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襄陽叛亂
「元大人，要是我不想反何苦跟你在這磨牙。」樊近山當然明白，若是他今天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已經圖窮匕首見的元某人肯定第一個不會放過自己，因此他坦言道。「你總得讓我想個萬全的法子吧，再說了，鄭軍那邊你派人過去了？」
元伯熊此言是有因頭的，雖然噶爾圖發動民勇上陣，但是襄樊守軍不過五千，還要分守兩城，不要說擋不住能幹掉二萬援兵的鄭軍大隊，就連已經清理了漢水航道的鄭軍水師也未必能抗衡。如果單單以卵擊石也就罷了，噶爾圖還生怕從北面逃來的潰軍中有鄭軍的細作，因此不但不開城門放他們進來以增強守備力量，還派人射箭砍殺，迫使這些清軍逃入鄉野為禍，這就無論如何不讓生於斯長於斯的綠營兵們后怕了。
前腳送走了旗員，後腳噶爾圖又後悔了。他生怕沒有旗員的彈壓，漢員及綠營兵將會作亂。但是後悔葯是沒處買的，派人追回一干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旗員也是不現實的。不得已噶爾圖馬不停蹄的巡視了襄樊兩城的防守，並且分遣親隨包衣監督各營。
「樊大人，總督大人已經瘋了，」負責樊城防務的武昌城守營參將元伯熊如是對襄陽城守營參將樊近山說到。「這是準備把咱們一起拖進地獄去。」
「督標中營要反。」嚇得魂不附體的親衛頭目一時間忘了確認消息的真實性，下意識的命令道。「趕快，打開邊門，讓胡副將去向大帥報告。」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親衛收起刀恭謹的說道。「大人，趕快吧。」
元伯熊還沒有回答，戈什哈
看著親衛門橫刀執槍，為首的綠營將官提氣應道：「我是水師營胡副將，我有緊急軍情要報給總督大人知曉，還不趕快打開門去通報。」
不待戈什哈說完，樊近山隨口作答道：「我和元大人正在商議如何守城。」
第二天一早，鄭軍主力剛剛離開棗陽，襄樊守軍便齊齊向水師先頭部隊乞降，捷報傳來，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不敢置信鐵打的襄陽就這樣易手了……
由於軍情緊急，所以總督府的親衛都執著燈籠火把在行轅外守候，時不時還有巡邏的哨隊往複穿梭。不過看起來的警備森嚴並不能代表真正的防守力，這不，看起來站得穩穩的警衛已經上眼皮沾著下眼皮了，只不過還藉著一股勁硬撐著罷了。
「元大人，」樊近山走到兩具屍體邊用腳撥了撥。「你這弓箭手可是為我準備的。」
「元伯熊你敢！」督府的親兵們一邊罵著一邊拔刀，但是已經晚了，邊上廂房裡射出一排弓箭，頓時射得無甲的兩人有如刺蝟一般。「元伯熊，你敢……」
沙沙的腳步聲驚醒了這群昏昏欲睡的守衛，看著遠處湧來的人群，小隊子的頭目拔刀問道：「什麼人，膽敢擅闖總督行轅重地。」
「我知道老哥你擔心什麼，難道我的家眷不在襄陽嗎？可是真要等到明日鄭軍大舉而來，你我還有舉義的名分嗎？」元伯熊苦笑起來，舉義和投誠是兩個
「怎麼可能。」胡乃禮示意身邊人暫時停下，他一個快步走到親衛頭目面前。「這位兄弟，本官得知督標中營意圖謀反，這才帶兵來護衛總督大人，還請幾位趕快通報。」
不過此刻的噶爾圖顯然沒有意識到鄭軍進軍的速度會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快捷，那些好不容易從襄樊城中逃脫生天的旗員旗屬，最終還是沒有逃脫鄭軍的追捕，才進入內鄉境內就被提前趕到的鄭軍攔了下來。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聯絡援軍未果卻看見一場慘敗的信使的回報以及入夜後陸續逃至襄樊城下的敗兵，無不揭示了清軍歸途已斷的結局。此時此刻，噶爾圖已經徹底放棄了僥倖，甚至他已經預測到第二天鄭軍源源而來的「恐怖」景象。
萬全？事情都這樣了還怎麼萬全，元伯熊仔細思索著樊近山的意思，忽然眼前一亮：「大哥的意思是，或許咱們還可以聯絡襄陽那邊？」
樊近山這話是合符兵法的，但吃了一鱉的戈什哈卻不願罷休：「那你們聚在一起……」
「上下離心。元伯熊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污衊上官！」兩名戈什哈憤怒的看向元、樊二人。「我看
明保康元年、清康熙三十六年七月十二日戌時末，湖廣督標水師營營官、副將胡乃禮以有急事稟報為名騙開湖廣總督行轅大門，隨即率所部三百人殺入總督府，生擒湖廣總督噶爾圖。負責襄陽主要防務的督標中營營官、隨征副將袁克敏聞詢隨即派兵試圖搶回總督。雙方在夜幕中廝殺一場，最終逼得胡乃禮當場殺死噶爾圖。噶爾圖即死，督標中營當即轟散，無力回天的袁克敏只好領著不到百餘人的殘兵倉惶出逃。
「還真TND以為現在還是太平時日，可以藉著督府的虎皮為所欲為。」元伯熊用看死人眼神看著兩人，這種表情讓兩名戈什哈有些毛骨悚然。「你們還真說對了，我們正商議著如何獻城，既然兩位願意當投名狀，如此甚好，來人！砍了！」
「胡副將？」親衛有些疑惑的看著來人，沒錯，臉是認得的，但對方這樣子。「還不站住，胡副將，什麼軍情需要這麼多兵馬相隨，難道你想作亂嘛？」
「真是這樣嗎？」兩名戈什哈狐疑的對視一眼，隨即冷笑道。「不知道兩位大人商議出什麼對策了，可否讓我們也一同聽聽。」
「都被老兄你拖下水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樊近山嘆息一聲。「不過我剛才說了，一定要有萬全的法子，也省得將士們離心，現在我還是這句話，這件事要做得萬全。」
噶爾圖還想儘可能久的堅守襄樊，但是他送走旗員監視漢將的行徑讓一部分綠營將官產生了別樣的心思。尤
「老哥，你這話就言重了。」就算元伯熊有這個想法現在也不能明說，畢竟樊近山可不是兩名在軍中無甚根基的督府戈什哈，萬一傷了樊近山激怒了襄陽城守營，對於元伯熊來說也是兩敗俱傷的事情。「我如何敢對老哥如此，只不過事已至此，老哥，咱們不反也不成了。」
「袁克敏這邊或許沒有辦法打動，但督標水師營的胡乃禮想必不願意跟著殉葬的。」
督標中營是個大營頭，足足兩千五百人，遠比各有一千二三百的襄陽城守營和武昌城守營要實力雄厚的多。更讓樊近山忌憚的是，督標中營的營官袁參將是噶爾圖親自提拔的，噶爾圖甚至還保舉對方隨征副將的頭銜，這樣的人物可能輕易倒戈嗎？
「老胡這邊不是負責防守朝聖門嗎？派個人到城下喊話，就說咱們有話要交代家人，想必就算有督府戈什哈看著，總不會不給咱們兩個面子。」樊近山這話是有一定漏洞的，因為從樊城過河入襄陽城走臨漢門顯然比走朝聖門更近，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否則基本上沒有可能接近了目標。「至於胡乃禮要賣了咱們，這樊城四門咱們關死了，噶爾圖還能再飛進來，也就是最多家人吃苦罷了。」
正是有了這樣的明悟，在短暫的思索之後，噶爾圖派出使者連夜向荊州通報。同時，噶爾圖還動用總督的權力，以督糧的名義將襄樊兩地滿蒙及漢軍旗官員、官員家眷派往漢水上游谷城，並授
「你看我這個豬腦子，不錯，不錯，胡乃禮絕對不會跟著噶爾圖一條道走到黑。」元伯熊大笑起來，笑了一會，笑容一斂。「只是怎麼跟胡乃禮聯繫，萬一他把咱們賣了什麼辦？」
「制軍大人讓我們巡城又不是說十二個時辰都得在城上不下來。」樊近山很是不悅的解說著。「海逆還沒到呢，這樣自亂陣腳，不讓士卒休息，那到什麼還打什麼仗。」
「不瞞老哥，總督大人剛走，我就派人從西面出城了，現在估摸著已經聯絡了鄭軍水師。」元伯熊並不諱言，如實回答道。「不過世上哪有什麼完全的法子，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老哥，你千萬要想好了。」
「你老兄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樊參將是本地人，自是更加痛恨噶爾圖的決定，不過也因為是本地人，家眷都在襄陽城中，他也多了一份猶豫。「只是制台手中還有督標中營，若是襄陽不動，光是樊城發動的話，就怕手下弟兄們不敢莽撞啊。」
元伯熊語帶不屑的回應道：「兵微將寡，上下離心，我們正無計可施呢。」
「有道理，甚有道理。」元伯熊拍案叫絕。「那咱們還得挑一個能言善辯的過去……」
「多謝了。」胡乃禮笑了笑，順手抽出刀一下子劈在對方的脖子，在那雙驚愕的眼睛徹底失去神光之前，胡乃禮大喝一聲。「殺……」
樊近山還在猶豫，突然門外一陣喧鬧，兩人站起來向外望去，只見兩名督撫戈什哈氣勢洶洶的直衝而入，將門口把守的衛士攆得雞飛狗跳：「他們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