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北疆火
第八十四章 年少幾許情深
秦代尊左，李植坐在左邊也理所應當。可這樣一來就打亂了黃呈和皇甫曄的算盤。按照他們想來，李植雖然被蘇扶狠狠削了顏面不可能得到王芙的青睞，可仍舊和王芙關係親近是此次踏青狩獵的組織者之一。於是這陪在王芙身旁的應當是這個李植。至於蘇扶，從頭到尾就沒人將這個人當過對手。
程雅琦跟著說道：「芙小姐辭別黃公子和皇甫公子之後，便和蘇公子一直在一起。以蘇公子的武藝，應當無誤吧。」
魚子染被徒然驚醒，一陣尷尬，斜睨了程雅琦一眼，正對皇甫曄道：「蘇扶我是看見了。若說是世家公子，呵呵，那卻未必。哼，一直在芙小姐身旁，似在做一尾魚。」說完，提到這魚字，心中老大不得勁。
而且上官泰的話中更是狠辣，順著魚子染的話說下去，分明就是說魚子染連給蘇扶酒樓當大廚的資格都沒有。
宿營處，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大大小小十數處營帳立起，最為醒目的當然是處在正中間的大帳。
眾人此時也顧不得魚子染和上官泰的矛盾了。一眾人都是眼巴巴干看著門口，畢竟晚宴將要開始。卻主人家卻一直不現身。
魚子染眼中狠毒之色一閃，不怒反笑，突然坐下朝著程雅琦道：「這忙了一天，還真是有些疲倦了。程雅琦，給我捶捶背如何？」
再加上在場之人，多是軍旅出身，縱然皇甫曄並非軍人，家中父輩同樣也有中高級軍官的。對軍旅之事，同樣熟悉。於是這個平凡的野外營帳，幾乎成了准軍事用途的營帳。除了瞭望塔，哨塔，箭塔，門哨之外。營帳外的陷阱，拒馬同樣不
最後，在營帳門口守候的左右侍衛左等右等，愣是不見主人翁王芙。就連一直被人疏遠，低調非常的蘇扶也不見蹤影。
大青山，酉時。
上官泰面上風輕雲淡，好像剛才的話不是他說出一般。輕輕巧巧反問道：「我什麼意思？你不是聽得很清楚嗎？」
這樣的話，左邊和右邊的首位當然是黃呈和皇甫曄來爭奪。可李植大刺刺的將左邊第一個位置坐去了，這事情就變味了。
上官泰這話陰險，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臉。雖然這個時代對喜好廚藝的貴族並無歧視，但還真有不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貴族，自認高貴不屑於體力勞動的。這種人對廚子怎麼可能有好感？自然大家蔑視。
魚子染先是一愣，接著騰的就紅了起來。其餘人心中大笑，面上還要忍著，不好讓魚子染太過下不來台。只好扭過頭，想笑，又要憋著，好不難受。
魚子染不光和齊玉雪「開心」聊著，時不時和程雅琦調笑。惹得上官泰一陣暗恨，不過此時的程雅琦好似想同了些什麼，不軟不硬將話題彈回去，就是不接下去。
所以，心思聰慧的程雅琦如何不知這其中關節所在。甚至從程辟那雙被權位遮蔽清明的眼中，程雅琦看得出，若是必要程雅琦和上官泰的婚約極可能撕毀。她程雅琦的結局將是送給魚子染做妾，就算好一些也不過是個平妻的身份！而非是堂堂正正，風風光光嫁給相知相守的上官泰。而且，魚陽古是未來皇帝的心腹親信，魚家更是極可能成為
兩個男人，爭奪兩個女人。眼神之中，似乎都能爆出火花。
「哦？」上官泰眨巴眨巴眼睛，順著魚子染的話，接下去十分認真道：「好像是過譽了。如此，我倒要和蘇兄說說，還是不要找你做他酒樓的大廚為好。」
魚子染似乎想到了什麼美妙的場景，皇甫曄喊了一聲，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沒奈何，皇甫曄只好清咳一下再喊一聲：「魚兄似乎和蘇公子所在營帳靠近，不知，魚公子可知芙小姐所在何處？」
眾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起來，除去李植仍舊平靜。黃呈和皇甫曄都是皺眉，黃呈試探說道：「芙小姐現在去處，誰可曾知曉？」
魚子染心中疑惑，面上功夫還是要做的：「過獎，上官兄過譽了。」
魚子染嘴角一抹陰笑勾起，心中對上官泰的恨意急劇攀升。從小到大，魚子染就沒吃過這麼大虧。即使泡不上齊玉雪這等絕色，那麼拿上程雅琦也是不錯。藉此，要狠狠羞辱上官泰一番！
上官泰心中雖然有了預料，可此時還是心若刀絞，更是怒火大熾，喝道：「魚子染，你這算什麼男人！有本事，沖我來，難道你只會欺負一個小女子嗎？」
程雅琦面色平靜，一雙玉手卻死死絞著，指節都已發白。魚子染一個隱晦的表情傳遞到程雅琦心中，程雅琦更是惶急。
帳內之人，正襟危坐了一刻鐘，卻仍舊不見王芙蘇扶兩人進來。李植面上平靜，眼觀鼻鼻觀心，看來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參合進去了。
誰都知道程雅琦是上官泰心愛之人，誰知
以這個大帳為中心，四散開來，是數個小些的營帳。
說著一抹隱喻的眼神傳遞給了程雅琦。
李植、黃呈、皇甫曄、魚子染等人陸陸續續入帳中。隨後不久，齊玉雪、程雅琦相伴入帳。緊接著，一個鬢角尚有餘灰黑色的上官泰含笑入賬。
正在兩人愣神的時候，魚子染竟然更加大刺刺的將右邊首位的位置給搶去了，剛好和齊玉雪程雅琦兩人相近。
魚子染好像也非常豁達，不以為意。
皇甫曄和黃呈相視，都是無奈一笑。坐在李植之後，來的最後的是上官泰。大刺刺地似乎和魚子染作對一般，做到了右邊最後一個位置。好似他和魚子染將齊玉雪和程雅琦夾在中間一般。
要知道李斯已經應承了給程辟陞官的允諾。不過能到何處，是明升暗降，還是實打實的肥缺。那都要看僕射魚陽古的眼色，就算李斯掌控全局，手段高超。這權力還是要分工下去，不可能事必親為。魚陽古，便是丞相府中分管人事之人。
陸陸續續，外出狩獵的人漸漸回歸。營帳一片忙碌之聲，天色將要昏暗，餘暉灑下，一片靜潔。
魚子染面上一愣，心中好奇起來。自己剛才明著是針對扶蘇，實則諷刺程雅琦只配和蘇扶這等沒身份地位之人為伍。
心中千千結，自詡才貌俱全的程雅琦一時不知如何抉擇了。抬望眼，魚子染那雙惡狼的眼中滿是威脅的意味……
程雅琦身子一顫，低下頭去。
帳中座次，當然是王芙為首。眾人對這番女子在主位，都不以為忤。可陪在王芙身側的李植卻主動讓位，退居
再以此往外，便是一個粗略的圍牆柵欄。前後兩門，四個哨塔上四雙銳利的眼睛掃視四方。這深山之中，並不是安穩之地，單是毒蛇猛獸便足夠煩人。
畢竟王芙喜好軍旅之事，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能迎合王芙喜好的事情，誰不願意去做。就算沒有想拿下這個神女的心思，能夠得到王芙的好感同樣是一件幸事。
魚子染滿臉似有正色道：「我與雅琦姑娘情同意和，你情我願。你上官泰難道還要拆散嗎？」說著一臉悲憤，好似被搶女人的是他一般。
魚子染面若滴血，拍案而起；「上官泰，你什麼意思？」
「年少幾許深情，白首未敵榮華。可嘆，可惜。」一聲清冷，打破帳中凝滯的空氣。
魚子染眼睛微眯，心中不屑一笑。對這個蘇扶，魚子染一直是看不起的。說不清楚緣故，似乎是對蘇扶一手高超絕倫的箭術嫉妒，或許是王芙對速度親近的態度刺激了魚子染。無論如何，魚子染對蘇扶沒有好感是真的。
可一想到上官泰這個外粗內細的溫柔男子，一想到和上官泰度過的甜蜜歲月。以及少時相交年長暗許的感情。程雅琦心中揪成一團亂麻……
李植冷哼一聲，也不言語。自飲自酌，盯著桌子，研究起了桌案上優美的紋路。
再言，整個社會階層，廚師的地位是低下的。讓魚子染堂堂世家子，九卿魚陽古的侄子去做一個廚子。這不是赤裸裸的打臉，是什麼？
金黃色的陽光下，金黃色的烤肉散發陣陣肉香，勾人食慾。火焰起伏，照的烤肉上油汁翻騰，滲入鮮肉中。
皇甫曄也是神色一臉關心的神色，說道：「
齊玉雪聽了皇甫曄的話，不禁對王芙的去向擔心起來，想了想，沉吟道：「剛才小女子看的時候。和芙小姐見過一面，說了會兒話，便走了。應該沒有出營。」
上官泰面若濃墨，死死盯著程雅琦，一字一頓道：「魚子染，說得屬實否！」
心中不屑，可小算盤魚子染打得響亮：等我那道大菜上場，所有人都入彀之後。縱然是養由基附身又如何？還不是讓我隨意拿捏！至於王芙、齊玉雪、程雅琦……嘿嘿。
程辟身為九原郡主簿，權位雖重，但級別很低。出門前，程辟便不厭其煩告訴程雅琦不可得罪了魚子染，一定要交好！
夕陽傾灑，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忙碌的眾人漸漸開始收尾，一個龐大的營帳群開始升起。數十個侍衛一片忙碌，爬上爬下，迅速的，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一個可容十數人聚會宴飲的營帳徐徐升起於中央。
至於魚子染，則忙著和齊玉雪調笑，你來我往，好似兩人一天之內就像認識了十數年的老友一般。兩人都是商人出身，這交際手腕自然絕佳。天南地北，或者閑談或者隱晦含喻。兩人都能做的滴水不漏。就算是胡謅，這閑聊也能接下去談個十天半月。
坐在末尾的上官泰突然輕輕巧巧拋出一句話：「做得一手好菜，魚兄可有福了。」
這種罵人不帶髒字的話，當場就讓魚子染臉色血紅，一陣發燙！剛才針對蘇扶一番明嘲暗諷。現在上官泰直接說他連蘇扶手下的廚子都當不起。
程雅琦素手捏拳，齊玉雪敏銳覺察輕輕拍了拍程雅琦的手背，也未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