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東胡甲騎欲翻盤

好比如兩艘戰列艦在對轟，一艘經驗豐富噸位小皮薄餡大火力猛，一艘經驗稍缺噸位大皮厚腿短火力稀鬆。

無數個疑問縈繞在所有東胡本部將士的心頭。

兩個異族，為了生存的權力，無所不用其極的從肉體之上消滅對手。在技術水平低下的情況下，劍砍折了用弓砸，弓散了用拳打人類最殘酷的一幕毫不掩飾地發生在這裏。即便隔著十里（秦制十里），扶蘇也能從心神之上感受到大戰的殘酷和血腥。

扶蘇搖搖頭：「無論是匈奴還是東胡，底牌都還沒有盡出。先讓他們多留些血，此時出擊為時尚早。而且，我觀律谷並非庸碌之人。怎可能沒有後手？」

而此刻，唯一能讓扶蘇在戰局之上撈取足夠利益的便是協助下面勢弱一方，盡最大可能削弱兩者撈取足夠利益。

又一次兩波潮水一般的騎兵衝擊到了一起。

律谷的怒吼喊醒了迷茫的東胡將士，而身先士卒的勇氣更是激活了東胡將士心中殘餘的戰意。士氣堪堪恢復起來的東胡人提速殺向面色猙獰的匈奴人。

有過大戰的經歷，兩人也更加了解那種殘酷血腥的戰爭對人的衝擊。似扶蘇這等深宮養成，謀于政爭的皇子，其衝擊自然是極大的。

但東胡人沒有失敗。

「左翼，進攻！」左翼東胡指揮官律蒙身為律谷的侄子，同樣也是東胡王族之後。在看到東胡王的首級之後，儘管對這個大伯並不親近。但一國之王竟然被人挑在武器之上示眾，這如何不讓律蒙心中震怒。但同時，心中更多的便是沉重。

此刻拿著望遠鏡的伏承突然驚道：「東胡左翼突然出現一支精銳騎軍，反擊而去，勢如破竹！這是東胡人的底牌啊！」

可如此，便是兩艘戰列艦再如何滿目瘡痍，可也不是扶蘇一艘三千噸位巡洋艦可以撩撥的。除非北上的那支長城軍團兩部騎軍能夠趕到，不然扶蘇就只是一艘三千噸的巡洋艦。只有在那兩部騎軍的支援下，讓扶蘇翻身當家擁有了決定戰局的能力。

抵住兇猛衝擊而來的萬騎給了東胡人最後一次反敗為勝的機會：左翼！

他們眼下搏殺能為些什麼？他們這般拚死衝殺過去便是為了營救自己的王上，可此刻，卻猛然發現那自己要營救的對象早就被對方殺死了。那自己還為何戰鬥？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士卒死亡，慘白的骨，鮮艷的血夾雜著灰色的衣料碎片和帶著些微寒光的斷裂武器。整個戰場之上頓時淪為修羅地獄，每一個人都化身猙獰的修羅吞噬著所有敵人的生命。

但慢了不止一部的東胡人付出的帶價是慘重的。

「殺啊！」東胡人派出了最後一支能夠改變戰局的力量。此刻，整場戰鬥達到了高潮。

而且，便是東胡王都被匈奴人殺死了。那自己還能活下去么？自己的家小還能存活下去，不被匈奴人擄掠為奴為婢嗎？

已經帶著散亂的陣列上，面對的不是懦弱的鮮卑人，也不是狡詐三心二意的烏桓人。他們面對的，是被冒頓嚴格訓練經歷過數次大戰的匈奴精銳：萬騎。

三千人，即便匈奴人和東胡人戰得再如何驚天動地鬼哭神嚎，最後打完以後都不是區區三千人可以撩撥的。畢竟，東胡十萬本部騎卒，匈奴三萬甲騎精銳。便是再如何，三千人送上去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一旦讓冒頓統一了草原，以而今大秦虛弱的財政還能讓蒙帥再破匈奴嗎？

揮舞的彎刀和鮮血無盡地噴薄而出。殘肢斷臂帶著猙獰的笑容和怒喝唱響著這一場激烈的戰鬥，而此刻，士氣下降的東胡人已經露出了不支的跡象。

所有人心口一陣發緊，戰局將要入這最緊要的關頭了！

東胡若是沒有改變戰場的力量，只有在此戰之中潰敗。到時候，東胡王族將被滅族。而他們的妻兒子女將成為匈奴人的奴婢！

鳴鏑的方向在東邊，衝鋒的方向在東邊，勝利的方向在東邊。每一個匈奴甲騎嗷嗷叫地，高舉著彎刀沖向東胡陣列。轟天響的聲音震醒了東胡的迷茫。

「為了家鄉，為了妻兒。殺啊！」看到衝殺而來的匈奴人，律谷不再保留。最後一隊一萬人開始投入戰鬥，而帶隊的赫然便是律谷自己。

但匈奴人是不會等東胡人想明白以後再去發起進攻的。

東胡到了最危急的時候了，東胡本陣的最後一支預備隊將要投入戰場來維持士氣低落下東胡的中央的戰鬥。但這樣的維持並不能持續多久，士氣高昂的匈奴精銳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一次一次兇狠的撲食將會一點點蠶食到最後一點東胡人戰鬥的意志。

的確，左翼擁有的三萬東胡中有五千是律谷布下的精銳。誰都沒有告訴的律谷十分清楚萬騎的厲害，死死頂在中間，吸引了所有匈奴火力的東胡騎兵沒有將決勝招放在中央，而是左翼。

東胡王的死訊對所有的東胡將士打擊是無與倫比的，原先攻勢兇猛的東胡本部將士此刻面對急沖而來的匈奴甲騎時，已經沒了那份誓死搏殺的勇氣。

「公子，東胡王死訊已經傳出。東胡大軍士氣低落，便是兵力雄厚也極可能被轉眼擊破。我們是不是此刻出發，牽制匈奴人？不然匈奴人佔了草原，大秦之難始於此矣。」蕭何神色擔憂，一想到難免那個扶蘇弟弟的手段，更是一陣心冷。

而此時，匈奴人在祭出東胡王首級這個大殺器后，幾乎可以用橫掃寰宇來形容匈奴萬騎的攻勢。這樣的情況下，便是律谷再添兵一萬也難以挽回頹勢，最多不過拖延死亡的腳步。

一想到此節，律蒙的雙眼便血紅無比。盯著遠處躍躍欲試的匈奴右翼，律蒙調出了一直雪藏的東胡精銳：「為了妻兒的幸福，為了東胡的榮耀！讓我們殺光這群匈奴雜種！」

至於伏承，作為特科科首見過的黑暗之處更是不知凡幾，心裏抵抗力自然不是一般強。但三人理解是理解，可心焦更是非常。

當東胡將面臨失敗的時候，律谷知道機會只有這一次了。

激烈的廝殺隔著數里的距離依舊讓扶蘇心神震蕩，這便是戰爭。不是扶蘇之前小打小鬧的規模不過數萬的戰鬥。這場兵力達到十三萬的戰鬥，其殘酷性絕對遠超扶蘇所經歷的任何一場戰爭。

下面戰得血雨腥風，極可能片刻之間顯現勝負。若是沒能抓住戰局，在此關鍵時刻出手。到時候，只怕極可能白白放走了大魚。若是戰場之上最後東胡人贏了，以扶蘇手中能動用的：一個曲的樓煩騎編製一千五百人，一個曲的材官編製：雲中郡駐軍五百重裝材官，一千輕裝材官。能夠機動調用的堪堪只有三千人，而在王芙、蕭何再三勸誡之下扶蘇根本不可能出戰自然一千人的親衛隊就不可能出動。而其餘六千新兵，扶蘇也只敢用作防守，帶都不敢帶出去，基本上用來刷小怪攢經驗的。

律谷面色慘白，看著遠處那個高高舉起的首級。所有人看向此處也是這般表情，獃獃看著，幾乎忘記了思考。東胡王死了？竟然就這般輕易地死了？這個擁兵數十萬，雄霸東北草原林海的一代雄主竟然就這般死了？

看著扶蘇怔怔觀看著遠處的大戰，儘管肉眼之上看不到。但蕭何、期澤都是參与過三關口外那場大戰的。三關口外，大戰之激烈不弱於此戰，只不過那時秦軍軍械精良，士卒雄壯敢戰遠勝兵甲短缺倉促起事的匈奴人。故而，其激烈並不如東胡人和匈奴人的這場血戰。