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節

流民武裝歪斜的靠在樹木邊，無神的望著天空，對於我們的到來，他們並沒有起一絲波瀾。

「我死後將我的骨灰散到蘭帝諾維亞各地，身前我只給它帶來死亡和災難，希望死後能化做精靈，永遠守護著它。」魯素望著天空，口中喃喃道，「真是可惜呀，我不能看見它成為樂土時的模樣了……」

「什麼？」我吃了一驚。

「咳咳。連特魯維艾都會背叛我，不是我的原因還是誰的？」魯素閉上了眼睛，從眼角處劃下了一道淚痕，「幾萬人呀，因為我全部被殺死了，十多年來，我就是為了這個在奮鬥嗎？」

「魯素大哥，這樣你會……」我說不出下面的話。

「大哥。」特亞斯欲言又止。

「兄弟，先答應我！」魯素一把扣住我的肩膀，眼中閃出驚人的光亮。

「咳咳，不要問我從哪裡得到的，貴族軍想盡辦法也沒法得到的東西今天我就交給你。法普呀，替我守衛蘭帝諾維亞，我不在乎以後它叫什麼名字，我只希望它的人可以過上真正幸福的生活，這個願望只有你可以實現呀。」言畢，魯素就劇烈的咳嗽起來，眼神頓顯的分外渙散起來。

魯素搖搖頭，輕聲道：「兄弟，我很累，真的很累，讓我休息一下吧。」

「魯素大哥，你還不會死，我會找來最好的醫生。」我搖著頭，大聲道。

「為什麼會這樣？」我上前的幾步，跪在了他的身邊。

我搖了下頭，邁步進入了林中，亞尼微怔了下后，連忙跟在了我的身後。

「大哥，是特魯維艾的背叛，我們才會輸的，不是你的原因呀！」特亞斯大聲喊道。

「大人，我們還是離開吧。」亞尼縮了下脖子，略帶懼色，現在的流民武裝與其說是活著的人還不如說是有呼吸的屍體，整個林子透露出的是一種死沉沉的氣息，夜梟的鳴叫更添了幾分凄涼之意。

「魯素大哥，魯素大哥！」我躍下了馬，大聲喊道，聲音在林間打了幾個滾，略略震起了數只飛鳥，但是除了這些，再也沒有其他反應。

比起在蘭帝諾維亞離別時的樣子，我簡直認不出眼前的這個人來，滿臉的污垢，原本已經消瘦的面龐現在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眼睛也失去了以往的色彩，從他身上我只能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魯素一把扯住了我，阻止了我：「法普兄弟，不用了，如果你還是我的兄弟的話。」

「魯素大哥，我只能說我會盡我的力量。」我低下了頭，直視著魯素的眼睛，做下了這個承諾。

魯素微微轉過頭來，從口中發出了嘶啞的聲音：「法普兄弟，想不到在我死前還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徹底失敗了，咳咳，清除貴族的統治，建立新的蘭帝諾維亞，一切都是空呀。」

最後一絲生命的光華從他的身體中流失，死時他的眼睛還是沒有閉上……

在他的目光直視下，我沉沉的點下了頭。

斥候兵所說的森林依靠著聖賀爾利山脈，離開蘭帝諾維亞僅有一個時辰的路程，當我們趕到那兒的時候，天空剛剛蒙上一層淡淡的灰色。

魯素舒了口氣，一隻手突然伸進了嘴中狠命一拔，帶著一縷血絲，一顆細小的蘭色水晶出現在他的手中：「拿著，這是蘭帝諾維亞的鑰匙，是作為正統王國繼承者的憑證。」

「魯素大哥，我已經重新得回了蘭帝諾維亞，你還可以實現你的理想。」我握住魯素的手，低頭道。

我大吃一驚，從他的手上，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生命正在從他的體內流失，「亞尼，快去叫醫生。」我抬起了頭。

魯素低聲咳嗽了下，輕笑道：「死嗎？我已經不懼怕了，其實早在蘭帝諾維亞的監牢里我就應該死了，上神能讓我活到現在，我已經很幸運了。法普兄弟，在我死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小心踏過地上的人體，我來到了林子的深處，第一眼就看見特亞斯那高大的身軀，沉沉的跪在地上，順著他面對的方向，我看見了魯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