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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2章 門庭若市,積極自救

第822章 門庭若市,積極自救

沈凌菲不是張準的小妾嗎?她代表的就是張准。張准需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揚州的錢財罷了。之前,他們的確是怠慢了沈凌菲,怠慢了張准,現在,要積極的補救。用什麼辦法補救?當然是用大量的金銀財寶了。只要能破財消災,那也是值得的。
「唉!」
思思姑娘彬彬有禮的含笑說道。
原來,到來的乃是揚州最大的鹽商陳陸生。和他們兩人一樣,他同樣遭到了思思姑娘的質疑。沒辦法,陳陸生只好大聲的自我介紹。他的嗓門很大,結果將周圍的人都震動了。
覃良德和王大魯互相對望一眼,然後頗有意味的回頭。
沈凌菲的要求,到底是什麼呢?準確來說,張準的要求,到底是什麼?他們能接受張准開出來的條件嗎?
「奶奶的,擺什麼架子?」
當初史可法到揚州來調查鹽政,就是被這個陳陸生稍微用了一點手段,就攆走了。在揚州,陳陸生甚至連覃良德的面子,都不用買。沒別的,別人依仗的,就是張嫣的地位。當今皇帝愛面子,喜歡標榜自己的純孝,對於這位孀居的嫂嫂,可是很尊敬的。史可法一旦涉及到張嫣的家人,崇禎馬上就批示不要再查了。
是誰給了她豹子膽?不用問,自然是那個張准了。對付一個小小的丫鬟,問題不大,可是,招惹張准,招惹虎賁軍,就沒有必要了。他們來天寧寺是來求活路的,不是來找死的。
鹽運使的全稱,乃是「都轉鹽運使司鹽運使」,這是一個權力非常大的部門,掌握的錢袋子更是令人眼饞。無論是在古代,還是在明代,鹽政的稅收,都是國家收入的重要來源。
覃良德微微嘆息一聲。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大家都知道,張准殺韃子不手軟,殺自己人也不手軟。家大業大的他們,現在只有想方設法的保住自己的家業了。甚至,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算不錯了。因為,張准可能已經牢牢的盯上他們各自的家產了。
「小人王大魯,賣鹽的。」
但是,在這個七月份的傍晚,天寧寺的門口,卻忽然變得格外的熱鬧起來。只看到了一輛接一輛的豪華馬車,不斷的從揚州城裡面出來,排著隊伍向天寧寺趕來。這些馬車的兩側,都有騎馬的護衛,顯然是有身份有來歷的人物。
忽然間,背後有人叫道。
張准在淮安府大動干戈,草菅人命,虎賁軍海軍艦隊又切斷了長江的航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張准南下揚州府,大開殺戒,他們這些人,恐怕一個都保不住。想要活命,唯有自救。怎麼自救?當然是走後宮路線了。
覃良德是溫體仁的心腹,這是人所周知的秘密。要是沒有溫體仁的鼎力提拔,覃良德怎麼可能坐穩這個肥的流油的位置?但是,在溫體仁退下來以後,覃良德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新任首輔劉宇亮,已經有撤換覃良德的意思了。
在明朝初期,鹽引的掌控,還是比較嚴格的,國家也能夠從鹽政中獲得大量的稅收,用來補貼邊關。隨後鹽引的發放,越來越頹敗,越來越多手腳。到崇禎年間的時候,鹽引幾乎都變為私人的了,賣鹽的收入,也跟著落入了私人的口袋。私人的腰包脹鼓鼓的,交給國家的,自然是越來越少了。
覃良德明知對方是在故意打壓自己,心裡頭的惱怒,當然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他是真的不敢和對方較真,更不敢擺出自己的架子了。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自我介紹。
是的,覃良德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決定換老闆了。反正,在朝廷那邊,他已經是準備被撤換的棋子,沒有什麼前途了。現在虎賁軍來了,還不如立刻換東家。就算保不住鹽運使的職務,起碼還可以繼續喝點湯。
揚州府的商家資產,要比朝廷一年的財政收入多得多,這是早有定論的。朝廷其實也屢屢想從揚州開闢新的財源,只可惜都是事與願違。現在,張准來了,帶著血淋淋的屠刀來了,揚州的商家,要是不識趣的話,那就要連人帶錢財都沒有了。要是識趣的話,或許還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是保住一點點的錢財。
「歡迎,歡迎。」
王大魯同樣明白思思姑娘的意思,跟著自我介紹。
要是有熟悉明代官服的人在這裏,就會辨認出,剛開始到來的,乃是五品的官員,隨後是四品,包括揚州知府大人在內。然後,是緋紅色的三品大員。在南直隸,要說高級的文官,除了南京城,最多的就是淮安府和揚州府了。
「原來是覃大人,王老闆,請!」
天寧寺本來是清靜之地,平時香客是比較少的,寺內的僧人也不多,只有十幾個。到了傍晚的時候,除了掃地的僧人,基本上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了。天寧寺的門口,白天都很少人,到了傍晚,自然是更加的冷落,根本看不到人。
這個陳陸生的來頭,可是不簡單,他乃是皇親國戚,傳說是張國紀在揚州的管家。張國紀是什麼人,張嫣的父親?張嫣是什麼?天啟皇帝的皇后,崇禎皇帝的嫂嫂!有這層關係在,他想要不成為最大的鹽商,都不可能。
張准氣勢洶洶的下揚州,借道伐虢,在淮安府大鬧天宮,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錢財罷了。有人估計,在淮安府,張准這麼一鬧,起碼搜颳了兩三百萬兩的銀子。淮安府是漕運總督、河道總督衙門所在,當地的有錢人可是不少啊!
「兩位是……」
思思姑娘面無表情的說道。
又有數量眾多的官轎,從揚州城出來,到達天寧寺的門口。布簾掀開,一個一個的高官,從官轎裏面出來,認認真真的整理好自己的官服,然後才向天寧寺走過去。看他們的樣子,就好像是去覲見一個嚴厲的上司,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處。
饒是虎賁軍清如水,想要完全梳理清楚鹽政,也是幾年以後的事情了。白痴都知道,這裏面的水,的確是太深了。有幾年的時間,覃良德剛好可以安心致仕,舒舒服服的做個富家翁了。
甚至,有人在下轎以後,還悄悄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然後努力的穩定一下心神,才慢慢的向前走。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給了他們這麼大的壓力。按理說,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見過的大風大浪應該不少,不應該出現這種反常的情況的。
到了天寧寺的門口以後,這些馬車,都乖乖的停下來,規規矩矩的停靠在旁邊,不敢有任何的逾越。無論馬車裡面的人,以前是什麼身份,到了這裏,都要放下架子,乖乖的從馬車裡下來,然後步行進入天寧寺。
到了這個時候,識時務者為俊傑啊。強硬和虎賁軍作對,那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與其人死了,錢沒了,還不如自己的投靠虎賁軍,爭取好一點的出路。有這樣想法的人很多。比如說,揚州鹽運使覃良德就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相對於揚州府來說,淮安府就有點拿不出手了。揚州府的富庶,那是天下皆知的。特別是揚州的鹽商,簡直是富可敵國。對於這一塊大肥肉,張準會放過就怪了。有人粗略的計算過,要是張准在揚州府拚命的刮地皮的話,颳走五百萬兩甚至是更多的白銀,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在說完以後,王大魯忍不住有些感慨,自己這個面孔,在揚州的上流人物當中,根本沒有不認識自己的。眼前的這位思思姑娘,跟著沈凌菲出席了多次商會,和自己是見過面的,怎麼會不認識自己?這麼做,不過是故意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罷了。想到張準的可怕,王大魯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彷彿是掉入了冰窖一樣,有點冷冷的。
一個是漕運總督衙門所在,一個是鹽運使衙門所在。這兩個衙門,都是大明朝的錢袋子,大明朝相當部分的財政收入,都得依靠這兩個部門。因此,兩個衙門的管轄者,品級都是相當高的,很多文官都掛在京官的職銜。
和覃良德一起到來的,則是揚州第二大的鹽商王大魯。鹽商想要發達,和鹽運使的關係不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鹽引都掌握在鹽運使的手裡,沒有鹽引發出來,那就是私鹽,是要受打擊的。但是,只要有鹽引,那無論是什麼鹽,都可以合法的銷售了。
對於思思姑娘的拿捏,沒有人會感覺舒服,特別是他這位鹽運使大人。好歹他也是正三品的官員啊,還掛著戶部侍郎的職銜呢!思思姑娘是什麼人?不過就是一個丫鬟罷了!結果,偏偏一個小小的丫鬟,都敢給正三品的鹽運使大人臉色看。你說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天理嗎?
這是必然的。無論哪位首輔大人上台,兩淮鹽政,都是必須要掌握在手裡的。要是首輔大人都無法從鹽政裏面得到一點油水,誰還這麼積極的爭奪首輔的位置?覃良德能苟延殘喘到現在,已經是他很會做,在劉宇亮上台的時候,就已經送去大筆大筆的銀子了。
要說在揚州,真正的大官,不是揚州知府,不是揚州總兵,不是揚州漕運衙門,而是揚州鹽運使。因為,這位大爺,手裡掌握著大明帝國相當分量的錢袋子,大明帝國所有的鹽引,都是出自他的筆下。
「下官覃良德,揚州鹽運使。」
當年,魏閹聲勢最囂張的時候,兩淮鹽政,就牢牢的把握在閹黨骨幹崔呈秀的手裡。後來魏閹倒台,崔呈秀被殺,為了搶奪揚州鹽運使的職位,幾方勢力鬧得是不可開交。最終,原來是戶部郎中的覃良德,成功的脫穎而出,搶到了這個職位。
盧含忠本來是說只有幾位大商家到來的,事實上到來的,包括了整個揚州府的高層,足足有上百人。只要是感覺自己稍微有點身份的,對眼前的局勢又非常擔憂的,都迫切的想要親耳從沈凌菲的嘴裏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沈凌菲有孕在身,又要故意拿捏架子,自然不會到門口來迎接客人。於是,思思姑娘站在門口,代替沈凌菲歡迎揚州各位有頭有面人物的到來。她跟著沈凌菲走南闖北,見過不少的大場面,這等小事,自然是不在話下。
覃良德正在徘徊不安的時候,忽然接到張准從淮安府南下,在淮安府清理不服之人,而虎賁軍海軍又封鎖了長江的消息。不假思索的,這位鹽運使大人,就做出了一個決定:立刻投降虎賁軍!
思思姑娘看過兩人的名刺,有些疑惑的看著兩人,彷彿兩人是冒充似的。其實,這是故意要給兩人顏色看呢!思思姑娘怎麼會不認識眼前的兩人?
看看四周無人,王大魯忍不住低聲說道。
可是,他能說什麼呢?他能擺出官架子,跟思思姑娘說,我是堂堂的鹽運使大人,叫你們家的張准出來,除了他,其他人都配和我說話!覃良德不敢推斷這樣做的後果,但是相信後果一定會很有趣。
現在,沈凌菲的一個下人丫頭,都敢對這個陳陸生毫不客氣,周圍的人,臉色可想而知。更可笑的是,陳陸生明顯是想要發作,最後卻沒有發作出來。他不是不想發作,想得要命,可是卻不敢。
和覃良德不同,王大魯是比較鬱悶的。作為揚州最大的三家鹽商之一,王大魯感覺自己這次是真的看錯眼了。張准來了,虎賁軍來了,揚州鹽商,肯定是沒有好日子過了。虎賁軍本身就是販賣私鹽的,他們來了以後,哪裡還有他們這些鹽商的好日子過的?
在天寧寺的門口,就有這樣的好戲上演,一時間,兩人的心情,都顯得沉甸甸的。其他在場的上層人物,內心同樣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們越來越感覺,自己的求生之路,只怕是布滿了荊棘啊!
兩人急忙滿臉堆笑的進去了。
「我是陳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