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朝當皇子》第三卷 龍潛北域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田租口賦愁白首下

第三卷 龍潛北域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田租口賦愁白首下

蒲公始皇十七年時隨大軍收復雁門後到達雁門郡,初任小縣縣丞,再任善無縣令,最後一步步從雁門郡郡丞到達雁門郡郡守的官位。可謂一步步走來極其踏實,這也是蒲公能將雁門郡善治的一個重要原因。
等到了扶蘇手中,已經縮水三分之二還要多。
六千送往長城的壯勞力自然不是憑空出來了,六千壯勞力。就意味著至少有四萬戶人口是託庇在四大豪族之下的。六千兵員,能夠比擬原先雁門郡兵的二線戰力,這可不是尋常能夠組織起來的。
因為,沒有現錢的百姓想要交口賦,只能將自家的東西放到集市上去買。買得人多了,奸商惡賈再操縱市價狠狠壓價,結果自然是農戶手中的財物大幅貶值。平白的,實際交稅很大一部分都交到奸商惡賈里去了。這也是一條鞭法失去張居正強力壓制后迅速成為惡法的重要緣由。
買了土地,老實點的自然就是看著土地上的收益,然後繼續買,不過度苛責佃戶也不會太過仁慈。若是心思靈巧些的,腦子活躍的。自然就來大招了,土地兼并。
扶蘇一遍一遍翻著賬冊,眼中的嚴厲卻是越加嚴肅。
再以整個雁門郡自耕農年產量的六百萬石一半計算,則應有田租三百萬石收取。但實際上,雁門郡從來沒有過三百萬石的田租收取。入庫的,只不過區區百萬石出頭的田租。
說實話,扶蘇也有些不明白那些零頭是如何出來的。只不過稍待,從蕭何口中問到之後,扶蘇為之啞然。
同樣,這也是扶蘇在戰爭之中最大的紅利了。人口!
實際上,二十年過去。能在自耕農手中留存的,三分之一的耕地都未必有。而隨著戶口消失的田地歸屬,同樣也會跟著人一起跑了。
以雁門郡戶口最盛時,十三萬戶的基底也只能招收區區不過八千郡兵。就這,還是在蒲公這等能吏手中弄出來的。繼承人甚至連保持著規模都做不到。
而秦庭貪婪的基層官員、吏目、吏員更會通過稅收這杆子明晃晃的大旗將手伸入鄉縣,藉著收稅的名義中飽私囊。古代適用滅門令尹,破家縣令。同時,每來一次就要自己大出血的稅吏也從來不得鄉民好感。
也就是說,整個雁門郡六千萬畝,能夠在自耕農手中得到切實耕種只有六百萬畝。以此推算雁門郡的糧食年產量,應該在六百萬石左右。可按照這麼計算,一戶擁有五十畝地的自耕農,風調雨順的,一年能夠得到五十石的糧食。一個壯勞力,一人一年吃掉十石糧食,一戶四口之家就要需要二十石才夠自家食用。
單單以四大豪族家族勢力,如何能夠建立起一支規模上萬的私軍?顯然,豪族手中掌握著的戶口極可能超過了郡守府。
扶蘇能夠查到口賦,主要是前兩任郡守時期的資料。六百七十三萬六千七百四十六錢,自然是扶蘇前一任郡守的口賦總額。再來看看第一任郡守蒲公任郡守之職時收取過最高的稅賦,一年一共是兩千三百六十九萬六百七十八錢。
第一個雖說看起來十分重要,卻並非是主因。冰冷些說,即使百姓再如何困頓,可該有的口賦田租依舊會收取,怕官的百姓就算拆借也會交納,而且秦時百姓多有三年之積蓄,一年兩年倒也扛得住。故而,這百姓再困頓,多多少少還能收得上些。
口賦減少了三分之一,那麼田租還又剩下多少?
於是,二十年的時間。區區二十年的時間就讓雁門郡的戶籍冊上消失了一半的戶口。這已經不能用銳減來形容了,幾乎可以用大面積消失來說明。
古代鄉村士紳最好者何?買土地,傳家後世!
按如此講,扶蘇手下十二個縣應該合併一半去。如此,六百萬的口賦也能對得上。
口賦的銳減使得問題返回去,究其根底,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半的戶口消失在賬冊上?
而扶蘇手中在雁門郡找到的戶籍賬冊也十分強力地印證了戶口的銳減,從秦接收趙之雁門起。人口從十三萬戶一直銳減到而今,只區區六萬戶,銳減了有一半之多。
究其原因,恐怕免不了百姓困頓,戶口銳減這兩樣。百姓困頓民生艱難,連飯都吃不飽了,還談何交納口賦?這個原因是多樣的,有徭役頻繁之故,也有天災人禍在裡頭。扶蘇要理清,沒一段相當長的疏離很難奏效。
也就是說,扶蘇損失的兩百萬石田租,換算做秦半兩,就是四千萬到六千萬之間。其中,還不算那些被豪族世家所層層隱瞞的天地,戶口!
按照法令,普通百姓能擁有五百畝土地。不過一戶家庭顯然是不能伺候這麼多耕地的。再算上需要養肥力,以及土地兼并等因素。留在自耕農手中一年能耕種平均只有約莫五十畝地。以天下最富庶發達的故魏之地計算,土地百畝產量一般在一百五十石。豐年則是三百石到六百石。不過,雁門的土地顯然沒有這麼肥沃。故此,以一般一畝地一石計算。
因為物價隨時變化,而口賦一百二十錢要用實物代替的話,總會或多或少有差額。於是,這最後估算的時候零頭也就出來了。只不過,蒲公在位時,威勢頗重,奸商惡賈未必敢壓低價,而扶蘇的前一任嘛……則極可能自己都中飽私囊去了。
也就是說,在田租上。扶蘇被抽去了整整三分之二的收入。以而今越發顯貴的糧米價格,在咸陽一石米在五十錢左右,而在十年前蒲公治下時雁門糧價不貴約莫八錢到十錢一石。可而今,飛漲的物價已經到了二十錢到三十錢。而豪貴之家所使用的上等糧米,則在百錢一石甚至更高。
此外,來自政府的負擔讓數萬戶的百姓消失在政府的賬冊之中,從而進入到了豪族的私冊之上。如此,田租、口賦、徭役自然就不可能在這些消失的戶口身上獲取,結果,自然只有更加沉重地攤派在其餘不多的百姓身上。不堪重負的百姓想要活命,不是逃難就是託庇豪族。兩相一比,自然是後者居大多數。
故此,當吏員們下鄉縣收取稅賦時,很多百姓交稅用的就是雞鴨牛羊,布帛糧米。這些多是實物,自然不好估價。於是乎,這兩個稅收結果的都有零頭。
也就是說,在耕地不被掠奪,且風調雨順無繁複徭役的情況下。一戶自耕農才有不過三十石的純收入,而三十石中,有二十五石是要繳納田租的。而一戶兩口,還要繳納兩百二十四錢的口賦。這又是十石糧米的價格……若是自耕農中女家勤快些,有織布出售,這才能讓一戶人恰好活下去。
而秦庭分田每丁五百畝,雁門一郡便該有六千萬畝田地。當然,這隻是理論上的數字。
按照秦朝泰半之收來計算,自耕農能夠留在手裡的大約是多少呢?
且不說吏員的貪婪讓百姓負擔沉重,就是名目繁多的攤牌,以及繁複的徭役,高昂的田賦。這些都能生生逼垮一個個辛勤自耕農。腦子活躍心思靈巧的,自然不會死死忍受不知變通。於是帶著田地託庇到豪族名下就成了一個躲避口賦徭役的辦法,輕輕巧巧就將所有來自政府的負擔全都丟到了豪族身上,以此換取能在豪族名下一個安穩的求活。
四大豪族的手段或許不會比這骯髒,可要說多乾淨絕對不會。
這些零頭,自然是整個口賦入庫的數據。而在古代,稅收工作的繁複冗雜,是難以想象的。秦代沒有一條鞭法,要交納口賦,一百二十錢很多人是沒有那麼多現錢的。於是乎,如果扶蘇不懂實際,覺得這零頭看著礙眼,在秦朝搞一條鞭法。結果只會讓很多奸商惡賈大發稅收錢。
據《中國賦稅史》、《中國財政史》、《中國民政史》等綜合研究統計:戰國初期之魏國,百畝土地的正常年產量是一百五十石,豐年產量是三百石到六百石;摺合畝產,則是每畝產量一石半至六石。《管子》則雲:「高田十石,間田五石,庸田三石。」管子所云,當為春秋時期的齊國。也就是說,當時齊國的最高畝產可以達到每畝十石。以吳承洛先生之《中國度量衡史》,戰國之「石」與「斛」接近,大體一百二十斤,每斤約合當代市斤六兩到八兩之間。依此大體推算,當時的畝產量最高可達當代重量的五六百斤至八百斤百斤之間。
土地兼并是目的,手段卻很多。比如放高利貸逼死田主,比如勾結奸吏陷害田主這些都是委婉的。要是天高皇帝遠的,或者背景雄厚的,拿著極低的錢,直接進門,明晃晃地亮刀子,賣是不賣?
也就是始皇二十七年時,初任郡守第二年。雁門郡的口賦最高紀錄產生在了蒲公手中,也就是兩千三百六十九萬六百七十八錢。而其後,無論蒲公如何補缺都是一年一年降低。
能夠造成戶口銳減的,最大可能是戰亂。戰亂一起,什麼都能給你摧毀個乾乾淨淨。百姓自然逃離,可眼下自秦滅趙起,雁門實際上已經承平了二十年。沒了戰爭的二十年,戶口卻銳減,這是極不合常理的。
可另外一個就是主要了。戶口銳減,連百姓都從戶冊之中沒了,還去哪兒收口賦?這可不是減少,而是壓根就沒了。
丁口減少,口賦自然就急劇下降。除去官吏貪污,中飽私囊的部分,那些消失的口賦自然就落到了豪族手中。藉著國家政權消失的稅收來壯大,這四大豪族可以說不除之不得以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