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卷六

第九章

卷六

第九章

貝迦人的軍階,以旗杆上的狼尾計算,貝迦人的右翼軍團惟一的七尾大將便是貝迦人的女武神厄喀德!素鳴衍揉揉發脹的腦袋,看著一名全身覆蓋著鱗紋明光甲的龍騎士在一隊龍騎兵的簇擁下緩緩望高崖這邊行來,她的騎獸相對嬌小一些,與小紫狻一般高矮,頸側各生出三支銳利的骨刺,與長擊刀一般大小,背脊隆起山一樣的黑色翼膜,是一頭極其罕見的翼手龍!翼手龍是沼澤飛龍的一支,不過產地不在貝迦帝國的境內,而是在貝迦帝國東部的碧格斯山脈以東的蠻族領地。
洶湧的能量在彤雲之間奔騰著,即將要釋放出來。
格圖主城的東南是一處開闊的坡谷,坡谷的兩側是低矮的山地,貝迦右翼軍團在格圖城外的三座大營,就有兩座設在這處坡谷之中。
代檀那耿明統領鷲騎的主將被一枚雷隕石直接擊中,跨下戰鷲當即死去,不曉得失去坐騎、又受重傷的他能不能逃出此劫。裝備烈炎魔手弓的近一百名鷲騎顯然事先得到檀那耿明的通知,在「雷隕之殛」發動之前,他們就向戰場邊緣逼近,現在不曉得他們撤到哪裡,想必都逃出來了吧。
彤雲還在迅速的滋長,六階以下的武士休想毫無損傷的扛過即將降下的雷隕天火。
這時,貝迦人前鋒營的營地馳出另外一隊人,擋在厄喀德與她的衛隊前,想來厄喀德的行為令她的部眾也相當不悅吧,一直到第二次格圖會戰結束,素鳴衍都沒能再次與厄喀德交鋒。
這樣的戰鬥持續了七天,格圖主城的城牆都給摧毀,格圖南城夷為平地。在最危險的時刻,守軍僅存的數百名鷲騎與素鳴衍親自率領的千賀武士被大量的猛禽包圍在東城,烈炎魔弓在越是狹窄的地域越能發揮強大的威力,但是面對數以千計的四足猛鷲與大型猛禽,卻處於劣勢。
確實,厄喀德率領她的衛隊強襲的話,高崖城堡確實會陷入相當危險的境地。
次日,貝迦人以數百名冰原戰士用巨盾掩護幾名穿著暗紅色長袍的畢摩接近高崖城堡,地底湧出巨大的能量使得整座山崖都顫抖起來,堅固的崖石裂開巨大的縫隙,臨時修築的高崖城堡沒能擋住地震術的第一波攻擊,正面的壘牆轟然坍塌,形成一道十丈左右的缺口。數百名冰原戰士舉起巨盾,沿著陡峭的山崖艱險的攀爬,他們要先攻打高崖城堡,才能在這一邊的開闊地形,以優勢兵力攻打壁壘城。
畢摩紛紛施展有術士護甲之稱的守護之盾,外圍的冰原戰士豎起高盾,精銳射手執弓站在盾陣的後面,將閃著寒光的箭簇對準飛來的羽鷲騎士。
紫狻背上駝著兩人,嘴裏還銜著一人,邀功的走到素鳴衍的面前,將人放下。
「是啊,」素鳴衍堅定的眼神沒有離開那隻猶在抽搐的尼密巨虎,「貝迦人有全殲格圖守軍的野心,是想攻下壁壘城封鎖格圖最後的退路。」說到這裏,素鳴衍撇撇嘴,輕蔑的笑道,「就讓貝迦人在再度嘗嘗丟兵棄甲的滋味。」
素鳴衍暗感可惜,轉頭去看被厄喀德奇襲的城頭,那名武士只剩半身殘軀,一個人的垛牆已經消逝不見,下面還給崩開一個一人大小的裂口。岐伯展翅飛來,在他比玄鐵還堅硬的翼翅上出現幾道細微的裂紋。
正遲疑間,卻見魔焰之海的中心躍出一隻渾身燃燒著火焰的火鸞,正張開長喙發出嘹亮的鳴叫。紫狻興奮的嘶吼,素鳴衍疑惑的說:「不是真正的火鸞獸啊。」
旁邊的畢摩祭司慌忙伏地,滾到岩石的背後,顧不上祭司的形象,左右的冰原戰士迅速結成盾陣,將幾名畢摩掩護嚴實。
大規模的「雷隕天火」間續轟擊的三次,間歇的時間相當短。千賀武士都在第一時間脫離戰場,逃到邊緣地區被雷隕天火波及,由於樓迦羅人的體質比常人要弱,同樣的五階千賀武士僅從肉體的強悍程度來說,只及得上常人的四階武士,特別羽翼對雷隕天火的防護力更差,所以千賀武士的損傷還是相當嚴重。
烈炎魔弓在越是狹窄的地形里越能發揮巨大的威力,素鳴衍親自率領侍衛營兩百名精銳武士與一百名千賀武士攜烈炎魔弓守高崖城堡,只要封鎖住壁壘城右翼的開闊地形,擁有八百精銳武士的壁壘城完全不怕其他方向的攻擊。
貝迦人除了沒有調來大群的龍騎,對右翼軍團的其他兵種都進行了加強,貝迦人的畢摩完全壓制住格圖城中的灰袍術士,當貝迦人的畢摩用大量的高級術法消除守軍在防禦與地形上的優勢,格圖主城東南的主戰場成為吞噬雙方將士的絞肉機。
若非考慮到檀那耿明還有一線勝利,素鳴衍幾乎要率部眾脫離戰場。
她的龍騎衛隊還尚存的人與地龍正全速撤離戰場,但是還有十幾名龍騎寧可違背軍令,也不願背棄自己的主帥,只是忍受不了火鸞的高溫,遠遠的跟在厄喀德的後面,沒有掉頭撤出戰場,但是戰場上的高溫魔焰正迅速侵蝕他們的生命。
素鳴衍駭然失色,他對星相沒有研究,認不出天穹上突然耀出強光的星辰,但知道檀那耿明的帥帳有人正接引星辰之力,此時的天兆表明那人正施展終極混沌術法「雷隕之殛」!
素鳴衍將手中的數十粒草籽彈向高空,以草籽為媒介,凝成一個巨大的青色結界,將來不及脫離戰場的幾十名千賀武士都覆蓋住,純粹而強大的力量撞擊,讓素鳴衍心念在瞬間失守,青色結界只能稍緩雷隕天火的轟擊,便告瓦解,數十枚由草籽長成的草苗瞬間化為青煙消散。尤溪舞動焰口刀,昂然擊向熾烈燃燒的天火隕石,素鳴衍扣在手間的四支羽箭也連續射出,也來不及借用蜇龍弓的龍力……
東南城牆崩開的缺口擴大到四十丈,由於烈炎魔弓的威懾力,令貝迦人不敢將有限的龍騎投入這麼狹窄的戰場,貝迦人開始爭奪兩側的城牆、箭塔、哨樓,被役獸術控制心靈的大群猛鷲夾雜著許多大型猛禽瘋狂的攻擊城牆的守軍,檀那耿明此時竟然吝惜部眾,將羽鷲騎士撤出戰場,僅以城牆守軍與防禦器械抵擋大量猛鷲的強襲。
素鳴衍冷冷的說:「讓千賀武士換上烈炎魔弓,小心這瘋女人強襲!」
從壁壘掉落的石屑中可以看出巨虎臨死一擊的衝撞力度,素鳴衍擔憂的搖了搖頭。
厄喀德此時應該退出南城戰場尋機再戰,而不是逞武夫之勇,以一人之力死戰。
壁壘城是鑄幣司的駐地,控制格圖境內的主要銀礦區,壁壘城規模不大,但修築在險峻的山嶺上,用銀城特有的黑麻石壘砌,異常的堅固。前年銀礦苦役暴動時,朱子夫僅以數百礦兵就守住壁壘城,其他地區的援軍也是先抵達壁壘城站住腳跟,對暴動的苦役予以毀滅性打擊。
盧青葉、明石羽、步如歸等侍衛營將領專註的注視著戰場,生怕錯過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
「滅世之炎,」尤溪驚慌的說,「這隻火鸞吸食了這麼多的魔焰,要是厄喀德不顧性命,足以將檀那耿明的帥帳燒毀。」
站在格圖東南的嶺嵴上,素鳴衍陰沉著臉,憤火在胸臆間燃燒,整個南城都變成魔焰之海,即使沒有雷隕天火直接擊中,還要忍魔焰灼燒,低階將士根本沒有活命的可能,戰場上,除了貝迦右翼軍團的將士,還有相當多的守軍將士殉葬!
魔焰之海的上空也是極其的炎熱,要不是血契武士都是站在地階巔峰的樓迦羅武士,也無法載人飛翔。素鳴衍取下背後的蜇龍弓,雖說對檀那耿明的行為感到極端的憤怒,但是能殂擊敵軍的主將,素鳴衍也不會輕易放過。
貝迦人終於放棄圍殲格圖守軍的奢侈念頭,調整部署,撤出壁壘城外的陣地,將兵力集中到格圖主城的東南。
絕大多數千賀武士都保住性命,但是完好無損的只有五名站在地階之巔的血契武士。曾與他們並肩作戰的羽鷲騎士在素鳴衍的命令下一同後撤,但是傷亡更加慘重,被雷隕天火波及的戰鷲極少能保持平衡,雖說有兩百頭戰鷲脫離劫難,但是生還的武士卻不足百人,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是被千賀武士冒死救出。
紫狻對高溫的魔焰有所畏懼,但是遲疑的片刻,還是撲入魔焰之海,緊隨著素鳴衍。
摩訶紀425年暮春之月,第二次格圖會戰迅猛而慘烈的展開了。
正當素鳴衍猜想厄喀德的容貌時,她座下的翼手龍猛然展開巨大的黑色翼膜,像利箭一樣向高崖射來,素鳴衍駭然失色,來不及取下背後的蜇龍弓,只看見厄喀德與翼手龍掠過高崖城堡的壘牆。厄喀德手中的巨矛猛然紮下,彷彿黑色的閃電在壘牆上釋放,一名武士被巨矛刺穿,身體與身後的垛牆一齊被巨矛上隨即湧出的巨勁炸裂。岐伯鼓翅擊來,合翼擋住刺來的巨矛,被震退、翻滾十多丈才穩住身形,厄喀德卻在千賀武士合圍之前,役使翼手龍飛下高崖。
素鳴衍大叫道:「尤溪,我們賭厄喀德不會將滅世之炎向後噴!」話音未落,人已經跳了下去,尤溪大急,要是正中滅世之炎,以他們的修為也要遭受重創,再讓魔焰一燒,十條命也會去掉九條,見六殿下已經跳下,吩咐血契武士:「火鸞形滅,便下來接應我們。」也跟著跳下去,魔焰上方的強烈氣流,降低他們降落的速度。
「啊,」尤溪驚訝的說,「她竟想將南城戰場上的魔焰都吞食掉,好讓殘存的人逃生!」
「獸化,」尤溪興奮的說,「本尊就是天獸,那人即使不是貝迦帝室子弟,也是貝迦最重要的家族子弟。」
素鳴衍暗感可惜,檀那耿明對烈炎魔弓手的使用過於小心,剛才完全可以用普通的鷲騎吸引前列箭陣射出第一波箭雨,烈炎魔弓射手則迅速飛到畢摩祭司的上空,將上百支附著混沌元素之力的魔箭射入貝迦人的祭司人群中,那道十數丈高的魔焰之牆,一定會讓貝迦人感受到切膚之痛。
被役獸術控制的十幾頭尼密巨虎倒在高崖城堡與壁壘城的箭雨封鎖之下,上百隻猛禽甚至沒能抓下高崖城堡壘牆上的一塊牆磚,在沒有動用烈炎魔弓、千賀武士沒有出動的情況,高崖城堡僅利用險峻的地形就粉碎貝迦人最初的進攻。
最前列的羽鷲騎士用烈炎魔弓射出黑色的羽箭,觸及冰原戰士舉起的高盾就爆出一團火球,將高盾以及高盾後面的冰原戰士都吞噬進去,上百支烈炎魔箭形成一道高及十數丈的衝天魔焰之牆,瞬間在保護畢摩的翼陣前列打開一個缺口。
那幾名施加地震術的畢摩站在冰原戰士陣列的後面,身上散著術士護甲特有的淡黃色光芒。站在鷹嘴岩上的素鳴衍解下背後的蜇龍弓,取出足有一臂長的透甲鐵翎箭,搭在弓弦上,眼睛里流露出特有戲謔神情,看著透甲箭破開術士護甲的光圈,扎入一名畢摩的胸口。
柳知世與其他鷲騎正要叩謝之時,城中響起嘹亮的鳴叫,一股強大的力量之潮迅速漫過南城戰場,魔焰之海讓這股力量一壓,火勢頓時弱了幾分,素鳴衍與尤溪面面相覷,不曉得還有誰在此時施展究級術法。
素鳴衍站在高崖城堡的鷹嘴岩上,遠處,貝迦人的畢摩正役使十幾頭尼密巨虎破壞壁壘外圍的陷阱。尼密巨虎是產於尼密叢林深處的大型荒獸,成年的巨虎通常有八九尺高,以堅韌的皮革著稱,只是暴烈的脾氣與恐怖的破壞力令狩獵者敬而遠之。
「貝迦人似乎想清除外圍的壁壘,然而再全力攻打主城?」岐伯的濃眉微蹙著。
站在鷹嘴岩的上紫狻張口吐出紫色鏈狀閃電,落在下面擁擠的冰原戰士之中,強烈的三道閃光過後,貝迦人遺留下數十具冰原戰士的屍體開始後退。
極端的憤怒讓素鳴衍的嗓音嘶啞,站在魔焰之海的邊緣,忍受到高溫的烘烤,素鳴衍聲音低沉的對岐伯說:「你率傷者向壁壘城轉移,小心貝迦人會發動報復性攻擊。」雖說雷隕天火讓貝迦人損失慘重,但是貝迦人在城外還有相當強的兵力。
啊,原來她已經有犧牲自己的覺悟了。
遠處,大群四足猛鷲正在專長役獸術的畢摩控制下飛過嶺嵴,巨大的陰影覆蓋住整個嶺嵴。
擊退貝迦人的這波攻勢,高崖城堡中的數百名民夫迅速用巨木、石塊將缺口堵實。
柳知世屈膝下跪,說道:「多謝殿下成全!」殘存的羽鷲騎士黑壓壓的一齊跪下。
灰白色的長羽就像雪一樣飄落,大多數的猛禽臨死時會掙脫役獸術的心靈控制,然而迷茫的心智只會令這些猛禽臨死時的反擊變得更猛烈,鐵一樣堅硬的長喙,鐵一樣堅硬的利爪,刺穿守軍的頭顱,撕碎守軍的軀體。
火鸞形滅,身穿全身鎧的厄喀德撲倒在地,素鳴衍揮掌撲滅她身邊的魔焰,視野里,十幾名在魔焰中呆了太長時間的龍騎合圍過來,素鳴衍憐他們忠心護主,不想大開殺戒,對尤溪大聲說道:「送我上去。」一腳踏上尤溪轟來巨拳,身形暴升十數丈,將身穿重甲的厄喀德送到最先飛來的血契武士背上。
巨形火鸞高高的昂起頭,發出臨死前華麗而高吭的鳴叫,全身的火焰羽發出熾烈的紅光,火鸞張開嘴,噴出數團火焰,隨即,火焰團連成一根巨形火焰柱,席捲前方。「滅世之炎」的範圍遠不及「雷隕之殛」,但是要論火焰的傷害,卻更勝數倍,只要讓「滅世之炎」沾上,瞬息間就變成飛灰,被火舌卷過的地方,屍骨無存,鐵甲與兵器熔化成鐵水四處流淌。
畢摩祭司展示他們非凡的術法力量,一隻只光跡不停流轉的球形光團不斷飄浮到城牆的上空,釋出一道道手臂粗細的枝狀霹靂,落入密集的守軍之中,肉焦的惡臭迅速瀰漫開來。
素鳴衍失力,身子下沉,此時另一名血契武士及時飛來,接住素鳴衍的身體,素鳴衍站上血契武士的肩頭,早就握在手中的草籽瞬間長成十丈長藤,將尤溪接到半空,送到另一名血契武士的肩上。
「雷隕之殛」所降落的雷隕天火雖然威力強大,但是真正有殺傷力的還是之後燃起的高溫魔焰,不能及時脫離火海的人幾乎都脫不了一死,以素鳴衍、尤溪等人的修為,也不能在魔焰中呆太長的時間。只要及時將魔焰撲滅,就能救回相當一部分人,但是以她一人之力,能不能將戰場上的所有魔焰都吸盡?
前列的冰原戰士推進到缺口前,千賀武士從城堡中飛起,遮天閉日的飛到缺口的上空,與地面的侍衛營武士利用箭陣封鎖缺口,身穿戰魂鎧甲、又將鱗甲功練到頂層的盧青葉手提一支巨矛,與一隊武士站在缺口的前面,眼睛緊盯著躍出缺口的第一個冰原戰士,大喝著盪出重重矛影,將那名冰原戰士絞成碎片。
守軍放棄格圖城外圍的所有防線,然而在壁壘城的抵抗尤其堅決,令貝迦人以為守軍只是想守住退入銀城郡的最後退路,無論是厄喀德本人,還是她的參謀部眾,都認為格圖守軍的抵抗意志正在削弱,此時應將兵力集中到一點,攻破格圖城,完成戰役目標。
素鳴衍沉吟片刻,說道:「說吧,你們若想離開格圖,我也會視而不見的。」
看不到厄喀德的身影,火鸞在迅速的生長,素鳴衍說道:「尤溪與血契武士留下,其他人立即離開。」與尤溪各站在一名血契武士的肩頭,在其他三名血契武士的護衛,飛上魔焰之海的上空。
防線即將崩潰,在素鳴衍決定率部脫離戰場之際,一柱青瀠之氣從檀那耿明的帥帳沖入雲宵,清越的梵唱響徹南城的戰場,萬里無雲的晴空突然湧出火紅色的彤雲,翻滾著的彤雲急劇旋起一個個渦流。渦流的漩心,響起隆隆雷霆之聲,猛烈的射出一道道刺目的雷光。
檀那耿明在外圍所組織的前哨戰沒有起到疲憊、削弱敵軍的作用,貝迦人清除格圖城外圍的礙障,前鋒營甚至推進到位於格圖主城西北的壁壘城之下,迅速而有效的將進出格圖的通道控制。
壁壘城在格圖主城的西北,相距不足十里,甚至可以相互看見對方譙樓、箭塔里的箭簇閃光。壁壘城的右翼地形平緩,也是壁壘城最容易受到攻擊的方向,素鳴衍考慮到貝迦人有圍城打殲滅戰的可能,在壁壘城右翼的山崖上另修築了一座險峻的城堡。
沒有光明系的保命之術,許多身負重傷的鷲騎根本無法回到他們的家鄉。
素鳴衍也知道厄喀德幾乎到達極限,不斷噴濺火焰的火鸞之形開始走樣,無數的貝迦將士趁著魔焰減弱的時機,艱難的撤出戰場,當然也包括相當一部分守軍將士。
破開的地表,冒出硫磺的刺鼻氣味,數名畢摩聯手施展的「熔岩沸流」使一段城牆失去極堅實的支撐,轟然倒塌,四濺的高溫熔岩燙傷燙死不少守城的將士。在射程之外集結的貝迦游騎,完全不顧沸騰的熔岩還沒有完全冷卻,踏過坍塌城牆的廢墟,迅速穿越缺口,貝迦游騎特有的彎刀閃耀著刺眼的強光。
檀那耿明一開始就將底牌暴露出來,素鳴衍意識第二次格圖會戰註定艱苦卓絕,貝迦人感覺到烈炎魔弓的威脅,上百名坦胸露乳的武士加入護衛箭陣,他們沒有攜帶弓箭,身後的皮囊里插滿寒光熠熠的短矛,素鳴衍心想:他們手中的短矛一定有驚人的射程吧。不僅如此,貝迦人將他們役使的大群四足猛鷲滯留在不遠處的嶺嵴上,以便隨時接應。
岐伯在下面擔憂的吩咐:「厄喀德的本尊雖然是火鸞天獸,但是還不足以吸盡所有的魔焰,厄喀德再不停止,就會爆體,殿下小心受波及。」
然而南城的守軍的數量不及敵軍的三分之一,其他三個城區,除了西城之外,兵力也相當缺乏,再抽不出兵力補充南城的防線。
格圖主城西北的狹隘嶺地,壁壘城與高崖城堡互為犄角的防禦體系,加上駐守的精銳武士,令貝迦人在第二次格圖會戰的前序戰中就飽受挫折。
在彤雲滋長到極限,差不多要覆蓋整座南城,彤雲在一彈指間收縮成一點,被巨大的能量撕開的空間縫隙,將滿天的彤雲、雷光吸納其中,時間就在那一刻停滯了一瞬,猛然吐出無數熾烈燃燒的隕石,氣勢無儔的覆蓋南城的戰場。
第二次格圖會戰以貝迦人攻打壁壘城右翼的高崖城堡展開序幕,雖說貝迦人在清除格圖外圍壁壘的前哨戰役就投入精銳兵力,但是完全沒有預料到最後的高崖城堡與壁壘城的守軍會如此的強大。這都是因為素鳴衍沒有及時掛出旗號的緣故,以致貝迦人以為這裏的守軍戰力與別處相當。
素鳴衍、檀那耿明並沒有完全認識到貝迦人攻打格圖的決心,以致接戰之初就落入下風,城牆防禦要是這麼輕而易舉讓貝迦人突破,會嚴重挫折守軍的士氣。檀那耿明不得不調用他的衛隊,隱藏在兩翼譙樓的羽鷲騎士瞬間飛上半空,掩襲貝迦人重重守護中的畢摩祭司團。
此時,遍及南城戰場的高溫魔焰出現異常,彷彿流水一樣向火鸞流動,火鸞吸引魔焰之後迅速生長,眨眼之前就達到六七丈。
「啊!」許多人與素鳴衍一同想起那人可能是誰:貝迦右翼軍團的主帥厄喀德。
數個守護之盾的淡黃色光暈在羽鷲騎士的迅猛打擊中消散了,但是也有不少羽鷲騎士被兩翼的護衛箭陣射落。
一支羽箭從壁壘城中射出,狠狠的扎入一頭巨虎的尾部,從這邊看過去,明石羽正將另一支羽箭搭到弓弦上。那頭巨虎吃痛發出憤怒的咆吼,掙脫役獸術的控制,猛然向壁壘城衝來,明石羽與左右隨從連續射出十數支利箭,卻只有幾支箭簇破開巨虎堅韌的皮毛,擁有頑強生命力的巨虎猛然躍過兩三丈寬的深壕,撞在堅固的壘牆上,臨死的咆吼聲幾乎要刺破眾人的耳膜。
「傳說中,火鸞天獸的究極技是什麼?」素鳴衍大聲問尤溪。
中陸天榜中的人物,還沒有聽說哪位在召喚『雷隕天火』之後,還有餘力抵抗『滅世之炎』的傷害。
素鳴衍不想部眾在慘烈的攻防戰中白白消耗掉,但是這樣規模的戰事,對將領的成長極為重要,在貝迦人將前鋒營撤出格圖城西的山嶺,素鳴衍與岐伯、尤溪、明石羽、盧青葉、步如歸等侍衛營高級將領率領千賀武士進入格圖主城助戰,僅讓老成持重的納吉悟言率領侍衛營嚴守壁壘城。
彤雲中洶湧的力量之潮是如此的澎湃,役獸術對大量猛鷲的心靈控制瞬間就給粉碎,失去控制的猛鷲驚恐的脫逸,素鳴衍神情凝重的取下蜇龍弓,站在一名千賀武士的肩頭,毫不猶豫的下令後撤。岐伯掠過低空,伸手夾起明石羽,明石羽不悅的大呼。
銳利的眼神就像利劍一樣刺來,素鳴衍心想:冰冷的面罩下果真藏著一個女人的面孔?
雲梯像林梢一樣靠上城牆,將刀銜在嘴裏,赤膊露乳的冰原戰士,將巨弓背在身後,上身刺著各種的獸紋,如蟻群附上城牆。
城牆的內側,近千名守軍正形成扇形陣列,準備填補缺口的防禦,城牆上的守軍無暇回魂定神,迅速涌到斷牆的邊緣,用箭陣封鎖缺口。斷牆還在不斷的坍塌,無法後退的守軍跟隨斷裂的牆磚,一同向缺口處的貝迦游騎砸去,格圖攻城戰的第一天就如此慘烈而悲壯的揭開序幕。
集結在格圖的灰袍術士無法完全消除地震術對城牆的破壞,在十數名高級畢摩的持續攻擊下,堅固的城牆開始裂開,在城牆的正面形成枝狀的大裂痕!守在城牆上的守軍一不小心就給掉進裂開的口子里,給不斷變形的裂口擠成肉糜。
「末將柳知世,原任白令郡王府近衛佐領一職,有一事懇求殿下。」
素鳴衍飄在半空中,看見檀那耿明的帥帳被「滅世之炎」燒穿,形成一條寬及二十丈的空白帶,只有四點焦黑的人形搖搖欲墜。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被彤雲散發的死亡氣息懾住,情不自禁的停止瘋狂的殺戮,昂頭望向天空的雷光、彤雲。
貝迦人將龍騎投入戰場,在夷為平地的南城,龍騎的集群衝鋒,像秋風掃落葉一樣,衝擊瓦解守軍的防線,兩翼貝迦人的精銳游騎就利刃一樣將守軍防線的裂口撕大,撕碎。檀那耿明幾乎將手中所有的精銳戰力都調在正面的戰場上,一直在西城避戰的石京度所部在如此危急關頭,也向南城調派兩千精銳。
羽鷲騎士營此時的最高將領是兩名佐領、六名卒長,都身負輕重不一的傷勢,此時都走到素鳴衍的面前。素鳴衍看著眼前被主帥出賣的武士們,能感覺到他們沉痛的心情,卻又無可奈何,說道:「你們就近到東城軍營集結吧。」
被役獸術控制的猛禽回撤,守軍也獲得重新奪回城牆控制權的時機……
羽鷲騎士多受重傷,素鳴衍不敢濫施「自然之療傷」,對岐伯說道:「你回壁壘城,問桑吉主祭的幾名弟子願不願意送他們一程?」
貝迦人似乎領悟到高崖守軍的強大實力,將山嶺團團圍困住的貝迦人沒有連續發動無謂的攻勢。素鳴衍站在鷹嘴岩,可以清晰的看見一隊龍騎擁著一桿七尾狼毫旗進入貝迦前鋒營在嶺腳下的軍營。
大量猛鷲像烏雲一樣散去,城頭還停留著少量從役獸術的心靈控制中掙扎出來的猛禽,正瘋狂的襲擊每一個站在城牆上的人,很快就給清除了。
烈炎魔弓射手沒有繼續前行,而是迅速拔高脫離戰場,往城牆這邊飛來,大群的羽鷲騎士從箭陣的缺口掠過,飛上畢摩祭司團的上空,狂暴的將滿弦上的利箭射出,不作停留,迅速從兩翼分散,在高空旋轉,在大群的四足猛鷲追來之前飛回格圖守軍的射程。
正如帝國想以一場會戰的勝利體面的向貝迦人求和,貝迦人也希望以一場會戰的勝利來進一步削弱帝國的抵抗意志。雖然貝迦人沒有覺察到格圖城裡隱藏的把戲,但是第一次格圖會戰中,貝迦人領略到格圖守軍的堅決抵意志,第一次格圖會戰中貝迦人的主將杜戈爾給貝迦入侵軍團統帥部的建議中提及「第一次格圖會戰中,我軍遭遇的守軍表現出來的抵抗意志為以往所未見,青嵐在格圖方面的統帥雖然貪鄙,卻不得不承認其在城防守御方面的耀眼才華,鑒於以上兩點,發動第二次格圖會戰,將會遭遇許多意想不到困難,要佔領格圖地區,就要徹底的殲滅格圖守軍……」,在青嵐以偷梁換柱之計更換格圖守軍之時,貝迦入侵軍團的統帥部也抽調精銳加強右翼軍團的攻擊力,並以厄喀德為右翼軍團的主將。
「他們……」岐伯望了一眼零落的鷲騎陣列。
素鳴衍見半坡的龍騎兵紛紛掣手背負的巨弓,射出手中的羽箭,便出聲制止千賀武士飛離高崖。素鳴衍知道蜇龍弓也不能傷了這個強悍的女人,羽箭朝翼手龍展開的翼膜射去,卻讓厄喀德及時格開。
素鳴衍壞笑道:「不曉得那個施展『雷隕之殛』的高人有沒有及時撤走?」
天上雖然不再降落雷隕,但是被雷隕覆蓋的南城都陷入火焰之海,一切能燃燒的物品都猛烈的燃燒著。
巨形火鸞突然動了,往檀那耿明帥帳方向走去,素鳴衍立即看見巨形火鸞下面的厄喀德,她的翼手龍坐騎大概已經死去,穿著全身鱗紋甲的她正艱難的向檀那耿明的帥帳走去。
在貝迦帝國的騎獸中,屬於王獸一階的翼手龍是僅次於雷雲獸的強大騎獸,厄喀德沒有將她的七尾狼旗扛上山,但是座下的翼手龍也表明她的身份,此來還有一支似乎只有羲人適用的巨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