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水鬼

光頭，黃毛，耳環、紅毛。

馬六神秘的道：「一個對我和小虎都很重要的地方，暫時保密。」

天下的流氓混混大半都是同一裝束。

「陳哥，咱們老大難道真的怕他？」那光頭男有些不服氣。

馬六嘿嘿笑道：「楊姐，你現在才認出我啊？」

楊姐一拍巴掌，感慨道：「你看我這眼神，要不是剛才那幾個傢伙說，我還真沒認出來，小六，你跟小虎都跑到哪去了，怎麼一年多都沒看到你了。」

馬六哈哈一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楊姐這才笑了起來，道：「別客氣，這才象話嘛，對了，這個是你女朋友？」

突然，馬六的一隻腳被人扯住，猛的往下面在拖，馬六使勁的掙扎，卻無濟於是，整個人被帶向水底，馬六的心裏突然開始發毛。

馬六點點頭說是，一邊的艾麗莎也乖巧的叫了聲楊姐。

馬六當然不信這些，但看到艾麗莎正歡快的遊了幾把，卻突然驚叫救命，然後撲騰了幾下，竟然一直往下掉，馬六就真有些信邪了，也顧不得什麼，直接跑了下去。

「親愛的，你說你不會游泳是嗎？」艾麗莎突然抬起頭笑道。

馬六趕緊搖頭道：「不幹。」

馬六抽了根煙點上，指著不遠處的橋洞回憶道：「十三年前，我那時候才十二歲，經常就來河邊轉悠，那時候我娘剛剛走了沒多久，說了你可能還不信，真吃不飽飯，所以沒事的時候我總是來河裡弄魚，可惜我水性不好，只會狗刨，但要說打魚，那我可是行家，我記得有一次晚上我又來這裏，就在那橋洞，我看到了小虎，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才七八歲的樣子吧，特別可憐，感冒了，正發高燒，我就把他帶了回去。」

「親愛的！」艾麗莎開始撒嬌了，嘟著嘴道：「你想想，如此月色，咱們在這裏祼游，多刺激啊，多浪費啊！」

兩人客套了一番，馬六帶著艾麗莎離開，楊姐讓馬六有空就過來喝酒，馬六答應下來，出了十七衚衕，馬六看了看時間，道：「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浪漫個屁，再浪漫的事，擱在我頭上也浪漫不起來，你說我連狗刨都游不好，下了水，那還不把這河水給喝光了啊？！」馬六堅決徹底的搖頭拒絕。

「小虎就是你在這裏撿的？」艾麗莎驚奇的道。

馬六道：「那就好，對了，給咱們算算賬吧！」

「也就是這一年沒見他了，以前這十七衚衕都是他一個人罩著的，對了，他還有幾個兄弟，其中有一個叫小虎的，你們沒見過有多厲害，一個人可以直接將一輛車掀翻啊，還有小三，跟這六哥一樣的陰險，呸呸呸，我啥也沒說，總之，這十七衚衕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誰也不敢和他作對！」紅毛鬼講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中還有著深深的恐懼。

馬六點點頭，繼續道：「是啊，沒想到一晃眼，他都這麼大了，有時候我在想，或許我和他真的前世就是兄弟，我那個時候是多壞的一個人啊，從來沒怎麼做過好事，連自己都吃不飽飯，我居然就把他給帶回家了，後來咱們兄弟可就有得苦吃了，說實話，我挺愧疚他的，他跟著我吃了不少苦，不過他長得挺快，到他十四五歲的時候，已經有一米八的個頭，打架那就一個厲害啊，咱們一起干過不少壞事，不過真只是為了不被人欺負，這個社會就是這樣，處處說和諧，其實處處都是人吃人，你不對別人狠一些，別人對你也不會仁慈，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啊，有時候我們都感慨上天其實對我們算不錯了，總算是沒有餓死或凍死，後來我們遇上了老瘸子爺爺，他教小虎武功，八極拳，太極拳，還有什麼查拳紅拳詠春拳，老瘸子爺爺好像什麼都會，他還教我下棋，寫字，給我說些做人的道理，我一直對他很抵觸，其實心裏真的很佩服他，後來等我長大懂事了，他就走了，估計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吧，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有三個人，一個是老娘，她辛苦了一輩子，沒享上我的福，第二個是老瘸子，他教了我那麼多，給了我一個前程，也沒享上我的福，第三個是小魚，她為我付出那麼多，也沒享上我的福，老娘和老瘸子都不在了，只有小魚了，所以我就常常提醒我自己說，馬六，就算是你對外人再畜牲，也一定要對小魚好一點，如果對不起小魚，那我就真不是個爺們兒，不，簡直就不是個人了！」

「那就更不能下去了。」馬六道。

「咱們現在就在這裏洗個鴛鴦浴好不好？」艾麗莎眨眨眼，在夜色中，雙眼閃著精光，猶如黑暗中的一對寶石。

「生意還行吧，以前小虎走的時候放出過話，所以沒有人敢來找我的麻煩，只是現在生意沒有以前好做了，你也看到了，這麼多人都在做這一行，呵呵，不過有錢大家賺嘛，都不容易，我已經很感激你們了，小虎走的時候這些東西打給我也沒有收我的高價，半送給我的，呵呵。」楊姐笑道。

「那你自個兒游吧！」馬六翻了翻白眼。

艾麗莎哼了一聲：「你不游算了，我要試試，我上次在黃浦江還想游呢，人太多，這裏正好沒人，一定要游一次。」

沿著馬路往東，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鐘，艾麗莎開始撒嬌，說是腳痛了，非要讓馬六背，馬六剛開始不同意，後來受不了艾麗莎的誘惑，答應下來，背著艾麗莎走了幾步，馬六看了看不遠處的大橋，突然安靜了下來，艾麗莎躺在他背上，也沒說話。

此時那光頭跟旁邊的黃毛和耳環男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吃不準。

艾麗莎居然真的跳下了河，馬六嚇了一跳，這河水有多深他是知道的，就在他現在坐的這個地方，以前可是淹死過不少人，被淹死的人中也有不少自以為水性很好的，後來就有人說這裡有水鬼了。

那賣燒烤的中年婦女終於回過神來，又跑到馬六的面前，上下左右看了個遍，終於驚聲道：「你是小六？」

楊姐趕緊擺手道：「小六，你這話可就見外了，我怎麼能收你的錢，楊姐再缺錢也不能收你的錢啊，這頓算是楊姐請客好了，要不是你們兄弟倆，我也沒得這個生意做啊。」

這紅毛鬼是這幾個兄弟中最年長的，也算是老資格了，算得上是十七衚衕的人，此時一臉嚴肅的擦了擦臉，汗水擦得掉，但那紅腫的臉卻沒消腫，看得出來剛才那兩巴掌是真用力了。

卟嗵一聲。

「到哪？」艾麗莎一愣。

結果跳下了河馬六才記起自己這水性實在是欠佳，救人不成，估計害死人還差不多，但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拚命的朝艾麗莎身邊游去，但才狗刨了兩下，艾麗莎居然突然沒了身影，四周居然出奇的安靜。

馬六真急了，叫道：「艾麗莎，喂，你別嚇我啊，別玩了，快出來啊！」

馬六一怔，笑道：「好吧，那我就謝謝楊姐了。」

到了橋頭，馬六放下艾麗莎，沿著石階往下來到河邊，直接往橋洞走去，艾麗莎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沒吭聲，跟在後面。

難道真有水鬼？

……

渾身冷汗直流，馬六感覺到汗毛倒豎，暗暗尋思可別真出了意外。

那紅毛鬼已經先抽了自己兩個耳光，二話不說，丟下錢便拉著幾個兄弟跑開，來到衚衕裏面的一個角落，這紅毛鬼才氣喘吁吁的道：「你們他媽的想死啊？想死也不要拉我做墊背的。」

馬六面前這四位好漢便是這樣的打扮，各具特點，不用在額頭刻上「我是流氓」，便能讓人一眼看出他們的來路。

楊姐眼前一亮，看起來很喜歡這艾麗莎，笑道：「行啊，小六，找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朋友，可是給咱們十七衚衕的人漲臉了，還會說中文呢。」

「那怎麼行，你也不容易，錢還是要付的。」馬六笑著準備付錢。

艾麗莎道：「我也不怎麼會游泳啊！」

楊姐就有些生氣了，道：「小六，你這是看不起我啊，怎麼跟我還這麼客氣？！」

馬六有些小心的道：「怎麼了？」

馬六笑道：「我們都在上海，這次是回家來辦點事，所以專門來你這裏看看，對了，生意如何啊？沒有人欺負你吧？」

「那還有假，你們回去可千萬別說遇到過這個人，否則麻哥不抽死咱們才怪！」紅毛鬼叮囑道。

耳環男吞了吞口水，道：「陳哥，他真有那麼厲害？」

艾麗莎的雙眼朦朧，卻硬是把眼淚給憋了回去，將頭靠在馬六的懷裡，什麼話也不說，馬六說完話也就安靜了下來，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這橋洞里很乾燥，馬六帶著艾麗莎在裏面轉了一圈，然後再走到河邊，在石階上坐下來。

天上有繁星點點，有圓月映在河中，四處泛著銀光，遠處的街燈很昏黃，此時已經是半放的十一點多，路上已經少有行人和車輛，四周一片寂靜，夏蟲在河邊呢喃，更顯出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