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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冷眼旁觀 直言相諫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冷眼旁觀 直言相諫

聽王通這麼一說,萬曆皇帝滿不在乎的擺手說道:
萬曆皇帝差不多比平日最早還要早了半個時辰,這的確讓人奇怪,萬曆皇帝上午的朝會和張居正的課程那都是不能耽誤的。
這句「俗話」現在可沒有,萬曆皇帝聽到琢磨下,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皇帝笑嘻嘻的拿起了短銃,王通連忙上前一步,尷尬的笑著說道:
兩萬畝土地能幹太多事情了,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王通這些都知道,可他更清楚這些東西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吃下的,吞下去的下場除了噎死,似乎沒有別的出路。
王通站在一旁,垂手聽著,可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朝中各方對張居正丁憂一事的態度現在總算知道了一點,最起碼萬曆皇帝是願意讓張居正離職回鄉的。
王通說的話已經超出了臣子的範疇,還真是要事先說一句免罪的話才是,萬曆小皇帝臉上的笑意和興奮一點點的消失,漸漸的替換上了怒容,王通卻沒有磕頭,反倒是直立身體和萬曆皇帝對視。
王通連忙謝恩,萬曆皇帝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連聲說道:
等萬曆皇帝興奮的說完,王通轉頭看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鄒義已經去了院門那邊站著,顯然是避免聽到萬曆皇帝的這番長篇大論,免得沾上不該沾上的麻煩。
「起來起來,這屋子裡就朕和你兩個人,不必這麼多禮,對了,南直隸那邊鬧了大災,鳳陽府、淮安府那邊都是有不少荒地,今天戶部的人還上奏說要劃定土地安定流民,難得有這麼多的土地空出來,朕想著,給武清侯府上封賞個十萬畝,給潞王那邊留十五萬畝,再給你兩萬畝。」
「朕自從親政以來,從未有今日這般輕鬆自在,張先生在文淵閣直房出一言不發,其他的大學士也都沉默,六部的人說了幾樁部務,也就散了,張先生也急急忙忙的趕回府去,上午的課程也不上了。」
萬曆皇帝聽到王通發問,笑得更是歡暢,開口說道:
雖說張居正父喪的消息已經由官方公布,可並沒有聽到他要丁憂居喪的消息,這句不在怎麼講,王通實在是疑惑,忍不住失禮問了句。
又是良田兩萬畝,又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實缺,萬曆皇帝說出了一個個誘人的東西,不過王通卻冷汗直流,小皇帝所說的這些完全都是空中樓閣。
那麼多土地封下去,莫說是身為近臣的王通,就連萬曆的親弟弟潞王和外祖父武清侯都要被文官們大肆的攻訐,什麼死諫之類的勾當也是有的,潞王和武清侯沒什麼干礙,自己恐怕死上多少遍也不夠。
「母后也不說,馮大伴也不說,朕覺得他們這次可能是讓朕自己做主,所以……」
「陛下厚賜,臣自然感恩不盡,不過臣也大胆說句話,陛下這旨意恐怕內閣和戶部甚至是都察院那邊都過不去。」
可即便如此,萬曆皇帝還是被這話激怒了,手要拍下卻收住,壓低了聲音喝道:
「陛下大恩,臣叩謝,定當忠心報之!」
沒有拍下,壓低聲音,還有最後已經有些委屈的言語,說明萬曆皇帝還是明白輕重,王通心中鬆了口氣,低聲說道:
同樣是快要到十五歲的自己不管拿到了任何一樣,恐怕馬上就要淹沒在彈劾的奏摺之中,搞不好還要被太后和馮保等大佬打擊,但看著皇帝的態度,勸諫的話還不知道如何出口,給天子潑冷水的事情搞不好也要粉身碎骨。
※※※
「朕今年都已經十五了,皇祖這時候都已經進京繼位,開始統御天下,等張先生一走,朕也要把所有事情都管起來,王通,到時候把那個假道學的劉守有趕走,你來做朕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咱們君臣好好做番事業。」
那喬大順著偏門出去,王通從正門把小皇帝迎了過來,萬曆的高興從表面都能看的出來,一臉輕鬆的模樣,背著手朝堂屋走去。
當年說服客戶說服領導的技巧在王通腦海中瘋狂的轉動,結合起來自己知道的現在那些時事和政局知識,斟酌著合適的語言來說服這個剛被澆了一盆冷水的小皇帝。
萬曆皇帝靠在椅背上,臉上露出了無趣的表情,嘟囔著說道:
「朕是天子,是天子!!馮大伴是朕的奴僕,張先生是朕的臣子,天下萬千官員都是朕的臣子奴僕,他們想幹什麼,朕那有什麼不好!!」
好在這短銃裏面沒有放彈藥,要不然王通就要上去搶了,萬曆皇帝擺弄了幾下,在手裡也沉重,無趣的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
「擔心什麼,朕又不是沒碰過,王通你這火銃太粗糙了些,朕宮裡有幾把佛朗機教士送的火銃,精緻的緊,到時候賞你兩把玩。」
「王通,你和寡人一樣的年紀,卻老喜歡說掃興的話,說吧說吧,朕不怪罪你。」
當然,朝中大臣多是江南人士,若這些大臣的家人去低價購買,大肆兼并,那就是「民皆樂從之」了。
看萬曆皇帝的做派,完全是個老師生病不用去上學的學生模樣,大明帝國的天子居然為了這樣的小事高興,也真是讓人感覺到意外。
萬曆皇帝今天到底是碰到什麼高興事情了,王通心中納悶,但他還沒有昏頭,謝過之後連忙上前說道:
「陛下,這張閣老不在是怎麼講?」
「陛下,這東西是兇器,陛下萬金之體還是不要碰了,要不臣的罪過可太大了。」
「陛下乾綱獨斷,但太後娘娘的話也不能不聽,臣能不能冒昧問一句,太後娘娘對張大人之事如何看?」
王通點點頭,鄒義卻沒跟著進屋,反倒是在門外侯著,萬曆皇帝十分新鮮的打量屋中的陳設布置,一抬眼卻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兩把火銃。
原來只是你一廂情願,王通背後的冷汗又多了幾分,急忙跪下懇切說道:
看來萬曆皇帝倒也沒有完全的昏頭,王通乾笑了一聲,上前說道:
「陛下,一切不要急,丁憂居喪,還要首輔大人自己上表自陳,何況太后和馮公公那邊的態度都是不明,京師和天下的萬千官員也都在沉默,陛下要是表露了自己的心意,恐怕馬上就成了眾矢之的。」
「伺候好萬歲爺要緊,這等小事咱家操辦。」
萬曆五年十月二十五,內閣首輔張居正上奏,言家中老父病故,按常例當回家居喪三年,請天子准許,尋人替代。
他的眼神當然是坦坦蕩蕩,兩人對視了一會,萬曆皇帝頹然拍了下桌子,開口無力的說道:
「按規矩,張先生馬上就要上表了,請求回家居喪守制,到時候朕就准了張先生的表章,哈哈,到時候就有意思……」
「到時候朕給你的時候,就把這土地讓戶部和南直隸的人劃在靠近廬州府的地方,聽人說那可是上好的地,很值錢的。」
王通站起之後,壓低了聲音說道:
「快起來,快起來,都說了不必多禮。」
「起來回話吧,朕知道你是忠心,朕剛登基的時候什麼也不懂,不去做主也沒什麼,可現在朕長大了也懂了,但張先生和其他的大臣仍舊把寡人當成小孩子,內外事情都是馮大伴和張先生決斷,朕是天子啊,王通,你不覺得這次是難得的機會嗎,只要張先生一走,馮大伴也沒有了憑依,到時候朕決斷一切,治國簡單的很,再選個聽話老實的大臣當首輔就是。」
但宮中有決定權的人,可不光是萬曆皇帝一個,李太后沒有說話,馮保沒有說話,甚至知道了消息的張誠張公公一直也沒有說話。
先前要給王通個錦衣衛指揮僉事的位置,現在已經是錦衣衛都指揮使了,這可是天底下的第一武職。
「陛下,張閣老執掌外朝近六年,百官皆是門生徒眾,馮公公執掌內廷近十年,就連十二監的少監都要叫聲祖宗,太后……」
萬曆皇帝越說越是興奮,手拍著桌子說道:
王通咬咬牙,靠前了一步沉聲說道,萬曆皇帝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掃興的神色,開口說道:
「朕也就是怕張先生,其他官員理會他什麼,如今張先生不在,正是朕做主的時候。」
兩萬畝土地是個什麼概念,王通想象了一下居然沒有想出來,萬曆皇帝頗為得意,嘿嘿笑著說道:
一進屋,萬曆皇帝就自己坐在了正位上,王通剛要去端茶,卻被鄒義伸手阻住,衝著屋裡用了眼色,低聲說道:
「陛下,丁憂居喪的確對陛下是個機會,但陛下今年才十五,張閣老已經快要五十,陛下等得起,有句俗話,笑到最後笑得最好。」
馬三標現在放到城外的莊子去養病,李文遠和李虎頭也搬到了新買的大宅院那邊,王通的宅院中又是一個人住,每日下午去武館的時候,張紅英都會來給打掃一遍,倒也乾淨整潔。
「陛下,臣有幾句話要講,但說前先請陛下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