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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血殺

第六百二十一章 血殺

但是這個時候,周林已經是完全看開了,把生死丟在了一旁,從剛才開始他的態度就開始變得很輕鬆了。
周林衝鋒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吶喊,只是一手抓著韁繩,另一隻手提著刀,也沒有把速度加到很快,反倒是保持著勻速。
這些士兵一邊走著,一邊用手中的兵器敲擊盾牌,開始的時候,這聲音還有些雜亂,後來已經是變成了極大的轟鳴。
「上刺矛,上刺矛,殺,殺,殺!!!」
「裝彈,準備射擊!!!」
華州軍的攻勢停止了一下,不管是馬力還是人力都是要暫時的休整,隊形這麼一直向前的壓迫過去,漸漸的有些散亂,也是要停下來重新的校準。
每個看到這一幕的華州士兵都是感覺到嗓子有些發澀,經歷過這麼長時間的戰鬥,華州的士兵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敵人。
周林領著一乾的親衛,還有其他留在陣中的將領,乘馬從這支隊伍中走到了最前方,看看對面明顯有些緊張的華州軍,禁不住啞然失笑道:
方才就好像是漫天的黃沙,人眼中都是被沙塵遮蔽,根本看不清面前到底是什麼,那些明軍的潰兵和這個沙塵差不多,亂鬨哄的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麼局勢,按照規條在那裡約束隊伍,整頓隊列,以免受到潰兵的影響。
看到這樣的景象,華州步兵方陣的軍官都是開始緊張,在那裡要求士兵們開始檢查手中的武器。此時的明軍人數要遠遠少於華州軍,但是造成的壓力和那種危險的感覺,卻遠遠的超過了方才所謂的大軍。
他身後的那些官兵們也都是差不多的樣子,這種好整以暇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在此時的生死關頭,好像是大戰剛開始的從容作戰。
大片大片的明軍步卒沒有任何反應的仆倒在地上,但是後面的人仍然是不管不顧沖了上來,如此瘋狂的地步,居然容不下第二次裝填彈藥的時間了,按照條例,華州軍陣的第一排的長矛兵毫不遲疑的從隊列中沖了出來,撲上對方,只不過第一列的長矛兵數量不多,很快又是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周林自然也不能免俗,他本就是陝西副總兵出身,秦地邊軍自然算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在戰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想著,手中的部隊這麼多,而且應對的方法都已經是研究的頗為透徹,就算是不勝也可以纏鬥許久。
大凡明軍將領,手中都有些嫡系的部隊底子,一向是看得好像是珍寶一樣,當作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錢,明朝中後期的部隊軍閥化,一個軍官不管是犯了多大的錯誤,只要手中有兵,那他的地位權勢就不會發生太大的動搖。
戰場上除了到處亂跑的明軍潰兵發出的聲音,其餘的動靜都已經是安靜下來了,華州軍上下,都是以為自己就要勝利,剛才緊繃著的節奏終於可以舒緩一下,潰兵們看到身後的追殺鬆懈了下來,都是得逢大赦,沒命的朝著戰場的空隙跑去。
華州的軍官和隊長一邊抽出了自己的刀斧,一邊大喊著下令「火銃上刺矛,準備肉搏!」慢慢的整個華州軍陣都是齊齊的吶喊起來,聲音越來越大,響徹雲霄:
在距離二百步的左右,那些明軍齊聲的吶喊,狂奔著沖了過來,竟然是絲毫不在乎自己的體力消耗,就那麼不在乎生死的撲了上來,華州的彈藥還是裝填完畢了,第一排,第二排和後面的火銃依次的打響。
一個個騎兵都這麼倒在火銃的攢射之下,很快槍聲停歇,參与的明軍軍陣和華州軍陣之間,沒有什麼什麼騎兵了。
潰兵散去,在華州軍的眼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靜靜的立在那裡的軍陣,方才明軍的潰兵潰騎到處的亂竄,幾乎是擾亂了每個還沒有亂掉的隊形,就好像是瘟疫傳染一般,不過那些心膽俱寒的士兵到了這個軍陣跟前,都是自覺的跑開,他們心裏面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衝破這個友軍的陣型,而且靠近之後也會變成死人。
後排的長矛兵拿著短刀削斷了矛桿,也是從空隙中沖向了明軍,明軍的勢頭依舊是在向前,人決死竟然是能有如此巨大的勇氣和瘋狂,竟似不可阻擋。
這支明軍約莫有萬人左右,身上的衣甲明顯看著有些破舊,不過站在那裡的氣勢,卻和剛才那些一觸及潰的明軍有很大的不同,他們站在那裡的陣列也說不上什麼整齊,可是自有一股森森然的感覺。
明軍的幾百馬隊速度並沒有因為對方輕騎的撤退而加快,還是保持勻速,華州的輕騎好似潮水一般朝著兩邊撤走,露出了後面已經是列陣完畢的步兵大陣,三個步兵團的射擊陣型已經是完全的展開。
看著眼前徐徐靠近的明軍馬隊,華州軍的方隊軍官齊聲的發令,華州士兵們都是最後一遍的檢查手中的槍械和彈藥,準備好了火繩和火媒。
戰場上突然安靜了下去,潰兵們大多是跑了出去,或者是繞到了明軍的陣后慢慢的收攏起來。
旗號和鑼鼓都是方才的大戰中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周林在方才也是命令自己身邊的親衛和傳令兵把所有的不是武器的都丟掉,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純粹的戰鬥了,不需要太花哨了。
突然間,在屍體堆之中,有個人掙扎著爬了起來,看來是剛才騎兵衝鋒的時候在後排的,多少受到了些保護,渾身是血的一名士兵掙扎著站了起來,手中拿著已經斷成半截的長矛,要繼續朝著幾十步外的華州軍陣衝去。
所以他把這支陝西邊軍,當作了總預備隊來使用,說白了也不想耗損實力,卻沒有想到到最後居然是如此的局面,敗的如此快,敗的這麼乾脆利索。說白了,輸的是兵力的強弱,不過決定勝負的卻是骨子裡面的精神。
五百明軍馬隊靠近到百步左右的時候,周林揚起了手中的刀,靴子上的馬刺狠狠的扎進馬腹之中,馬匹吃痛,猛然加速沖向面前的華州步兵軍陣,他身後的騎兵都是如法炮製,這麼開始衝鋒。
每個人都是沉默無言,只有馬匹的痛嘶,和馬蹄落地的聲音,對面的華州騎兵還是鎮靜,在進入五十步左右的時候,火銃齊齊的發射。
就這麼朝著華州軍壓了過來,他的速度並不快,五百馬隊面對的幾千華州輕騎,卻好像是以完全的優勢的兵力沖了過去,經過方才的衝殺追擊,華州的輕騎人馬疲憊,這時候弱勢上前對戰的話,顯然不是什麼好時機。
華州軍陣中撤退的號角聲音響起,幾千騎兵分成兩路朝著戰場的兩個方向退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華州的輕騎兵心裏面都是隱約的鬆了口氣,也許是他們在剛才的戰鬥中太過疲憊了,也許是別的。
他身邊的軍官也都知道既然到了現在,說些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周林抽出佩刀,一夾馬腹朝著對面的華州軍陣沖了過去。周林身邊的將領和親兵,在馬上的一共有五百多名,都是默不作聲的抽出兵器,縱馬跟上。
所謂的射擊陣型,比起平日裏面的步兵方陣來說,更加的扁平,縱列的長度縮短了一半還要多,而且第一列和第二列的長矛手密度也要少不少,加大了火銃兵的數量。
「早知道方才讓兒郎們衝上一衝,沒準現在咱們還能贏呢?」
突如其來的安靜,華州軍在最前列的那些輕騎都是有些錯愕,想來是沒有想到敵人居然還有這麼一隻隊伍,可是對方這種靜立不動,就有華州步兵方陣緩步壓上的氣勢了,很多人胯下的馬匹居然是鎮靜不下來,顯得有些焦躁的嘶鳴。
這種密度的射擊,讓遼鎮的三千騎兵都無法跨越陣線一步,不要說這五百的馬隊,毫無懸念的,沖在最前面的周林和胯下的馬匹身上瞬間炸開無數的血花,他怒睜著雙眼想要把刀舉的更高些,可還是頹然的蹌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的塵土。
華州的基層軍官聲嘶力竭的大喊,不過每個人的動作都是有些艱澀和慌亂,充斥于天地之間的殺氣和壓力洶湧而來。
不過,他受到的傷害實在是太重了,艱難的站了起來,卻無力做剩下的動作,僅僅是一瞬,又是倒了下去。
「轟」的低沉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低沉的響起,一直未動的那萬人秦地邊軍開始動了,就這麼邁著大步向前,和方才的騎兵一樣,毫不猶豫的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