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織網
「王大人請驗看，鎖頭完好，封條上的火漆完好。」：
王通看了他一眼，笑著問道：
但憑著天津錦衣衛這心性做派，這種秘密之事肯定做不得的，本來是自己一個提議，但皇帝既然正式確定要辦了，那就必須要做個樣子出來，要不然會有很大的反效果。
身後孫大海和張世強微微抬頭，看到前面人跟個大蟲子一般的向後蹭，都感覺到莫名其妙。
「京師外面的那些莊子，你熟嗎？」
「不過什麼？」
倒是比王通所做的多了幾分安全，若有人拆開碰觸，肯定會被發現跡象，那宦官態度比方才又是恭謹了十分，遞給王通后垂手到了一邊。
他這揚聲一說，那宦官更是笑得眼睛不見，幾個人錦衣衛起鬨說道：
「王大人，不少兄弟連個軍餉都無，又回不來當差，這消息總不能讓他們白打聽不是，這個，這個……」
「大人，咱們在各處做活的人不少，現在這二百多弟兄也都在外面有營生活計，這方方面面打交道的人也多，一些風吹草動，街面上的傳聞也聽得不少，不過……」
「二百多個老弟兄都是天津土著，有什麼消息能不知道的。」
聽這杭大橋這麼一說，倒的確讓王通有些意動，那杭大橋吞吞吐吐的，讓王通有點火大，厲聲反問回去，那杭大橋卻訕訕笑著開了口：
「……軍餉折耗車馬、米鈔折扣，自有兵部會同戶部辦理，關卿何事，若人人不尊成例，
「關卿何事」「罰俸半年」「嚴懲不怠」這些詞一個個蹦出來，跪在那裡的杭大橋只覺得心也是跟著一跳一跳的，偷偷抬起頭來看著跪在前面的王通，只能看見個後腳跟，神色表情也看不清楚。
「胡說八道，王大人還缺咱們這點東西，咱們臨出京的時候，李大人也吩咐過，讓咱們看看王大人和虎頭少爺……」
客氣幾句，那宦官忽然板起臉來對其他人說道：
王通把這些信箋放進貼身的口袋之中，又琢磨了琢磨這才出門，那邊給欽差的紅包銀子都已經給了，見到王通出門，這幾個人連忙恭恭敬敬的問好告辭。
看到這裏，王通禁不住笑著搖搖頭，他能明白萬曆的心態，小皇帝不能離開皇宮和京師，未免對京師之外十分的好奇，王通和皇帝親厚，估計在萬曆心中，王通所作所為，就是自己所作作為，很有代入感，這才要他寫明一切經過。
「小的哪有這般的福氣，傳送這個的是鄒公公的親近人趙金亮，小的這次出京辦差，順便過來了。」
告誡了幾句，又說道呂萬才帶回去的那些規矩非常有道理，照著實行必然大為有效，讓王通也不必為錢財什麼的擔心，預備著多撥付些銀子過來就是。
平白得了這等彩頭，那宦官連忙謝了出
欽差們尚且如此，杭大橋等人更是有些不知道手腳放在何處，剛來的時候看這位千戶不過尋常孩童，吃了厲害已經是高大無比，經過這麼一件件事到了現在，王通已經是不能仰視的人物，惶恐到了極點。
「王大人快請起，快請起來，旨意宣完了您老還跪在那裡這不是折了小的壽嗎？」
傳旨的這個宦官也在美味館吃過飯的，對眼前這十幾歲的王千戶什麼來歷，有什麼經過心中多少知道一點，所以這差事辦的極為小心，不敢有絲毫的張狂神色。短短一段功夫，這王千戶待人也客氣，一百五十兩銀子也到手，實在是大大的美差，心想回去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讓旁人知道。
「王百戶……王千戶你看著氣色可好了不少，這天津窮鄉僻壤的地方，有什麼缺少的東西儘管言語一聲……」
「咱家還有要事要和王大人商談，你們先出去侯著吧！」
剋扣損耗人人都知道這些錢糧究竟去了何處，為何從無人講起，還不是這關係到許多官員的財路，斷人財路那是第一等招人忌恨的事，王通這麼貿然提起肯定會被群起而攻之，豈不是自找麻煩。
「回老爺的話，小的在那裡住了快二十年，幾個莊子都扛過活，熟悉的很。」
杭大橋琢磨了琢磨，心想晚上是不是先把這位王千戶的幾匹
「你們那個知道有何用，過了三月半年的，就算是門口的石頭都能知道。」
「你去那邊找五個老實本分的人過來，就說這邊有活給他們，銀子什麼都好說，有一件事要記得，只說你要找人，不要提本官的名頭……」
上首那宦官一字一句的念完，杭大橋等幾人連忙把頭低了下去，心想接下來就要訓斥了，當面問罪也不是不可能。
心中這般想，身體也朝著後面挪動了挪動，原來天津錦衣衛的這幫人都是如此想，幾名百戶身子蠕動，緩緩地向後縮。
這鐵盒正是王通和萬曆皇帝秘密傳信用的鐵盒，除卻鎖著鎖頭之外，還有兩道封條環繞，介面處用火漆封著，又有紅印該在封條之間。
得了王通這個許諾，那杭大橋才高興的答應了一聲，急忙出門去辦了，王通看著他背影搖搖頭。
「鐵盒如今是你來傳送？」
聽王通問話，杭大橋居然先打了個哆嗦，慌忙的回答說道：
皇帝的旨意語氣這麼重，這位王千戶在天津城內橫衝直撞的日子是不是也該到頭了，先前得罪了那麼多人，上面給了兵備道難看，下面讓船頭香吃癟，接下來還不知道怎麼倒霉，這才幾天好日子，又要沒了。
城外已經開始練兵，王通卻沒有繼續去看，反倒騎馬回到了鼓樓附近的宅子，進了宅子直接進了邊上的偏院，莊客們的住處還有馬廄都在那邊，進
「公公和諸位兄弟辛苦了，張大哥，給公公封五十兩，其餘幾位兄弟每人三十兩。」
跟著那宦官來的幾名錦衣衛年紀都三十齣頭，穿著盔甲威風凜凜的站著，此時也點頭哈腰的湊了過來，陪笑著問候。
王通如此說，杭大橋卻明白了這個意思，琢磨了琢磨，有些不把握的說道：
板著臉念完了聖旨，那宦官臉上立刻堆起笑容，上前幾步把聖旨放到了王通手中，誠惶誠恐的扶著王通起來。
這張誠和鄒義在宮中，在尋常宦官眼裡，那就是望都望不到的天，能給他們辦差已經是福氣了。
王通現在才認真打量了這宦官幾眼，看著年級也不大，二十齣頭的模樣，平平常常一個人，聽到王通發問，這宦官低頭恭敬的回道：
杭大橋和其餘的幾個百戶目瞪口呆的跪在地上，看著眼前這一切，宣旨的宦官和護衛的錦衣衛圍著王通在那裡奉承套好。
天津錦衣衛衙門中擺著香案，以王通為首，杭大橋一干人跟在身後，都是跪在那裡聽宦官宣旨。
眾人那裡敢怠慢，連忙躬身退了出去，外面門關上，王通在那裡站著，那宦官的姿態又是低了許多，返身把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一個包裹解開，雙手捧著一個鐵盒送到了王通跟前，恭敬的說道：
這樣的人品，打聽來的消息也就僅僅能做個參考，要把天津這些官員盯住，非要在身邊安插人手
「等下出去再拿一百兩，就說是本官的吩咐！」
王通開門見山的問道：
「能打聽出來有用的消息，本官這邊自然要給銀錢來換的，讓他們不必擔心，有了功勞，身份錢財都少不了，把這話放出去，讓他們用心去做吧！」
而他們覺得要倒大霉的王千戶，卻神色淡淡的站在那裡，好像這一切都理所應當似的，「罰俸半年」這點小錢根本不放在王通眼中，其他的訓斥更是無所謂，看著傳旨這些人的態度，王通更是心中有數。
張誠卻也寫了一封信過來，上面先是誠懇告誡，說這軍餉之事若是輕舉妄動便會惹來滔天大禍。
「王大人好手面，在京師時候就不知道得了大人多少好處，來到天津衛也要跟著發財，回去和那幫人說說，饞死他們。」
「天津城內城外的消息，你們可知道嗎？」
打開閱讀，裏面卻不是一個人寫來的，萬曆皇帝所說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准了他監視監察的請求，天津大小官員的情況都要他派人盯住，定期密奏到宮裡去，第二件事卻有些孩子氣了，說是叫王通把來到天津的大事小情，所見所聞都要詳細呈報。
現在天津這些錦衣衛，不管在當差的，還是那些回來被拒收的，都是天津城最草根的階層，平日沒人當他們是個官差，只當是販夫走卒，這沒了防備，也就沒什麼避諱，能打聽到的消息也就多多。
王通把門用門閂別上，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那鐵盒，裏面薄薄的幾張紙摺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