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窺一斑而知全豹
「才烘烤好的肉末燒餅，用蓮子熬煮的清粥，趙公公從那邊過來還沒吃吧！」
「謝謝姐姐了！！」
看到張誠點頭，萬曆皇帝眉頭皺了皺，無趣的說道：
「奴婢還是猜，王通或許已經查出了什麼，但涉及到的人或者事，是連萬歲爺這邊都護不住他的，又或者，即便能懲處了指使，他也要粉身碎骨，身死族滅，萬歲爺，能讓您都護不住的人，奴婢這邊……」
萬曆皇帝被張誠說的心浮氣躁，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開口喝道：
「萬歲爺，王通如此做不是可不是什麼糊塗，若真要糊塗過去，又何必鐵函密信送過來，在天津衛拖下去就是了，王通這麼做，是為了提醒萬歲爺啊，萬歲爺想，能讓萬歲爺都護不住人的角色，還要對王通動手，這不是要剪除萬歲爺的羽翼嗎？」
「可是刺客查出來了？」
張誠那邊遲疑了下，萬曆皇帝自顧自的接了下去，自言自語了一句，用手拍著額頭又是說道：
「……歷家皮貨行的皮子，都是今冬的皮貨，絕不是陳貨……」
「萬歲爺，昨晚宮門臨關的時候王通的鐵函送進來了。」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萬歲爺，萬歲爺，王通奏摺上什麼都沒有說，萬歲爺也不必揣測，萬歲爺所想的人，奴婢也僅僅是說推斷而已。」
「……嘖嘖，一個月差不多二十天在那邊這份寵信……」
萬曆皇帝擺
鍛煉完畢，才是換皇袍的時候，這就要為去慈寧宮請安和朝會那邊做準備了，天已經大亮的時候，萬曆皇帝坐上了軟轎，前往慈寧宮。
「奴婢這邊就是猜，王通那個性子脾氣的，卻說要不查了，奴婢這邊看東廠和錦衣衛的文書呈報，天津衛都沒什麼不對的地方，王通那邊也是一切如常，怎麼說不查就不查了？」
話沒說完，上面的萬曆皇帝把手中的筆桿重重拍在桌上，煩躁的擺擺手說道：
不過如今的萬曆小皇帝不一樣，早晨起來要分兩次的，先是緊身武服，拿著長棍在院子中聯繫一炷香的時間，然後做各種動作一炷香的時間，這練武強身的過程中，鄭淑嬪也是穿戴整齊在邊上看，一直是面帶笑容，皇帝非常喜歡這段時間。
聽著皇城的鐘鼓聲響完，女官和趙金亮一起出了門，鄭淑嬪貼身伺候的宮女應該去叫醒萬曆皇帝，外面抬軟轎的人也已經到了院子門口，等待招呼。
「……三江商行的鹼，蒸餅最香，洗衣服最好用……」
「按平日習慣，萬歲爺還要小半個時辰才能起吶，趙公公來廂房歇會，等下朝會還要忙吶！」
軟轎在慈寧宮門口落下，早晨給慈聖太后請安問候，為了表示恭敬，萬曆皇帝都是從門口走入的。
看著隊伍從眼前走過，宦官宮女們跪伏在路邊，等隊伍遠去，
「萬歲爺，奴婢說句領罪的話，慈寧宮那邊的錦繡私下告訴奴婢，說萬歲爺這幾日要在西苑西海上放夜燈，讓班子演把式的事情，太後娘娘那邊不太高興，說上次治了孫海的罪，這次要……」
聽到這個，很是無聊的皇帝稍微有了點興緻，開口問道：
抱怨了幾句，萬曆皇帝也不再多說，什麼慈寧宮女官錦繡私下傳出的話語，天家無小事，所謂傳話，壓根就是慈聖太后的不滿，提前打個招呼過來而已，如果再這麼繼續做下去，慈聖太后就要用手段了。
伺候的人多，需要貴人們自己動手的事情很少，很快就已經做完，伺候過隆慶皇帝的老宮人們都還記得，隆慶皇帝好似個木偶一般，任由宮人們擺布，擺布完了，做上轎子去朝堂，然後被大臣們擺布，好伺候的很。
散朝後來到御書房后，萬曆皇帝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煩，對這樣的表情倒是在張誠的意料之中，年輕天子有了女人之後，自然而然的會疏遠身邊的親信，等調整好了，也就恢復正常，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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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宮中的上下都是得了吩咐的，對待趙金亮的態度已經和對待宮中那幾位大佬的態度差不多了，不過讓他們感覺到驚訝的是，一個小孩子被這般客氣，卻依舊
不可小瞧天下人，久在中樞之輩，權謀機智都是極為出色，王通送信來的舉動，結合著王通在天津衛的遭遇，和他與宮中，他與天子的關係，卻被張誠抽絲剝繭，解讀出許多許多，有一些甚至連王通都沒有想到。
張誠又是反問一句，萬曆皇帝身體前傾，臉色漸漸陰下來，張誠自問自答的說道：
「寡人都護不住的，難道是哪裡的藩王……」
「張伴伴，今日就這些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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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爺昨晚上又在鄭淑嬪那邊留了……」
屋中安靜，萬曆皇帝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了過來，張誠下意識的左右看看，又是上前一步低聲說道：
「的確不像是王通的所為，遇到這樣的事情，他肯定會尋根究底，不查出什麼來，不會罷休，怎麼這次卻這麼容易就鬆手了。」
「萬歲爺，若王通能確鑿無誤的指證，他又怎麼會不說，可沒有任何活口，他若說了，很容易被人安上個血口噴人，栽贓好人的名聲。」
「張伴伴何必說這樣的話，朕赦你無罪，說就是。」
到最後也只能感嘆，怪不得趙金亮這麼小就能在萬歲爺身邊貼身伺候，也是有旁人不及的長處。
說完這個，萬曆皇帝更談不上什麼好心情，既然無事了，那就儘早去鄭淑嬪那邊，剛要動彈，張誠卻向前走了兩步，聲音壓低了好多，低聲說道：
「萬歲爺，王通連夜
肉末燒餅、蓮子清粥，這個在京師市井中也只是尋常點心，不過宮中御廚，自然製作的精美無比，趙金亮笑著謝了，接過食物來就吃。
「張伴伴，這幾日朝中都是張先生要在明年行一條鞭法，既然大利江山社稷的事情，朕也不必操那麼多心，還有何事？」
女官看到趙金亮吃的香甜，和邊上一人交換了下眼神，打聽出來趙金亮早晨起來沒時間吃飯的事情，還真是費了點力氣，不過能交好這位小公公，一切都是值得的。
廂房中擺著桌椅，都是供貼身伺候的宮人使用，趙金亮一坐下，那女官擺了下手，立刻有小宮女端了餐盤上前。
「下旨，下旨問王通，讓他不要跟朕打什麼機鋒，直接報上來。」
「不查也就不查了，反正鐵函中的信寡人也要看的，寡人下午事情還多，既然無事，那寡人先走……」
「先跟萬歲爺這邊告個罪，接下來要說的，奴婢自己也把握不準，可卻不能不說。」
萬曆皇帝「哦」了一聲，靠在了椅背上，無趣的說道：
「回萬歲爺的話，王通只是說或許是亡命之徒臨時起意，既然沒有活口，這麼大張聲勢的查下去，過於耗費錢財人力
宮中如何分析，王通自然現在不知道。
萬曆皇帝如今沒有什麼要緊的政務，一般都在鄭淑嬪那邊獃著，御書房很少去了。
聽到女官招呼，趙金亮連忙笑著躬身，也不矯情，輕聲說道：
「既然如此，寡人不做便是，無非晚上看看景，取個樂子，卻弄的這麼沒趣，外面豪門大戶人家，玩樂的法子不知道比寡人多多少。」
落轎到宮門口，卻只有趙金亮隨在身旁，趙金亮跟在身後細聲細氣的說道：
「萬歲爺，張誠托奴婢跟萬歲爺說，請萬歲爺今日散朝之後去御書房。」
七月初五，行走在天津衛大街小巷的馬車上已經改了說辭，有人在馬車上吆喝道：
張誠躬身說道：
張誠聲音低到有些聽不見，可萬曆皇帝卻聽了個清清楚楚，從龍椅上一下子站了起來，悚然四顧，渾身發涼。
「王通做事居然也這樣糊塗，讓寡人空自擔心，卻不知所以……」
鄭淑嬪宮中的女官笑著招呼說道，年輕主僕，鄭淑嬪宮中的女官年級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
「王通能有今日的成就地位，靠的是萬歲爺的眷顧和寵信，他行事果敢，勇猛向前，也是知道自己身後有萬歲爺的看顧，天下人不敢為難於他，也是知道有萬歲爺的寵信，既然有萬歲爺的寵信看顧，為何王通不繼續查下去？」
萬曆皇帝也從方才的煩躁中恢復了許多，聽了張誠的話，他沉吟著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