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人已走 雪將至
「白災是？」
行軍了半個時辰，王通騎馬卻到了蔡楠乘坐的那個廂車邊上，打了招呼，把馬匹拴在廂車的車轅上，順著廂車邊上的梯子爬上了車頂，四下看了一圈，轉頭又對望樓上那親衛喊道：
譚將也是點點頭，上萬騎的實力，又是俺答汗手下的萬戶，想必也是宿將，這等人肯定不會帶著騎兵傻傻的在對面列陣等著，在望樓之上看得很遠，都發現不了什麼蹤跡，怎麼還會在那邊。
「這邊前日或者更早的時候，還應該有大批的人居住。」
一氣三嘆，王通身後的親衛都是對這把總怒目而視，雖然沒明說，可誰都知道他嘆氣什麼意思，大戰在即，這實在是太不吉利，王通搖頭笑了笑，卻沒有理會，上了親衛牽來的馬匹，開始在營內巡視。
「白災就是下雪，草原上有時候下雪幾天十幾天都不停，人和牛羊都走不出去，活活被凍死駐地，韃子們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王通冷聲下令，幾十名偵騎四下里灑開，各去打探情形，王通一干人打馬緩慢前行，本來昨日兩側的馬車各一百余輛，這次卻改成了兩側各六十余輛，寬度卻大大加長，完全變成了個移動的車陣。
「大帥，每日差不多要少走十里到十五里，雪畢竟麻煩。」
扎過帳篷的痕迹，火堆灰燼，還有各種垃圾、人生活過的痕迹到處可見，王通和軍將們在這邊下馬查看，王通牽馬看著
草原上人家搬遷，帳篷和家什用具什麼的都靠大車來裝載，牛馬羊跟著，一聽這個，王通沉吟了下，笑著說道：
「唉，下官妹子被守備看中，可下官把妹子嫁到了黃縣去，這就被上面記恨上嘍，今日怕是……唉！」
「大帥，這點雪算不得什麼，小的們都是在這邊走熟了的。」
王通笑著點點頭，指著天又問道：
「看來是大股的騎兵向西兜圈子去了，他們的部眾向北暫時躲避，也好，和咱們想的差不多，不理會了，回去吃飯，下午回返！！」
派出去的偵騎都已經回返，在車營半個時辰路程的範圍內，只有虎威營的西北方向，曾經看到韃虜的偵騎哨探，但也只是遠遠的看著並不靠近。
「王大人，這眼看就要下大雪了，咱們運氣不錯，只讓去哈喇河套，就算雪下起來，三日路程也不算遠，要是更北的地方走走，鬧了白災，路都找不到，只能活活凍死在這外面。」
「今日中午就能到哈喇河套，或許要接戰一場，不下雪自然是好的，要是下了雪，火器實在是不方便。」
「大帥，也不知道那邊頂不頂的了這麼長時間！」
這時候卻顯出了跟在王通身邊那幾個蒙古莊客的作用，赤黑在前面騎馬兜著圈子，轉過騎馬說道：
「可還是會慢！」
「天老爺，還真是稀罕，這兩個月都沒天陰了，怎麼
「大帥，這等事那王通會照做嗎？」
「哈喇河套是那人盤踞之地，上萬騎的規模，少說也有幾萬部眾，咱們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方了，按說小股騷擾，甚至看到他們大軍列陣都是應該的，可現在什麼也沒有，怕是已經走了！」
所以早晨各營輪班戒備，然後以晚飯的規格準備早飯，昨日剩下的羊下水和羊骨都是下鍋燉煮，雜糧餅子也都是在鍋邊加熱，吃飽喝足。
譚兵和李虎頭以及他們的兩位團副聽到，都是面有喜色，抱拳躬身連忙去了，這一路上走的提心弔膽，心思煩躁，此時又是臘月尾上，趁著這個時候回去，應該還能趕上入塞過年，如何不高興。
「這雪今日能下來嗎？」
「大人，若是韃虜不在那邊，咱們繼續搜尋還是回返！」
王通一干人在這邊走了一陣，又是上馬，卻能看到車轍，牛馬行走的痕迹，很巨大的隊伍流動，但在向北三里左右之後，開始分開，人多的一隊繼續向北，人少的一隊卻是向西。
第二日的行軍卻沒有弄回什麼馬肉來，不過譚將領著十幾個弓馬出色的騎手，遠遠的轉悠了一圈，卻射了上百頭黃羊回來。
薊鎮守御的要地是喜峰口，韃虜入寇和大軍北伐，基本上都是沿著灤河走的，喜峰口北的灤河流域，是在哈喇河套的東邊。
「老爺，去西邊的牲口多，大車
眾人都是面有憂色，可也只能跟著王通一起回返用飯。
天這麼陰，想要判斷時辰也是不容易，不過看著雲色變亮了些，也知道是上午時分了，準備完畢的虎威營各隊開始整備出發，行軍的排列又是做了調整，除卻火銃兵和炮營之外，第一團居左側，第二團居右側，譚兵和李虎頭各在隊伍之中，臨敵應變。
一名軍將大吼著稟報，戚繼光淡然反問，這一問，那名軍將立刻沒了聲響，過了會才開口說道：
「自然回返，不管是旨意還是軍令上都這般要求，咱們孤軍出塞，難道等糧草耗盡了餓死在這邊不成，讓咱們做的，咱們都是做完了！」
「若是在青龍河那邊，黃羊一群幾百，殺都殺不過來！」
哈喇河套是灤河和以遜何交匯之地，周圍丘陵環繞，北地的寒風也有所遮擋，按照密雲後衛那嚮導的話說，這是草原上水草最為豐美的地方之一，是俺答汗直屬的所在。
密雲後衛派來帶路的那名把總驚嘆說道，王通注意到前兩日時斷時續刮著的北風也變了方向，從東方吹來。
戚繼光頓了頓，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心腹聽了之後，卻有些遲疑，開口道：
戚繼光神色不動，開口說道：
在中軍隊伍，幾十名騎士環繞著一名大將，往來奔跑于隊伍前後，那大將身後的帥旗迎風飄揚，上面大大的一個「戚」字，
丘陵上、兩河邊上都是枯草，陰雲密布，王通也看不出這等地方怎麼就和「豐美」二字沾邊，但和預料的差不多，這邊沒有敵人，甚至沒有人。
譚將回來之後笑著說道，青龍河那邊是薊鎮北邊的草原上了，王通怎麼琢磨也不記得草原上有這麼多的黃羊，或許到了那個時候，黃羊都已經被殺乾淨了。
王通此時正在的哈喇河套，滿天烏雲，在距離哈喇河套百五十里左右的地方卻已經是下起了鵝毛大雪。
「……若王通真像是俞志輔所說的那樣，就會照做！」
王通笑著回答說道，譚將也是笑了笑，事情到這般也是仁至義盡，也不必舍了自己去做沒有什麼結果的事情。
那軍將在馬上躬身領命，連忙去了，那人一走，戚繼光臉上卻有了些憂色，邊上心腹看到，低聲問道：
密雲後衛這把總久在塞口，自然是經驗豐富，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
※※※
哈喇河套就是那叛將的盤踞之地，還有兩三個時辰的路就要到了，以對方沿路騷擾的準備來看，肯定也是早就知曉，提前出擊，半路相迎的可能也是很大，吃過早飯，午飯搞不好要在戰鬥之後吃了。
這樣的陣型移動，想要隊伍不亂，就不能走的太快，不過草原上騎兵機動性太強，虎威營一定要穩妥當先，不能讓對方鑽到空子。
那親衛在望樓上站起環顧，
「偵騎全部撒出去，往來半個時辰的路程為限，遇敵不得接戰，速速回報！」
「先停下休息，午飯後咱們就原路回返！」
一大隊明軍行走在飄揚的雪花之中，都變成了雪人模樣，雪下了應該不久，地面上的積雪還不算厚。
草原上沒有了星月光，的確黑暗異常，因為早上起來，天突然陰了，鉛色的厚雲讓人心裏覺得煩悶。
「這個不必擔心，宣府外他們靠那烏龜陣守的銅牆鐵壁一般，這次比上次準備的還要充足，頂得住，就怕那那吉特咬不動先走，咱們就白出來這一次了……勇才，你現在……」
不過第二天早上起來，值夜的軍將稟報，說是下半夜就無法看到外圍五十步外的情景，也不知道敵人到底派了哨探沒有，倒是有幾頭狼探頭探腦。
「可看到周圍有什麼？」
「雪地里容易走失士卒，你去安排人把前後都看好了，不要有什麼閃失！」
「說不準，不過今日這雪搞不好要晚上下了，天氣還冷得很，下雪的時候總要稍微捂一捂，暖和些才會下。」
燉煮羊肉，歡聲笑語，晚上的車營倒是和出去遊玩的隊伍差不多，白日里炮彈正好打中韃虜騎兵的身體，幾乎是把上半身打爛了，他身邊的同伴親身感受到那種震撼，想必驚駭無比，晚上甚至連游騎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