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莫名之問 名將西去
「早晨時候喝了點粥，還讓人扶著走了幾步，回去還是躺在床上迷糊著，沒曾想剛才突然精神好了，郎中說不太好，讓小的快些來請大人！」
「那日告辭之後三日就派人上門知會，說多些大人的盛情款待，他回返海州了。」
「……不行了」這句話說出來，也沒什麼失禮不失禮的了。
就那麼在伺候的僕人攙扶下，緩緩的躺在床上，躺下的時候，雙目閉上。
王通一邊加快腳步朝著後面趕，一邊出聲問道，那親衛跟在後面急忙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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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匆忙，總覺得忘了什麼？」
「打生打死這麼多年，死活見的多了，老夫到這個年紀已經夠本了，還活那麼多作甚，王通啊，老夫和你在一起幾年，看到你的本事，賺錢發財這個不必說，這打仗練兵也不差，從那武館到宣府塞外，居然能一次砍了幾千個腦袋，實在是了不起。」
俞大猷自己住著一個三進的獨院，他的兩個兒子帶著家眷都已經趕了過來，王通進門的時候，院中的女眷也不當他是外人，沒有閃避，或者是根本沒心思做這個，有幾個女眷正在廊上哭。
「賺錢是為了充實國庫，富強社稷，練兵是為了忠君護國，殺倭殺韃！」
聽著俞大猷聲音洪亮的誇獎，王通臉色木然，可沒辦法不木然，生怕表情變化就要流下眼淚，俞大猷又是繼續說道：
「老大人仙去了，請諸位節哀。」
王通冷聲說
「老大人最後那句話是什麼！？」
「老爺，老大人一生起落多次，來京師之前他已經沒有實職，能追贈左都督，已經是宮內開恩了。」
俞大猷依舊那般豪爽，笑著打斷了王通的話，王通頓了下，沉吟著說道：
王通的話就是決定，聽到解釋之後，眾人都點點頭，楊思塵連忙拿筆記了下來，按規矩明日就要成文給王通過目，儘快形成規矩了。
王通擺擺手，煩躁的說道：
屋中哭聲大作，王通低下頭，過了半響才抬起頭，澀聲問道：
俞家的人雖然悲痛，可來到這天津衛，看著俞大猷一天衰弱似一天，此時故去，自然悲痛欲絕，可心中畢竟有了準備，他們也知道今後恐怕仰仗這位王大人的地方很多，俞大猷的長子轉身回答說道：
「無妨無妨，老大人的家人有什麼要求，咱們這邊儘力滿足，不要讓他們受了委屈。」
「收一成五的稅。」
王通出了門，卻看見一名在俞大猷那邊伺候的親衛滿臉的惶急，一見王通出來就要上前稟報說道：
「老大人喝口參湯吧！」
「海州來的包孝知走了沒有？」
俞大猷聽他這麼說，也是笑了，開口說道：
「的確像是官話，可老大人，若王通有什麼別
王通還不覺得如何，身後俞大猷的兒子卻已經哭出了聲，王通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卻突然聽見俞大猷的聲音變大，急促的說了幾個字，然後再無聲息……
相比于方才的聲音，這幾個字已經是喊了，王通抬頭看過去，俞大猷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站在一旁的郎中急忙上前，伸手在鼻子下試下，又伸手把脈，轉身拱拱手，嘆氣說道：
「鹼從北邊來，都是用牛馬大車運來，運貨花銷上，運往天津和運往他處沒什麼不同，無非是咱們這邊商戶多些，稅賦低，買的人才多，那邊才會源源不斷的供貨過來，買賣上咱們本就得了大利，稅賦上鬆鬆也好。」
可人這麼一松下來，能看到俞大猷臉上剛才的紅潤也迅速的消退，整個人跟著萎靡了下來，俞大猷看出來想抬手，可肩膀顫了下卻沒有動，只在那裡虛弱的說道：
孫大海急忙回答，王通拍拍腦門，開口說道：
這等名將死後京師都會有褒獎封贈，一來是對這人一生評價，二來還要考慮是否蔭庇後人，除卻朝廷禮儀上的考慮，林林總總，公里私下的事情極多，麻煩極多，不過這些事不用王通操心，自有人操持。
俞大猷其時職銜不高，不過地位極高，人一故去，王通這邊除
王通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那邊說完，這邊孫大海開口說道：
「大人，治安司那邊傳回來了消息，老大人追贈左都督。」
俞大猷的一生最輝煌事迹就是剿倭平亂，王通聽到之後，在那裡愣住，就那麼呆了半響，然後大禮參拜了下去。
這分明是迴光返照的跡象，王通心裏抽了下，禁不住跑起來，王通宅中的下人、護兵少見王通這種失態的模樣，驚訝的看著，紛紛閃開。
「送給宮內的金花銀增額今日上午已經出城，這次送去二十五萬兩，若不出意外，今年七月下半，今年該繳納的銀子就交齊了。」
「人一老，腦子裡面總是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轉悠，不說出來難受，說出來卻又讓人笑話，真是……」
「莫跟老夫說這等官樣文章，這邊沒什麼外人，說說你心裡話！」
「以老大人的功勛，又有教授天子武學的經歷，難道不能封伯，這左都督的稱號有何用？」
「老大人，我做的這麼辛苦，您老這麼一說，倒好像是我有什麼居心一樣。」
屋門口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在那裡張望，他是俞大猷的長子，看到王通過來，急忙迎上前去說道：
「老大人那裡話，今日精神變好，還有幾十年活呢！！？」
俞大猷招招手，示意王通過來，爽朗的說道：
王通拿著手狠狠揉揉了臉，笑著說道：
「家父說的是家鄉話，
「老夫問你，你賺這麼多錢，練這麼強的兵，又和文官弄的那麼僵，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對天津衛稅賦稍有些了解的人都是驚訝的抬頭，河上海上，最低也才是兩成，這鹼如此暴利，怎麼只收一成五，王通看到眾人神情，又是開口解釋說道：
「參湯是給垂死的人吊命用的，老夫到日子了，喝這一口也不會多活一個時辰，少喝這一口，也不會少活，不必了不必了。」
「大人快進去，家父等您……」
話說了一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急忙喊王通過來，似乎就是要問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完這個之後，能看出俞大猷好像是去了個心事一樣，人迅速的放鬆下來。
「精神才好了一會，這就倦了，你好好做，將來前途無量，多在聖上身邊吧，在外面折騰，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讀書人找出毛病來，你好好做……」
譚將邊上嘆了口氣說道：
「老爺，快過去吧！」
王通略微聽出了點意思，忍不住搖頭苦笑著說道：
「也是，也是，不過你做的辛苦，九邊兵馬將近百萬，其中能戰精兵在十萬之上，這還沒算上兩京各省的，你練四千兵也算不上什麼。」
聽到外面的通報，王通從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衝著那包孝知一點頭，大步走出了屋子。
王通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一進門就聽到郎中在那裡輕聲說道，俞大猷正斜靠在床上，這些日子的
「騎馬追回來，今後一次送十萬，不要那麼快把一年的定額送完！」
蔡楠翻著文卷說道，王通眉頭皺了皺，左都督不過是個榮銜，壓根沒有什麼好處，子女這邊也得不到什麼護佑，他開口問道：
在天津衛這邊，海上船隻運來的南貨都是江南產來，可運出去的貨物大部分都是要銷售到倭國和南洋的，海河那邊一般收取重稅，可這鹼的大宗交易也就這幾個月才有，所以才過來詢問。
「早上過去看的時候不還說好嗎，怎麼現在就這個樣子了？」
俞大猷的家人都衝進了屋子，王通上前一步，卻聽到老人似乎在哼唱什麼歌謠，似乎是山歌村調，節奏簡單的很，斷斷續續的。
「大人，三天前，古掌柜和張掌柜過來稟報，說有浙江和福建那邊的商人想來大批量的買鹼，用船運出去販賣，只是不知道這稅怎麼定？」
朝夕相處好像是親人的人故去，自然讓人悲傷，可俞大猷臨死前迴光返照時候的那幾個問題，卻讓王通很不自在，想起來的時候，心中就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儘管如此，可還有很多事情需要王通過問確認，每天也忙的不可開交，五月就這麼過去，天氣漸漸炎熱，屍體不能停放太久，葬禮準備在六月初二進行，這才算是忙到了一個段落，六月初一這天晚上，一干人聚在王通的書房中，一起把最近的事情理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