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分而不破 納悶怪人
「王大人，呂通判吩咐小的快馬加急送過來的，說大人接信之後請大人立刻拆信看。」
如此看來，這倒真是在逛街的，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這位胡公公都在城內城外的到處走動閑逛。
王通點頭，吩咐了手下帶著信使去休息，拿著信回到屋中拆開，信上內容不多，只是簡單說明「此次查辦背後策動為兵部張四維，戶部員外郎李三才在京師興起風浪，懷疑此事與查辦青縣鹽貨相關，長蘆鹽運司經歷錢春平死因甚為可疑，當年錢春平曾為吏部尚書張瀚府上清客，事後卻由張四維舉薦。」
「老爺這一提點，學生自然知道。」
「平素看著如此儒雅高潔之人，居然這般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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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剛才四位大人不是義正嚴詞的說查出大案了嗎，怎麼這就變了口風，一個年輕的吏目剛要說話就被身邊的人扯了一把。
放置文卷的木箱很大，除卻那四人的文卷之外，整個查辦隊伍中的吏目差役都有不少人在內，這才是治安司情報的可怕之處。
治安司在京師耳目已經是漸漸的擴展開來，觸角密布，上至朝堂下至市井，都有線人卧底，這次王通去信請求幫忙，主持具體實務的鄒義、李文遠和呂萬才三人幾乎是催促著下面全力的運轉起來。
第二日安靜的很，查辦的人再也沒有來呱噪，昨日既然都達成了「共識」，一切都是官樣文章了。
逛街本以為有什麼蹊
不過那邊說的也是明白，成文無用，大家署名不算，還要那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志忠署名，按照座次規矩，胡志忠乃是首位，他若不認可，一切白費。
不用辦差，還能遊玩逛街，花的還是公帑，大家自然是願意，眾人連忙笑嘻嘻的躬身領命，陸續出門。
王通坐在那裡沉默了下來，楊思塵在邊上想要說話，一時間卻想不出什麼可說，在絕對的差距面前，很多計謀打算都沒有了用處。
「總不能由著小張大人隨意，今日這麼多人的把柄被拿捏，小張大人也不是什麼完全的君子，總有拿捏的法子，楊先生，本官來說，你來寫，給申大人去封信。」
「王大人朝著京師里送了這麼多金花銀，可諸位大人看看，這官署宅邸如此簡樸，真是一心為公。」
這話卻沒直接點出名字，但兵部尚書掌管天下武事，民間俗稱正是這大司馬，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
「楊先生，知道這錢春平嗎？」
這封信看似模糊，很支離破碎的說了一些東西，王通卻看得明白過來，揚聲招呼說道：
「也就是說，他可以不斷的動手，本官這邊卻沒什麼可反擊的
「莫非是京師人稱黑白子的那位，曾在吏部張瀚府上做清客，後來張瀚致仕敗落，他反倒是弄了個鹽運司經歷的位置那個？」
「可笑京師無知之輩還在那裡攻訐王大人貪墨搜刮，忠心為國尚被這般，豈不是讓天下忠心辦事的人寒心嗎？」
「查證也就到此為止，諸位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後日在天津衛遊玩幾天。」
何況所謂斯文敗類，所謂衣冠禽獸，來的這幾人誰身上也不幹凈，挑毛病找錯處簡單的很。
郭平廣說過幾句場面話之後就在那裡發獃，屋中尷尬的安靜了半響，邊上有人狠狠推了一把，這才反應過來，愣了愣連忙站起來說道：
看到臉色難看的楊思塵說完，王通冷聲反問道，楊思塵臉色更加難看的點點頭。
楊思塵在大學士、禮部尚書申時行府上做清客的時候，所做的事情都是張四維安排，他也是聰慧之人，聽王通這般說，哪有不明白的，立刻反應過來，神色也變得肅然，沉聲說道：
正感慨間，外面又有衛兵招呼，揚聲通報道：
這一天儘管只有王通一個人出面，可下面的骨幹都在官署中等待，門外衛兵去招呼的話，不花什麼時間，很快就到了。
「沈公公說的是，朝廷派咱們來這邊辦差，也不是為了咱們賞玩這春日津門的，天津那邊還有不少差事要辦，早早成文下了結論，大家副署之後，早早回返京師
屋中這兩位文官，一名宦官一名千戶，坐在那裡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重重心事，按照規矩，這查辦的上差離開，王通怎麼也要出來送的，可這個時候，這幾位唯恐王通出來。
這樣一個有現代組織雛形的情報機構，一旦全速運轉起來，效率極為的可怕。
又是呆坐半響，御馬監掌司沈存嘆了口氣，先說道：
「也有別的消息，說那錢春平死的可疑。」
「難道牽扯到這錢春平，有人因為這錢春平犯了忌諱，然後才弄出後面這些是非，難道就是那大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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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思塵當年在京師弄的是琴，錢春平靠的是棋技，都是走的清客揚名的路線，彼此也算熟悉，王通一提他這邊就反應過來。
王通鎖上木箱之後，長出了口氣，今日拿這個對付別人，明日或許就會被別人用相同的手段對付，不要被這把雙刃劍傷到自己才是。
王通點點頭，又是問道：
這彼此之間的身份地位，權勢影響，相差的實在是太大太大，雖然不甘，可事情恐怕就是和楊思塵所講的一樣。
一個是內閣實際上的次輔，張居正之下的第二人，最頂尖的大臣，深受太后和閣老的信任，一個是派在天津衛的錦衣衛千戶，兼著個工部主事的許可權，皇帝漸漸疏遠的寵臣，被京師文臣們敵視的。
「王大人，查辦的人都離開了！」
可甚為文房謀士，主家在那裡犯難，自己卻無能為力，
楊思塵進門之後，剛要抱拳恭喜王通輕鬆過了今日的清查，看到王通臉色陰沉，連忙又是停住了口。
「今天查了整日，帳目清冊都是一一核對過，也沒發現什麼錯處，何必在這裏叨擾。」
王通又說了一句，楊思塵悚然動容，站起身急忙說道：
「咱們此次青縣查私鹽，牽扯到長蘆鹽運司，一個經歷自縊，等若擔了所有罪責，這經歷就是錢春平，然後京師才開始彈劾本官，攻訐如潮，查辦隊伍也是派出來了……」
「老爺，張四維此等做法陰險，一方面算準了陛下親信老爺，如果親自出面攻訐，必然引上面不快，所以背後煽動，二來卻也吃准了大人就算真和他勢不兩立，即便老爺為陛下近臣，可斷沒有為一近臣壞一大學士的道理。」
說出把柄，看著自信滿滿的人迅速陷入恐懼之中，崩潰在你面前，讓王通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高高在上，大權在握，決定他人生死也依稀這般模樣。
回頭一看，卻發現身邊人正在狠狠的使眼色，頓時知道不對，也就不敢多說了。
自言自語兩句，卻停下腳步轉過身說道：
第五日，王通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著如果再這般閑逛下去，不如直接去問個明白，但第五日晚上，胡志忠卻主動登門拜訪……
「錢春平做這個鹽運司經歷，卻是兵部張四維託人舉薦，這樁事楊先生知道嗎？
查辦之後的文報都由吏目寫好，並且抄送了一份交給王通過目，這文報當真把王通和天津衛誇的天花亂墜，連一向是沉得住氣的王通看了之後都有些飄飄然。
眾人悶悶起身，心思沉重，拖著腳步走出了屋子，千戶官署的衛兵各個腰板挺直，神色冷漠，可查辦的這幫人卻覺得正在被對方恥笑鄙視，但這也是無奈何的事情，也只能低頭出門了。
送信的人就在屋外等候，見到王通出來，恭恭敬敬的遞了上來，然後開口說道：
四位官員彼此應合的說完，他們幾人隱隱以兵部職方司郎中郭平廣為首的，眾人眼光都是看向這位郭郎中。
「大人，京師那邊來信，請大人出去接信。」
「請楊先生來，速去！」
四位表情和狀態都明顯不對，可在那裡都是鎮定自若的說著官話，一邊站著的吏目差役自然巴不得早些回去，吃了午飯，這晚飯對方明顯沒有要招待的意思，快點回去填飽肚子才是正事。
楊思塵臉色又一變，沒有坐下，在那裡走了幾步，喃喃說道：
王通答應了一聲，門外的衛兵就不再作聲，木盒中的文卷都是治安司在京師內打聽刺探來的各路消息，來天津衛的查辦官員，每個人的陰私把柄，都被查出來不少。
「諸位，在這也無趣，大家先回去吧！」
王通自然也明白其中關節，可昨日這胡志忠不上門，那邊成文了，胡志忠也不露面，派人又是來官署這邊叫了幾個嚮導，又在城內城外的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