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潛北域
第二百零一章 當年隱秘何兇險
安執恭恭敬敬將一片竹簡交上，扶蘇看完將竹簡給蕭何道：「這柳熏兒……？哼，柳梓尋！」
扶蘇淡然一笑：「李將軍可不是尋常人，至少能在雁門姓李的可不尋常。嗯？昭武曲不肯去賠禮道歉？」
扶蘇想了想，沒有拂蕭何的面子，道：「也罷。來人，提那安執來見。」
但這兩者都難行，扶蘇不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寒門大吏。而是皇室出身的天潢貴胄，扶蘇積累數年之功，並非只是錢財死士。同樣，扶蘇蓄養的一干門客或許獨當一面不可。但用來做一些庶務卻是極恰當的。
扶蘇心中頓時閃過那個身材肥胖的軍官，這麼個連馬都上不得的營門官可謂是讓扶蘇討厭到了極點。光是營門那一青銅弩就讓扶蘇大為光火，此刻見蕭何有提，不由心生不滿道：「見他作甚，此等軍中敗類，留之何用？」
蕭何知曉扶蘇對此人印象極差，可隱隱約約蕭何卻覺得突破口也許就在此人身上。於是硬著頭皮道：「此人是李念的親信，在軍中職位也是不低。若是公子願意饒恕此人一命，此人定然感恩戴德不敢隱瞞。或許，突破口就在此人身上。此事，還請公子三思。」
扶蘇和蕭何都是凝神聽著，對於這等舊聞，還是這等親身經歷者知其詳略。
走過來的蕭何這時介面道：「卻也是個難纏的對手。」
「倒是兩難啊。」扶蘇以手撫額，有些頭疼。撇去這些，扶蘇和蕭何以及帳下一幹將校忙碌了一天，這才將揚武曲的事情處理好。當然，如此付出所得
當然，若是其間沒有扶蘇的刻意縱容這幾乎是辦不到的。若不是扶蘇坐在那裡，郡署上下不敢傷民，不然的話，只要民眾但有過激之舉都會給扣上衝擊官府的罪名。到時候，輕則流軍重則送命可不是好玩的。
扶蘇厭惡地擺擺手，一面也揮退了侍衛。道：「你既然有那秘密，也別想著藉此託大。若是真有作用，未嘗不能留你一命。」
扶蘇哦了一聲，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蕭何感激地坐了下來，心中有些激蕩。
扶蘇完全可以做一個下棋的無賴。就算我下不過你，我照樣可以把棋盤一揉，得了，咱重新來過。誰攤上誰倒霉，扶蘇有了便以黜陟之權，無論是郡署還是郡尉府，都不會有太過嚴重的問題。
扶蘇有些厭惡地看了安執一眼，嚇得安執連忙俯首。道：「蕭先生乃我之國士，國家大事皆可言，有何需避？」
蕭何沒走微蹙，看向安執顯然是要安執給個合理的解釋。
安執沒成想馬屁拍到馬腿上，好在這會安執也摸到了些扶蘇的脾氣。知曉自己印象全無，不可廢話，連忙道：「殿下，小人是李念的親信。可恨那李念卻毫無恩義，小人累死累活今日卻只落得個被棄，屍骸難存。小人日前也猜到那李念是個反覆小人，故而平日也有留意察覺到了那李念之隱秘，一併都留存下來證據。」
更何況，那個李家還是李牧之後。扶蘇輕輕嘆了口氣：「李牧的確是個值得尊敬
安執連連一堆馬屁拍上，說道：「公子，此等隱秘事涉那失蹤的柳大妻女。」說完，安執的眼角卻瞥向了蕭何，顯然是有屏退他人的意思。
此時，扶蘇到不得不感嘆有一個特科就是好辦事許多。扶蘇用特科掀起了民眾的激憤，通過民眾的激憤將壓力傾瀉到了保民不利的一干郡署官僚。
「爬得越高，摔得也就越疼。」扶蘇搖搖頭：「難道是那些人的緩兵之計？」扶蘇心想，有些想不明白雁門的豪族為何會如此孱弱。國朝幹吏無數，能夠將一郡之地打理得井井有條得卻不多。蒲公能做到，自然不是庸才。如此，能和蒲公對峙十年依舊未傷元氣的雁門四大豪門也不當這般孱弱才是。
不多時，面色煞白驚魂不定的安執便被提了過來。此刻的安執精神狀態可謂極差，一上來看到扶蘇，頓時掙脫左右跪倒在地，不住道：「殿下，殿下。小人的確有大秘密，驚天的秘密啊。殿下……」
孫二杆子有功，一眾昭武曲將士也多是識時務沒有作亂，反而幫了扶蘇不少忙。在情理上扶蘇應當去獎賞這群人才是，再說剛才蕭何也說了，昭武曲才是郡兵有戰力之精華。
收穫很大，大到所有人都是振奮至極。但並非沒有隱患，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扶蘇有了察覺，但除了蕭何其餘人卻並沒有想到這些。扶蘇不由想起了在隴西主持絲綢邊貿的蒯徹和房翩。這兩個人可以說是扶蘇後備人才庫中頗為優秀的幹吏，若在隴
這群人若是罷工，扶蘇可以順勢將郡署收入囊中，最多只是政務稍稍放緩。若是想要架空扶蘇，那就更是妄想了。扶蘇比起龐大的本地豪族的確算得上勢弱，可畢竟是朝廷出鎮一方的大吏。你既然用架空的法子來對付自己，扶蘇完全可以用便宜黜陟之權把和自己作對的人撤換掉。
蕭何點點頭將李牧的事情暫且瞥過道：「公子慧眼。賠禮道歉都是好說，可要退還贓款贓物卻是難辦，更莫說要額外賠償了。」
觸犯到了切身利益，一干昭武曲的將卒反彈很大。這件事上，反抗的力度讓蕭何都吃不消。於是只好回來稟報，找扶蘇要個法子。
扶蘇眼睛微眯，道：「柳梓尋，呵……應當是桑梓尋吧。桑家最後的血脈，還有柳家夫婦、李家、古家、郎家、龐家。有趣，有趣！」
扶蘇右手按劍，沒有說話。良久，嘆息道：「威信尚不足啊。」
蕭何點頭贊同。說到底，是扶蘇沒有在郡兵中樹立強大啊威信所致。不然，就算這群草莽貪財的郡兵再不願意，扶蘇一道軍令下去也不會有誰心生二話。
重了不好，畢竟昭武曲之人都是對扶蘇有功的。扶蘇賣了一個人情給孫二杆子，卻也想不到孫二杆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影響力讓整個昭武曲一千餘人全數到場。這對於這群生性散漫之人實在是一件奇事。既然對方是有功於己的，扶蘇就不能懲罰過重。畢竟為人主者，最忌賞罰不均。
扶蘇來雁門第一天便如此
若按照取得控制難易程度來排名，實際上剛才所列順序便是其難易之度。郡署雖說一幹吏目官僚老奸巨猾，卻實際上並無多大抗拒之力。郡署乃朝朝廷所設之牧民機構，一幹吏目官僚實際上就是為郡守服務的。或許郡丞有分權之意，可實際上能夠抗拒扶蘇的手段不多。最激烈者，莫過於罷工不幹，或者陽奉陰違把扶蘇架空掉。
扶蘇要是有法子，就不用弄這麼個半生不熟的主意了。畢竟，小偷小摸扶蘇總不能來個殺人立威吧，再說幾個小兵殺了能立多大的威風？平白傷了親近自己人的心罷了。
扶蘇有些詫異：「昭武曲的人處置得如何？」雖說對和解並不抱多大希望，可扶蘇還是將蕭何派了出去。但結果並不怎麼美妙。讓郡兵去賠禮道歉，十分簡單。這群人本就是街坊中的浪蕩子、青皮無賴或者是大牢之中的囚犯。這群人要說廉恥禮儀卻是不知，要去賠禮道歉執法隊狠狠一瞪眼，全都乖乖去了。可要他們再把贓款贓物退回去，甚至額外賠償那就不成了。
蕭何此時突然提到：「公子此刻可否見一見那安執？」
也就是說，扶蘇掌控雁門郡的目的基本已經達成。至少，扶蘇可以通過兩大軍政機構來控制雁門。前提是豪門不去極力抵制。只不過這個似乎並不可能。
蕭何苦笑著搖頭：「虧得公子還有閑心去感嘆一代名
看到扶蘇和蕭何感興趣的樣子，安執振作精神繼續道：「桑家那時依舊是雁門首大世家豪強，縱然剛來雁門的蒲公也不敢妄動。可不知怎的，桑穆徒然病故，桑家緊接著迅速衰落破亡。而且，不僅桑家破亡就是和桑家同進同退的顧家是因此毀家滅族。無人知曉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李家和古家緊接著成為了雁門的新進豪族。而桑家、顧家子嗣……似乎全無。」
扶蘇指尖敲著，問道：「這與柳大妻女有何關係？」
安執繼續道：「當年國朝攻趙時雁門四大豪族世家並非而今情況。那時的四大豪族是：桑家、龐家、郎家、顧家。那時的李家剛在雁門落腳，只餘下數人扶持。而後，趙國破滅，前任雁門郡守桑穆僅以身存，官職盡去。不止桑家，其餘三家除去龐家因為投誠保留其餘都是元氣大傷。而此時的李家雖說漸漸發家但依舊力量弱小，實力不及桑家十分之一。」
安執也沒拖沓，回道：「回稟公子，據小人猜測柳大與那柳氏實乃夫妻，但柳梓尋……卻並非柳大妻女。」
縱觀扶蘇這一天，投入之少收穫之大，實難相信。扶蘇想要掌控雁門，離不開三個地方。一是主管一郡之民政的郡署，一是主管一郡之軍事治安的郡尉府郡兵，還有一個卻不是監察御史。實際上扶蘇並沒有去動監察御史的心思，只要何辜老老實實不作出太過刺激的事情，扶蘇還是可以容忍的。第三個，其實是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