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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流野蠻人

第十五章 上流野蠻人

「這裏的植被由於颱風和光照的關係,靠東邊比較茂盛,而西側比較稀疏,適合掃射。約定時我不是順口說的,我們從東邊來才能得到有利的地形。」從行囊里拿出一個個部件,兩分鐘后,一架機關炮就組裝完成了。樹葉被小心地取下蓋住了閃閃發光的槍管,所有的人都選擇了有利的位置等待著彎刀勇士的來臨。
「那是我的後備力量,出於某種原因我是盡量不會讓他們露面的,」丁山解釋說,「你也許沒有注意過,這種高壓打擊法是我們在朝鮮戰場得到的寶貴經驗,一旦發現隊伍,炮兵不是立刻攻擊,而是選擇伏擊地點,一般選擇角度對自己有利的彎道,先打擊兩端,使車隊首尾癱瘓,再密集火力掃向中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是很難的,同樣的火力和彈藥,要造成一倍的破壞力可不是隨便就能做到,經驗是第一位的。」
李維後面的人仍然慢了一拍:「注意豬糞!」
「怎麼會這樣?不好,對方一定知道我們有出發前換滿梭子的習慣!」
白色油漆打了標記的彈藥箱被打開,李維突然想看一下彈夾里有多少發子彈:「假子彈還說什麼高級貨,演慣用彈不會裝彈量和真的不一樣吧?我怎麼覺得分量有一點重,也許每一梭多一兩發。一發,兩發,……」李維的面部表情凝固了,邊上的幾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是真子彈!」
「非常美。」丁山回應著,眼睛一瞬不轉地望著屋頂,彷彿眼前已經看到驚心動魄的場面,突然又近乎衝動地從床上跳起來,「給你看看我的寶貝!」一陣翻箱倒櫃,丁山從衣箱里拿出了一支小號:「看看這個!雖然小,它的聲音可以震動山川!是一位老號手送給我的,是朝鮮戰場上的榮耀之物,我的珍藏。」
「不要猶豫,叫傘兵組和醫務人員隨時待命,準備直升機,」丁山是殺雞和殺人都用牛刀的那一種人,「戰場是隨時在變化的,彎刀勇士能用槍時不會用刀,千萬別忘了他們是現代軍隊,不是尼泊爾受殖民統治時的野蠻人部隊。我們的隊員善於使用槍刺,除此之外別無選擇了。」
「是的。在單兵部隊的發展方面,我們有很多相似之處。」薩姆的語氣非常誠懇,「我們希望拋開偵查模式,做一場真正的步兵戰,我知道防區內的制度完全是你們控制的,這應該不難。」
「……」
「是我什麼?」李維非常惱火,如果不是他們搗亂,那個神秘人一定跑不了,結果巨大的騷亂成了新聞,招致了對方的注意,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塔佳絲毫不知,仍然認為李維是畏罪潛逃者。
後面的李維一腳踏在豬糞上:「注意豬糞!」
半個小時后,一個臨時軍事法庭召開了,多國外交官被委任為臨時陪審團。塔佳被帶到了李維面前,望著李維的臉,塔佳非常肯定:「就是他!」
「安靜!」軍事法庭的臨時法官已經聽不下去了,「沒有確鑿證據,無合理動機,無直接目擊證人,不許再散播謠言!日後由愛沙尼亞警方自行處理,我們不介入!從即刻起任何人不得談論此事,違者……」這位新加坡法官想了好幾秒,覺得得罪誰都不好,「和隨地吐痰同罪,罰款五十美元!」
「注意豬糞!」「注意豬糞!」
丁山在背後從不輕視敵人,愁眉苦臉的樣子讓李維覺得很少見。薩姆的話是非常天真的,但確是每個步兵的夢想。如果你認為飛機和導彈才是當今戰爭的主流,那就錯了。一個國家可以沒有空軍,可以沒有海軍,但是不能沒有陸軍。三軍當中,唯有步兵是根本,其他的一切兵種都是步兵的輔助兵種。當步兵終於踏上一塊土地時候,就說明戰鬥已經完全進入高潮,他們的腳下,才是國土。
薩姆覺得很有道理,抽了好幾位隊員一起抬土製的擔架,自己則仍帶著大部分隊員固守山頭。「不論如何,只要過了今天,我們就贏了。大家注意隱蔽,也許有埋伏!」
李維和他的隊員趴在原地已經快一個小時了,雲雀叫喳喳地在樹梢飛過,灌木和高的樹木混雜著生長在山坡上,卻又似乎各自保持著一段距離。「他們也有國度吧?」偶爾有松鼠會從大棵的松樹上探探頭,愉快地搬運自己的收集品。如果穿著獵裝,在林間漫步,想必是一件愉快的事。「一次也沒有!」李維望著身邊與樹叢融為一體的戰友,心中感慨萬分,「如果我們回去,我就規定每個月逛一次公園,演習也去名山大川。」這是一個多麼不切合實際的想法,李維只能在心裏想一想,他深深地知道,退伍前是不可能實現的,幸福的生活會分散人的精力,正是這群暫時不能逛公園的人保證了公園可以天天開放,從早六點到晚六點,或是日夜不停。
「繼續前進,改變路線!」丁山帶領部隊脫離了主路,進入了蹤跡難尋的叢林深處,「希望他們撐得久一點兒……」
望著前面晃動的身影,李維感到一些慶幸,人類只要有同伴,對危險就可以不再恐懼。
「當然,這已經是很大的差距了。畢竟廓爾喀人是強壯的山地部落,先天條件好嘛!這點距離,雙方體力都在巔峰,我們拉不開太多,如果再加兩百公里,我保證他們不坐直升飛機追不上。」
「我叫薩姆,是代表我們全體參戰部隊表達敬意。」薩姆的語音是非常地道的英文,再加上他優雅得體的動作,讓人覺得非常舒服。但是李維知道,戰鬥打響之前,他就會換上一身英國DPM四色迷彩服,用特殊佩掛的綠色帆布帶子紮起他的庫克利彎刀,砍掉任何人的腦袋時他都絕對不會手軟。
「你認為呢?」望著很感興趣的二排長楊易,丁山漫不經心地應答,他的思路還在繼續著,用手在死者身上翻來翻去,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然而死者好像被洗劫過,身上什麼也沒有,所有的口袋都是空的。楊易指著死者的脖子:「你看,有輕微的勒痕,我看他說不定是先被人勒死才爆頭的。」
「怎麼樣?」
「那已經是過去了。」李維盡量謙虛地表達,「我們也已經轉化為摩托化部隊,只是傳統稍有保留。朝鮮戰場的行軍紀錄在海灣戰場就被美軍打破了。」
「原來在這種地方也可以見到這樣的人。」李維感覺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眼前的人禮服雪白,黑色無邊帽是童話里的主人公,似乎不是來參加一場血腥的競爭,而是要敲起鼓來接受檢閱,或者說,他是專程來赴宴的。彬彬有禮的動作顯示他出身上流社會,遠離硝煙和槍炮,大英帝國的特遣部隊代表,廓爾喀彎刀勇士就站在眼前,十字形腰帶說明了他的軍官身份。
「人們不能停留在過去,尤其是部隊。我不認為直升機穿插運輸有什麼不好,只要能快,快一點兒也是改進。」李維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薩姆,他那身禮服真是一道風景,百看不厭,「我們不會停留在落後的傳統上,為過去的光輝歲月年復一年地緬懷,你們不是也裝備了最現代化的傘兵部隊?」
「這真是難得!」李維非常驚異,輕輕地觸摸著,那滄桑化作光華流動在金屬的表面,彷彿在傾訴衷腸。「你會吹?」
丁山從來沒有這麼關注過屍體。一具屍體橫在李維帶領的部隊走過的小路附近,血液還沒有凝固。他的後腦被一發子彈穿透,倒地的姿勢像是正在奔跑,衣服是標準的溫帶四色迷彩服,是這島上目前最流行的服色,這使辨認他的身份成了難題。
「知道啊,太有名了,光著上身,手拿彎刀從山上不要命地衝下來,口裡喊著刀槍不入之類的口號,竟把槍堅炮利的英軍打得死傷慘重。」
「知道廓爾喀人初次和英軍初打交道的場面嗎?」
正在這時,通訊器有反映了,負責的隊員興奮地跑過來:「隊長,委員會宣布我們獲勝了,中國人已經認輸,俄羅斯的部隊就在附近山下觀戰,他們會幫我們處理傷員並載我們回去,叫我們下去呢!」
漫長的作戰會議之後,丁山和李維回到了專門屬於他們小屋裡,在行軍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下來,不禁又開始繼續關於廓爾喀人的話題。
「是在說我吧?」李維一點兒也不意外,這個奇妙的島上,所有的好戲一起上演才正常。「讓他們說去,謠言止於智者。」
「就是他在火車站殺人後畏罪潛逃!」
「嗯,就是這種悍不畏死的氣勢使武器精良的英軍傷亡慘重,英國人尊敬他們,所以不但沒有清剿,反而招為己用。英國大部分的殖民地都是他們打下來的,到現在,他們已經擁有其他軍隊無法相比的幾百年經驗和傳統,英國女王視他們為國寶,把最好的裝備都給他們了,他們有最好的槍的同時還帶著大刀,我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做。」
「那是有一些原因的,我們還是尊重組委會的裁判。不過你的建議我非常感興趣,我們的重武器也不多,而且我們只能投入七十人作為野戰部隊,不如你們也拿出相同兵力,至於範圍,我想限定在島中心的三十號高地周圍,你們從西海岸出發,我們從東海岸出發,雙方距離都是三十公里,凌晨六點在公證下同時進入戰場。」
「怎麼這麼奇怪?」薩姆完全糊塗了,但是直覺告訴他不能完全相信,沉思了一下,薩姆回答,「讓傷員回去,我們再呆一會兒自己回去,不搭他們的車了!」
這是個明顯的圈套,為了防止受潮和易於搬運,彈藥箱的包裝很精緻。一直以來,大家都嘲笑外國人的包裝質量過高,是一種不經濟的行為。在精緻的包裝下,油漆裝飾過的子彈冰冷沉重,和少量假子彈混在一起,誰也沒有發現。惱怒中李維拆掉行囊里已經分發的一梭子彈,果然除了上面幾枚下面全是真子彈。
「是!」
「我們一槍一個,半分鐘就結束了!」
「不必了,我們有駐港部隊了。」
「不要開槍!」李維知道已經晚了,薩姆帶領的大隊彎刀勇士突然出現在視野之中,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而幾十米外負責後方陣線的紅色隊員詫異地聽到幾發子彈過後,槍聲變了,自己的對手倒在血泊之中。薩姆的面孔扭曲了,悲憤的狂叫聲響徹在山林:「他們用真子彈!殺死他們!」
槍刺是中國陸軍的肉搏至寶,不是靠鋒利的邊鋒或是毒,實際上根本沒有刀鋒,而是鈍鈍的一個刺刀,和鋒利一點邊兒都不沾。它的可怕之處在於精心研究的血槽,兩個倒三角使刀背顯得格外厚實而無法折斷,造成的X形創口根本無法愈合,噴血的速度是普通刺刀的三倍,簡單點說,半個小時就可以讓人的血流干,就算是戳在大腿上,不及時包紮也是死定了。
「與第一隊聯繫不上!我們怎麼辦?」
「也許你有機會了!」
清晨的時候,兩隊人馬同時在對方公證人的監督下進入了戰場。無需多言,只要奔跑。
「娘的!我們這樣跑,能領先他們多少?」
「我們的失敗在於我的指揮。」黑貓隊長坦言,「我不該讓我的隊員採取不熟悉的戰術配合去開什麼坦克,如果是真槍實彈我會讓他們爆發出更強的實力,戰術上也會沒有顧忌。」
王鋼已經全神貫注地盯了一個小時,此刻該輪到休息了,眼神交匯的瞬間,身邊的戰友開始集中注意力,而王鋼漸漸放鬆下來。人手足夠的時候,他們就採用這種方法使耐力更持久。「那些廓爾喀人想必已經到了,一定是覺得地形不好,沒有正面落入圈套。不過沒關係,天黑前他們一定會來攻佔高地。」這樣的想法使他稍微滿意,平靜的心情可以讓他埋伏得更久,直到他的視線落在機關炮大號的假彈頭上:「這些玩藝兒打在身上可也夠疼的,打在後腦勺上如果沒有頭盔的話一定腦震蕩。沒事花那麼多錢研究假彈頭,真是!」想到彈藥,一種憂慮油然而生,為了行軍速度,大部分的彈藥在丁山帶領的第二梯隊手裡,他們的速度雖然稍慢,但是這會兒早該到達了,難道出了意外?「如果那樣,我們帶的彈藥可就偏少了!」
「就這麼點?」
「別說了,活著回去才能問。大家別埋伏了!快把真假子彈分開!」李維發命令的時候,聲音不禁有一些顫抖,一種危機感在他胸中爆炸,他希望自己的反應是正確的,沒有丁山在場,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因為還有三十九條命在他手上。他儘力想讓自己平靜,理清頭緒,但是來不及了,機關槍的聲音在一瞬間響成一片。
「不是所有在跑的人都是逃跑,也不是所有逃跑的人都是有罪!」李維試圖澄清自己的嫌疑,但是有時人們的固執來源於先入為主的印象,任何與第一印象相悖的條件都變成次要。「我沒事殺個流浪漢幹嘛?為我們國家增光添彩嗎?」
「那是不同的。」薩姆似乎很了解,「38軍113師冒充敵軍潰退部隊十四小時行軍七十公里,超過全機械化部隊,切斷敵軍退路,夾在南逃與北援的美軍間奮戰兩晝夜,美軍陣地相隔不到一公里卻無法匯師,一舉扭轉朝鮮整個戰局,是我們最常聽到的故事,那就是神話。到目前為止,美軍用了上百架直升機交叉運輸,也不過每小時七公里。那行軍紀錄至今仍是遙不可及,但是如果你們不更新的話,遲早我們會打破。」
「不行,」丁山推了他一把,「這裏沒有什麼智者,蠢驢就有許多。在驢子們一起叫以前,把這個鎮壓下去!」
「李維連長剛從這裏過去不到一個小時!」
扭頭望去,李維也在思考,兩個人打了幾個簡單的手語,李維下了決定:「將作戰重心從新分佈,加幾個人到後路伏擊,清點並分配彈藥,通知大家盡量點射使用。」
沒有人再聊天了,只有軍靴踏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音,驚飛了野雞,一隻豹子小心翼翼地在樹叢里觀察著,直覺告訴它,最好躲這些人遠一點兒。得意洋洋的小野豬剛剛美餐了一頓,站在獸道中間留下自己的糞便作為標誌,「滾開!」王鋼一腳踢在小豬屁股上,後者慘叫了一聲哼哼唧唧地扭動著屁股滾進了樹叢里,「倒霉,注意豬糞!」
到最後一個人時:「沒有豬糞啊?」
「報告!」兩個人正說到興奮的時候,有人來訪,唐海走了進來:「在醫護人員中流傳著不好的流言,說我們當中藏有殺人犯。」
「嗯!」興奮感使丁山的臉有一點發紅,「我還沒有公開吹過!我以前學過幾支小號曲子,但是如果吹衝鋒號的話會帶來麻煩,所以一直不敢吹。如果召來無謂的紛爭,那可是對英雄們的不敬。」
注意到措辭的失誤,薩姆表現出了非常典型的紳士氣質,「對不起,我是誠心來表達友情的,雖然我們是你們的下一個對手。我們希望一場真正公平的步兵對決,拋開重武器,槍對槍,刀對刀。請原諒我們的天真,但我知道你們的出身,三十八軍以遠襲和攻堅聞名天下,112師的遠襲速度和113師的攻堅能力至今無人能敵,我們很想親自體會一下。」
「同意!太同意了!」丁山大叫,「這才能把步兵的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而且我們根本沒有像樣的重火力了,壓箱底的東西現在還不是掏出來的時候。立刻召開全員作戰會議!換新槍刺!」
「不一定,對手並不是那種低能的傢伙,閉上嘴跑吧!」
「與其懦弱地活著,不如就此死去。」
「我們的刺刀可也不是吃素的,小心了。」李維苦笑,不知道這樣的城下之盟別人會不會接受。送走了薩姆很久,李維仍在回味,「拼刀嗎?有意思。」
不能開槍使紅色隊員陷入了困境,任何的解釋都已經太遲,廓爾喀人臉上塗滿了威懾性的油彩,吶喊著不要命地衝過來,彎刀毫不留情地砍,就算解釋他們也聽不見。「撤退!」李維用長劍逼退了一把砍來的庫克利刀,王鋼帶領著部隊且戰且退,從西山坡轉移。薩姆還想追趕,但是沒有真子彈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幾排子彈在腳下揚起塵土,他們只得放棄了追趕。
「不想站在坦克和大炮後面嗎?薩姆是想要一種壯麗。」李維深深地感觸到了,「拋開飛機大炮,拋開國力的競爭,公平,而且壯麗。我想,他們搞不好真的打算從山坡上拿著大砍刀衝下來。」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干?」
兩個人彼此怒視對方,言語漸漸變得粗魯,活脫一對冤家。
「唔,你們的伙食真的很不錯。」黑貓們和紅色隊員共享著大鍋飯,一個個狼吞虎咽,同類的相似氣味使他們不用多言就可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為了體力和習慣飢餓,我們的飲食很不怎麼樣,根本沒有廚師,你們不經常進行飢餓訓練嗎?」
廓爾卡人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慢,但並不是因為行軍速度的差距過大。薩姆頭戴鋼盔,蹲在一個濕潤地帶留下腳印旁,抓起一片被踩過的樹葉聞了一下,「豬糞味,是他們的腳印。如果他們從這條路上山,」抬起頭來望向山頭,薩姆眯起了眼,似乎對手所挑選的據點位置已在他的眼前暴露無遺,「太厲害了,他們比我們至少快一半,但是中國人有話說,來得早不如來的巧,我們走這邊,從樹木最茂盛的那一面進攻。」
經過兩個小時的狂奔,目標高地已經在眼前了,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山丘,算不上險要。選擇它,一方面是因為距離適中,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李維對它很熟悉。近兩個星期以來,李維調查了大半個島的叢林,記錄地形,這個山丘是最常經過的一個。無需命令,隊員們開始收攏隊形,改為潛行。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在確信自己的領先後,李維帶領他們在事先挑好的地點開始隱蔽,密切注意著西面廓爾喀人的來向。
「要推翻組委會的規定嗎?有意思。」
「血液還沒有凝固,他死了還不到一刻鐘!有人跟在第一隊後面!他只是撞到了不該撞到的東西!」
與世界任何的部隊都不同,廓爾喀人子承父業,弟襲兄職,參加英軍已成為全族的傳統。生長於尼泊爾貧瘠的山區,他們把參加英軍作為人生的轉折點,光宗耀祖的象徵。每年「山選」中挑出6000人參加初選,789人可以參加為期一周的最後選舉,最後勝出的230人成為英國正規軍,服役期甚至會超過三十年,自從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與印尼游擊隊的馬來之役后,廓爾喀特遣部隊就一直是世界的焦點。此刻,彎刀勇士就站在李維眼前,而李維還沒見過這麼彬彬有禮又帶著大號砍刀的上流社會野蠻人。
「注意保持體力!呼——!先到了我們幹什麼?」
「不!」丁山想到了,「這是狗牌,他不是美軍就是法軍,殺死他的人清理屍體的時候把狗牌硬拉斷了,才造成這傷痕。他們沒料到我們分成了兩批人,所以來不及進一步處理。」丁山把死者的頭盔撿起來好好看了看,「斯派克拉頭盔!是法國人!是什麼子彈打穿了斯派克拉頭盔?」
「彈藥配給人員不是我們的人,幾槍之後就會有真子彈射出,他們是希望我們和彎刀勇士就此反目成仇,我們都是一槍斃命的高手,大規模槍戰的瞬間突然出現真子彈,誰也說不清對方的用心,解釋也沒有用!二隊那邊一定也有狀況,我們不該分散行動!」
「超過二十個國家的軍艦停在島外的海面上,組委會根本就是擺設。你們不是一直都採取強硬的態度?我們對此非常欣賞。」
正當紅色隊員和黑貓們同類相惜的時候,大鍋飯端進了營房,李維接正在接見一位不同尋常的客人——下一回合對手的隊長。
李維領導第一部隊,和那些豹子一般的野戰兵一起狂奔。對李維的速度和耐力,打頭的王鋼感到非常佩服,「看到切菜的刀工了得,副連長必是刀法高手,想不到體力素質這麼高,平時不見訓練竟然也可以跟上我們的速度!他背上背的是一把劍吧?一定武功高強!」一條一米多長的響尾蛇突然出現,朝著他箭一般撲過來。刺刀一閃,毒蛇已經被挑飛到幾丈開外,而行進的隊伍沒有絲毫停頓,軍靴踏在腐爛的枝葉上,發出刷刷的響聲,劃破了清晨難得的寂靜。叢林似乎並不喜歡外來的客人,地面有時滑溜溜的,有時又會一下陷進半條腿。地上的枝葉遮蔽了視線,經常判斷不出真實的地形。在這種地方狂奔,除了體力之外,多少還需要一點運氣。紅色大隊在飛快的速度下時而有人跌倒,但是始終沒有人受傷。起初李維以為自己的運氣好的出奇,但是很快,他發現了簡單的急行軍的奧秘,他們這一組四十人拉成了長長的一串,每個人間的距離都很合適,在均勻的速度下,後面的總是能踩著前一人的腳印前進,使跌倒的幾率大大減小,呼吸的一致使得體力的消耗也有所減少。
「這裏很難降落!我們到山下的開闊地吧!」
「夠可以了!」丁山苦笑著,「我的裝甲部隊幾乎全沒了,現在我只剩老本了,下一場就要打不下去了,我也犯了輕敵的錯。」
「怎麼回事?」薩姆很不明白,才一接觸,對手就全都撤退了,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一開始被掃到的隊員腹部中彈外,沒有人再傷亡。「用無線電聯繫基地,叫直升機來抬傷員!快!」
一場沒有意義的爭執就這麼結束了,似乎還是李維得到了些優勢,塔佳非常不滿,被拉走時還瞪了李維兩眼。李維也不示弱,如果不是有人把他拉走,兩個人活脫是一對鬥雞。「畢竟他的年紀比較小啊!」丁山覺得很有意思,「真想把他們兩個關在一起看看!」
「說句實話——沒必要。」丁山解釋著,「我們的訓練更多是如何得到食物,就算沒有食堂,也沒有人會被餓死的,可以開荒嘛,偶爾舉行求生訓練,但是不會長期搞這個,小平同志要我們做生產部隊,也是有深意的。」
「有證人!有人認出這個流氓和死者談過話!而且娜塔莎的韌帶受了重傷,到現在還站不起來!」
「誰叫她踩我得臉!我和你談了這麼久,也不見你死啊!」
「快!時間就是生命的底線!」丁山早已制訂好作戰方針,「搶佔山頭是唯一的獲勝之道,從上往下沖的人獲得優勢!他們也是一樣在奔跑!」丁山按奔襲速度的不同將部隊從新劃分,第一梯隊顯示了驚人的移動能力,而第二梯隊沿著他們的足跡攜帶大量物資穩步跟進。
「同意,太好了!就以奪取三十號高地作為獲勝標誌!這沙盤堆得真藝術!」薩姆喜形於色,用相機記錄了李維在沙盤上的坐標,「叢林肉搏戰是我們的長項,不過放心,我們不會真的砍掉你們的頭。」
「五到十分鐘吧!」
這是他的開場獨白,也是廓爾喀部隊的名言。號稱約翰牛的急先鋒,廓爾喀戰士使用著名的L85A1突擊步槍,訓練有素,武藝高強,擅長攀岩格鬥,庫克利彎刀使他們在肉搏戰中戰無不勝。這種刀形狀酷似狗腿,刀背又厚又鈍,刀鋒卻比剃鬚刀還銳利,能瞬間砍下一顆人頭,是許多神話中的主角。
「對了,為什麼只有兩架炮和兩架直升機可以造成這麼大的破壞力?那幾個人在這裏嗎?」
「我們在九七年之前曾擔任駐港部隊,但是我年紀比較小,沒有去過。有機會很想去,也許我會學中文。」
「當然是尋找有利地形組裝一架機關炮,難道真和他們肉搏不成?」
「不好吧?」李維並不想讓質樸的廓爾喀人有所犧牲,但是對付庫克利彎刀確實也沒有別的肉搏武器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