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瑪古拉，你還好吧？」我坐到瑪古拉的身邊，道。

大家同時怔了一下，好半晌方有奚落的聲音回答：「有呀！」

夏亞大人召集了所有的還能戰鬥的成員，一千多人勉強站滿不大的廣場。夏亞一身黃金盔甲，即便是在陰沉的天氣下也發出耀眼的光芒。

我心中泛出奇異的感覺，瑪古拉已不再是以前那個膽小的瑪古拉，他將成為一名令整個閃族人都為之驕傲的戰士，我不禁發自內心道：「你會是的！」

相同的，我軍也損失慘重，當夜護城的一個大隊幾乎全沒，倖存的人不足一百，而後增援的黃虎騎士也戰死了三百餘人。現下，休法城中的戰兵已經不到三千人，真正能戰鬥的不足兩千人，而對方仍然有三萬五千之眾。

瑪古拉眼中帶有一絲興奮，道：「法普，我已經不再懼怕了；戰場上只有強者，我要成為出色的戰士！」

夏亞揮了一下手，道：「我不是視死如歸的人，我甚至很怕死；但我不想讓我的妻子、我的女兒為一個貪生怕死的丈夫、父親背上一生的污名！既然只有一死，至少要為我們的家人留下一點東西，讓他們可以昂首對別人說：『我的兒子、我的丈夫、我的父親是勇敢的戰死在休法戰場上的！』這不是為了王國做出什麼犧牲，僅僅是對得起我們的後人。如果你們還信任我這個指揮官，就請各位與我共戰！」言畢，他抽出騎士劍，高舉過頭，大聲喊道：「上神與我同在！」

「我也有，我的妻子很美麗，她會燒一手好菜，而我的女兒今年才滿五歲，她們在亞魯法西爾城等我回去。可是蠻族人將休法城團團圍住，而護法團的騎士又布在天隘。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死在戰場上，或者死於護法團的制裁。」夏亞高聲道，語氣中透滿了悲涼。

沉悶的鼓聲再次響起，但透出一絲凄涼。一夜的鏖戰，三千蠻族人永遠站不起來，這份打擊頗為沉重。

夏亞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自言道：「是呀，要麼死在戰場，要麼死在護法騎士的劍下，哪種死更適合我呢？」揮了揮手，示意我退下，一個人陷入那惱人的選擇中……

在來回走了幾圈后，夏亞突然面對我們，大聲道：「你們有父母妻兒嗎？」

「軍力相差可真是巨大！」站在城頭，夏亞吐了一口氣，嘆道。昨夜的戰鬥似乎並沒有讓他感到疲勞，依然精神抖擻，「對了，新丁，你認為應該怎麼辦？」夏亞突然轉過頭對我說。我一怔，好半晌方會過神來，為難道：「夏亞大人，如果以我個人的觀點，再戰我等均無生存之可能；但是棄守重鎮乃是大罪，與其死在護法團的劍下，還不如戰死沙場。」

幾乎同時，所有人舉起了兵刃，高聲喊道：「上神與我同在！」這一刻，每個人都忘卻了死亡的恐懼……

血的一夜。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頭上時，我簡直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驚。整個城頭一片血海，敵我的屍體厚厚的鋪了一層。四處充斥著呻吟，不死的人們無力的躺在屍堆中，雙眼無神的仰望天空。

【王歷1352年10月25日】

我邁過屍體，來到了臨時的救治中心，瑪古拉斜躺在床上，身負十四處傷口，一隻手差點被砍斷，如此悍勇頗讓我對其刮目相看。另一邊，那名風族人還活著，據說昨夜，他的快箭讓數以十記的蠻族人丟了性命，若不是沒了箭矢，說不定連點傷痕都不會有。

【當日下午】

下面頓時一片混亂，許多人忍不住哭泣起來，「我們可不想死！夏亞大人，一定有其它辦法。」不知從哪兒傳來這個聲音，四下頓時鼓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