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大明良心
看著王遴還要再說，萬曆皇帝在上首喝道，王通連忙將口供送上去，萬曆皇帝皺著眉頭在那裡翻看，下面朝中大臣們則是互相交換眼色，都是凜然，這王通好狠辣的手段，好大的膽子，上朝第一日，居然就要對吏部尚書嚴清動手。
相比于街面上的喜慶氣氛，各個衙門之中卻都是冷淡的很，大勝之後千頭萬緒的事情也多，兵部和戶部以及內監衙門都派出了辦事的官員宦官趕往歸化城，其餘各相關衙門也都是忙碌的準備。
更重要的是，王通的這場勝利，各部尚書侍郎表露出來的沒什麼欣喜，更多的都是敵意，上行下效，大家都明白自己的立場。
「回稟陛下，這些都是臣所為。」
「回稟陛下，錦衣衛昨日審問，前段造謠北徵兵馬軍紀敗壞的，昨日攛掇指使人圍攻錦衣衛衙門的，都是一人背後指使，吏部尚書嚴清嚴大人！」
錦衣衛都指揮使司門前被這麼多人圍上喧鬧，也難怪楊思塵會那麼緊張，如臨大敵的模樣，不過這件事解決的也太過簡單，有人吆喝著青樓有新節目，劇院戲院有新戲上演，立刻就是散去了大半。
能讀書，能做官的，親族大多是富貴之家，這些富貴之家和官場上又有這樣那樣的關係，這一層，方方面面也要考慮到。
※※※
「王通，你這拿著一大疊文卷是什麼？」
一旦抓得多，死傷的多了，這麼多官員勢力鬧將起來
萬曆皇帝笑著問道，王通連忙出列舉起手中的文卷說道：
王通直接了當的控告，嚴清直接了當的承認，這舉動都是讓朝堂上的人意外，官場上講究含蓄三分，講究遮掩，這等白刃相接，實在是讓人不習慣。
對於有資格出現在朝會上大臣們來說，他們大部分人對王通都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這些日子這麼多事，他們自然也不會給王通什麼笑臉和善意，各個都是神色漠然的看著，沒有任何的表示。
萬曆皇帝翻看了幾頁，臉色越來越陰沉，抬頭盯著嚴清說道：
「這等不能耽誤吃晚飯，只顧著去玩女人看戲的角色，你指望他們會有什麼錚錚鐵骨，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他們的家眷過來，本以為會被錦衣衛斥罵甚至責打，不過這邊卻和氣的很，問明白姓名住處身份，直接就把人給放了。
這些死腦筋士子書生出來的事後都是渾渾噩噩的，精神並不太好，身上倒沒有什麼傷，充其量就是被抓時的掙扎弄出來的淤青。
「是何人在背後攛掇指使？」
天剛剛蒙蒙亮，皇城的鐘鼓敲響不久，萬曆皇帝最親信的宦官之一，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趙金亮就帶著旨意過來傳旨了。
平日里對王通的傳聞都是如何的驕狂，如何的仗勢欺人，今日見了
深夜之時，卻也有人來到錦衣衛衙門門前哭嚷，鬧事的人中，大部分人是來湊個熱鬧，也有少數腦袋不清醒，真以為自己是為了大義的，其他人散去的事後，他們還在門前繼續折騰，一併被抓。
還沒等萬曆皇帝說話，戶部尚書王遴已經出列，指著王通怒喝道，王通抬頭瞥了一眼，冷聲回答：
茶館酒肆中說書的都講，說這王通也是天上星宿，是上天派來輔佐皇上的，要不然當年開那個小飯館，皇上怎麼就想要進去吃碗紅燒肉呢！
旨意上套話說了一大堆，但最中心的這個意思大家都是聽懂了，今後大家叫王通，就要稱呼為「王都堂」了。
不管張四維和申時行對張居正的政策是遵從還是改革，這個習慣倒是延續了下來，錦衣衛都指揮使有事入朝，無事辦差，這實際上等於是降低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地位。
還沒等萬曆皇帝說話，嚴清又是開口說道：
「王大人，王某手中有口供，有人證，並非血口噴人！」
等王通的親衛們將最後走掉的那些人抓回來，王通笑著和楊思塵點評說道，楊思塵臉上仍有擔心的神色，王通只
家人關心詢問，誰也不想多說，只是抓緊回家，這后出來的也聽到先出來的人所講，大獄內的審問都是一同審問，那些背後煽動鼓噪的人都一五一十的招了，知道自己被人利用，當刀使喚，這個實在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軍法司、巡捕司、整訓司以及城內各個千戶都是上來道喜，錦衣衛都指揮使腰牌要換成象牙牌子，也早就預備好了，給王通掛上，換上一身官服，簡單招呼聲，直接被宮中就去了。
萬曆皇帝神色一沉，肅聲問道：
所以下面的人輕易不會用這等手段鬧，一旦鬧起來，上面的人也會慎重對待，誰也不敢掉以輕心，一不小心恐怕就要死人罷官。
錦衣衛都指揮使在朝會時候是在武臣的第一位，平日里上朝照例也要隨侍，不過張居正執政之後，覺得一個內衛武臣，沒必要出現在朝堂之上，也就改了這個規矩。
「陛下，臣做這等事的確不甚光明，還要牽連家人親朋，臣知道這個後果，臣之所以這般做，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是為了不要讓小人竊居高位，禍亂朝綱，是為了不讓武夫心懷叵測，做大逆之事！」
王通穿著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官服，人的確是年輕的不像話，許多大臣看到王通之後又看看萬曆皇帝，心中感嘆，少年天子少年臣，我們這些人的確是老了。
「呈上來看！！」
「嚴清，這是怎麼回事？」
御門
錦衣衛衙門之中倒是一切正常，昨日剛有人鬧過，今日京師內百戶以上的軍將都是早早的來到衙門等候。
書生士子科舉之後就是官，清流言官將來歷練升遷之後就是中樞之臣，所以這些人聚眾鬧事的話，官府都是極為重視，朝廷也不會掉以輕心。
大明立國這麼多年，朝堂上經常用廷杖打死官員，經常將言官士子下獄治罪，弄死的也是不少，但一旦這些人聚眾鼓噪，情形又有不同，眾怒難犯，何況這個「眾」背後是大批的官僚和豪門，關係勢力盤根錯節。
嚴清偌大年紀，說這番話時，鬚髮飄揚，當真是鐵骨錚錚的模樣，活生生是大明的良心！
和王通所想的差不多，上午將人抓起來之後，下午就有人圍過來鬧事，而將鬧事這些人中主使抓起來之後，卻是風平浪靜，接下來根本沒什麼風波，有人回去吃飯，有人逛窯子，有人去聽戲，誰也顧不得這大義了。
嚴清白須白髮，年紀已經不小，上朝照例都是賜座的，聽到萬曆皇帝詢問，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站起跪下說道：
「回稟陛下，臣所拿的是供狀，昨日下午，有數百人聚眾在錦衣衛衙門之前喧嘩鼓噪，后經查明，此事有人在背後攛掇指使，臣手中所拿的，就是這些亂民的供狀。」
旨意宣讀完畢，趙金亮笑嘻嘻的上
「王通，你今日上朝，就敢這般血口噴人！！」
「……王通為錦衣衛都指揮使……」
京師各處的準備，主要是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在主導，順天府是呂萬才主事，又有宮裡和錦衣衛的協助，自然做的格外用心。
在衙門中辦差的兵卒大半雖然已經離開，但審訊拷問本來就不是這些人，治安司和順天府都有經驗豐富的官吏兵卒前來，錦衣衛大獄各個刑訊審問的地方，整晚都是亮著燈。
如今王通在這個位置上，萬曆皇帝自然要抬舉，大清早在錦衣衛衙門宣旨，就是為了讓錦衣衛的人知道這件事之後，王通儘快上朝。
「本官權大權小，文官說話管用還是武將說話管用，在這天下間能影響到的，不會超過二十個人，這二十個人直接的徒黨不會超過二百人，這二百人未必會受到本官所作所為影響，沒有利害相關，誰會真的捨生忘死。」
京師的喜慶氣氛是越來越重了，得勝的大軍進京獻捷閱兵，這等場面京師多少年未見，這麼多年來，京師里百姓們只聽到某某處又敗，某某處居民被韃虜或者倭寇殺傷擄掠的例子多些，自從有了戚繼光、俞大猷、李成梁之後，才多少聽到了點勝利的消息，現在又有了個王通，帶來了更加輝煌的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