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薊兵意外 糧草相托
「這太過荒唐，這次要和韃子對上，還不是咱們薊鎮沖在前面，衝鋒陷陣，死傷在前還不是我們，現在糧草輜重也丟過來，難不成是想遇到韃子跑的快些嗎？」
楊進神色一肅，這些薊鎮的軍將都是打老了仗的，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一時間都是啞口無言，薊鎮馬隊千總張磊一直沒有吭聲，這時開口說道：
「你們以為虎威軍沒有算到這個嗎，真要有那一天，你以為那些幾匹馬，十幾匹馬拖拽著的火炮，不會轟打咱們營盤？」
但虎威軍和大同鎮的兵丁倒是有些計較，先給馬匹餵了硬料，然後馬匹圈在外面，人聚堆坐在裏面彼此靠著，毛氈披在身上，就那麼呼呼睡了，這倒是讓人有點意外，馬匹環繞，又有毛氈，多少有帳篷的作用，彼此靠著，可以取暖，不必那麼冷，倒也不擔心夜裡被凍到，沒想到這些憊懶兵卒還是有經驗的。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是激起一片冷笑，有千總直接開口說道：
「話也不能這麼講，那年宣府突然間人人有戰功，這個幾百首級，那個幾百腦袋的，不是有傳聞說是這禁軍在外面殺了幾千韃虜騎兵嗎？古北大捷那一次，引著韃子的人不也是他們嗎？」
軍隊行進，每日早晨吃過早飯之後，要把營盤輜重整理收起，然後列隊行進，到了晚上，又要在天黑前紮營，安排輪值防衛，比不得商隊行進相對隨意。
大同鎮出身
把總們有疑問，每個營的千總們則是直接去薊鎮副將楊進那邊詢問，這禁軍越來越不象話了，怎麼將自己的糧草補給也丟到了薊鎮這邊，這次打仗主力還是要依靠薊鎮，這麼搞，豈不是將薊鎮當成了運送糧草的民夫。
夜間出巡放哨，第二日會給他們睡覺的時間，這麼迷糊，如果半夜裡韃虜真的摸過來怎麼辦，這麼寒冷的天氣，如果睡熟了被凍死在外面怎麼辦。
楊進解釋說道，一名千總愣了愣馬上開口說道：
「昨夜欽差大人的交待是，咱們兵多糧草放在這邊他也放心，不至於讓敵人燒了糧草或者抄截了去，咱們守著糧草，虎威軍也可以放心作戰！」
在殺虎口向北騎馬賓士一天的距離上，不是在戰時的話，韃虜的活動並不多，因為這裏算是大明兵馬的勢力所及之地，也是雙方的緩衝區域。
「這個我也聽到，說草原上辛苦了那麼久，結果回去沒幾天立刻就要出來，馬都累死了不少什麼的……」
虎威軍的火炮，薊鎮的軍將這兩日都是看到，而且頗為艷羡，被楊進這麼一說，眾人無言。
薊鎮騎兵心下鄙視，卻中規中矩的安排人放哨值守，不敢有一絲的懈怠，但夜間卻也有讓他們意外的事情
楊進一干薊鎮的軍將自然知道輕重，不會把自己的觀感說給下面聽，不過下面的人和虎威軍派出來的馬隊接觸后，也有這樣的感覺，明明是第一天行軍，怎麼一個個無精打採的模樣，這樣的人上戰場能有什麼作用。
「王通不是咱們老帥，他將糧草放在咱們這邊，倒也算是穩妥之舉，如今大軍在外，大家也不要有什麼別的心思，畢竟是為了這大明。」
讓他們意外的敵方就在此處，每次他們有察覺，在那裡打盹甚至還有微微呼嚕聲的虎威軍以及大同鎮的兵卒馬上也有了反應，有的人站起，有的人則是迅速的抽出武器，等動靜消失，他們重新又去休息。
「昨夜那等作派，分明是在草原上打混了多年才會有的，或許大同和禁軍那邊有蒙古人……」
韃虜必然有偵騎遠遠窺伺，雖然不多，可夜裡也會有人來觀營，敵方兵馬行動必須要有這樣的安排，不然對方半夜突然行動，那就是措手不及了，但眼下還是在容忍的範圍之內，大明也偶有出塞，眼下的距離不過是在他們邊牆附近。
楊進開口肅聲說道，眾人都是一靜，又有不服氣的開口說道：
「可那一次，他們殺了韃虜騎兵近五千，這首級可是實實在在，這個戰果，是被逼能逼出來的嗎？」
天亮的時候，營盤那邊已經有炊煙升起，準備開始拔營出發，馬隊也是撤回，會有另一隊騎兵接替，
「說起來，昨晚還沒到凌晨的時候，禁軍和大同那邊似乎幾個人舊識，彼此談笑，說草原上那些腦袋要是拿回去，也能換個千總的職司，還有人說，大把的銀子拿了，就不要圖什麼官職……」
有幾個人發出了鬨笑，楊進伸手向前面的虎威軍隊列指了指，開口說道：
這一個晚上，值夜的騎兵和哨兵也是輕鬆些，薊鎮和虎威軍各有營盤，馬隊的駐紮則是在薊鎮的大營之中，大小兩個營盤，守衛的兵卒自然是各家的步卒，彼此沒什麼干礙。
「笑話，這麼多年，還不是咱們薊鎮的兵馬包打，多少人在老帥那邊誇口，到時候怎麼樣，還不是薊鎮沖在前面，走在最後……」
不過派出去的馬隊則是三隊混編，薊鎮、虎威軍還有大同鎮的騎兵都有，雙方合作的時間並不長，武人爭強好勝，又是精銳的騎兵，心裏都有點互相比個高下的意思。
拔營行進，把總一級以及向上的軍將們看出了些不同，昨日的時候，在虎威軍的陣列中，除卻四輪的大車之外，也有兩輪雙馬或者兩輪單馬的大車，是用來運送糧草給養的，今天這些大車卻都在薊鎮的隊列中行進了，虎威軍那邊，就只剩下了四輪四馬的大車。
「他們的大車除了裝著裝備之外，攜帶的糧草應該可以供應他們吃
第一夜紮營，大軍中的馬隊就選出兩百余騎兵在外面布了暗哨和遊動哨，不過這一晚上也沒有什麼事情。
「昨夜兒郎們值夜，回來說這禁軍的兵卒倒像是打老了仗的模樣，我看昨夜紮營今日拔營，禁軍那邊都是中規中矩，做事倒是比咱們還要規矩，這王通在武事上有這麼大的名聲，倒也不是虛的。」
他這句話倒是眾人的心聲，不過楊進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到了夜間，大家分為小隊行動，各尋了處避風的地方隱蔽，定時出來巡邏，那些無無精打採的騎兵，下馬之後，直接在那避風的地方打盹迷糊，竟然是要睡覺，這讓薊鎮的騎兵都是皺眉。
所以來的偵騎也只是遠遠的窺伺，雖說藉著星月光芒也看不見什麼，草原的夜晚安靜無比，有馬蹄聲響，或者什麼類似的響動，很容易被人察覺，一有這樣的動靜，經驗豐富的薊鎮兵丁就會做出反應。
下面的軍將都是點頭稱是，氣氛變得輕鬆些許，有人開口笑著說道：
大明雖然不缺馬，可一名騎兵的耗費是一名步卒的十倍以上，又沒辦法虛應故事，所以大明各軍的馬隊和騎兵，差不多都是最精銳最強悍的士兵充任，這樣的兵卒，一般就是各處軍將的親兵家丁了。
「禁軍不知道好歹，把糧草給咱們，要是咱們不給，他們豈不是抓瞎了。」
偷懶鬆散也只能
值夜的薊鎮馬隊，幾個人碰頭說起昨晚的意外，倒是有幾個老成的看出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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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鎮自然是如此，薊鎮和虎威軍則是講究大範圍的訓練，可能當騎兵的，往往也比尋常步卒素質高出一些，大家的心中都是有傲氣的。
他們每個人的所見所聞，都不過是只鱗片甲，拼湊起來卻隱隱約約卻讓他們覺察到了什麼，這些疲憊的無精打採的騎兵，和他們一樣，都是老練的戰士。
眾人沉默，由著坐騎向前走了段，楊進才又開口說道：
「那是老帥妙計，他們禁軍也被逼到了那地步上，這才無奈拚命，要不是後來咱們趕到，他們早就垮了。」
而薊鎮馬隊千總看到虎威軍下面的馬隊統領馬三標神情萎靡不振，哈欠連天，心中也是不喜，認為太過憊懶。
薊鎮軍將入王通軍帳，看到裏面擺設奢華，王通輕鬆寫意，評價都是不高，感覺到王通這邊頗為輕佻，將大戰當成了出遊。
而那些臉上沒有疲憊神色，表現還算中規中矩的大同鎮騎兵們，反應的反倒是慢了許多，有的人甚至是不知道敵人曾經來過。
所以在同一片區域，軍隊行進要比商隊行進的速度慢許多，這其中自然有要緊萬全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