤蜥群動性極強，若作戰必是男女老幼一起上，而且平時溫和，可一旦起了性子就不死不休，即便鈴聲也只能指揮它們殺敵，不能指揮它們撤退。
柳亦留守在原地，護著入定的蟠螭，梁辛不在的時候，他都要催動天地蠱，把自己和胖海豹隱藏起來，以防有厲害敵人會突施襲擊，不過始終都太平無事，蟠螭雖然還是重傷，可不再流血了，妖威之下根本沒什麼野獸怪物敢上近前。
蠻人粗陋野蠻，不通教化，彼此間的交流更無含蓄可言，可就是這種直來直去到甚至有些魯莽的關心，讓梁辛打從心眼裡覺得熟悉。在遇到風習習之前，也沒人教他讀書，沒人教他禮儀，罪戶大街的街坊鄰居都和他一樣，生來就是為了徭役，死了也是因為徭役……
前前後後，蟠螭被梁辛救了好幾次，這一脈亘古惡物最講情義，現在基本脫險，回過頭來就要報恩，大蛇現在要先療傷，再蛻皮，趁著自己皮開肉綻，剛好可以利用痊癒時骨肉精血的交匯流轉來淬鍊紅鱗。
兩個小蠻子見到鈴鐺，也都圍了上來，雙手比劃著，看來是想要拿過鈴鐺，要教梁辛使用之道。梁辛也不擔心他倆會耍什麼詭計，沒怎麼猶豫就把鈴鐺遞給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