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目錄

第八百四十一章 暗流誰人知

第八百四十一章 暗流誰人知

「這樁事到底是誰做的!?」
王通來到江南的用意那就值得商榷了,萬曆皇帝賜婚給王通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對功臣的一種試探和敲打,但同樣的,過程如何象徵著什麼,結果如何同樣象徵著什麼,王通依舊是娶了良家女做正妻,他依舊是定北侯和錦衣衛都指揮使,這個就是結果,南直隸的勛貴們所看到的就是這個結果。
「不過這匿名信上既然這麼說,小心總是有道理的,還請大兄吩咐下去,讓底下的人和各房的人都收斂些,被欽差抓到把柄,怎麼都是不好的,然後看看其他家的反應,南京城內的貴家雖然是徐家為尊,可那些侯伯也不少,斷沒有知會我家,他們不知道的道理!」
徐志濤卻沒有坐,直接對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這樣寬的江面,在這個時代的戰爭體系下,還真是一個天險,當然,實際上也阻礙不了有決心的軍隊。
「東主,這樁事讓南京勛貴同仇敵愾,讓江南各處都敵視王通,這並不是壞事,免得鋒銳只指向這邊。」
「老六,外人胡說倒罷了,你徐家長房的怎麼也在這裏跟著胡講,咱們祖宗當年在京師軍中逝去,和南京的蒸鵝有什麼關係,這麼說,平白讓人笑話。」
「說這個有何用,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糊塗!!將水攪渾有別的手段,牽扯到聖旨和南京勛貴上,要惹來怎麼樣的禍患!!」
一路南行,在江都那邊入長江,對於經常在北方活動的一干人來說,難得來一次江南,難得過一次長江,一定要見識見識。
一直沒出聲的那位這時卻沉聲說道:
※※※
「老幺這是穩妥老成的辦法,就按照你說的這麼做!」
「胡公公說的是,魏公爺說的是。」
這個說法駭人聽聞,可細想卻不是空穴來風,自從萬曆皇帝寵信王通之後,安平侯身死族滅,武清侯家也是被壓制的厲害,京師勛貴比起以往收斂了許多,儘管這兩件事各有原因,可若是細究起來,這似乎代表著皇家對勛貴的打壓態度。
「咱們祖宗還不是被弄了只蒸鵝……」
京師勛貴除卻那些因為戰功獲封的武將,其餘的都是努力朝著斯文上靠,家中子弟作派打扮都是模仿文人士子,這反倒是惹人笑話。
「咱們家姓徐,他們家也姓徐,真他娘的晦氣。」
聽他這麼說,眾人都是點頭,這位又是繼續說道:
「三哥莫要這麼說,這些年南京城內有誰記得咱們家,那些人整日里說松江徐家如何,說那才是江南之冠!」
「咱們家在京師的人還是靠譜的,宮裡的幾個關係也是幾十年的交情,王通這趟差事就是去查松江徐家的,不會有什麼別的目的。」
南京鎮守太監胡志忠冷聲反問道,這話問出,下面鴉雀無聲,大家都是無言。
有幾家知道了之後,馬上就是找親厚的人商議對策,下人們也不閑著,立刻將看到聽到的傳揚開來。
徐志濤發布了這個命令之後,親衛統領一躬身,轉身下去布置,魏國公徐家富貴近二百年,自然是氣派非凡,不過在這個氣派下還努力保持著武家將門的傳統,這就顯得與眾不同了。
胡志忠原來是司禮監的六科郎掌司,因為辦差認真謹慎,才有了來南京做鎮守的機會,他油鹽不進的性子,讓南京的勛貴對他頗為的忌憚,看到下面冷場,魏國公徐志濤也只好站起來打個圓場。
在松江徐府,徐璠對著面前的一干人,厲聲的質問說道,他面前眾人都是低頭,卻是無人回答,靜默了會,他身側的一名幕僚才低聲說道:
坐在一邊的三人中,相貌都和徐志濤有相似之處,年紀卻小了些,徐家親族利害一體,這等事自然要邀請其他支的人過來商議。
那這個旨意就未必僅僅是個理由,王通來到江南肯定有宮中的意圖,要來做什麼事。
那親衛統領下堂,當代的魏國公徐志濤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書房中走了幾步,這時外面也有三個人進來,簡單見了禮各自坐下。
下面一陣附和,至於心中怎麼想,那就無人知道了,但這股明面上的嘈雜,就這一天被壓了下去,底下暗流洶湧,這就無人能管了。
江面遼闊,的確是震撼人心,就在軍中,大概的距離王通通過目測也有個估計,但長江江面的寬度還是讓王通吃了一驚。
「果然是長江天塹,怎麼有十幾里寬?」
「三弟,這樁事你怎麼看?」
徐志濤皺著眉頭跺了跺腳,抬高了些聲音說道:
「有小半個月沒下雨了,等下雨了大老爺來看,這江面還要寬呢?」
接到這信箋的人,並不是每一家都能像魏國公府上這般應對從容,並不是每一家的下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第一時間將信箋交上去,並不是每一家的看過信的人都被趕到了城外的莊子上圈著。
徐志濤呵斥了一句,卻又是掏出那封信來,信上寫的很簡單,說是王通這次來到南直隸,明面上是查辦松江徐府的侵佔田地一案,暗地裡卻是要偵緝江南勛貴的不法之處……
徐志濤在那裡點頭,邊上兩個人卻又是開口議論起來:
「各位,雨露雷霆都是恩澤,聖意如何不是你我能揣測的,既然旨意上寫的這般明白,那為何還要做這麼多無用舉動,若這些情狀傳到京師去,恐怕反倒是不美啊!」
「真是荒唐,咱們家的地位是祖宗跟太祖爺生里死里打出來的,他一個耍弄筆杆子的文人,怎麼……」
魏國公徐家在南京城內近兩百年,耳目密布,關係勢力盤根錯節,消息自然靈通無比,地頭上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家差不多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王通在這裏感慨,他的一乾親衛就不必說了,譚大虎和譚二虎兄弟從前雖然是在浙江那邊過去,可那時候小沒有什麼記憶,今日看到就和第一次沒什麼區別,都是長大了嘴巴,驚愕異常。
宦海沉浮,富貴之人,稍微有些政治常識就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南京這邊能,京師那邊也能。
徐璠冷哼了聲,揮手讓面前的人退下,沉默一會,開口說道:
這等事人人喜歡議論,人人喜歡傳揚,沒多少時間,整個南京已經傳遍了,按照往日里這等事的處置,大家少不得要齊聚魏國公的府上,還要請到南京鎮守太監和南京兵部尚書在座,請幾位拿個主意。
當年徐達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武將之首,朱元璋大殺功臣,也有傳言說是徐達背上生疽,這個病吃蒸鵝必死,但朱元璋賜下一隻蒸鵝,徐達含淚吃下,當晚暴斃,但這不過是市井傳言,徐達當時正在北平府也就是如今的京師鎮守,在軍中舊病複發而已。
「各位,旨意在邸報上已經說得明白,是南京右都御史海瑞上疏參劾松江徐家侵佔田土,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王大人出京查辦,邸報大家都是看到,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內容嗎?咱家為何沒看到?」
那些正紅火的勛貴之家,都收到了這樣的匿名信,信上都說的是王通這次來到江南目的,明裡是查辦松江徐府的侵佔田土,暗地裡卻是偵緝江南各勛貴的不法之事,將勛貴們的財產土地收歸天家。
說到這裏,徐志濤的三弟朝著地上呸了口,笑著罵道:
過江之前,南京那邊的沸沸揚揚也被王通知曉,對這個,柳三郎開口說道:
「侯爺,事情到了這等地步,背後必然有有心人撥弄,但這有心人是不是松江徐家,這個還真是不好說。」
「大兄,各位兄長,這麼多年,天子不管下什麼旨意,宮中總能傳出消息風聲來,咱們這樣的人家什麼消息能不知道,可偏生這次,這信上咱們家事先不知道一點,各位兄長,王通有了那麼大的功勛,先有賜婚,然後讓他在立足未穩的時候出京公辦,這件事的關鍵是敲打王通,不是來刺探我們。」
「給戴先生送五萬兩銀子過去,南京這種情勢,讓他看看有沒有用力的機會!」
既然王通依舊是定北侯和錦衣衛都指揮使,他的權位不動,那王通奉欽命出京就不是未必是為了讓他在京師無法站穩。
船夫在那裡開口解釋說道,王通在那裡搖頭,只是在那裡笑,卻沒有繼續說話,那一世經過長江的時候,長江寬度差不多隻有眼前江面的四分之一不到,滄海桑田,幾百年過去,天地之間終究是有變化的。
「東主,若是咱們自家人做的,的確是惹來禍患,若不是的話,對咱們有益無害,何必計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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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朱家殺功臣猜忌功臣這麼多年的習慣,幫他們打生打死的,到頭來沒個好下場,實在是寒心,聽說這王通和天子從小玩到大,還救過天子的命,嘖嘖,又立下這樣的功勞,比咱們祖宗都差不多了多少了!」
聽到家主問起,徐志濤的三弟沉吟了下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